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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x 页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墓碣铭
墓碣铭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74H 页
从祖叔父应教 赠都承旨东芚公墓碣铭(并序)
昔我诸父昆弟。皆以文章。世其家。亦多进位馆阁。以大鸣 国家之盛。而乃又有学务为己。心耻衒玉。不欲以词华自居。爵禄自期。有古隐德君子之风者曰东芚公。讳有相。字世卿。公既殁三十五年。墓道阙显刻。今其女婿关西伯赵君泰耇。将树石以图不朽。公之子师朝,震朝等。属小子喜朝文之。遂不敢辞。谨书世系履历行治之大者曰。公延安人。姓李氏。唐中郎将茂。从苏定邦东来。是为鼻祖。历罗迄丽。代有冠冕。入 本朝有延城府院君讳石亨。始以文章显。传三世而至三登县令 赠领议政讳𡹘。亦以能古文词名。寔生左议政文忠公讳廷龟。天下诵其文。皆称月沙先生。于公为祖也。考讳昭汉。刑曹参判 赠领议政。号玄洲。妣骊兴李氏。左赞成尚毅女。 天启癸亥六月初一日公生。生而有异质。聪颖绝人。读书才数遍辄成诵。丙子虏乱。入江都。丁丑。大夫人殉节。公亦被拘。虏以文忠公孙。特许放还。壬午。中司马。乙酉。遭玄洲公忧。壬辰。拜义禁府都事。不就。已又除 泰陵
昔我诸父昆弟。皆以文章。世其家。亦多进位馆阁。以大鸣 国家之盛。而乃又有学务为己。心耻衒玉。不欲以词华自居。爵禄自期。有古隐德君子之风者曰东芚公。讳有相。字世卿。公既殁三十五年。墓道阙显刻。今其女婿关西伯赵君泰耇。将树石以图不朽。公之子师朝,震朝等。属小子喜朝文之。遂不敢辞。谨书世系履历行治之大者曰。公延安人。姓李氏。唐中郎将茂。从苏定邦东来。是为鼻祖。历罗迄丽。代有冠冕。入 本朝有延城府院君讳石亨。始以文章显。传三世而至三登县令 赠领议政讳𡹘。亦以能古文词名。寔生左议政文忠公讳廷龟。天下诵其文。皆称月沙先生。于公为祖也。考讳昭汉。刑曹参判 赠领议政。号玄洲。妣骊兴李氏。左赞成尚毅女。 天启癸亥六月初一日公生。生而有异质。聪颖绝人。读书才数遍辄成诵。丙子虏乱。入江都。丁丑。大夫人殉节。公亦被拘。虏以文忠公孙。特许放还。壬午。中司马。乙酉。遭玄洲公忧。壬辰。拜义禁府都事。不就。已又除 泰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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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奉。旋移翊卫司洗马。乙未。由副率。出监高敞县。为政平易。恩威并施。一境大治。民后立碑颂之。庚子。擢增广别试。瓜遆。为礼曹佐郎。辛丑。拜正郎。移兵曹。历成均直讲。为司宪府持平,司谏院正言。壬寅。还持平。与同僚陈应天祈雨之说。复以正言。论民田之被夺于宫庄者。后又请罢诸宫家山海折受。语皆切直。选入弘文馆。为修撰,校理,谏官。请对而 上不即接见。谒 陵时。 车驾疾驰。事多颠倒。公并陈其非宜。癸卯。入对言 玉候未宁。固难备礼开筵。然 卧内召对。讨论经史。则其有裨于 圣德必大。况宣畅壹郁之气。亦可为调疾之助矣。有金钢者。诬辱牛,栗两先生。洪宇远救尹善道,赵絅等。公辨斥甚力。 上于一儒生之为从祀疏者。摘其辞语。特 命拿鞫。公又偕馆僚上劄争之。仍历论君德时政。极其忠谠。甲辰。由献纳。复拜校理。时以徐公必远疏侵儒贤。士论齐攻。辗转激触。谏臣铨官。荐被谴责。泮中多士。亦至空馆。公皆随事论列。寻入吏曹。为佐郎。兼东学教授。公素不乐清要。而于世所称极选者。尤不欲承当。固辞不出。遂下吏见罢。乙巳。始叙复。兼西学教授。丙午。拜吏曹正郎,带知制教。丁未。兼侍讲院司书。又以献纳。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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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䎘等八谏臣不宜窜逐。投疏诋讦人黄壖罪当重究。俄又还校理。劄申其说。 上为 东朝有营缮。公请寝曰。此举虽出于不获已。然天灾斯酷。民隐方剧。能已于不能已。尤有光于养志之孝也。戊申。除司仆寺正。己酉。历副应教,司成,宗簿寺正。求外。拜绫州牧使。邑有积弊。及公来莅。即一洗之。旧有凤栖楼。废已久。公为改营。三月而成。制甚钜丽。而不役一民。民咸惊异焉。时值庚辛大饥。民死者十八九。公尽诚乳哺。境无捐瘠。以应教 召还。民皆遮道流涕。又磨崖而铭其德。壬子。兼弼善。癸丑。除司艺掌乐院正。兼迁 陵都监都厅。未几。移执义。前参议张应一。因 陵事陈疏。欲嫁祸士林。公上章痛斥。 优批答之。遆为奉常寺正。已复还应教。十月初六日疾。卒于正寝。享年五十一。追赏都监劳。 赠承政院都承旨。以十二月。葬于加平朝宗县先兆。夫人南原尹氏。牧使衡觉女。通经史识道理。人谓有女士风。生于甲子正月二十一日。寿六十六。而终于己巳七月初十日。始与公葬同冈。后改卜坐辛一穴。并移公墓而合窆。凡举五男二女。男长泰朝。主簿。次观朝。学生。俱有才行。不幸早歾。次升朝。未娶而先公死。又其次师朝,震朝也。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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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士人赵命祐。次适监司赵泰耇。即树石者也。主簿男。尧臣,华臣,夏臣,汤臣。女适尹敬直,申晰。学生男。梦臣。女适沈师圣,尹天复。师朝男。稷臣,乔臣,荩臣。女适金济庆。馀并幼。震朝男。硕臣,德臣。女适韩宗朝,赵命祐。有所后子鼎瑞。监司男。彦彬。尧臣男。莘辅,渭辅。女适郑五云。华臣男。英辅。梦臣男。幼。内外孙曾并几十人。公资禀清粹。襟韵冲澹。沉静而笃厚。宏伟而凝远。一见可知为君子人也。平居简洁自持。接人又和气薰袭。或间以谐谑。然鄙倍之言。亦未尝出也。笃于孝友。居忧时毁甚。几不支。推以及于处兄弟。训子侄。睦宗党。咸得其宜。立朝当官。一以严谨为主。确然自守。不肯为依违苟且态。尝以台谏启言。故相吴公允谦家奴叛投内司状。及移玉堂。又申于 榻前。语多触忤。 上震怒。公稍退伏。俟少霁复陈。如是者数三。 上见公举止雍容。争执愈固。遂 许其请。同时登对者。莫不叹服。公伯氏第在 孝庙潜邸右。公往来。每下马。绫州时。多视事凤栖楼。楼经客舍。公过 殿牌。必肃容而趍。黑夜大醉。一不废焉。自少喜读书。常曰为学当以经书为本。苟于此不熟。何暇读他书乎。晚又致力于周易。又留意心经,近思录等。研穷义理。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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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厌。以故其论议平正明白。专以儒者之论为可信。外虽讷于言。内实泾渭甚明。事是非人长短。即一见了然。然亦不轻以语人。律身俭约。尤审于辞受。一物不妄取。家贫。至卖菜以为食。间或粗粝不继。亦处之晏如也。门无杂宾。庭列花卉。萧然若山居野处。客至必命酒。酒后又必吟哦古文。音韵琅然。人或语及时事。若不闻也。然爱 君忧国。出于至诚。每见谗说交乱。世道波荡。辄痛心疾首。必欲极言而后已。观于癸丑一疏。可知也。盖公性本寡欲。于一切世味淡然。而又自以早得脚病。不良于步。尤无意进取。恒杜门却扫。惟以图书琴瑟自娱。是以身安境静。气泰神怡。虽处城市。实有优游宽乐之趣。先君子尝曰。吾群从中。最可敬服者。此兄云。公诗文清健典雅。郑东溟斗卿。尝称为文章手。笔法遒劲奇古。尤善于草圣。人多藏弆为宝。噫。公德足以及物。才足以综事。文足以华国。顾皆敛而不试。官位既歉。而年寿又啬。此国人之所共惜也。然其清脩懿行。人盖久益称诵。至于今未已。岂不亦光前而裕后哉。喜朝生最晚。虽不及逮事公。少日至于末年。实被其教导之赐。慕德受知。可谓深矣。追想平昔音容。有不胜其哽怆者。遂收涕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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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铭。铭曰。
古人有言。透得名利关。方是少歇处。以余观吾叔父。其殆庶几于斯语。朝宗之山。有丘穹然。公宅于玆。曰惟先阡。小子作铭。刻之于石。有来千秋。过者必式。
都事俞公墓碣铭(并序)
文纯公玄石朴先生。以师道自任。教诲后学。多所成就。若故义禁府都事俞公。即其一也。公讳晦一。字显叔。昌原人。始祖讳涉。官高丽为直提学。入我 朝。连六世用文科显。曾祖溶。佥知中枢府事 赠左承旨。祖讳汝谐。汉城府庶尹 赠兵曹参判。考讳玚。户曹参判 赠吏曹判书。号秋潭。以词翰恬退。见重一时。妣李氏。国姓。 恭靖大王八代孙承旨讳惕然女。以 崇祯壬午三月初七日生公。公甫成童。受学于承旨公。及长。业日进。先辈诸公多奖诩。而张判书善澄。期待尤重。每称公气质言论。以为难及。当甲寅士祸之发也。一番人推贼鑴为领袖。将图占贤关。公倡率同志。通文太学。以讨其罪。至欲付黄鑴名。人皆服其刚直。公自此谢弃举业。尽室栖隐于襄阳之勿淄村。村即尤斋先生自德源移长鬐时。滞雨住宿处也。公叹曰。余之栖隐。固非偶然。而老先生之过此。亦一奇
古人有言。透得名利关。方是少歇处。以余观吾叔父。其殆庶几于斯语。朝宗之山。有丘穹然。公宅于玆。曰惟先阡。小子作铭。刻之于石。有来千秋。过者必式。
都事俞公墓碣铭(并序)
文纯公玄石朴先生。以师道自任。教诲后学。多所成就。若故义禁府都事俞公。即其一也。公讳晦一。字显叔。昌原人。始祖讳涉。官高丽为直提学。入我 朝。连六世用文科显。曾祖溶。佥知中枢府事 赠左承旨。祖讳汝谐。汉城府庶尹 赠兵曹参判。考讳玚。户曹参判 赠吏曹判书。号秋潭。以词翰恬退。见重一时。妣李氏。国姓。 恭靖大王八代孙承旨讳惕然女。以 崇祯壬午三月初七日生公。公甫成童。受学于承旨公。及长。业日进。先辈诸公多奖诩。而张判书善澄。期待尤重。每称公气质言论。以为难及。当甲寅士祸之发也。一番人推贼鑴为领袖。将图占贤关。公倡率同志。通文太学。以讨其罪。至欲付黄鑴名。人皆服其刚直。公自此谢弃举业。尽室栖隐于襄阳之勿淄村。村即尤斋先生自德源移长鬐时。滞雨住宿处也。公叹曰。余之栖隐。固非偶然。而老先生之过此。亦一奇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77H 页
事。遂仍定居。扁其堂曰勿斋。自为文以记之。家人请营产业。公不许曰。吾只为避世计。设庄非所欲也。待乡人。一以诚信。虽山中缁髡辈。亦无不得其欢心。方伯邑宰。或有馈赆。只留若干。馀并不受。足迹亦未尝一到官府。其自守可知矣。平居晨起盥漱。正衣冠。端坐一室。取大学,心经,近思录诸书。循环诵读。且将退溪先生语录。潜心探玩而曰。此一篇。足以终身服膺也。又以亲年渐高。挈还永平。其事亲。左右就养。如婴儿戏。读论语。至惟色为难章。三复叹息曰。吾有病痛。虽在侍奉之下。昆弟之间。不能以愉色周旋者多矣。遂作诗曰。始知为学无他术。大义先寻孝悌章。其常所自警者如此。教子甚严。深以溺爱不教。陷子不义为戒。与朋友交。必以责善为务。如见其有大过而不改者。则亦绝之也。公少文纯公才十岁。然一见心服。即定师生之分。事之甚谨。文纯公亦爱而重之。凡事必咨。文纯公尝出当世道。公以第一义仰勉。至尼事之出。公虑师道因此不明。以书质问。文纯公答之曰。意贤必不能拔出于众咻之中。玆承盛旨。反复详尽。固已得其大义。不胜倾服。今日之举。实关师生大义。贤则以后世为忧。鄙人已验于目前云。其所以相许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77L 页
者。可谓深矣。庚申。尤斋先生还自谪中。公已一再进拜。又屡有书往复。先生嘉公志学。亦甚称道之。李相国䎘,俞都承櫶荐公经行。己巳春。始除冰库别检。旋移金吾郎。公终不就。公每叹近世丧纪大坏。及丁母夫人忧。断左指出血以进。仍以过毁几死者数。至庚午。判书公又下世。时当寒冱。公达夜露处于殡侧。及窆。就墓下十步地。筑土室以处。自几筵朝夕哭奠。以至三时省墓。无日不躬行。且必于鸡鸣。上垄呼擗。声彻山谷。哀动乡邻。虽妇嬬下贱。莫不感动出涕曰。此丧人。别有终天至痛也。公于前丧。既得疾沉痼。至是尤形毁肉脱。日就奄奄。犹不废拜垄参奠。宋参判光渊适来见。悯公危缀。泣请用权。亦不从。竟以辛未三月十八日卒。享年仅五十。葬高阳先兆丙向原。从遗志也。后以子崇为观察使。推恩 赠吏曹参判。配星州李氏。考曰礼曹参判讳俊耇。即余曾王考月沙文忠公之外曾孙女也。与公同年生。有淑德懿质。奉舅姑尽其诚礼。判书公每称为孝妇。以公不胜丧。尤为至痛。毁瘠不欲生。制才除。即不起。癸酉十月二十五日也。合窆于公墓。男长即观察君。季岦。郡守。出后伯氏掌令公。女适士人尹宗洙。观察君取郡守次子执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78H 页
中为后。一女县监洪凤祚。郡守长男。性中。三女注书宋寅明,士人金最鲁,赵凤周。尹宗洙男。东哲。一女士人郑锡信。内外孙曾并若干人。呜呼。居丧灭性。圣有明戒。公于此。讲之非不熟矣。顾乃径情直行。必死后已。诚以至情自天。孝心内发。有不能自由者。是其至行苦节。迥出衰俗。宜自 朝家特加褒异。为世教劝。而寥寥三十馀载。汔未闻有赠爵旌闾之典。其亦可慨也已。余以无状。辱公不鄙。猥与之托契不浅。往在丁戊间。余有长书事。得谤甚重。世盖靡然。而公独以余为不可非。文纯公尝为余道之如此。余窃自谓平生见信于人。未有如公者。九原难作。吾谁与归。今观察君兄弟。以公家状见授。请余文揭诸墓道。噫。余尚忍铭公也哉。遂收涕而为之铭。铭曰。
士有百行。惟孝为大。孰以身殉。甘心不悔。嗟公之孝。卓乎难比。哀哀其诚。烈烈其志。远迩钦耸。行路嘘唏。滔滔薄俗。曷不忸怩。高阳之山。先兆同冈。有来必式。孝子之藏。
别提郑公墓碣铭(并序)
故别提郑公讳稷。字长卿。其孙上舍德休。来自湖南。造余而请曰。先祖父尝出入于尊曾王考月沙文忠
士有百行。惟孝为大。孰以身殉。甘心不悔。嗟公之孝。卓乎难比。哀哀其诚。烈烈其志。远迩钦耸。行路嘘唏。滔滔薄俗。曷不忸怩。高阳之山。先兆同冈。有来必式。孝子之藏。
别提郑公墓碣铭(并序)
故别提郑公讳稷。字长卿。其孙上舍德休。来自湖南。造余而请曰。先祖父尝出入于尊曾王考月沙文忠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78L 页
公之门。被其荐拔。得沾一命。亡亲亦纳拜于先先生。往来熟习。书牍且在。今祖父之歾。已六十四年。墓道阙显刻。子若赐以一言。使祖父志节行谊。不泯没于后。则生等将藉手于九原矣。仍以朴徵士光一所述行状出示。余始辞以不文。生谓方治石以待。既去复来。请之愈益力。遂不敢终辞。按状。公晋州人。高丽文良公乙甫。是其鼻祖。掌隶院司评讳宗弼。佥知中枢府事讳复一。都总府都事讳敏得。曾祖祖考。而其所生祖考讳咸一。青岩道察访。考讳希得。成均进士也。公以 万历乙未十月廿六日生。才三岁。即有丁酉倭乱。时公在外氏。公生祖母察访配李氏。挈公之生母李氏。避向七山海岛。遇贼船于大洋中。遂执手投海而死焉。事载新续三纲行实。后并旌闾。进士公为贼所执去。有所著万死录。都事公赴南原。与天兵同守堞。射贼矢尽被害。尸亦不能得。配丁氏无嗣。取公子之。公尝痛都事公及祖母生母俱未敛葬。谓诸子曰。吾之死后。只合投诸水中。然汝等必不忍。须用布衾薄板可也。仍自备而戒其勿易曰。棺椁衣衾。如或厚美。非所以安我也。汝曹必勿忘斯言。毋违余志。又戒之曰。吾家。于倭贼。不共戴天之雠也。彼国什物。绝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79H 页
勿用于家。以忘雠也。凡鱼产之出于七山海者。亦终身不近口。进士公殁。公又庐墓三年。祭时虽隆冬盛寒。必沐浴斋戒。手供祭馔。务尽诚敬。至老愈笃。 崇祯辛未。朝廷以公有孝行。除归厚署别提。公以为我天地间一罪人。而今反以孝得名。将何以举颜于人世。只谢 恩即归。丙子虏深入。安牛山邦俊倡义赴难。众议推公为义兵都有司。公招募义旅。与安公偕至砺山。闻媾成。慨然而罢。自是益无世念。扁其所居之堂曰默愚。晚年。又移卜于西海之滨。优游以终焉。公性厚重简默。不言人过。恶。见人言官长是非者。必峻责之。训诲子孙。一以醇谨为主。远近一辞。咸称长者。戊戌二月十日卒。葬于咸平县龟山巳向原。配文化柳氏。涵之女。先公十八年卒。葬在公墓之西。男长相周。生员。次后周,处周,宅周。县监。女适李廷宪,柳东苾,高处一。曰德亨。曰德休。女罗天奎,张瑞麟,罗应斗。长房出。曰德恒。女郑误,丁著翁,陈处华,李大懿,李大老。二房出。曰德三。曰德裕。曰德晦。女柳世文。三房出曰德曜。曰德载。曰德润。女前咨议朴光一,罗天柱,朴光夏,柳楫。四房出。内外曾孙男女并若干人。噫。自世教衰。伦纪不明。临乱偷生。失身丧节者滔滔也。惟公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79L 页
之两世贞烈。既载在简策。炳烺千古。进士公三年异域。终不剃发。及至生还。又为母氏。行追丧之礼。都事公。亦为 国力战。以身殉节。此其忠孝可谓至矣。岂吾东方正气偏萃于公之一门耶。况公以孝承家。其至行苦节。有足以感动人者。此吾曾王考所以公诵。而必官之者也。抑公以罪人自处。不肯就仕。诚彷佛于何子平之所为。而乃其所谢 恩命。不废君臣之义者。又深得古君子出处遗法。尤岂不贤耶。余念先好。且感德休甫至诚。略叙公言行世德之梗槩。以塞其请。非敢以是而自谓不朽公也。铭曰。
呜呼。公节妇之子。烈女之抱。孝子则本生。忠臣则所后。公亦称孝。善继善述。猗欤公家。一何多节。龟山之原。有石斯屹。我铭不愧。百世可质。
都事柳公墓碣铭(并序)
余与柳持宪复明游久矣。一日持宪泣而谓余曰。吾先人实有出天之孝友。过人之才行。然官未及达。寿未克享。此尤不肖之至痛。敢徼惠子一言。以揭墓道。庶几百世之下。赖以不朽。仍出示家状。其辞甚悲。请之又久。犹未已。念余于持宪。事契不浅。有难以不文辞者。按状。公讳宬。字受而。高丽大丞车达之裔也。入
呜呼。公节妇之子。烈女之抱。孝子则本生。忠臣则所后。公亦称孝。善继善述。猗欤公家。一何多节。龟山之原。有石斯屹。我铭不愧。百世可质。
都事柳公墓碣铭(并序)
余与柳持宪复明游久矣。一日持宪泣而谓余曰。吾先人实有出天之孝友。过人之才行。然官未及达。寿未克享。此尤不肖之至痛。敢徼惠子一言。以揭墓道。庶几百世之下。赖以不朽。仍出示家状。其辞甚悲。请之又久。犹未已。念余于持宪。事契不浅。有难以不文辞者。按状。公讳宬。字受而。高丽大丞车达之裔也。入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0H 页
我 朝有讳轩。官大司谏。燕山朝。以直言窜济州。卒赠吏曹判书。录清白吏。传二世至舍人堪。乙巳士祸。坐直道。谪钟城。生讳永立。监司。生讳穑。亦监司。寔公高祖也。曾祖讳允昌。郡守赠左承旨。祖讳炫。工曹正郎。考讳世宪。通德郎。娶宗室怀恩君德仁女。生公于 仁祖丙戌十月二十六日。幼而嶷然有远大气。九岁失所恃。哀毁如成人。既长。质业于白轩李相公。不劳提撕。文词日就。交游者亦甚盛。咸谓一第不足取。顾公以怀恩冤死。不忍自同平人。奉亲定居于交河先垄下。读书劬业。罕入京辇。不赴公车者有年。至 肃宗乙卯。怀恩冤状始见白。 命还给籍没。公乃复习举子业。盖怀恩。即 成宗大王四世孙也。少受学于权石洲。偶与沈贼器远相面。及甲申。器远谋反事觉。谓欲推戴怀恩。而怀恩实不知云。 仁祖隐其无罪。必欲保全之。然迫于群议。终有后命。 显宗朝。李判敦正英,张判书善澄。以怀恩门生。陈章伸辨。后又因文谷,老峰诸大臣言。许其复官焉。公既出入场屋。屡发解大小科。或一贯三试。而终未大阐。物论称屈。乙丑。西河李判书敏叙秉铨。即除公缮工监监役而曰。此人若登第。其才地人望。何施不可。吾故计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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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而为此云。公以有亲在。黾勉行仕。奉职勤谨。多所规画。戊辰。例升尚衣别提。时 庄烈王后上宾。尚方实掌敛襚诸具。提调李公尚真。前在缮监。才公甚。监中事无巨细。皆委之。至是。又虑该郎不能办。使公替察。仓卒应奉。事得无缺。差 殡殿都监郎厅。己巳。移义禁府都事。三月押迁人。赴康津县。未复 命。金吾遽启遆。庚午。复拜。四月十五日。忽得疾不起。葬交河月笼山先兆面庚原。公仁厚和平。表里如一。居家笃于行。常以早失慈闱为痛。讳日哀慕。若在袒括。事后母极其诚。孝友诸弟。湛乐备至。训子严而有则。季父早殁。幼孤靡依。公抚恤教诲。俾得成人。睦于亲戚。咸得欢心。待人乐易。不间贤愚。处乡党。尤务恭谨。虽仓皇纷闹之际。未尝有疾言遽色。居处衣食。亦不厌其陋恶。一意安分。无求于外。如外方田僮之世传者。皆不取管。但戒家人勤俭取足而已。至于料事。又多明敏中窾。亦不以利害动其心。恒居不轻语人长短。而及论是非得失。又不肯循人。人或非意相干。必怡然顺受。此可以见所存矣。配李氏。 国姓。兵曹正郎晚吉之女。幼习内训,小学诸书。且多记前言往行。见识通豁。有女士风。以丁亥七月二十九日生。殁于戊子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1H 页
闰三月二十三日。合窆于公墓。男长泰明。文科承旨。次益明。执公丧。不胜夭。次震明。次恒明。进士参奉亦夭。次复明。即持宪君。生员文科壮元。次鼎明。侧出男。升明。女长适县令洪泽普。次适士人洪彦命。次适进士李重彦。承旨男。愈懋。女郑锡百。益明男。慭。女金相星。恒明。取鼎明子为后。幼。复明男。恕。一幼。鼎明男。愿。升明三女。洪彦命二男一女。李重彦一男。愈有一男。懋有二男。噫。余与公虽未有一日之雅。然尝闻之。士友间公诵。辄以伟人称公。固已为之向仰。今见公所自处于怀恩事者。尤不胜感叹。夫人于外翁。鲜能一视于父祖。况公生于祸后。且无 朝禁。而乃欲终身自废。甘心隐伏。是岂不加于人一等矣乎。公虽不幸早世。未究其用。然子姓众多。彬彬可观。承旨君既历扬华显。持宪君。亦进涂方辟。虽谓公食不食之报。可矣。或者。此亦天意也欤。铭曰。
嗟公之生。质厚材良。有文有行。宜公宜卿。命忽大谬。中途不淑。位何其卑。寿何其促。月笼之原。有封若堂。我铭刻之。庸视无彊。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碑
鹤驾山清阴金先生木石居遗墟碑
嗟公之生。质厚材良。有文有行。宜公宜卿。命忽大谬。中途不淑。位何其卑。寿何其促。月笼之原。有封若堂。我铭刻之。庸视无彊。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碑
鹤驾山清阴金先生木石居遗墟碑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1L 页
直安东府西四十里有山。曰鹤驾。其下盖有清阴金先生遗墟云。 崇祯丙子冬。虏入寇。 上幸南汉。先生自杨州石室闻变。追赴力陈死守之义。及议乞降。诣庙堂。哭裂 国书。不食六日。又自经几殊。丁丑正月晦日。 上出城。先生痛哭拜送。仍出自东门。至安东之丰山止焉。盖以有两世祖墓也。已又深入西美洞。扁其居曰木石。著丰岳问答。以见志。戊寅。台谏柳硕李烓等。论以遗君请窜。只 命削官。寻叙复。己卯上疏。请勿助兵犯 大明。庚辰。虏以先生北去。幽之北馆。辛巳。使出住义州。癸未。又拘入沈阳。先生终不少屈。乙酉。始放还。丙戌。擢拜左相。己丑。 孝宗即位。 命以肩舆入阙。先生欲赞成复雪大业。不幸狼狈而归。以壬辰六月二十五日。卒于石室。春秋八十三。后五十八年。吾堂侄李君正臣。守安东。见先生旧居。鞠为茂草。慨然叹曰。先生。我东之伯夷。而鹤驾。是先生之首阳。岂可使采薇遗迹。泯没如此耶。遂立一小石。镵其面曰清阴金先生木石居遗墟碑。仍属余记其右。余嘉其意。不敢辞。遂书其事。俾刻之。先生讳尚宪。字叔度。谥文正。本安东人。高丽太师宣平。即鼻祖。至今祭于社。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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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之颂伯夷曰。崒乎泰山不足为高。昭乎日月不足为明。明道铭颜乐亭曰。水不忍废。地不忍荒。呜呼正学。其何可忘。余今于先生亦云。惟此一木一石。嗟百世之后。勿毁勿伤。
朝珍村先生台碑
上之元年乙卯夏。尤斋宋先生之自德源。移配长鬐也。路由通川。阻水滞朝珍村。爱其山水清奇。筑小台而登览焉。后四十一年乙酉。余偶过而得之。名之曰先生台。于是。郡守黄侯镇。与邑中人士。谋欲立碑其上。未及就而逝。今郡守沈侯廷耇。慨然叹曰。此吾责也。遂树一小石。刻之曰通川朝珍村先生台碑。属余记之。余不获辞。略识本末。仍系以铭曰。
金刚之下。东海之曲。云谁之思。立此片石。昔召伯所憩。勿剪勿伐。况大贤遗躅。其忍坏灭。山灵海神。呵护无泐。有来千年。过者必式。
余既铭先生台。沈侯又谓余曰。先生尝刻 崇祯皇帝御笔非礼勿动四字于华阳岩壁上。东海。又鲁仲连义不帝秦而欲蹈以死者。吾欲体先生当日之意。刻 崇祯御笔于碑阴。且以吾外翁洪忠正公斥和疏语。刻之其下。子亦盍为我一言。噫。百
朝珍村先生台碑
上之元年乙卯夏。尤斋宋先生之自德源。移配长鬐也。路由通川。阻水滞朝珍村。爱其山水清奇。筑小台而登览焉。后四十一年乙酉。余偶过而得之。名之曰先生台。于是。郡守黄侯镇。与邑中人士。谋欲立碑其上。未及就而逝。今郡守沈侯廷耇。慨然叹曰。此吾责也。遂树一小石。刻之曰通川朝珍村先生台碑。属余记之。余不获辞。略识本末。仍系以铭曰。
金刚之下。东海之曲。云谁之思。立此片石。昔召伯所憩。勿剪勿伐。况大贤遗躅。其忍坏灭。山灵海神。呵护无泐。有来千年。过者必式。
余既铭先生台。沈侯又谓余曰。先生尝刻 崇祯皇帝御笔非礼勿动四字于华阳岩壁上。东海。又鲁仲连义不帝秦而欲蹈以死者。吾欲体先生当日之意。刻 崇祯御笔于碑阴。且以吾外翁洪忠正公斥和疏语。刻之其下。子亦盍为我一言。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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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朝海。万折必东。先生尊周之义。固炳如日月。而忠正公疏语。亦与仲连一意。则侯之此举。可谓发明深矣。余故不辞而乐为之书。喜朝。又识。
平市令 赠参判赵公墓碣后记
故平市署令赵公既卒七十四年。墓道阙显刻。其曾孙忠清道观察使荣福。谒余而言曰。先王考同枢公。尝为曾大父。受碣文于童土尹公舜举。因力诎未及刻树。逮先君子莅南邑。盖亦经纪。而又未克就。方疾革。慨然顾语不肖曰。先碣未成。吾恨也。汝其勉哉。不肖泣受教。已廿二年矣。藏之心不敢忘。今幸窃位于 朝。忝叨湖臬。将欲伐石镌刻。以体我两世遗志。第念文成已久。自 赠官曲折。以至内外子姓。多所阙漏。今不可不追录。故敢徼惠子一言。以识碑阴。噫。此大事也。余何敢当。然揆以事契。有不获辞者。遂谨书之曰。县监以大耋。阶嘉善。官同知中枢府事。 赠公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副总管。金,许两夫人。俱 赠贞夫人。根文科校理 赠副提学。有文学雅望。楷郡守。以声绩闻。 赠吏曹参判。侧室男松。佥使。二女朴泰肃,李弘遂。校理一男。荣期。四女判官朴泰殷,县监李志逵,参判柳凤辉,士
平市令 赠参判赵公墓碣后记
故平市署令赵公既卒七十四年。墓道阙显刻。其曾孙忠清道观察使荣福。谒余而言曰。先王考同枢公。尝为曾大父。受碣文于童土尹公舜举。因力诎未及刻树。逮先君子莅南邑。盖亦经纪。而又未克就。方疾革。慨然顾语不肖曰。先碣未成。吾恨也。汝其勉哉。不肖泣受教。已廿二年矣。藏之心不敢忘。今幸窃位于 朝。忝叨湖臬。将欲伐石镌刻。以体我两世遗志。第念文成已久。自 赠官曲折。以至内外子姓。多所阙漏。今不可不追录。故敢徼惠子一言。以识碑阴。噫。此大事也。余何敢当。然揆以事契。有不获辞者。遂谨书之曰。县监以大耋。阶嘉善。官同知中枢府事。 赠公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副总管。金,许两夫人。俱 赠贞夫人。根文科校理 赠副提学。有文学雅望。楷郡守。以声绩闻。 赠吏曹参判。侧室男松。佥使。二女朴泰肃,李弘遂。校理一男。荣期。四女判官朴泰殷,县监李志逵,参判柳凤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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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尹殷教。郡守四男。长即荣福。次荣禄。生员正郎。荣禔。进士。荣祏。进士参奉。一女李德涵。松男。荣禧。进士。三男。樟,相,权。文科正言。三女俞樀,慎命亿,崔粲。樟二男。荣祚,荣祜。相六男。荣保。进士。荣休。进士。荣仁,荣伟,荣攸,荣脩。三女柳德星,金弘震,朴载海。权三男。荣世。文科正言。荣继,荣最。一女尹凤游。长源无子。一女郑海翼。鱼重明二女。朴承禧,金倜。进士。李莱二女。边世煌,南宫亿。县监。姜有璜直长二男。沃,淅。一女具尔天。朴之相佥知二男。熙泰,熙晋。文科司谏。二女李世观。参奉。南宫镈。馀不能尽录。公之行治。固已该载于碣文。今不容复赘。抑有一事可书者。昔当光海初。郑仁弘之诬毁晦退两先生也。公以诸生。倡率畿儒。屡上章辨斥。其辞意凛然。足令斯文增气。呜呼。倘非公所学之正。其何能如此哉。此又后人之不可不知者也。
令人朴氏旌闾碑
故礼宾别提宋公继商妻令人庆州朴氏。 赠户曹参判显龙女。承旨弘美之妹也。当丙子之乱。避兵于加平华岳山。一日贼大至。阖家被虏。贼以令人年老病重。弃之而去。令人见别提公暨子鋋。皆陷贼。义不欲生。且贼若更来。度必不免。遂自缢而死。即丁丑正
令人朴氏旌闾碑
故礼宾别提宋公继商妻令人庆州朴氏。 赠户曹参判显龙女。承旨弘美之妹也。当丙子之乱。避兵于加平华岳山。一日贼大至。阖家被虏。贼以令人年老病重。弃之而去。令人见别提公暨子鋋。皆陷贼。义不欲生。且贼若更来。度必不免。遂自缢而死。即丁丑正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3L 页
月十五日。时年几六十矣。贼既去。鋋百方哀乞。请放其父。辞意悲恳。贼怜而许之。别提公及还其地。令人绝已久矣。鋋又自贼阵乘夜逃归。乱定。始上言。乞蒙褒典。 命旌闾。后几十年。令人曾孙之夏。既新其棹楔。且谋立一小石。请余文以记其事。噫。令人之遇贼自决。其节固卓卓矣。乃其子能以至诚感动贼心。使其父脱死得生。其孝亦无愧于江革矣。鋋生起门。之夏。起门子也。别提公考远器。祖希赟。曾祖勤。官咸镜南道兵使。墓在杨州接洞面水落洞。子孙世居其下。今之夏。恐令人节行或久而泯没。出力建此碑。亦可谓追远矣。余嘉其意。略书此。使刻之。时 崇祯纪元后九十三年庚子五月日。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墓表
郡守李公墓表
呜呼。此洪州德头里坐甲之原者。故郡守李公讳涬配淑人延安李氏之墓也。公字仲深。韩山人。牧隐先生穑之后也。曾祖讳庆流。兵曹佐郎。壬辰乱殉节。祖讳穧。文科府使。考讳廷夔。吏曹参判。有重望。妣安东金氏。吏曹参判光炫之女。 崇祯丁亥四月二十九日生公。幼已俊爽。十七。委禽先君子之门。学性理诸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墓表
郡守李公墓表
呜呼。此洪州德头里坐甲之原者。故郡守李公讳涬配淑人延安李氏之墓也。公字仲深。韩山人。牧隐先生穑之后也。曾祖讳庆流。兵曹佐郎。壬辰乱殉节。祖讳穧。文科府使。考讳廷夔。吏曹参判。有重望。妣安东金氏。吏曹参判光炫之女。 崇祯丁亥四月二十九日生公。幼已俊爽。十七。委禽先君子之门。学性理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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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如玑衡期三百注说。迎刃而解。先君子奇之。及先君子退居杨州之礼壤。公亦筑小斋其侧。名以志学。恒读书其中。先君子亟称其见解日进。戊申。受家礼于尤斋宋先生。先生亦甚重之。己酉。先君子卒。自属疾。至丧葬。公皆服勤尽诚。观者感叹。辛亥。遭外艰。丧祭一依礼。甲寅士祸作。公归广陵先垄下。以自废。戊午。大夫人下世。公因毁得疾。两目几失明。宋先生尝访公而叹曰。斯人之有斯疾。吾党之不幸也。辛酉。用荐授缮工监役。不就。已复除 禧陵参奉。历敦宁奉事,尚瑞直长,典牲主簿。丁卯。监抱川。坐微事罢。俄又监青阳县。己巳。宋先生被祸。公即弃归结城之三山。仍结屋以居焉。甲戌改纪。有训局郎之除。由 宗庙令。转军资判官。拜平昌郡守。未赴。辛巳。 社稷令。壬午。敦宁判官。十月初五日。以微恙不起。淑人即余长姊。有至行苦节。性豁达喜施予。人以女士称。生于戊子四月二十一日。没于甲戌三月十六日。至是启其墓而合窆。盖去三山五里而近也。先君子讳端相。副提学 赠吏曹参判。世称静观斋先生。妣全义李氏。右议政孝贞公行远之女。公有一子。秉哲。生男华重,台重,箕重。三女皆幼。公风仪秀美。材具弘通。少即见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4L 页
称为公辅器。言行坦荡。不设畦畛。然见人不是。必正色切贵(一作责)。人多忌惮之。事祖母林夫人及二尊人。皆得其心。林夫人尝曰。此儿不在。吾殊落莫也。大夫人常手书所有庄土。欲只与诸男子。公不从。有甥侄无依。取养如己出。林夫人及二尊人墓祭。禀诸伯氏。每躬自备行。他皆可推也。公于礼家仪文。易范象数。用功颇专。沧溪林公泳。尝谓吾侪中礼学。当推某甫。农岩金公昌协。哭公诗曰。礼家杂服能详究。易象图书解妙论。玆事倘教君卒业。讵惭黄蔡在朱门。盖皆同在先君子门下。知公最深故云。使公不病。而肆其力于学。则其所就何可量也。呜呼惜哉。秉哲欲纪公生卒事行。以表墓道。余适出守清风。为刻此石。仍书数语而归之。噫。千百岁之后。樵童牧竖。其无或蹂践斯坟也。
从弟观察使墓表
呜呼。子东亡矣。余尚忍题其墓耶。君姓李。名海朝。号鸣岩。子东。其字。左议政文忠公讳廷龟。曾祖考也。吏曹判书文靖公讳明汉。祖考也。礼曹判书讳一相。考也。妣贞敬夫人文化柳氏。君以庚子十二月十四日生。辛酉。司马。甲戌。除冰库别检。历刑工户郎,右水运
从弟观察使墓表
呜呼。子东亡矣。余尚忍题其墓耶。君姓李。名海朝。号鸣岩。子东。其字。左议政文忠公讳廷龟。曾祖考也。吏曹判书文靖公讳明汉。祖考也。礼曹判书讳一相。考也。妣贞敬夫人文化柳氏。君以庚子十二月十四日生。辛酉。司马。甲戌。除冰库别检。历刑工户郎,右水运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5H 页
判官。为龙宫永同县监,全州通判。壬午。擢谒圣试。以正言召入。仍屡为两司,春坊,玉堂,吏兵曹郎。时有以科事欲搆陷全榜者。既查辨。 上遂罪其人。然君不乐与时俯仰。只出谢正言,执义。皆上章言事。馀皆不拜。至屡就吏。 上怒。特除南平县。旋即召还。丙戌。承命试才耽罗。己丑。出补襄阳。被选湖堂。庚寅。以应教还 朝。升通政。授水原。已移全罗道观察使。君素患渴。忽病肿不起。辛卯十二月二十四日也。明年二月。返葬龙仁文秀山先茔。又明年三月。改窆于高祖考县令公兆内壬向原。君凡再娶。南原尹氏。郡守以健女。葬别岗。男徵臣,崇臣。女金时述。坡平尹氏。学生烜女。男泌臣,度臣。女金若鲁。馀幼。君为人俊伟洁白。表里洞澈。气岸伉爽。言议正直。前后所论列。皆人所难言。内行曲谨。孝友敦睦。各尽其道。才且练达。尤长理剧。所莅邑。皆有去后思。及按南藩。令严威行。一道肃然。诗本家庭。兼取古今诸名家得作者体。文亦有气力。世数文衡公辅。君辄居前。翕然无贰辞。谓将继我四世家业。救得一分 国事。而不幸天遽夺之。恸哉。徵臣兄弟欲树表于墓。请余辞。噫。君少我五年。吾死而君识我墓宜也。孰谓若是舛耶。遂洒涕泚笔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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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尹公墓表
昔余宰海阳。得一端士。曰尹生寿。最常爱而重之。一日生远来踵门。以表其先墓为请。余何可辞。按公讳商鼎。字仲九。少有俊才。聪敏绝人。才学语。即受书。书过目辄成诵。十岁作诗。语甚工。郑相公知和见之。啧啧称赏。十四。举发解。声名益著。人谓一第不足取。然终不利。天也。知公者。莫不惜其屈。公盖悠然也。性至孝。事父母。每先意承颜。以曾子养志。老莱斑衣自勉。非有故。不暂去其侧。尝在杨州赘舍。不胜恋慕。有他日归宁后。誓将不远游之句。其发于至性者。可见矣。得新物。必先进。待父母食而后食。逮遭丧。毁几灭性。推以及于伯氏丘嫂。亦一以事父母者事之。所居近十里。日必省候。寒暑不少懈。见美味。虽少辄分。亦不先入口。其待宗族乡党。又各以恩爱忠信为主。虽于微贱者。亦尽诚款。得其欢心。然见有不善。亦不肯假借。以此人皆畏惮之。家业素饶。不喜为侈靡习。且自以孤露。终身不服华彩。衣只取蔽体。食不厌脱粟。闻人有寒饿者。又倾财以救。意豁如也。性好饮。客至必命酌。及丧独子。尤以此寓怀。然于酒后尝有诗云。人心出入本无常。存养工夫盍尽方。若使须臾从外骛。
昔余宰海阳。得一端士。曰尹生寿。最常爱而重之。一日生远来踵门。以表其先墓为请。余何可辞。按公讳商鼎。字仲九。少有俊才。聪敏绝人。才学语。即受书。书过目辄成诵。十岁作诗。语甚工。郑相公知和见之。啧啧称赏。十四。举发解。声名益著。人谓一第不足取。然终不利。天也。知公者。莫不惜其屈。公盖悠然也。性至孝。事父母。每先意承颜。以曾子养志。老莱斑衣自勉。非有故。不暂去其侧。尝在杨州赘舍。不胜恋慕。有他日归宁后。誓将不远游之句。其发于至性者。可见矣。得新物。必先进。待父母食而后食。逮遭丧。毁几灭性。推以及于伯氏丘嫂。亦一以事父母者事之。所居近十里。日必省候。寒暑不少懈。见美味。虽少辄分。亦不先入口。其待宗族乡党。又各以恩爱忠信为主。虽于微贱者。亦尽诚款。得其欢心。然见有不善。亦不肯假借。以此人皆畏惮之。家业素饶。不喜为侈靡习。且自以孤露。终身不服华彩。衣只取蔽体。食不厌脱粟。闻人有寒饿者。又倾财以救。意豁如也。性好饮。客至必命酌。及丧独子。尤以此寓怀。然于酒后尝有诗云。人心出入本无常。存养工夫盍尽方。若使须臾从外骛。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6H 页
骎骎不觉至于荒。其所以警省者深矣。公晚乃绝意外慕。卜筑于龙湖之阳。惟以鸥𪆽为伴。琴书自娱。盖有古人隐居之风焉。今 上丁卯二月。士林议以沙溪金先生追配石潭书院。将禀定于尤庵宋先生众皆推公将命。公黾勉就道。即得疾曳还。遂以其二十九日不起。去其生。 崇祯庚辰闰正月初七日。得年为四十八。邑中士友。皆出涕相吊。以义制服者亦多焉。公坡平人。上祖莘达。佐丽祖。为功臣。入 本朝。冠冕不绝。至公五代祖。参奉忠佐。始居海之鞍岘村。二传而为武科察访应期。悔其从事弓马。乃又折节读书。栗谷先生亟称之。生讳旭。官直长。亦学于栗谷门。生讳弘得。有长者称。即公曾祖祖考也。妣河阳许氏。佥知裕女。公配潘南朴氏。考曰世埙。 赠左赞成应川之曾孙。甚有妇德。后公八年殁。与公合窆。墓在首阳西良佐洞负乙原。公无嗣。取伯氏男为后。即寿最。三女适士人李枢,许膺,奉日临。内外孙男女并若干人。噫。余虽未及识公。亦尝闻海人之公诵。固皆推公为一乡之善士矣。况公与直斋李公箕洪。为连袂而相得最深。号称知己。且尝勉以敬之一字。实相磨切。及公殁。李公亦为之服加麻。其以道义相与可知矣。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6L 页
今者崔斯文邦彦。又为公述行而曰。公虽不周旋于先生长德之门。乃其志行纯笃。倘所谓天赋美质。自然中道者耶。其所称引重矣。古语云。不见其山。见其木。岂不信哉。谨据其状。略书此。俾镌于石。
再从兄检阅公墓表
公姓李。讳润朝。字泰叔。延安人。判书东里公讳殷相之子。参判 赠领议政玄洲公讳昭汉之孙。左议政文忠公月沙先生讳廷龟之曾孙也。妣密阳朴氏。父曰承旨安悌。公以 崇祯庚辰九月十九日生。生而聪颖。文艺夙成。稍长出游场屋。辄居前列。 孝宗己亥。同春宋先生兼国子祭酒。与大司成李公廷夔。设大轮次。出二十韵排律。以试士。公居魁。声名益播。庚子。中进士第五名。东里公以承旨入侍。 上命读生进一等作。至公所制。知申事金公寿恒进曰。某即某之子也。 上问曰。渠自书乎。东里公对曰。自书矣。 上曰。笔则承旨似不如也。同春亦同入。乃白 上曰。李某今日所遭。可谓旷世矣。其子之作。使其父读之。而又如是褒奖。岂非至荣乎。于是朝野相传为盛事。至丙午。果大阐擢别试丙科。戊申。除 世子侍讲院说书。己酉。荐入艺文馆。为检阅。时望翕然推服。诸在
再从兄检阅公墓表
公姓李。讳润朝。字泰叔。延安人。判书东里公讳殷相之子。参判 赠领议政玄洲公讳昭汉之孙。左议政文忠公月沙先生讳廷龟之曾孙也。妣密阳朴氏。父曰承旨安悌。公以 崇祯庚辰九月十九日生。生而聪颖。文艺夙成。稍长出游场屋。辄居前列。 孝宗己亥。同春宋先生兼国子祭酒。与大司成李公廷夔。设大轮次。出二十韵排律。以试士。公居魁。声名益播。庚子。中进士第五名。东里公以承旨入侍。 上命读生进一等作。至公所制。知申事金公寿恒进曰。某即某之子也。 上问曰。渠自书乎。东里公对曰。自书矣。 上曰。笔则承旨似不如也。同春亦同入。乃白 上曰。李某今日所遭。可谓旷世矣。其子之作。使其父读之。而又如是褒奖。岂非至荣乎。于是朝野相传为盛事。至丙午。果大阐擢别试丙科。戊申。除 世子侍讲院说书。己酉。荐入艺文馆。为检阅。时望翕然推服。诸在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7H 页
玉堂天曹。相与迟其至。公遽遘疾。年三十一而卒于庚戌三月初九日。呜呼短哉。公以清明端悫之资。有孝友坚贞之行。平居穆然。寡言笑。若不可犯。及至接人。又和易可亲。饬躬甚严。于一切声色货利。泊如也。既妙年通籍。云路方辟。盖将平步而进。出入馆阁。以黼黻王猷。大为国家门户之光。而不幸短命。闻者莫不伤之。配李氏 国姓。知敦宁府事堥女。后公四十四年以壬辰正月初三日殁。寿七十四。一男命臣。三女适县监赵光命,校理吕光周,士人洪有人。命臣男。国辅,台辅。女适金。一未行。赵无育。吕男善长。二女婿尹东浚,李廷楷。洪有人继子胤源。始公葬在加平朝宗县玄洲公兆内。至壬辰。命臣改卜其左冈。遂移公墓而合窆。翌年。又还就旧穴内向艮。外坐辛。盖用形家言。而未数月。命臣不胜丧而死。悲哉。东里公后夫人朴氏。泣而命余曰。检阅之墓。虽曾立表。阴记则未也。念其词翰行谊。科官生卒。俱不可不示于后。君宜识之。余不敢辞。谨略述其梗槩。仍窃记。公貌如玉雪。举止闲雅。气像简重。真古所谓端人正士也。至今追忆其音容。哽怆悲咽。有不忍书者矣。公之姊婿西浦金公万重。尝称公为金玉其人。检押若处子。知己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7L 页
友赵相国相愚。亦谓公文雅标望。模范侪流。皆实语也。观此亦可以知公。玆并录之。俾镌于石。
族侄申伯墓表
呜呼。余以从伯叔母朴夫人之命。既略记检阅公衣履之藏矣。叔母又泣而教曰。命臣之墓。又将立石。君又不可无言。噫。余尚忍铭命臣乎。而亦何忍不铭也。命臣。字申伯。生四岁。检阅公卒。十一岁。东里公又下世。君即执丧如成人。事朴夫人极其孝谨。朴夫人亟称之。及君死。哭之甚恸曰。渠事我三十年。一未见有违忤色。务以安吾心便吾身。今吾何依焉。君性重厚沉默。不言人过失。又不喜与人交游。然持论甚峻。未尝有媕阿苟且态。临事亦不避利害。庚辰。有国子长言。颁柑时。士子攫挐之弊。请令法曹。就泮宫荷校。馆学诸生。皆欲争论而不敢发。君乃倡率方外儒生。奋然陈章曰。此决非 圣朝待士之道。圣庙何等尊严。而桁杨偪于桥门。缧绁混于泮水。至令关木之具便入明伦之庭。窃恐不免为辱及先圣之归矣。 上批曰。若曰有骇听闻则可也。辱及圣庙。决知其过当也。时有一台谏。论君侵辱师长。请施儒罚。 上命四馆停举。后因筵臣陈达特解焉。君平居恬澹自持。尤以
族侄申伯墓表
呜呼。余以从伯叔母朴夫人之命。既略记检阅公衣履之藏矣。叔母又泣而教曰。命臣之墓。又将立石。君又不可无言。噫。余尚忍铭命臣乎。而亦何忍不铭也。命臣。字申伯。生四岁。检阅公卒。十一岁。东里公又下世。君即执丧如成人。事朴夫人极其孝谨。朴夫人亟称之。及君死。哭之甚恸曰。渠事我三十年。一未见有违忤色。务以安吾心便吾身。今吾何依焉。君性重厚沉默。不言人过失。又不喜与人交游。然持论甚峻。未尝有媕阿苟且态。临事亦不避利害。庚辰。有国子长言。颁柑时。士子攫挐之弊。请令法曹。就泮宫荷校。馆学诸生。皆欲争论而不敢发。君乃倡率方外儒生。奋然陈章曰。此决非 圣朝待士之道。圣庙何等尊严。而桁杨偪于桥门。缧绁混于泮水。至令关木之具便入明伦之庭。窃恐不免为辱及先圣之归矣。 上批曰。若曰有骇听闻则可也。辱及圣庙。决知其过当也。时有一台谏。论君侵辱师长。请施儒罚。 上命四馆停举。后因筵臣陈达特解焉。君平居恬澹自持。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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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色为戒。尝因事。往关西。方伯适一家人也。故欲戏君。择美妓使试之。然君终不渝其所守。君有外兄曰。金君镇华山甫。少同居被育。事之甚谨。凡有事。必咨禀而行之。奉祭祀。诚敬备至。御奴仆。恩威并施。虽不区区于生产作业。大小家政。靡不毕举焉。赵相国相愚。秉铨拟君监役而不做。或问君何不求仕。君答曰。吾年四十。无德可称。岂宜凭籍(一作藉)先荫。敢生侥倖之计乎。奔走权门。吾甚耻之。决不忍为也。噫。今举世滔滔惟干禄是事。而君乃能安分守静。逌然不以为意。可谓贤矣。壬辰。丁母淑人李氏忧。哀戚过礼。又哭男年十一岁者。益致伤毁。遂不能起。癸巳六月十九日也。去其生丁未五月十四日。得年四十七。君凡再娶。前清州韩氏。郡守起愈女。生一女。适金。后咸阳朴氏。通德郎尚先女。生三男一女。男长国辅。次夭。季公辅。女未行。呜呼。君以两世遗孤。能自成立。以承宗事之重。又其厚质纯行。有足以享遐龄而受胡福。意者。检阅公不食之报在君。而今乃如此。天道不可知也。君之葬在加平朝宗县玄洲公兆内东北坐酉原。去检阅公墓几二百步而近。其内外世系。已具检阅公墓文中。此不复著。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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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赋之礼。何命之啬。吁嗟乎申伯。
全礼君李公墓表
完山李生镇夏。从余游有年矣。一日请曰。生之高王考全礼君讳慎。即孝宁大君五代孙也。以 万历庚午生。少慷慨有大志。气岸魁杰。风仪出众。年二十三。值壬辰倭乱。闻 宣庙去邠。挺身赴难。仍占永柔武科。屡立军功。历官内外。内则经训鍊院佥正,都总府都事,经历,司宪府监察。外则历宁越,熙川,大静,郭山,草溪,安州等职。癸亥 仁祖反正后。即出为平安道虞候。甲子。贼适以兵使叛。先祖始欲抗节而死。又意其徒死无益。不如得当以报 国。遂隐忍焉。及到慈山。与二三同志。乘夜密谋。放炮突出。身被四箭。流血满衣。而犹不顾。阵卒从者亦六百馀人。薪桥,猪滩,鞍岘等战。皆立大功。策竭诚奋威振武勋。封嘉善大夫全礼君。后又拜都总府副总管,镜城府使,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兼咸镜江原等道巡边使,黄海兵使兼防御使,永兴府使。又兼监牧官。壬申七月十九日。以疾卒于海州。 赠资宪大夫汉城府判尹。墓在衿川西面铁山下。今八十有七年矣。愿得公一言。表诸墓道。仍以家状一道。印行西征录。示余。余辞不能得。谨
全礼君李公墓表
完山李生镇夏。从余游有年矣。一日请曰。生之高王考全礼君讳慎。即孝宁大君五代孙也。以 万历庚午生。少慷慨有大志。气岸魁杰。风仪出众。年二十三。值壬辰倭乱。闻 宣庙去邠。挺身赴难。仍占永柔武科。屡立军功。历官内外。内则经训鍊院佥正,都总府都事,经历,司宪府监察。外则历宁越,熙川,大静,郭山,草溪,安州等职。癸亥 仁祖反正后。即出为平安道虞候。甲子。贼适以兵使叛。先祖始欲抗节而死。又意其徒死无益。不如得当以报 国。遂隐忍焉。及到慈山。与二三同志。乘夜密谋。放炮突出。身被四箭。流血满衣。而犹不顾。阵卒从者亦六百馀人。薪桥,猪滩,鞍岘等战。皆立大功。策竭诚奋威振武勋。封嘉善大夫全礼君。后又拜都总府副总管,镜城府使,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兼咸镜江原等道巡边使,黄海兵使兼防御使,永兴府使。又兼监牧官。壬申七月十九日。以疾卒于海州。 赠资宪大夫汉城府判尹。墓在衿川西面铁山下。今八十有七年矣。愿得公一言。表诸墓道。仍以家状一道。印行西征录。示余。余辞不能得。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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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而阅之状。曰。公字谨甫。考讳义贞。 赠纯忠补祚功臣。户曹判书。完阳君。祖讳万寿。 赠观城都正。曾祖讳孝坚。 赠阳良正。三代追赠。皆以公贵也。妣朴氏。将仕郎千龄女。配崔氏。县监士恭女。无子。取弟县监忭子尚贤为后。生二子。昌登,昌期。四女朴之商,朴履道,闵龟年,郑克曹,孙星璧。长房出。星奎,星翼,星斗。次房出。星奎生锡夏,镇夏。即请文者。星翼生徵夏,德夏,复夏,得夏。星斗生靖夏,宗夏。内外孙曾玄并几十人。又按西征录。始适之叛也。招诸将。语其事。中军李胤绪,别将柳舜懋李𤣯,虞候李慎在坐。适手提一剑。目视诸将曰。敢有违者死。左右股栗。无一人抗节骂贼以折凶计者。元帅谓从事官金起宗曰。从事视师宁边时。必与诸将语。其中不从贼者。可想其为人耶。从事曰。知人甚难。虽不可逆料。至李胤绪,柳舜懋,李慎。则观其为人。似不为逆。元帅曰。李胤绪。余虽不与之相接。本来岭南人。性且良善。柳舜懋,李慎。余相识已久。必不从贼。不死于起兵之夕。意者欲有所为耳。以计挑之。彼必相应。别将朴震英。得一苍头。来献于从事官金起宗曰。此乃适贼中军李胤绪之奴。名孝生者也。如欲行计。此实奇货。即引入房内。馈以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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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曰。汝若归报一书于中军。使之领军投义。当赏汝千金。启赐中军爵。不计级。遂与南以兴,柳孝杰,朴震英。联名作书。具陈逆顺利害。拆缝而藏之。孝生是日及慈山。传其书。李胤绪,柳舜懋,李慎,李𤣯等。前此已有谋议。见书。密与所带将官约。夜三鼓。放炮而散。贼阵甚惊扰。永柔把总金可通等。亦与此谋。颇有功焉。李胤绪,柳舜懋,李慎,李𤣯四人。直到帅府。跪拜庭下。继之以痛哭。元帅亦下床执手。涕泣而言曰。当初被胁出于仓卒。死固善矣。不死而领兵归顺。亦或一道。即日以李胤绪,李慎,李𤣯为别将。柳舜懋为中军。任之不疑。一军皆服元帅弘量。 车驾还都后。命录都元帅以下张晚一等。李守一二等。南以雄,申景瑗,金完,李慎三等。据此。公之事实该矣。且观元帅从事问答之语。既以公为必不从贼。又谓其不死于起兵之夕者。必欲有所为云。则可谓知公深而信公笃矣。公虽始暂隐忍。终能奋死归义。立功报 国。以遂其初志。斯不亦卓卓大丈夫哉。公之策勋 教文。有曰。不与贼而俱生。孤忠自持。愿捐𨈬而效死。徒手无成。间途传书。人服郑虔之义。中夜出阵。天与爰丝之便。河阳报捷。实出诸将之功。奉天回銮。得遂再造之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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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实迹也。有欲知公者。宜于此焉可徵。故并西征录语。表而出之。使镇夏。刻其墓石云。
樗轩先祖墓表
公讳石亨。字伯玉。号樗轩。延安人。我李。盖出自唐中郎将茂云。考讳怀林。大护军 赠左议政。妣朴氏以乙未十月生公。十岁。朴夫人卒。十四。魁。升补。二十六。魁进士生员及第初试。翌年。又并魁三场。辛未。丁议政公忧。庚寅。判中枢府事。辛卯。赐纯诚佐理号。封延城府院君。丁酉二月初八日卒。四月。葬龙仁东文秀山圃隐郑先生墓左麓。夫人郑氏。即先生孙监察保之女。先公卒。葬于此。至是同茔。噫。公当 世宗文治之世。既以八文章见称。大小科三场。皆冠多士。牛耳之执。亦独见推。其豪健雄伟。何可量哉。历事 五朝。出入内外。判京兆七年。都体察八道。其勤劳固已著矣。晚又特兼成均训诲。多士有作成之效。至 成庙初。乃以措世治平为功臣。其勋业可谓盛矣。至于学问。公虽未尝自任。然以真西山大学衍义。删繁就要。作为辑略。以补君德治道。苟无积学所得。乌能如此。观录勋教书中。精研性理之学。道本有源一句。亦可知矣。抑公与成三问,朴彭年诸贤。既同 赐暇读书。
樗轩先祖墓表
公讳石亨。字伯玉。号樗轩。延安人。我李。盖出自唐中郎将茂云。考讳怀林。大护军 赠左议政。妣朴氏以乙未十月生公。十岁。朴夫人卒。十四。魁。升补。二十六。魁进士生员及第初试。翌年。又并魁三场。辛未。丁议政公忧。庚寅。判中枢府事。辛卯。赐纯诚佐理号。封延城府院君。丁酉二月初八日卒。四月。葬龙仁东文秀山圃隐郑先生墓左麓。夫人郑氏。即先生孙监察保之女。先公卒。葬于此。至是同茔。噫。公当 世宗文治之世。既以八文章见称。大小科三场。皆冠多士。牛耳之执。亦独见推。其豪健雄伟。何可量哉。历事 五朝。出入内外。判京兆七年。都体察八道。其勤劳固已著矣。晚又特兼成均训诲。多士有作成之效。至 成庙初。乃以措世治平为功臣。其勋业可谓盛矣。至于学问。公虽未尝自任。然以真西山大学衍义。删繁就要。作为辑略。以补君德治道。苟无积学所得。乌能如此。观录勋教书中。精研性理之学。道本有源一句。亦可知矣。抑公与成三问,朴彭年诸贤。既同 赐暇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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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以道义相砥砺。情甚亲密。当壬申癸酉间。公在草土庐墓中。及 光庙受禅。又即出为全罗监司。以此丙子之狱。得免连累。而公适巡到益山。闻六臣死。遂题一诗。悬于壁上。书曰。丙子六月二十七日。作诗云。虞时二女竹。秦日大夫松。纵有哀荣异。宁为冷热容。盖寄哀而示志也。台谏启请鞫问。 上曰。诗人命意。不知所在。何必乃尔。后 上益向重公。礼遇殊绝。虽格于时。未果显授。尝于 内殿宴公。 中殿亲执御衣一袭以赐。 上命宫女。制三壮元词。歌以侑酒。又谓公曰。五百年必有命世者。非卿而谁。且曰。卿必命世才也。盖公之题诗也。固不以死生为意。 上既不之罪。又从而眷待之。以全终始。岂不与六臣万代忠臣之褒。同一微意也欤。近世沈公光世。所著海东乐府。有丙子作一篇。以公之节义。比之徐甄曰。前朝掌令亦有此。 英庙当年嘉节义。此实百世之公论也。公之三魁大名。至今妇人孺子。皆能传诵。而乃若勋业之隆。学问之工。节义之卓。亦莫非世所尊仰者。延安章甫。有立祠俎豆之议云。始公未生。议政公梦白龙拆大石。既生。有青胞裹之。剖之则肌肤甚黑。遍身有毛。夫人谓为不祥。欲弃之。议政公以为此奇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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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果弃。臀上有黑文大如手。隐隐如龟形。将有喜事。梦臀龟必绕身行动。稍长。状貌奇伟。识度恢弘。技艺亦绝伦。善书善射。且善食酒。人称为无量饮。盖不但词学节行。实有文武全才。所抱负甚重。而犹未尽展布。识者恨焉。郑夫人生一男浑。文科掌令。后夫人高灵朴氏。宗庙署丞真言女。葬在别冈。男浩。进士。女适府使宋汝谐。内外孙多至累千人。始公没。有短表。只记姓名卒葬。亦且漫漶不可读。玆谨通议诸宗。改竖他石。仍敢略书公事迹本末如右。至其世系履历之详。具载于大碑中。此不复赘云。
申君伯凝墓表
盖此安山广德山南麓背酉之原。即故平山申君命鼎。字伯凝。自号隐坡者之藏也。君既葬。其弟命观,孤光彦。以鱼中丞舜瑞状。来请文以表其墓。噫。余与君识面久矣。比又辱君不鄙。猥以讲论切劘相期。而君遽不幸死矣。今于墓文之托。余何忍以不文辞。谨据状文而书之曰。君为人清介而慈恕。刚方而疏直。慨然有慕古之志。每想三代盛时。嘐嘐然自叹生世之晚。虽为亲屈意。勉赴场屋。乃其心专以读书穷理。反身自修为务。而尤用力于真实之地。常曰。学者当于
申君伯凝墓表
盖此安山广德山南麓背酉之原。即故平山申君命鼎。字伯凝。自号隐坡者之藏也。君既葬。其弟命观,孤光彦。以鱼中丞舜瑞状。来请文以表其墓。噫。余与君识面久矣。比又辱君不鄙。猥以讲论切劘相期。而君遽不幸死矣。今于墓文之托。余何忍以不文辞。谨据状文而书之曰。君为人清介而慈恕。刚方而疏直。慨然有慕古之志。每想三代盛时。嘐嘐然自叹生世之晚。虽为亲屈意。勉赴场屋。乃其心专以读书穷理。反身自修为务。而尤用力于真实之地。常曰。学者当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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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用人事上。务尽道理。如象数之妙。节文之繁。非初学所急也。又曰。读书。将以致用也。世或有深坐读书者。出而当事。未见其能有设施。如此则读书何为哉。每看栗谷李先生疏劄。辄洒然钦叹。以为三代之治。无不可为之时。于是益揣摩当世之务。于均田教士设科取人之方。靡不讨论讲究。具有成说。至于辅养君德之要。尤三致意焉。盖君少就姑夫洪上舍文龟学。及年三十馀。拜农岩金公于石室。讲学月馀。而叹曰。恨不得早从游也。又晚往谒遂庵权公。眷眷以国事世道为勉。其所存可见矣。君爱亲出于至性。饮食居处。必亲自调护。有教则谨遵而无敢违。母夫人尝谓诸子曰。汝兄每顺适吾意。吾亦自爱吾身。恐伤汝兄爱吾之心也。君以家贫。滫瀡屡阙。力穑以致养。虽商贩鄙贱之事。亦不惮自为曰。燥湿竭吾力。成败任彼天。戊子。丁外艰。制毕。奉母夫人。僦居东湖。戊戌三月初六日。疾卒。距其生甲辰三月四日。得年五十五。葬在八月。从先兆也。平山之申。出自高丽太师壮节公崇谦。入我 朝。冠冕不绝。有讳垍。礼曹佐郎。尚伋,縆皆学生。于君为曾祖祖考。母尹氏。生员以晋女。配星州李氏。其考学生重茂。生一男二女。男即光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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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适鱼有珩。次幼。君平生不事著述。独喜为诗。有古律诗累百篇。多可传也。呜呼。以君才识志行。苟能见用于世。其所以及物者。必不浅鲜。而顾世无推挽者。又不得享有遐龄以卒学而终孝。岂非命哉。抑观遂庵所题状后者。其言谓君。其志大。其见高。天假以年。则所成就必不可量。其所称道者。可谓重矣。此亦足以不朽君。故并录之。俾刻诸石阴。
李君而述墓表
昔我先君子。以 显宗乙巳谢事。退居于杨州之东冈。邻有李君名世胤。字而述。年二十七。即挟册请业。而自叹年岁之晚。先君子引朱先生语人于二三十岁觉悟。便从二三十岁。立定脚跟做去者。以勉之。君遂专心服事。读书不怠。方将日有进益。而不幸先君子遽下世。君既加麻设奠。为文以叙其悲。后遇忌日。辄以祭需。专人送助。每岁不改。又尝赍咨叹息曰。天若假先生以年。吾得卒业门下。则夫岂鲁莽若此哉。其羹墙江汉之思。自讼加勉之志。可谓出寻常万万矣。噫。君为人任真率直。无枉曲之私。虚假之迹。于物亦泊然。无所嗜好。盖其天性然也。少丧考妣。哀戚尽礼。长老虑其伤生。劝以滋味。辄涕泣不食。家人感其
李君而述墓表
昔我先君子。以 显宗乙巳谢事。退居于杨州之东冈。邻有李君名世胤。字而述。年二十七。即挟册请业。而自叹年岁之晚。先君子引朱先生语人于二三十岁觉悟。便从二三十岁。立定脚跟做去者。以勉之。君遂专心服事。读书不怠。方将日有进益。而不幸先君子遽下世。君既加麻设奠。为文以叙其悲。后遇忌日。辄以祭需。专人送助。每岁不改。又尝赍咨叹息曰。天若假先生以年。吾得卒业门下。则夫岂鲁莽若此哉。其羹墙江汉之思。自讼加勉之志。可谓出寻常万万矣。噫。君为人任真率直。无枉曲之私。虚假之迹。于物亦泊然。无所嗜好。盖其天性然也。少丧考妣。哀戚尽礼。长老虑其伤生。劝以滋味。辄涕泣不食。家人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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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不忍为用权计。爱其弟甚。挈居同室。亲自经纪。俾稍成产。臧获田土。亦以最胜者归之。虽有不便之端。一切置而不问曰。勿令伤吾兄弟之心可也。家素至穷。往往经日不举火。亦不肯以生产为意。乞丐为事。粗衣恶食。随得而自足。耻世之不义而富贵。不啻若浼。常戒其子曰。我愿汝为识字人。不愿为富家翁也。又曰。阳货诚恶人。尚有为富不仁。为仁不富之善言。今之逐逐于利欲者。岂非阳货之罪人云。君有文才。且善楷书。屡举终不售。以戊寅十一月十一日卒。距其生己卯二月十四日。得年为六十。李氏。系出完山。即 太宗大王子孝宁大君十一世孙也。曾祖讳应时。学生。祖讳舜民。宗簿寺正。考讳泰义。盈库奉事。妣阳城李氏。府使仁立女。配俞氏。其考汝卨。君死未一月。又继歾。以翌年九月日。合葬于黔丹山巽坐乾向原。二男长廷益。进士。次廷谦。一女适姜圣和。廷益二子一女。幼。君平生未尝与人苟同。亦不喜强笑语相驰逐。顾于余。独以先君子之故。许以莫逆。情好甚密。且尝以廷益相托曰。此儿可教。不如乃父年晚而无才。愿子加意。使我父子。受赐于子之两世也。余虽不敢辞。亦愧不敢当。今廷益自为状。述君行甚悉。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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谒余曰。先人一生困穷。以殁其身。固无所表见于世。独其居家。一二言行有不可并泯者。若蒙大人君子赐以一言。发挥幽光。则庶可藉手而不朽。余念君志操之洁。行谊之正。足以警世砺俗。君殁已数十年。今一乡大小。莫不合辞称君为狷介有守之君子。此君所以自不朽者。又奚藉余文以重君。然知君详而服君深者。宜莫如余。遂书此以归之。使镵诸墓石。
进士赵君臣若墓表
赵君荣禔。字臣若。自号坦斋。咸安人。曾祖讳镒。平市署令 赠吏曹参判。祖讳逢源。同知中枢府事。考讳楷。淳昌郡守 赠吏曹参判。妣赠贞夫人晋州姜氏。参奉游之女。以戊午六月初五日生君。幼英特秀朗。才思赡畅。攻诗文。不劳而就。笔法亦精妙。二十二。中司马。是岁郡守公卒。君斫指出血以进。翌年。又丁内艰。既免丧。慨然叹曰。今两亲皆不在堂。虽决科通籍。亦何为哉。惟读圣贤书。从吾所好可也。于是手写大学章句。日夕诵读。将大肆力于学。而遽以甲申正月二十二日不起。得年仅二十七。配宋氏。考曰县监淳锡。曾祖文正公尤庵先生。其外祖玄石朴文纯公也。生后君一月。先君四朔歾。合窆于坡州峨岢山先兆
进士赵君臣若墓表
赵君荣禔。字臣若。自号坦斋。咸安人。曾祖讳镒。平市署令 赠吏曹参判。祖讳逢源。同知中枢府事。考讳楷。淳昌郡守 赠吏曹参判。妣赠贞夫人晋州姜氏。参奉游之女。以戊午六月初五日生君。幼英特秀朗。才思赡畅。攻诗文。不劳而就。笔法亦精妙。二十二。中司马。是岁郡守公卒。君斫指出血以进。翌年。又丁内艰。既免丧。慨然叹曰。今两亲皆不在堂。虽决科通籍。亦何为哉。惟读圣贤书。从吾所好可也。于是手写大学章句。日夕诵读。将大肆力于学。而遽以甲申正月二十二日不起。得年仅二十七。配宋氏。考曰县监淳锡。曾祖文正公尤庵先生。其外祖玄石朴文纯公也。生后君一月。先君四朔歾。合窆于坡州峨岢山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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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亥原。噫。君质美行笃。才高志大。如使天假之年。必当有所成就。而不幸短命如此。又无嗣续。何其悲哉。君伯兄荣福锡五。观察湖西。请余文以表君墓。余遂不辞而书之石。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遗事
先府君遗事
府君天品甚高。颖悟绝人。清明而和乐。慈祥而简洁。通而不流于俗。介而不滞于物。举止闲雅。气象清高。一见可知为君子人也。
少时颇喜诗酒。以文章词翰自任。志且高亢。已而觉其误。遂一去旧习。纯如也。于是专心性理之学。孜孜矻矻。夜以继日。而至其持己接物。则又一以谦逊和敬为主。如是者盖未数年。而气貌顿变。言论风旨。粹然无杂。观者咸加叹服。以为古人所谓学问者。其效果如是也。
其立志远大。谓圣人之道。可以学而至也。于是坚持勇往。发愤刻励。不安于小成。不屑于径约。要以尽吾性分。以究古圣贤富有之大业。至如世人功名利达之说。俗儒浅近卑陋之习。皆无得以婴其心者。盖其定固确然。而其所期者。亦不可量也。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遗事
先府君遗事
府君天品甚高。颖悟绝人。清明而和乐。慈祥而简洁。通而不流于俗。介而不滞于物。举止闲雅。气象清高。一见可知为君子人也。
少时颇喜诗酒。以文章词翰自任。志且高亢。已而觉其误。遂一去旧习。纯如也。于是专心性理之学。孜孜矻矻。夜以继日。而至其持己接物。则又一以谦逊和敬为主。如是者盖未数年。而气貌顿变。言论风旨。粹然无杂。观者咸加叹服。以为古人所谓学问者。其效果如是也。
其立志远大。谓圣人之道。可以学而至也。于是坚持勇往。发愤刻励。不安于小成。不屑于径约。要以尽吾性分。以究古圣贤富有之大业。至如世人功名利达之说。俗儒浅近卑陋之习。皆无得以婴其心者。盖其定固确然。而其所期者。亦不可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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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学。专以穷理为先。穷理。尤以读书为主。尝谓天下之书。不可不尽见。天下之物。不可不尽格。遂上自圣经贤传。下逮濂洛诸书。以暨史传百氏。尽皆早夜观览。以穷其旨焉。
读书不拘一法。如皇极经世书,性理诸家解等书。尤好看玩。其于象数精微之蕴。深有所自得。然学者间或请学。则略告其大意而不竟其说曰。初学但当以切问近思为务。不然。恐或其骛于虚远。流于数学也。尝读易与春秋。朋友或规以太早。答曰。初学所读。既有先儒定论。序不可躐矣。苟或已得门路。庶无他歧之惑。则亦不可不先博而后约也。吾始也。有晦翁无所不学之志。知其为妄。已去了矣。惟是不读此二书。无以达天人体用之妙。若于此所见明白。则反而验之吾心者。尤当亲切而有味也。此盖府君深体实得之论。非想像揣摩之所及也。
尤留心礼学。于仪礼,戴记二书。用工甚笃。尝汇分四礼。手自抄书。各成一帙。又以家礼冠昏。合备要丧祭。附以注说剥解。名以四礼备要。皆其手笔也。平居观玩不舍。虽于出入之时。辄亦随身以资考览焉。
辛丑壬寅年间。喜朝以童子侍侧。窃记府君于夜里
读书不拘一法。如皇极经世书,性理诸家解等书。尤好看玩。其于象数精微之蕴。深有所自得。然学者间或请学。则略告其大意而不竟其说曰。初学但当以切问近思为务。不然。恐或其骛于虚远。流于数学也。尝读易与春秋。朋友或规以太早。答曰。初学所读。既有先儒定论。序不可躐矣。苟或已得门路。庶无他歧之惑。则亦不可不先博而后约也。吾始也。有晦翁无所不学之志。知其为妄。已去了矣。惟是不读此二书。无以达天人体用之妙。若于此所见明白。则反而验之吾心者。尤当亲切而有味也。此盖府君深体实得之论。非想像揣摩之所及也。
尤留心礼学。于仪礼,戴记二书。用工甚笃。尝汇分四礼。手自抄书。各成一帙。又以家礼冠昏。合备要丧祭。附以注说剥解。名以四礼备要。皆其手笔也。平居观玩不舍。虽于出入之时。辄亦随身以资考览焉。
辛丑壬寅年间。喜朝以童子侍侧。窃记府君于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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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口诵。或手抄。彻晓不寐。或至达朝。盖其求之如此其切也。然是时工夫。多于编著上用力。前后手书成编者。积有卷帙。及至后来。又以编辑之事。不切于身心。专于端的处下工夫。故其见处日益高明。常谓近来读书。方知意味无穷。使我二十年前。即休官退归。得以磨砻浸灌于此。则其所得。比今日必别。惜乎其未能也云。
如异端诸书。亦时涉览曰。此亦穷格之一道也。晚又曰。近阅佛书。益知其道之非。破绽处百出。诚知吾道之尤可信。而异端不足惑也。且尝曰。天若假我数十年。庶可以毕吾志业矣。朋友或以文字问质。冀有论辨则对曰。尚冀吾见识之更进。吾辈相从讲劘。当不以岁月为限。能事不须相促迫也。盖于义理已见大意。故不以得小为足。勉勉循循。日有所进而非空言也。
府君操心处事。务一遵礼义。贞正以饬躬。廉介以厉操。义有当为。虽至难。有所不惮。心有未慊。虽小事。必不放过。盖得于天禀者固多。而至其学力所造。亦不可诬也。
府君于一切凡百玩好。泊然无所喜。至如笔砚书札
如异端诸书。亦时涉览曰。此亦穷格之一道也。晚又曰。近阅佛书。益知其道之非。破绽处百出。诚知吾道之尤可信。而异端不足惑也。且尝曰。天若假我数十年。庶可以毕吾志业矣。朋友或以文字问质。冀有论辨则对曰。尚冀吾见识之更进。吾辈相从讲劘。当不以岁月为限。能事不须相促迫也。盖于义理已见大意。故不以得小为足。勉勉循循。日有所进而非空言也。
府君操心处事。务一遵礼义。贞正以饬躬。廉介以厉操。义有当为。虽至难。有所不惮。心有未慊。虽小事。必不放过。盖得于天禀者固多。而至其学力所造。亦不可诬也。
府君于一切凡百玩好。泊然无所喜。至如笔砚书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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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类。亦未尝经意。终日所事者。不出于图书简编之间。嗜义理如刍豢。畏利欲如坑堑。远不正之色。绝非礼之音。芬华之念。未尝萌于中也。鄙倍之谈。未尝发于口也。
其为学。以岁计之。盖不过十馀年矣。而由其资禀明彻。于世利酣豢。无所污蔑。且自以晚学。着力甚专。盖自始学至于晚岁。不敢一日少弛其读书省己之功。故能卓然有所树立矣。
府君当 孝庙末年。连侍 经幄。与一二儒贤。进讲心经。盖自此已慨然兴慕乎儒者之风矣。然亦非有渊源授受之处。能自超然默契。泯然有会。自得于遗经。而反求之吾心。及其退闲既久。静养益深。则所造宜益卓越矣。而犹欿然以为无所得。每以精力不强。义理无穷为叹。世虽皆以学问推仰。然其自处若无能者然。盖方进而未已。将有大成之望矣。而不幸天遽夺之矣。
府君天性至孝。自以早孤。平生未尝御华彩之服。但以素衣终其身。每语及先考。必呜咽饮泣。有时涕下被面。观者感动焉。
府君有二庶母。一在伯父判书公家。一在府君家。府
其为学。以岁计之。盖不过十馀年矣。而由其资禀明彻。于世利酣豢。无所污蔑。且自以晚学。着力甚专。盖自始学至于晚岁。不敢一日少弛其读书省己之功。故能卓然有所树立矣。
府君当 孝庙末年。连侍 经幄。与一二儒贤。进讲心经。盖自此已慨然兴慕乎儒者之风矣。然亦非有渊源授受之处。能自超然默契。泯然有会。自得于遗经。而反求之吾心。及其退闲既久。静养益深。则所造宜益卓越矣。而犹欿然以为无所得。每以精力不强。义理无穷为叹。世虽皆以学问推仰。然其自处若无能者然。盖方进而未已。将有大成之望矣。而不幸天遽夺之矣。
府君天性至孝。自以早孤。平生未尝御华彩之服。但以素衣终其身。每语及先考。必呜咽饮泣。有时涕下被面。观者感动焉。
府君有二庶母。一在伯父判书公家。一在府君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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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之。曲有恩义。其在伯父家者。自伯父殁后。多作怪举。屡以恶语加之。府君能以诚意。感化消融。得以无事。逮其丧而葬也。属有疾未瘳。而欲往观于数十里之地。子弟恐其添重请止。府君不听。力疾担舁而行曰。彼虽自作怪悖。我岂忍不尽心也。
府君有四昆季。而仲叔氏俱早世。只府君暨伯氏。接屋联居。早暮相依。二十年如一日。府君事之。极其诚爱。欢意洽然。间或随事导达。尽其箴戒。则伯氏亦喜而受之。说者谓人固有严恭于父兄者。然其至诚相爱。洞彻无间。如府君昆季者。盖未易见也。
伯氏常爱重府君。凡有事必咨。虽如诗律吟咏之微。未尝不相议。然后示人。平居乍别。则眷眷不置。书讯络绎。府君亦奉承厥志。不敢远离。常曰。我于伯氏。义虽兄弟。恩犹父子也。
当伯氏之疾也。府君左右扶侍。日夜不离侧。尝粪甜苦。泣祷先祠。盖所以尽其诚心者。殆无不用其极。逮其丧。遑遑哀号。若丧考然。既葬而归。寻常忽忽不乐。往往至于流涕。限期年内。凡挽别应酬皆废曰。重制在身。不敢为也。
从氏尝遘疠极重。府君每早往候问。投药以救之。日
府君有四昆季。而仲叔氏俱早世。只府君暨伯氏。接屋联居。早暮相依。二十年如一日。府君事之。极其诚爱。欢意洽然。间或随事导达。尽其箴戒。则伯氏亦喜而受之。说者谓人固有严恭于父兄者。然其至诚相爱。洞彻无间。如府君昆季者。盖未易见也。
伯氏常爱重府君。凡有事必咨。虽如诗律吟咏之微。未尝不相议。然后示人。平居乍别。则眷眷不置。书讯络绎。府君亦奉承厥志。不敢远离。常曰。我于伯氏。义虽兄弟。恩犹父子也。
当伯氏之疾也。府君左右扶侍。日夜不离侧。尝粪甜苦。泣祷先祠。盖所以尽其诚心者。殆无不用其极。逮其丧。遑遑哀号。若丧考然。既葬而归。寻常忽忽不乐。往往至于流涕。限期年内。凡挽别应酬皆废曰。重制在身。不敢为也。
从氏尝遘疠极重。府君每早往候问。投药以救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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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常。至病愈乃已。闻者莫不感叹焉。
府君立 朝当 孝庙盛际。尝曰。一日在职。当尽一日之责。随事敢谏。未尝少有顾忌。 上屡加摧折。愈益不挫。盖 上虽厌闻。亦知其忠直。故 辞旨极峻。往往有臣子所不忍闻者。而亦未尝施罪。或只靳 天点而已。
孝庙之丧。哀痛甚至。久而愈切。尝有人为 魂殿参奉者。语人曰。每于哭班。见某公。哀特甚。泪下至地。可见其忠诚眷慕过于他人云。
府君识虑过人。才猷通达。施之政事。曲有条理。其为清风,仁川二邑也。或周岁或数月。而治化大行。吏民爱戴。久而愈不能忘。清风则立碑以刻曰。一年治化。千载难忘。仁川则其当遆归之日。阖境人民。拥门请留。终日而不得发。此可见其仁声仁闻之入人者深也。
府君与尤斋,同春二先生。以道义相期。为之师友焉。尤斋则相知虽晚。而相得甚深。府君尝曰。斯二老者。其学皆有渊源。门路甚正。最可取法。二先生亦深相敬。重托以斯文。其在朝也。又交相荐引。尤斋则曰。国家如欲图治。不可使某不在朝廷之上。同春则曰。以
府君立 朝当 孝庙盛际。尝曰。一日在职。当尽一日之责。随事敢谏。未尝少有顾忌。 上屡加摧折。愈益不挫。盖 上虽厌闻。亦知其忠直。故 辞旨极峻。往往有臣子所不忍闻者。而亦未尝施罪。或只靳 天点而已。
孝庙之丧。哀痛甚至。久而愈切。尝有人为 魂殿参奉者。语人曰。每于哭班。见某公。哀特甚。泪下至地。可见其忠诚眷慕过于他人云。
府君识虑过人。才猷通达。施之政事。曲有条理。其为清风,仁川二邑也。或周岁或数月。而治化大行。吏民爱戴。久而愈不能忘。清风则立碑以刻曰。一年治化。千载难忘。仁川则其当遆归之日。阖境人民。拥门请留。终日而不得发。此可见其仁声仁闻之入人者深也。
府君与尤斋,同春二先生。以道义相期。为之师友焉。尤斋则相知虽晚。而相得甚深。府君尝曰。斯二老者。其学皆有渊源。门路甚正。最可取法。二先生亦深相敬。重托以斯文。其在朝也。又交相荐引。尤斋则曰。国家如欲图治。不可使某不在朝廷之上。同春则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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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之博学高识。而遁于荒野。如我衰朽。欲强其所不能。可愧也。其所以引重者。亦可谓深矣。
府君平日所交游。皆名流。而如沂川洪政丞,松谷赵尚书,文谷金政丞诸公。尤雅重府君。凡事必咨。府君亦乐为开陈。罄竭无隐。又尝勉之以国事。劝之以学问。诸公亦相敬信服膺而不敢忽焉。
金判书佐明,徐判书必远。亦府君亲切友也。二公自甲辰疏后。一则谓以卖友。一则怒其举名。因而相绝。不复通问讯。及府君己酉之入都也。金公则委来相访。前后致意郑重。至请 上待以优礼。徐公亦于丧后来哭。大加伤恸。盖府君于平日。信义深符。情分笃厚。故一时虽若相绝。而终亦不能忘也。
府君自己亥以来。虽绝意进取。然犹间求外补。以为治民之暇。可以养病进学也。及至甲辰以后。此亦不屑焉。曰。向所以辞内居外者。不过为妻孥口腹计耳。曷若从吾所好。自放于山溪寂寞之滨哉。因卜居于杨州之东冈。虽 旌招沓至。上下交责。朝野望其一出。不翅祥鸾仪凤。然府君辄以病辞。撝谦益固。坚卧不起。若将终身焉。
自休官退处之后。诸公所以论荐者甚多。白轩李相
府君平日所交游。皆名流。而如沂川洪政丞,松谷赵尚书,文谷金政丞诸公。尤雅重府君。凡事必咨。府君亦乐为开陈。罄竭无隐。又尝勉之以国事。劝之以学问。诸公亦相敬信服膺而不敢忽焉。
金判书佐明,徐判书必远。亦府君亲切友也。二公自甲辰疏后。一则谓以卖友。一则怒其举名。因而相绝。不复通问讯。及府君己酉之入都也。金公则委来相访。前后致意郑重。至请 上待以优礼。徐公亦于丧后来哭。大加伤恸。盖府君于平日。信义深符。情分笃厚。故一时虽若相绝。而终亦不能忘也。
府君自己亥以来。虽绝意进取。然犹间求外补。以为治民之暇。可以养病进学也。及至甲辰以后。此亦不屑焉。曰。向所以辞内居外者。不过为妻孥口腹计耳。曷若从吾所好。自放于山溪寂寞之滨哉。因卜居于杨州之东冈。虽 旌招沓至。上下交责。朝野望其一出。不翅祥鸾仪凤。然府君辄以病辞。撝谦益固。坚卧不起。若将终身焉。
自休官退处之后。诸公所以论荐者甚多。白轩李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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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则曰。博识古礼。沂川洪相公则曰。博学正直。松谷赵尚书则曰。无书不读。见识日进。至同春先生则曰。学问淹博。识见且高。其所以推重者如此。而府君益蹙然有所不乐。终不敢进一步。及己酉一行。盖欲自力一谢。少伸分义。以为如是而归。则他日虽久未赴。可以有辞。而心亦少安也。至其辗转维絷。疾病乘之。竟至于不幸。虽当奄奄垂绝之顷。亦以未及东归。为叹焉。
府君既谢事闲居。世亦知其不可强也。且文谷金相公。以婚家久秉铨衡。以有嫌避。故不得频拟官职。惟诸公往往交荐于 上。每因 特命而有除拜。然或又以殿最居中得遆。府君每曰。年年有此一路。足以遂愿。若使我官高。则亦不能得此也。
丙午年间。洪相沂川公当国。必欲引进府君。置之朝廷。尝请 上以尽诚召致。府君以书让之曰。昔年乙巳。同春有所陈白。而公以有病仰达。今日何故乃有此举也。洪公答书曰。当时同春在朝。一贤犹足以备劝讲故也。今则朝廷之上。不可无博学正直之士。故知公善病。而不敢顾私。昔栗谷虽知牛溪之多病。而以出入 经筵陈白者。意有在焉。仆虽不敢自比昔
府君既谢事闲居。世亦知其不可强也。且文谷金相公。以婚家久秉铨衡。以有嫌避。故不得频拟官职。惟诸公往往交荐于 上。每因 特命而有除拜。然或又以殿最居中得遆。府君每曰。年年有此一路。足以遂愿。若使我官高。则亦不能得此也。
丙午年间。洪相沂川公当国。必欲引进府君。置之朝廷。尝请 上以尽诚召致。府君以书让之曰。昔年乙巳。同春有所陈白。而公以有病仰达。今日何故乃有此举也。洪公答书曰。当时同春在朝。一贤犹足以备劝讲故也。今则朝廷之上。不可无博学正直之士。故知公善病。而不敢顾私。昔栗谷虽知牛溪之多病。而以出入 经筵陈白者。意有在焉。仆虽不敢自比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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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其意则一也云。
戊申间。人有问于尤斋先生曰。当今第一人为谁。尤斋举府君为对。及其赴 召担当国事。 上亦虚心倾听。中外想望。尤斋既白 上。请擢用。且屡以书敦勉。而府君犹无起意。子弟请问。答曰。 圣心果能坚定。而尤翁亦能办得大事。则如我无似。亦可以进补万一。不然。岂不为不自量者耶。吾意 圣心。恐未可保也。未几尤斋。亦退归。
是时尤斋在朝。而台阁上弹驳颇多。松谷赵公寄书。劝府君趋 召曰。近事多轻锐急迫之气。少弘大宽和之象。坐算今日救此者。惟有执事。虽病不必役役。只来救此段则幸矣。当时诸公所望于府君者。盖如此也。
府君晚年。不复喜饮。而惟于酬酢人处。略举一二杯。自少严于在色之戒。尝以伊川先生禽兽不若之言。为至训。虽奉 命出外。亦未尝一近房妓。见朋友有失于此。辄为之痛加警责焉。
莅邑。清慎俭约。如恐或浼。及归。不以一芥自随。家人亦体其志。不敢以一物仰累。其自清风解归也。滞留忠原数月。时喜朝年甚幼。然窃观府君于人所赠遗。
戊申间。人有问于尤斋先生曰。当今第一人为谁。尤斋举府君为对。及其赴 召担当国事。 上亦虚心倾听。中外想望。尤斋既白 上。请擢用。且屡以书敦勉。而府君犹无起意。子弟请问。答曰。 圣心果能坚定。而尤翁亦能办得大事。则如我无似。亦可以进补万一。不然。岂不为不自量者耶。吾意 圣心。恐未可保也。未几尤斋。亦退归。
是时尤斋在朝。而台阁上弹驳颇多。松谷赵公寄书。劝府君趋 召曰。近事多轻锐急迫之气。少弘大宽和之象。坐算今日救此者。惟有执事。虽病不必役役。只来救此段则幸矣。当时诸公所望于府君者。盖如此也。
府君晚年。不复喜饮。而惟于酬酢人处。略举一二杯。自少严于在色之戒。尝以伊川先生禽兽不若之言。为至训。虽奉 命出外。亦未尝一近房妓。见朋友有失于此。辄为之痛加警责焉。
莅邑。清慎俭约。如恐或浼。及归。不以一芥自随。家人亦体其志。不敢以一物仰累。其自清风解归也。滞留忠原数月。时喜朝年甚幼。然窃观府君于人所赠遗。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98H 页
多却不纳。适府君出外时。有一族人来问。因有所遗之物。喜朝不受而却之曰。大人若在家。亦必如此也。其人颇怀无聊而去。府君归闻之曰。汝过矣。辞受各有所宜。此则既是族人。且以情来问。何必却之也。
平生不喜为矫激之事。无论贵贱。人若以情馈遗。则亦受而答之。虽一鱼之微。若有所为而来。则辄却之。尝有人因儿辈有所要请。而语有近腻者。府君使谓之曰。曾不知汝之如许矣。自后。勿复往来吾门可矣。其严截类此。
家素贫寒。世业甚薄。而至府君。则有所卖而无所增。自己亥不得从仕以来。未尝食禄。其在城里也。朋旧诸公。悯其贫甚。间或分送禄俸。府君亦不受曰。我则不仕而食人之禄可乎。至其乡居以后。生事尤益寥落。家人或绝炊遑遑。自他人观之。疑若有难堪者。而府君处之晏如也。
府君于杨州。无一亩土地。无一口奴仆。只借寓伯氏庄舍。因而定居。戊申春。以大饥之故。 朝家设赈。以救之。松谷赵公主其事。乃以城里户口遍给乾粮。士大夫家贫者。亦皆受焉。时赵公劝府君亦受去。盖府君所居是借寓。而家则在京故也。府君辞曰。既不能
平生不喜为矫激之事。无论贵贱。人若以情馈遗。则亦受而答之。虽一鱼之微。若有所为而来。则辄却之。尝有人因儿辈有所要请。而语有近腻者。府君使谓之曰。曾不知汝之如许矣。自后。勿复往来吾门可矣。其严截类此。
家素贫寒。世业甚薄。而至府君。则有所卖而无所增。自己亥不得从仕以来。未尝食禄。其在城里也。朋旧诸公。悯其贫甚。间或分送禄俸。府君亦不受曰。我则不仕而食人之禄可乎。至其乡居以后。生事尤益寥落。家人或绝炊遑遑。自他人观之。疑若有难堪者。而府君处之晏如也。
府君于杨州。无一亩土地。无一口奴仆。只借寓伯氏庄舍。因而定居。戊申春。以大饥之故。 朝家设赈。以救之。松谷赵公主其事。乃以城里户口遍给乾粮。士大夫家贫者。亦皆受焉。时赵公劝府君亦受去。盖府君所居是借寓。而家则在京故也。府君辞曰。既不能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98L 页
仕而退处于野。反以家之在京。而食国谷可乎。竟不受。然以官粜则为可以无害于义也。前后所受甚多。未及偿而府君殁。洪政丞重普。为出驺直以偿之。
尝命奴贸纸。往海西换谷以来。盖欲以偿粜也。金公宇亨于府君。为再从表叔。时为海伯。闻而谓其奴曰。汝可以其纸来纳营门。吾当计直给谷。奴依其言。归告府君。府君责奴曰。汝未听吾言。径自往纳。可罪也。即抵书金公曰。尝见任疏庵。有安有纳纸之任叔英之语。每窃叹服。今安敢为此哉。仍令奴复往取来。盖府君于此等事。非惟身所不为。言亦不屑及也。
庚戌年。喜朝在草土时。朴兄泰殷来谓近有三清之称。以先叔主及闵判书鼎重,姜参判柏年目之云。后甲子间。朝廷议选清白吏。文谷以领相。往议于左相老峰。老峰首举府君。文谷亦以为好。及见从叔梅涧公及壶谷南公。诵而传之。盖其一时议论可见也。
府君退居。既有年。远近从学者稍稍来会。各随其才。尽诚开导。见其有进。则喜形于色。如有未会。必广设譬谕。引物连类。必令有以晓解焉。
其教子弟。亦专以性理书为勉。未尝以科第为急。尝曰。科业虽不能废弃。若志专在此。不以得失累其心。
尝命奴贸纸。往海西换谷以来。盖欲以偿粜也。金公宇亨于府君。为再从表叔。时为海伯。闻而谓其奴曰。汝可以其纸来纳营门。吾当计直给谷。奴依其言。归告府君。府君责奴曰。汝未听吾言。径自往纳。可罪也。即抵书金公曰。尝见任疏庵。有安有纳纸之任叔英之语。每窃叹服。今安敢为此哉。仍令奴复往取来。盖府君于此等事。非惟身所不为。言亦不屑及也。
庚戌年。喜朝在草土时。朴兄泰殷来谓近有三清之称。以先叔主及闵判书鼎重,姜参判柏年目之云。后甲子间。朝廷议选清白吏。文谷以领相。往议于左相老峰。老峰首举府君。文谷亦以为好。及见从叔梅涧公及壶谷南公。诵而传之。盖其一时议论可见也。
府君退居。既有年。远近从学者稍稍来会。各随其才。尽诚开导。见其有进。则喜形于色。如有未会。必广设譬谕。引物连类。必令有以晓解焉。
其教子弟。亦专以性理书为勉。未尝以科第为急。尝曰。科业虽不能废弃。若志专在此。不以得失累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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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亦何至大妨学业也。己酉年。喜朝方十五岁。人或劝之赴举。府君曰。年太幼。不必急也。
府君藻鉴甚明。见人文字。多所奖拔。虽一才一艺。爱赏甚至。必欲奖厉而成就之。以故人皆乐于从游焉。府君于诗。得之家庭。而天才溢发。声韵爽朗。申公最尝称为唐诗调。永安尉洪公评府君送北伯诗曰。王李复生。不能过也。盖少学唐中学皇明诸家。晚好陶韦。以平淡为主。然自志道以来。绝不事吟咏。以为闲言语最害道也。
为文。本之义理。只取辞达。明白条畅。绝无险棘语。虽如长书往复。亦未尝起草。只一笔尽书。是以如与尹鑴绝交书。亦累百言。而由无草本。故不能传。玄石朴公尝谓喜朝曰。曾过湖堂时。吾规以为文太易。恐当略仿韩欧文体。先公答以吾欲专意经书。无暇可及。此正高人数等处云。
尝见壶谷漫笔。论府君群从昆弟之诗。以府君为格调最高。尤斋先生撰王考谥状。称府君曰。文章学问。绝出等夷。又窃记己酉夏。今 上以世子将入学。当出文衡。松谷赵公。以前任。欲单荐府君。府君极力止之。及翌年庚戌。文谷再典而叹曰。某若在世。今日此
府君藻鉴甚明。见人文字。多所奖拔。虽一才一艺。爱赏甚至。必欲奖厉而成就之。以故人皆乐于从游焉。府君于诗。得之家庭。而天才溢发。声韵爽朗。申公最尝称为唐诗调。永安尉洪公评府君送北伯诗曰。王李复生。不能过也。盖少学唐中学皇明诸家。晚好陶韦。以平淡为主。然自志道以来。绝不事吟咏。以为闲言语最害道也。
为文。本之义理。只取辞达。明白条畅。绝无险棘语。虽如长书往复。亦未尝起草。只一笔尽书。是以如与尹鑴绝交书。亦累百言。而由无草本。故不能传。玄石朴公尝谓喜朝曰。曾过湖堂时。吾规以为文太易。恐当略仿韩欧文体。先公答以吾欲专意经书。无暇可及。此正高人数等处云。
尝见壶谷漫笔。论府君群从昆弟之诗。以府君为格调最高。尤斋先生撰王考谥状。称府君曰。文章学问。绝出等夷。又窃记己酉夏。今 上以世子将入学。当出文衡。松谷赵公。以前任。欲单荐府君。府君极力止之。及翌年庚戌。文谷再典而叹曰。某若在世。今日此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99L 页
任。必不归于余云。
先君子志行之述。既有诸先生所撰行状碑志等文。门下二公所为叙述。又极详备。可谓盛矣。然其一二言行。似亦有未能尽载者。玆敢不揆僭妄。谨依古人遗事体。略以平日所睹闻。私识之如右。呜呼痛哉。乙丑正月日。不肖孤喜朝。泣血书。
先君子志行之述。既有诸先生所撰行状碑志等文。门下二公所为叙述。又极详备。可谓盛矣。然其一二言行。似亦有未能尽载者。玆敢不揆僭妄。谨依古人遗事体。略以平日所睹闻。私识之如右。呜呼痛哉。乙丑正月日。不肖孤喜朝。泣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