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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x 页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书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43H 页
上退忧堂金公(庚申)
伏睹所示向日筵说。其所陈白者。莫不明白切实。自上苟能体行不怠。则其有补于 圣学圣治。讵可量耶。然区区窃意。其犹有未尽备者。盖无论帝王与匹夫之学。立志最先。志立则何事不可做。志不立则何事可做耶。伏闻 圣上聪明英睿。听断不倦。以如此圣质。果能先立其大志。则今日大臣。又皆一时之极望矣。岂不可以挽回至理也耶。区区之愚。窃望于早晚引对之时。复为 上极言今日民生之困悴。国势之危蹙。重以西南之忧。朝夕待暴。此正汲汲危亡之日。不宜因循迁就。苟度日月。以贻无及之悔。请 上奋发一心。坚定不怠。至于学问。则所论致知明理者。固亦切当。然亦自有多少节次。窃谓为学之法。莫备于朱夫子便殿奏劄。亦愿为书一通。以进请于此劄留意焉。则 圣学之助。必不浅浅也。
各衙门屯田之弊。诚如奏对之说。李令丈所达宫家云云。亦甚切当。而并蒙 圣主嘉纳。诚可喜也。近日朝廷之上。贪侈成风。廉耻都丧。此在臣下固当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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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励者。而愚意窃谓自 上必躬先导率。然后臣下化之。不令而行。如草上之风。苟为不然。则决无移风易俗之理。此意亦乞为 上反复陈说如何。不特此一款也。凡事皆然。盖必自 上先之。然后教易行而化易洽。孟子所谓格君心之非。一正君而国定等语。岂欺余哉。岂欺余哉。且朱夫子所云徒知异己者之非君子。不知同己者之未必尽君子者。正宜今日所当体念者。不知以为如何。玆因筵说之委示。略布一二愚见。如蒙谅察则幸也。冒渎威尊。第切悚恳。
上文谷金公(壬子)
窃惟今日之 国势。可谓岌岌乎殆哉。譬如久病之人。积年沉痼。内而精元耗铄。外而风邪交攻。日就奄奄之域者。此虽运气使然。实由 圣上仁贤而辅燮失人。君子远遁而阘茸得位。间或有清明耿介之士。而亦不能挺特奋发。激浊扬清。屹然为横流之砥柱者。以致邦本捏扤。生民困瘁。人心日以涣散。风俗日以渝薄。甚至邪说肆行。士气不振。以至今日而极矣。呜呼噫嘻。自古安有气象如许而其国不危者。有识之士。孰不深忧隐痛。而愚尝中夜以思。抚枕扼腕。饮泣而流涕者久矣。乃者。天启 圣衷。特以閤下擢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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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事之位。是即 圣上以国家祈永之责。付之于閤下也。仰惟閤下非受其乐。受其忧矣。向也閤下为相之日。都中人士相庆曰。国家其庶几欤。士林其庶几欤。举欣欣然有喜色。盖以閤下之高文重德。素已为柱石乎 王家。作领袖于斯文。故士心翕然颙望。以閤下之为相与否。而卜 宗国之安危。可谓盛哉。伏惟盛德大业。前定不穷。规模施设。具有成算。其于祈天永命之道。宜无不尽其力。岂不大有匡济。上副 圣明委用之意。下慰士民想望之情哉。顾玆眷眷之愚。窃谓难言之祸迫在朝夕。安危兴丧。间不容发。閤下无意于世则已。不然则未有不先其急而可成治道者。玆不避僭率。冒昧一言。惟閤下谅焉。向日春翁先生之疏。实出于眷眷忧爱之诚。而其言之切直公正。不翅鬼神可质。而 圣明不谅。过加疑斥。至目以爱护伐异。此实 圣明嗣位后第一过举也。意者台阁宰相。必有力辨之者。侧耳累日。寥寥无闻。喉司经幄。堇免含嘿。而其所陈说者。俱不能明言是非。以格 君心。徒曰某是 两朝眷遇之臣。此甚有不然者。如使其言出于党同伐异。而不出于公。则虽曰眷遇之臣。乌得无罪哉。诸公之含糊噤嘿。一至于此。虽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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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于畏缩。愚不信也。间者。李中丞以山野朴直。直言不讳。向见其疏。可谓不负公朝培养礼待之 恩。庶几因此。 天心悔悟。翻然改图。使日月之更。人人得以钦仰。不料玆者。 天怒愈震。久而不释。既遆其职。又令削夺。夫显职华衔。何与于山林之士。而此岂 圣世之所宜有者。况自古山林之祸。莫不因君心之变。而谗说得以间焉。安知贞,衮之奸。不伏于周行。而己卯之祸。复作于今日乎。言之气塞。可谓痛哭之不足也。閤下受恩 两朝。致位台鼎。诚不可旁观而越视。倘因辞疏。为 上反覆言之。则安知 圣明不翻然纳其说也耶。设或不幸而未蒙 察纳。因此辗转狼狈。遂不能终其经济之业。义固不可计较。而他日閤下归拜 先王于地下。亦可有辞而无愧矣。如何如何。小子愚蒙。岂宜辄论国家大事。以取犯分之罪。诚以事系斯文。且于閤下。实为故人之稚子。不敢有怀不告。以自外于盛德。伏惟閤下恕其罪而谅其衷焉。
上文谷金公(癸丑)
即日严寒。伏惟台体动静万福。窃想燕行在近。关山积雪。殊非远行之时。虽閤下年龄不至晚暮。体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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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衰惫。亦窃恐有所伤于起居之节。惟冀千万慎护。以副区区之望。抑某于閤下之行。不能无所感焉。今天地之为长夜者已三十馀年矣。 国家背 天朝之大德。忘复雪之大义。谓 皇朝已亡而无存。中原已定而无他。遂乃甘心服事。无所不用其极。万一他日有六师之移。其将何辞以自解乎。向年 永历皇帝定都广省之报。既详于耽罗文字。又出于釜山问答。其言之不约相符如此。则天下之势。亦可默揣而知之矣。顾念前后奉使之臣。泛然往来。率皆不能探识。以故玉河外一步地。漠然无有所闻矣。设令 永历之报。或归于不实。亦念天运循环。无往不复。则岂无英雄豪杰之起于八方者耶。今閤下此行。若能密探彼中消息。使我国家。晓然知天下形势之所在。而仍及此闲暇。大为自强之策。则四方之忠臣义士。庶可鼓舞而兴奋矣。今若恃彼可保百年。而不谋所以自强。则他日之事。必有大窘急大仓卒。有未可为者矣。嘻。古称燕赵多感慨之士。安知无宏伟英特之士。喜閤下为 东国夷齐之孙。悉以天下之奇事秘报。相率而来告者乎。天理之在人心者。其必有不泯者矣。伏惟閤下缅忆 天朝旧事。必亦怆然兴怀。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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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悢悢者矣。某适方远来。块伏穷山。瞻望行尘。第切忡怅。谨以区区之愚。僭易仰布。不知閤下以为如何也。惶悚惶悚。不宣。
上文谷金公(辛酉)
向拜床下。迫曛忙退。区区下情。尚用怅仰。即玆清和。伏惟匀体调摄万福。使行先来。其尚无闻耶。过期渐远。忧念万端。耿耿不寐。殆至明发矣。侍生于近日。妄窃有区区一得之愚。玆不避烦猥。敢冒言之。盖 朝廷时事。固非年少书生所以辄论。况身在野外。尤岂容谈及。然事关国家安危。世道污隆。则亦诚有不能恝然于心者。中心既有所怀。则又安敢有隐于閤下之前耶。今日国势其汲汲垂亡之象。固不待智者而知之矣。满朝群贤。岂非一时之望也。然必更得德学纯正。望实孚著。上下向仰。中外信服者而委任之。然后世道可回。人心可定。然则尤翁先生之退。岂非 宗社生民之不幸也耶。老先生今日之去。或曰引年。或曰 因山已过。初计本自如此。然区区妄窃以义忖度。恐此当为一端。而不足为决退之大致。盖今 圣上恩遇旷绝。而然 朝廷之上。亦自有主客轻重之不同。而非閤下岁前一疏。其不能二月留也必矣。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46H 页
所可恨者。或以病故。或以 山陵。诸閤下俱不能数数相造。精神思虑。既不能尽融会。议论可否。又不能尽商量。遂使函丈有龃龉难成之意。兼以人心日溃。士习日乖。不知者至或加之以讥议。其所谓知之者。又辄冀其速退焉。如此而尚可得以留哉。窃谓函丈今日之去。必非其所愿为也。 国家今日。如欲不为则已。万一有有为之志。则夫岂容轻舍大老之归哉。大老一去。则群情失望。自此有志之士。孰肯有于于愿立之意哉。窃观 圣上聪明。诸贤夙夜。此时大老以累朝宿德。进而在朝。方外礼聘之贤。又皆将有承 命之望。而事忽乃至于此。窃恐失此一着之后。更无回泰之期。悠悠世道。终不可以复挽也。函丈所执。虽在致事。然七十致事。常礼也。其或系国存亡之人。则固亦有复起者矣。况何区区此礼之可拘哉。历数古今。可證者亦多矣。自 上诚意恳至。固无可以更请者。然窃妄谓閤下于此。若复上劄。力陈大老之不可退。致事之不可许。缕缕恳白。而请令兵判往传 圣旨。临发 引见勤谕。使与俱来。则函丈之行。安知其不幡然而复路耶。区区之愚。妄意惟兵判。可以得力矣。如何如何。初八日会葬之后。便浩然而行。则虽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46L 页
有白驹之絷维。尚何望哉。盖今日之事。必閤下自为主人。至诚请挽。然后函丈之意可回也。若閤下不能挽其去。而视若终不可致者。则愚恐天下后世之责。必将有归焉矣。如何如何。区区于閤下。真如一家后生。故不敢嘿然。敢布胸臆。且区区久有此意。然不敢自信矣。适拜朴叔。从容语及于此。其意正亦一般。亦谓欲奉书相勉于閤下。而以有形迹之嫌不果云。可知公论亦然也。侍生枢机不慎。言语妄率。可戒之事种种。而犹且复有此言。伏乞谅察而即丙之。无令得罪于世也。幸甚。
上屯村闵公(维重○庚申)
淫潦已收。秋气乍动。仰惟台体动静神相万福。窃闻鞫狱方张。复判金吾。晨夜在公。莫不有妨于摄养否。私心仰念。固已不胜。况复凶贼偃息。大义未明。今日奉行天讨之责。专在閤下与二三相公之身。其于轻重缓急之际。固已必有定算。然自昔当此责者。小人起陷害之心。君子有嫌避之意。正朱子所谓所趣虽殊。处心之私则一者也。今若果能以大公至正之心。行大公至正之事。夫岂有滥及无辜。轻赦有罪之患哉。此又区区之所望也。日昨趍拜。伏蒙閤下询以野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47H 页
外之论。区区敢对。以为雨旸不愆。年事将登。民皆以为 朝廷之德之所及。固可喜矣。然万一不稔。亦将归咎于 朝廷。此最可念。閤下亦已俯肯矣。近者秋水大行。不惟田野荡然。人物亦多漂溺。前日之虑。果验矣。不知何许祸难。伏在冥冥中也。中外忧畏。有识寒心。虽然。今日閤下与二三相公。身任世道。共济 国事。必能大有裨补。转危为安。尚何祸难之可虞哉。伏想于此。必已惕然警惧。思所以处之矣。前日 筵说。因水深道阻。今始呈纳。盖观其所以激动君父。必欲快于其心者。诚与迫胁一般。此辈之罪。所以上通于天者也。苟非 圣上明并日月。德侔天地。不但老先生一身而已。今日士类其为鱼肉久矣。 宗国其能独存。凶贼亦岂就灭哉。思之愤惋。痛心疾首。夫复何喻。侍生杜门奉亲。粗安义分。适因京便。敢玆凭候起居。只乞为国增重。以副下诚。不宣。
答屯村闵公
臣民不禄。 圣妃宾天。普深陨痛。尚复何言。伏蒙耑使远存。辱书郑重。仰领多少示谕。仍又窃审比日寒凝。体履动静万福。区区感慰。不任贱悰也。侍生杜门奉亲。粗保菽水。他无足以仰浼者。抑侍生于閤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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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蒙知怜甚至。窃覵所以待之者。似若不但以为故人之稚子而已。区区于此。常切惶感。惧其无以副眷遇之万一。不料今日。閤下乃举贱名。至以荐闻于 朝廷。其始之得闻。愕贻骇惑。殆不能自定。然犹以为此必浪传也。及久而审知其不妄矣。则诚使人赧然恧缩。莫知其所以致此者。夫岂▦閤下平日知怜眷爱之盛。而乃忽有此举耶。况其所被之题目。尤万万不称。想閤下固已俯烛其庸愚之实矣。而其必如此者何哉。抑以侍生之贫不能养亲。为之特然悯矜。思欲有以俾得升斗之禄。以少得自效其至情也耶。若閤下本心。果出于此。则德固至厚也。意固甚盛也。然窃以为公义私恩。各有所施。宁容以堂堂 圣朝得人之美意。为閤下酬私之用。上以累閤下大公至明之德。下以来中外四方之议哉。伏惟閤下正心直道。无所苟且。其必不然也审矣。然则岂閤下真以侍生。为实能有志于读书修行。或可以无悖乎公议也耶。区区之愚。诚又不能无怪于閤下之所以相知至此之谬也。盖区区向日。固不敢欲全然暴弃矣。而及今五六年间。疾病侵寻。志气低垂。实无一篇之所读。一事之自饬。夫以閤下高明之鉴。而乃不能俯察也耶。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48H 页
他人即不论。惟胤友静能氏所尤深知而熟观者。岂尝亦不能俯听于过庭之时耶。盖其不似之讥。已不足言。况今世衰道微。风俗日下。士大夫忘廉昧耻。奔竞媒利者。滔滔焉不可胜数。虽閤下盛德重望。素孚于当世。固非可以以此而有疑焉者。惟侍生平日言行。既不能见信于人。而又忝在姻娅之末。则岂不益惹外人之指点。重为区区之罪耶。抑恐以侍生之无状。仰累于门屏者亦大矣。用是惭皇怵惕。不知所以措躬也。今日此言。亦不宜覼缕至此。然区区方窃自悼。其持身近名。至误崇听。亦恨夫閤下前日所以知怜眷爱者。乃不能念此也。玆因先问。敢略仰布。以伸区区之抱焉。第切惭悚之至。不宣。
答畏斋李公(端夏○乙卯)
前月辱垂书。责以有言相勉。此古人朋友之道也。世降俗下。人心不古。此亦未有闻焉。古所有者。犹不能行。则况以少者贱者。而规长者贵者乎。是以悚恧怵惕。久而不敢当也。然终始泯嘿。有问而不对。亦非礼也。玆试言之。来书缕缕深悔前失。而终以朝闻夕死为教。此可见君子之心也。大槩向日之事。论者太过。至有情外之语。然区区亦不敢不以尊丈之所处为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48L 页
未善也。盖其所遭不幸。馀人当之。鲜固不至于狼狈。而若尊丈则亦不无说。果能以师生之义。终始力辞。则亦可以安于人心。合于天理矣。所恨尊丈觉悟于后而不及于事也。然此不过仓卒急遽之间。见有所不及。而说者论之太甚。至并与前春泰卦之疏而疑之。区区于此。尝切慨叹以为如使一番诸公当此。而初头固辞如尊丈。则谤议嚣嚣。必不至此。惟是尊丈平日所以见推于士心者甚盛。故其取谤于一时者亦重。昔者晦退之事。至有石洲留名含痛之诗。比此岂不有间矣乎。然其末终所成就。卓然非常人所及。则后之论者。不敢以是而掩其大德焉。今尊丈之事。虽不可谓无失于前。果自今坚定盛志。不为世人利害之论所牵掣。俗儒苟且之说所摇夺。卓然有以成大德而立大节。则于今日之云云者。亦当有以自解矣。未知尊丈以为如何。姑不宣。
上畏斋李公(癸亥)
日者所上封事。谨已盥手跪读。有以见閤下忧国之忠。救时之心。而其于师门心事。亦可谓大有发明矣。盖闻彼此论议。本虽径庭。而至于閤下此疏。无不交口称说。可知出于公心诚意者。其感服人自如此耳。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49H 页
抑区区尝于庚申冬间。得闻老先生之教矣。其言有曰。士类虽不可趍附于勋戚。然勋戚欲与共事。则许之可也。然勋戚有过。则又不可不随事纠正。终或龃龉难合。则士类奉身而退。又可也。盖以勋戚而不论其非。既不可。以勋戚而必欲索瘢。又不可云云。侍生每诵函丈此语。私自歆叹。今者疏意。盖亦类此。伏想已于函丈丈席。讲之已熟故耳。此非区区妄论者。而既承前日勤教。不敢虚辱盛意。略贡其愚如此。乞赐裂破。毋烦人眼。幸甚。
答畏斋李公
昨晓入参陪祭。仍往省亲。且又转访一二知旧之自乡中来者。夕间始就直。则下书自外传来矣。既不得在家承拜。又未能即日修敬。惶感之极。第切悚惕。仍伏惟夜回。台体起居神相增福。所谕缕缕。有以仰见閤下不耻下问之盛意。然如侍生无状者。曷足以仰承其万一哉。虽然。既蒙俯询。又不可阙然无对。玆陈妄见。以俟裁择。盖窃伏念。閤下此行。非有受任行道之责。只不过为奔问而已。则其去就之际。亦可谓绰绰然有馀裕矣。况今 圣上屡经大病。复常尚远。而 因山又未及完。重以时忧多端。中外汹惧。当此之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49L 页
时。如閤下受 国厚恩。虽在远外。犹不可以偃息在家。既已进到 辇下。则又岂可无端径退哉。退陶之事。亦有未可引以为援者。盖先生常以量能度分为主。而伊时上下之责望甚重。故其计不得不出于此。然犹未免为栗谷高峰诸贤之所疑。至若近日二三士大夫之行止。则本不必为法。其地位又自与閤下有别。恐不可以一槩论也。为閤下今日之计。姑且少留城中。隐忍以俟上也。不然则依前计往留城外。或江上亦无害。苟以一时酬应之烦。调摄之难。而决意退归。又将不得进参于 山陵哭班。则是归虽便于私情。其于君臣分义。毋乃大有未安耶。仍记昔年。先人入都时。因有难安情势。欲遁还故山。閤下终始责以分义。极力劝止。今日閤下所处者。又不如当时先人所遭。不知以为如何。抑伏见閤下每以不能看书调养。为一大闷。夫以朱夫子之大贤。亦尝以市朝胶扰之域。安可保其不失为言。则其如此亦无怪也。虽然。此道理随处充满。无所不有。苟能办得此心。使其卓然。不为事物所乱。则虽终日应务。而自不害于吾心本然之体。又何必专以看书为贵哉。况厌动求静。远事绝物。亦非大中至正之道。閤下若于胸中不平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50H 页
时。却思吾于今日。自处如此为合于义。不如此为不合于义。合义则虽穷年阅岁于城中。可以安。不合义则虽归税静僻。亦将不能自安云。则心下必将快活。疾病亦当自袪矣。仰荷知待。妄言至此。不胜死罪之至。去夜适客来竟宵。今始仰复。尤用主臣。馀不宣。
答壶谷南公(庚申)
所询禫事计闰与否。谨以盛意。问议朴叔。其论亦无所别。以为此有横渠定论。无容更议云。盖朱子于王肃月中行禫之说。本以为是。而特以从厚之道。乃从郑论。今以闰月之故。又间二月。则不亦失之太远。靡有所限节否。况横渠之言。直曰禫。闰月亦算之。则尤似明白矣。抑家礼禫祭本条曰。自丧至此二十七月。不计闰云云。此却可疑。然沙溪所谓揔论者。恐得先生之意。至若某人家不计闰。不过欲异于沙溪而已。岂足可证哉。然礼最难知。事贵详审。伏望更考问解。明以剖判。然后询及首揆家已行之前例。博谋广议行之无弊幸也。
上梅涧从叔父(壬戌)
窃闻近因玉堂建白。自 上特令校馆。印出心经释疑。此甚盛举也。令人耸叹。抑区区于此。妄有愚虑。须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50L 页
至仰禀者。盖所谓释疑者。非退溪亲自勘撰之书也。特其门人弟子一二公。各有所记师说。因遂汇作一册。读心经者。诚不可无此也。然既非成书。故亦非有凡例纲领之可言。今若以此印行。则非惟进讲之际。不无所碍。抑恐重贻先生之累者多矣。窃谓自 上若令尤翁就本册。梳洗头面。俾人易晓。且令补以己说。正其误补其漏。则不过一二月工夫。而其书可为成书也。盖心经之为书。已自 孝庙至于今朝。便作 圣祖 神孙传授之家法。尤翁又被 孝庙特达之知。常讲此书。则到今承 命为此。以裨 圣学之万一。诚此老之所不辞。而 圣明之所乐闻者也。果令此册得经此老之手段。以为进讲时考玩之资。则此老虽没身岩穴。亦将无异于日侍 筵席讨论。启沃于咫尺之间也。不知盛意以为如何。如或有当于心者。职长经幄。责隆任重。诚不可以无言。幸乞为进一疏以请之如何。 圣上聪明喜闻。必当欣然而虚受矣。适自昨日感寒呻痛。不免以书替达。尤增悚仄之至。
与权致道(甲申)
近于邸报中。得见钟城,善山两女事。诚可异。而善山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51H 页
女。尤卓卓。岂亦有得于冶隐之风耶。此则即己适人。虽云无夫妇之道。知舅与叔有夺志之意。竟即投水而死者。其节固高矣。若钟城女。则只议婚定期。而必奔夫丧。三年守制。终身不嫁。此虽常情之所难行。而得亦不为太过。而为非礼之礼耶。按曾子问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婿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注曰。夫死。女以斩衰往吊。既葬而除之也。以既葬而除者推之。必以为未成夫妇。故犹不许为期年三年之制也。女既不服丧三年。则其当适人可知。礼意如此。而是女所行。又却太过。亦不无不近情之疑。 朝家若果褒奖此女。而一世士大夫间。亦渐慕效。定婚后婿死。则女又奔丧守节。一如已成婚者。则未知于风俗好耶。不好耶。改嫁之法。虽不当创出。此等非礼之礼。则恐不须赞扬也。如何。且考朱子大全答应仁仲书曰。赵氏聘币。无置之之所。故遣归之。今既不受。未有以处。欲如来谕纳之于圹。则今已葬。且此间之葬例薄。然亦时有意外之患。欲置少田以给墓户。则亦不必如此之多。欲以施诸乡人之为桥道者。则似于义亦无所当。反复思之。惟有别以他女。再结姻好之为善。而家间诸女及孙虽多。而年岁无相当者。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51L 页
其最长者才十有二。以此再三筹度。皆未有计。不知贤者。何以教之。使于义稍安而无所疑也。闻几道大夫人至为悲痛废食。此意尤不敢忘耳。盖先生女名已与赵氏定婚。纳币后其女死故云。想其婿为几道之弟或子也。先生以所曾受之币。为无可置之处。而还送之。其不可纳圹等曲折。亦诚然矣。但又若以此币。欲移用于他女者。然未知于道理。如何也。如欧阳公,吕东莱诸贤。皆聘妻弟为后妻。虽于已成夫者。犹为之嫁娶。况此固亦何妨。然纳币时。必有婚书。其言已不相当。况以一币而两用。尤无专一之义。此为可疑耳。
答权致道
 问。家礼序文两病。指何事欤。答上文。然其存于今以下止不宜于世。是一病。然亦或详或略以下止不能有以及于礼也。是一病。窃意好礼之士。不能举其要。是一病。困于贫窭者。不能及于礼。是一病。愚见如此。第禀之下教。如何。
按玄石家礼要解。论此两病曰。不能举其要。不能及于礼。各为一病。盖亦接上。然亦至或两节而言故也。今来意。亦与玄石一般也。然曾伏闻老先生之教。以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52H 页
为沙溪先生常云。然其以下为一病。然亦以下为一病。此意甚分明。而他人皆不省。独张维,郑经世知之云。老先生所答或人者。亦沙溪之意也。恐执事未详其来历。故谨告所闻矣。
与权致道
程子说以下五条。区区亦曾考见。盖盛教则以为未发之前。亦知天觉地。愚意则以为谓有能知能觉者则可矣。谓已知天觉地。则是便已有知觉也。不可谓之未发矣。按中庸或问曰。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能觉者。而未有所知觉也。故以为静中有物则可。而便以才思即是已发为比则未可。以为坤卦纯阴。不为无阳则可。而便以复之一阳已动为比则未可也。其小注亦曰。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觉者。而无所知觉。此易卦为纯坤。不能为无阳之象。若论复卦。则须以有所知觉者当之。又曰静中有物者。则是知觉不昧。或引程子语。才有知觉。便是动为问曰。若云知寒觉暖。便是知觉已动。今未曾著于事物。但有知觉在何妨其为静。不成静坐。便只是瞌睡。观此则盛教所谓知天觉地者。正与知寒觉暖同。而鄙说所谓能知能觉者。似不甚悖矣。如何如何。答张南轩书中。至静之中。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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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动之端云者。即所谓复之一阳已动也。知觉不昧云者。亦指其能知能觉者而言。似皆非谓未发之前。亦有所知觉也。如何如何。
与权致道(丙戌)
三昨辱复。承拜仰慰。但前后所请文字。一未蒙许。极用叹咄。拙涩之谕。固出谦谦之太过。至于许衡云云。似于愚意有未然者。老先生胡鬼之斥。诚极严正。然此欲明大义而为之兆也。栗谷所谓失身者。当为定论。而然退溪则不然。至以为天之生衡。似非偶然。不知圣人复生。其论如何。盖与文清意思一般也。此实有不敢知者。然岂可以此而弃退溪。又岂可以此论之故。谓语录不足观耶。曾见老先生文集。亦有称道语录之云。若使老先生当之。恐不至靳许序跋于语录也。至于文清之学。不但退溪以为真得圣贤宗旨。我东诸贤。莫不以为醇正。读书录亦古今罕有之书。安得以一二论议之未允。而并弃其人与其书耶。信若此者。朱子于温公。虽峻斥其以孔明为入寇。亦未尝并弃温公与资治何耶。先人尝谓文清推尊鲁斋。几于圣人有未可知云。此段论议之见抄者。亦非以其言为是。此槩大段论议。故不欲没之也。来谕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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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严。无乃有所拘而过其分耶。鄙意非欲必请文字也。此义理不可不细商。故敢复冒禀。退溪语录中。论许,薛两条。恐或未记。别纸录上。幸试深思而明教也。
与权致道(庚寅)
曾见老先生答宋文哉兄弟所问改葬礼疑曰。灵床之具。既曰如初丧。则何可不设。如无旧时衾枕。则备用新者似宜。然闵台兄弟以为同春堂改葬时。无设衾枕之事云。然则虽老先生问答如此。岂拘于事势。不能新备以用之故耶。抑更为往复论定而不设耶。此有未可详者。故书问于稚举。则其答谓迁奉时灵寝之设。尤庵先生所教。果如兄示。而事势所拘。不得新备。只设枕席巾帨之具。莫非不肖等贫。无以为礼之致。非敢有更禀而承教也。闵台见此后。有书曰。鄙家前后迁奉时。皆不设灵寝。且于外家。未曾见设枕席之事。而内兄书如此。岂弟精神迷错而然耶。弟意则不设。终恐得宜云。盖念此台兄弟精神过人。决无错记之理。且其道理当设。虽新备不可阙。则设令贫甚。何可不设。抑区区于老先生所教。亦有未能洞然者。其书曰。灵床之具。既曰如初丧。则何可不设云云。而考之备要改葬条。只云设灵幄灵座。又引退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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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设灵座。朝夕上食。其下又云按朝夕哭奠。亦当如初丧。此外无他语。老先生所谓灵床之具。既曰如初丧云者。是果见于何处耶。灵床与灵座不同。老先生必不以灵座为灵床。而乃有此教。今且不能考得。无乃当时或偶如此。故子华兄弟更禀承教。以不设为定。而稚举不能思得耶。幸于此反复考究而示之如何。又按玄石答人问曰。前丧近而灵寝存。则设之亦好。复衣亦然。盖似谓存则当设。无则不必设云也。
  第二条
备要云。前期一日。告于祠堂。厥明。内外诸亲皆至。各就次。主人服缌。馀皆素服云云。问解。同春问父丧未葬。改葬母告庙。酒果遍设诸位否。答。酒果本为告事而设。只设本龛可也。葬毕告庙。则有哭泣之节。当出主也。又按玄石答人问曰。既无家庙龛室之制。则势难独行告礼于当位。恐当请出正寝而行之。行时。只用酒果一献如参礼而已。又按玄石晚年所述缅礼仪。前期一日。告于祠堂。下注曰。诣祠堂。奉出所当迁葬之主于正寝。序立启椟云云。据此沙溪,玄石诸说。祠堂有龛室各奉。则就祠堂内。只设酒果于本龛而告之。若以交椅列安。则奉出所当迁葬之主于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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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行之可也。今鄙家祠堂。亦不能备制。只作壁妆。高祖考妣神主。方并奉而列安。则与交椅无异。似当依玄石说奉出以行。而只为告辞而奉出正寝。亦诚重难。且其礼只以酒果行单献。亦甚草草。若更略设饼面汤炙等物。如三年内殷奠。葬毕告庙时奠具。亦依此为之。似无不可。且其奉出神主时。恐亦不可无端奉出。亦当焚香后。以口语略告以迁葬欲行告礼。请出正寝之意。葬毕告庙出主时。亦然也。未知如何。又按朱子之语。既曰行葬。不必出主。则临启墓告庙时。则不出主。而告于本龛是常也。以非龛室。而行于正寝。是变也。玄石缅礼仪。似当先以就祠堂。只设本龛为辞。更注以如非龛室。则奉出云云。而今乃直注曰。诣祠堂。奉出所当迁葬之主。未知如何也。
  第三条
父母丧虽同时启墓。主人不可不各为成服。而玄石答人书曰。前日某人并迁祖父母丧。愚则以各成服为言。尼议则以只成外服而通用之为说。某人遂从尼见云。据此。玄石之意可知而从之也。但未知成服节次当如何。岂于将启墓时。先成外服。次成内服。然后复着外服而行事耶。受吊及平居时。虽当常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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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至于奠上食。则似宜各服其服。而闵台云。内服。成服后不复更着。只服于虞祭时。此亦似出于老先生之教。盖先生答此台书曰。父丧未葬前。虽改母葬。不敢变服缌。只葬后荐虞于母时。始得服缌云云。此则父丧未葬故然矣。若改葬时。容或有不同者。又按先生答朴君光一之问曰。父丧未葬前祭母时。犹服父服。礼也。今此缌服异于初丧之斩。则当服其服耶。已见父柩。服虽轻。当与初丧不异耶。不敢质言云。以其辞意推之。则各服其服。似亦可矣。但先生既自谓不敢质言。今当何以处之耶。出柩时。父母先后。鄙意则此与下棺有异。似当先父后母。而玄石缅礼仪注曰。郑昆寿问若同葬父母。则先轻后重。夺情故也。改葬启墓时。亦当先启墓。出棺改敛。亦当先敛否。退溪答曰。亦当先母下棺。固当为夺情矣。其以出柩谓之夺情者。诚有未晓。寻常疑之矣。今考老先生答闵士昂问曰。出柩是伸情之事。似当先父云。果符浅见矣。然改敛先后。犹欠分明。岂亦依在道之例。先重后轻。为是耶。
  第四条
老先生答宋文哉兄弟书曰。葬毕。只以小祀哭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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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之意也。其设一虞者。丘仪也。二者各是一义。而今人既虞。又哭庙。恐失二礼之义也。愚意则以为当只从朱子说。而世俗每并行丘仪已久。似难猝变矣。又答或人曰。据家礼小注。则元无虞祭之文。而还归本家。设奠而哭于神主而已。其后丘琼山仪节。有一虞之文。既行虞祭于山次。则归家哭奠。似当阙之矣。据此两条。先生之意。似谓既行虞祭于山次。则不当又行哭奠于家庙。而然区区妄意。有不能无疑者。盖朱子之言曰。葬毕。奠而归。又告庙。哭而后毕。事方稳当。则葬毕之奠。告庙之哭。皆不可阙。所谓奠者。未知行于墓与神位与否。而既云奠。则非大祭明矣。而丘仪之以虞设行者。固未知如何矣。然以奠而为虞。亦不可谓全然无所据矣。告庙哭时。虽无设奠之语。既出主于寝。而告而哭之。则奠在其中。今何可以已行一虞之故。废此哭奠之礼。况此所重在哭。尤不可不行也。今若欲一从朱子说。则葬毕。不行虞祭于神位。只设奠于墓或神位。而归又哭奠于家庙。似当矣。然未葬前。既设神位。连有所事。而行窆之后。更不设奠。而昧然撤去。似非人情所安。且既以初丧之礼行之。故因此设奠。而行以一虞。亦恐无害于义。似不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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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并行已久。猝变之难而已。恨不得禀质于当日也。如何如何。且考家礼无改葬条。老先生书。据家礼小注云云。未知其故。无乃此中本所录。或有差误而然耶。亦望考示如何。
  第五条
续问解。尹美村问外内两丧几筵。各设奠上食。先行于外。次行于内。似当。而日势早晚。馔物冷煖。似未便稳。不得已分献馈奠。丧人四人。行朝哭奠于外殡。后哭拜于内殡。四人行朝哭奠于内殡。后哭拜于外殡。上食时。亦如之。未知如何。慎斋答云。来示无妨。但闻两几筵虽各设。而只隔障。奉祭之人则无所隔障云。丧人既不能自奠。使执事行祭。则不必分献。一时并行馈奠。如何。此非见于礼书。而只以义起者。斟酌处之为当。今鄙家。亦方作祭厅。欲各设两殡。而隔障其中间。丧人之无所隔障。当如慎斋之说。故窃欲依此教行之。但拜礼一款。觉亦难处。岂或兼行无妨耶。若以为未安。则各行拜礼为宜耶。主人外参祭者。则亦当随主人或兼行。或各行耶。
  第六条
书成后。更考老先生说。其答李显稷问曰。改葬。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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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祭告时。却出主于寝。未知此只谓葬毕告庙之时耶。抑兼指当初告庙而言耶。问解则专指葬毕而言。未敢信其必然。恨不及质问于抠衣之日也。据此先生之意以为当初告庙。亦当出主于寝而行之耶。朱子所谓行葬。更不必出主。祭告时。却出主于寝者。常意行葬。指启墓时。祭告。指葬毕后矣。今先生书意如此。无乃不然耶。沙溪则似谓既奉于龛室。只奠本龛无妨。而先生之意以为虽奉于龛室。既在一堂之内。亦不当只奠一龛云尔耶。然则虽违于问解。依玄石缅礼仪前后告庙时。皆奉出为得礼意耶。为告辞而奉出。终似重难。然亦奉出之外。无他道矣。若继祢之家。则亦当直就祠堂。或告或哭。可无请出正寝之事矣。如何如何。玄石缅礼仪中。此一段。无乃未免阙漏耶。
与权致道(辛卯)
按老先生看书杂录。又云陈氏学蔀通辨。辨论朱子陆氏游从年月。书札先后。言论异同。极其详尽。而只其初头一条差误。其曰。朱子与陆氏始与相见于鹅湖。此失照勘也。鹅湖之会。在淳熙乙未。其前癸巳。已与相见。故朱子鹅湖诗曰。别离三载更关心。陈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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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何故放过也。其兄子寿。则实于鹅湖始相见。考之祭文可见矣。盖以朱子诗语观之。则诚如此矣。然区区尝考象山年谱。则有云淳熙二年乙未。先生三十七岁。吕伯恭约先生与季兄复斋。会朱元晦诸公于信之鹅湖寺。复斋云云。元晦归后三年。乃和前诗云德业风流夙所钦。别离三载更关心。据此朱子与陆氏。其始与相见于鹅湖审矣。老先生似未考象山年谱故云然。陈氏自不误矣。此亦大全次序未精处。今于劄疑。恐亦当录后三年。乃和之意。
按南轩集。古诗题。有云陪安国舍人。劳农北郊。又云安国晚酌葵轩。又云安国置酒敬简堂。皆在南岳。诗上。次序相接。诗意则又皆太守事。亦有使君云云。小诗题亦云。和安国送茶。又云。喜雨呈安国。又有有怀安国一绝曰。若人别去已经秋。却见山间翰墨留。独对西风揩病眼。试从云际辨荆州。其下又即有自上封下福岩。道旁访李邺侯书堂及下山之作。此必于与朱子同游后翌年南轩复入山而怀安国也。盖丁亥唱酬序云。欲访李邺侯书堂。则林深路绝不可往。又云。自甲戌至庚辰凡七日。而此乃云。道旁访李邺侯书堂。下山作又云。五日山行复下山。此其非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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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明矣。且此下又有和张荆州五绝。其一句云。钟陵未命千里驾。洞庭亦系沙边舟。自注曰。共父,安国。皆欲相招。未能往也。钟陵。似指共父。洞庭。似指安国。而南轩又有送张荆州序。其文初头曰。客有问于某曰。张荆州之行。子将何以告之。某应之曰。吾将告之以讲学。客笑曰云云。据此张湖南之为张安国。而非张孝祥明矣。盖想安国必自湖南。移拜荆州。故南轩有送行序及若人别去已经秋之诗矣。朱子亦有敬简堂分韵得月字之诗。似于未登衡岳前。亦与安国会。而安国之不同入山殊可疑。然以南轩唱酬序见之。十一月庚午。自潭城渡湘水。甲戌。过石滩。始望岳顶。其自湖南至山下。为五日程矣。官人之不得同行。势亦然矣。况朱子诗题曰。穹林阁读张湖南七月十五夜诗。安国似已以是年七月十五入山。数月内不肯更来。尤非异事矣。想其移拜荆州。似在戊子春夏间。故南轩诗云。若人别去已经秋矣。且朱子与曹晋叔书云。长沙使君。豪爽俊迈。今之奇士。但喜于立异。不肯入于道德。可惜。退溪以长沙使君。为疑指王师愈。此亦恐未然。盖以南轩送张荆州序。客曰云云观之。既云早岁发策大廷。天子亲擢为第一。又云。盛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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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议论风采文章政事。卓然绝人。又云。吾子顾以讲学告之。不亦迂乎。据此安国为人。可知其豪爽俊迈如此。而不肯入于道德。故南轩于此。设为问答。必以讲学勉之也。如何如何。此等处。本不必切切然致详。然退溪所疑王师愈。农岩所指张孝祥。恐皆非是。故不得不如是细论。幸更参考而处之。
与权致道
叙九所撰年谱规模。或似野史。或似日记。且如 批谕筵说。本当作别册以传。而今其所录太详。至于论义理书牍。为先贤文字往往见漏。始意必须更取文集。遍考首尾。一一添删。然后方可无憾矣。近更检看。尽有不然者。盖此虽与谱体不同。前后事宲。极其该备。所记老先生言论。似不失其旨意。间亦多有笔法。今若自后人多所添删。或变其规模。则恐殊未安。亦甚可惜。鄙意若其中不可不改者。虽不得已改之。其他欲一切仍存。以为早晚刊行之地。设或卷帙稍多。亦何妨也。凡例之不一。似亦不无微意矣。抑有一事。朱子年谱。即李果斋所撰。而纪谱通编,朱子实记。两册所载者各异。明是二本。栗谷年谱。老先生所撰者。刊行之后。玄石又别成一本。得请于老先生。而亦刻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58H 页
焉。据此年谱之不必有一本可知矣。叙九所撰。既仍旧不动。而今若就其中抄成一本。并附其见漏者。务从简约。以备考阅。则亦一道也。未知如何。
与权致道
春序向暮。日候不佳。未委此时。台候卫道万福。窃闻有冢宰新命。天人之际。可谓有向合之兆矣。区区耸喜。无以为喻。盖自古儒者虽多致位崇显者。至于授以政柄。则在 孝庙朝。有尤,春二老先生。至今 上朝。惟于玄石特 旨拜此。其外无闻。盖似以为必不出而然。亦未有必用之意故也。今门下既已 特命超擢。旋又有此 除。是必 上意必欲致之左右。举国以听。又谓是尤庵先生之门人。宜若以世道自任。当无可辞之义者。此其遭遇。实非泛然 召命之比。不知执事者其将何以处之耶。前日去就。固近于古人所云量能度分者。然亦不见有 朝家举措如今日。况念门下年高德卲。当此世道破败。国事危急之时。岂不当有所变动耶。玄石当日之出。固不免狼狈。然预虑其如许。而一向不欲承命者。亦非儒者之道。幸望于此。更加深思焉。昔年。有一友人谓区区曰。自孔孟以下至宋时诸贤。未有不以世道为己任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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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儒贤。亦皆不以坚卧不起为能事。惟今之某相。君臣之间。未尝有一日之谊。一言之效。而超资越序。致位辅相。若某则以尤门高弟。其为道尤当与某相相背。而考其所以自处。乃反一遵其涂辙何也云。然区区谢以未知。不能有所对也。今因此试举以仰禀。倘蒙回教。庶或可以追答其问也。仍记昔年与仲淳汝九诸公。会门下时。蒙以去就为询。鄙敢对以量能度分。智者等说。被淳令所讶。而门下乃许以相知。盖区区亦尝以执事被 恩遇甚重。而一未效分义。只于师门事。时有进言为未安。屡有所告。门下至欲一谢军衔。然亦不能仰劝者。意有所在也。今则所遭境界。似若与前日不同。故敢复以变动为请。然亦非请初头。即可承 命也。欲望稍变前日规模。念及世道国事与儒者大体道理。以徐观 上意之诚与不诚。而或进或退耳。未知以为如何。顷有书托养相传去。不知已彻览否。臂病方苦。堇堇草此。不备。
答权致道
所谕进退云云。前书所禀。盖谓雅志固已有定。此时未必当出。然 圣恩愈隆。地位益重。自处之道。容或有当变者。欲望稍以世道为念。无若一节之士专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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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便。果于忘世者之为。此非到今始发者。昔年亦屡奉告。想或见记也。先贤以为颜子时。有孔子。故居陋巷。然以所问为邦者观之。使其时君果有必用之意。则亦未知其果终不出也。其他若漆雕开之不仕。只为其未能自信。此真所谓量能度分者。今座下若果如此。则固非外人之所可强矣。然退溪一生谦退。不敢当。而栗谷犹请留甚恳。且退溪虽不敢当行道之责。而亦未尝不伸分义不勉君德。今 圣上至欲一番见面。而顾乃终始不应。未知于臣子道理。如何也。愚意执事若真有经世之具。可以尊主庇民。则既承非常之 恩遇。当以一疏论时事。观 上意之诚不诚合不合。为或去或就之地。如终以为实无可行之道。则虽不能进当其任。待早晚得释重负。一伸分义而归。似合于世臣之义。未知果如何也。他人之同不同。固不足论。而世人既于此。耳目习熟。每以不动为当然。其峻者。又必以只伸分义为未满。然区区实以为大段未安也。如何如何。老先生于 先朝时入相。此实周公后所始有也。然自此仍以为例。彼此皆各有之。今执事亦应非久有此。槩 朝家既以待老先生者待执事。其如此。无怪也。然执事则自初以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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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为定。区区固尝以为执事之于老先生。真所谓以不可学可者而然也。冢宰以后。实有难处者。今虽以山人索价为嫌。然他日此嫌。恐反有倍于今也。自非打乖法门。古今儒者。何尝有专废君臣之义者耶。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即古天民之事也。下此而有许多层。皆各随其地位分量。有所补益于世道。而今则不然。虽地位分量不足以兼善者。其自处则必如此。出必以经纶一世为期。处则又以终身不动为高。若不自任以经纶。或为分义。或为世道。随分应命。则人必以为庸碌而不足数也。此亦诚一时弊也。终身不出者。往往有欺世盗名之罪。尤甚于出世而露其手脚者。然时有可不可。随分应命。亦岂易哉。
与权致道(癸巳)
太极图说解首一节分注。此以上引说解剥图体。此以下据图推尽说意。农岩以为此二句。骤见似差互。曾见尤翁疑其当易置。细推之。实不然。高明付签其上曰。愚尝屡讲此书。而未闻有此教。岂亡友亲闻之耶。抑见于论学文字中耶。今按先生文集杂著一段。果论此而谓似传写之误。据上下文。则当云此以上据图推尽说意。此以下引说解剥图体云尔。注曰。右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60H 页
致道仲和处问目。想此似为戊辰己巳间事。岂其时执事不及承见耶。试更检考于集中如何。若其所论。则虽此区区浅见。亦未见其果如老先生所疑者。盖此所谓无极而太极。此即图之太极圈也。所主在图。故谓之引说解剥图体。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则所谓人○者于是乎在者。所主在说。故谓之据图推尽说意。灵下下一则字亦可见矣。此似非传写之误。恨不得仰质而请教也。然于此图说解。区区有一二处未能分晓者。五行圈上。

朱子既释之曰

阳之变也。▣阴之合也。后又曰。水火之。

交系乎上阴根阳阳根阴。夫以一。

而兼两义。此似可疑。且下五行

之圈也。既不如本图。

而乃于金木两者。有此系亦何也。又下文曰。中正仁义浑然全体。而静者常为主焉。则人○于是乎立。而○


。天地日月四时鬼神有所不能违矣。此太极阴阳五行三圈之在于天地日月四时鬼神之上。恐未相着。且据濂溪本说。亦未见有此意。惟朱子于君子小人。修此悖此之下。又曰。天地人之道各一○也。而其下仍历论阳也刚也仁也云云。则或宜在于天地人之上。而然只论阴阳圈。亦不提及于五行圈。凡此皆未能解得。幸赐示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60L 页
教。即者。偶考老先生抵执事书。其入耽罗后书。有曰。元未下工者。姑置不论。其已始而未能卒业者。有若干。孙儿等将以奉纳。幸留意毕功。又曰。退溪集中。不无商量处。愚尝录出为一册子。所修数件文字。孙儿从当呈禀。须舍置他事。专一勘定。又五月十四日诀书。有云。一生读大全语类。切欲抄录。略为解说矣。惜乎。未能成绪。今世以此相托。惟吾友与仲和。须与同甫,汝九,美伯。其馀可共事者。协同整理云云。所谓已始而未卒业若干与所修数件文字。果某某书。而退溪集录出一册子。亦并在案上。而皆已勘定否。大全语类抄录。亦似非指言劄疑也。其亦别有合整理者耶。乞闻之。
与权致道(丙申)
君师父一体之义。既是古训。而自 上直谓其有轻重。此已未安。况如颜子之于夫子。则 圣意亦岂曰果有轻重耶。下此固不无浅深轻重者。然今以尼为背师者。非以其绝师。乃指其挟憾搆害而言。此则虽朋友。宁有一边为先人憾怒而哀乞。一边论斥心术学术之义耶。 圣教所谓轻重。若曰父重而师轻。父果被攻于师。当为父而绝师。则今所谓背师者。非此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61H 页
之谓也。若曰父重于师。虽为父而搆害师。亦无所悖于义。则 圣学高明。夫岂有此理耶。此一着。恨不得禀问而的知 上意之所在也。前头陈章请谴时。措辞果将如何。昨者儿子自京见闵台而归。谓此台甚欲望门下之痛言。才见闵友士正书。亦云渠逢贵宅一家人。而谓之曰。门下若得此几会而不尽言。则必大失望于士林。其人亦以为然。据此。士友之所望可知。但未知他人之意。果皆一般否。区区浅见。固亦如此。然亦有未能质言者。门下此疏当为彼此公案。设令大体得宜。万一于遣辞之际。或不无爽误者。则其所关深重。不但为一时利害之虑而已。况此必有定。岂待外人之劝沮耶。
与权致道
程子忠厚云云。蒙许以似得先生之意。深幸浅见之不悖于义也。美村承以曾无一字之问为教。然则先契虽甚厚。是非得失。何至于不可论辨耶。所谕不得不言处。则不敢避。可已处。不欲索言云者。似乎得中矣。市翁既已受学。则其称门人。又何疑耶。前书所禀。盖欲知受学与否故也。虽非受学。若有所得力。则固无不可称师生之义。如来教所引横渠之于范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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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矣。以近世尤,春两先生之称门人于清阴者言之。虽未必有得力者。而盖亦慕义而自托焉。似不当以一槩论也。曾闻于春翁丧时。无制服之事云。其于市翁亦然否。两先生于清阴。亦不服耶。幸示所闻也。顷日盛疏中。有云自少出入时。惯闻市翁于林川谪中始编源流。然则源流之为市翁书尤无疑。而美村所撰行状中。只以丽史提纲。为谪中所编。而源流则属之于壬午锦山时。及其所书源流草本。又不举市翁。乃以玆取为言。有若自己所为者然。诚皆不可知矣。所谓长源家集解。即壬午前所誊。则未知其书凡百。与今所刊源流果如何否。未详亦可郁也。美集承亦尚未得见可叹。区区则年前偶幸经眼。尽多可论者。而要非笔舌可既。恨无由一拜也。遗事一段。见时泛过。后闻金镇成得见印本。而有疑云矣。去冬。道以自门下归后来言。子益于多士所会中大言云。似亦见其文集也。闻此然后更详之。则诚似可疑。或者近又谓彼辈若发牛溪事。则此亦当发此事云。未知果然否。夫既论栗,牛两先生而结之以此语。决非无心之言。但念彼虽以牛溪为优。其何忍比栗谷于东坡耶。此实平日意思之所不到。且彼辈必以为上既以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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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比之云。而发明矣。顷闻沈生圣希言。渠为泮任时。见泮中誊录。年前湖中通文以为尼之门徒李晋圣于书院众会中。倡言栗谷如东坡。尤庵如安石云。而施付黄之罚。以栗谷比东坡。似是彼中本来议论云。岂彼自前如此。而吾辈不知。故以为惊耶。诚亦世变也。大抵老先生平日所言。一一渐验。益令人钦仰而嘅叹也。
与权致道(丁酉)
劄疑标识事。前书以依所教。置之为对矣。顷闻闵生言。亦以标识为好。故试使渠面禀。而全无曲折。必难蒙许也。盖区区所欲标识者。非为农兄问目而然也。此则任他固可。而惟是老先生在世时。则虽某人所论。既经先生取舍。不必标识。而己巳后。门下所修改者。未知多少果几何。然不过书卷以后。以农兄问目。有所采录。此何至甚多耶。闵台与李令签禀者。尤恐草草矣。然先生殁后三十年之间。门下之任此事。世皆知之。而今始印行。见者若不知如此。而认为专出于门下及后人之所为。而非老先生注释者。则岂不未安。况门下及后人之所修改者。亦安保其一一得当耶。义理无穷。人见不同。此亦难知矣。大抵家礼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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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疑礼问解。则外人不知其如何。而此则说话甚多。窃恐老先生辛勤成书。嘉惠后学之功。或不能彰著于世。而人反认以自诗卷至续别。皆出于后人之修改也。不但区区所虑如此。亦有验于人者。若以先生在世时所校劄疑。凭准于即今印本。则其不同者。必皆己巳后所改也。印本出后。欲以鄙家所在劄疑旧本。如是凭准标识。而世人则将无以知之。故意谓或圈或点于各条之旁。则似无所难矣。盛意似不知鄙见之如许。而错认为农岩问目而然。故今敢悉暴所蕴。第何敢自谓必是乎。惟在商量而进退之耳。内入之期必不在远。然则虽蒙肯许。恐或难及矣。奈何奈何。
与权致道别纸
外孙金玄泽。即金都事镇泰子也。遭其本生母丧。才过葬事。而以平居及入所后庙时服色为疑。作问目送来。问于区区。仍要区区转禀于座下。愿得折衷之论。故其问目玆以呈上。幸望详览后一一回教。如何。区区曾于侄儿时。依慎斋说。使以布巾布深衣。入庙行事矣。后来思之。终觉未安。近看玄石礼说。平居。欲着平凉子。入庙时。欲用黄草笠,白布直领,淡黑布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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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谓老先生亦云平居常着黄草笠。虽未知其必。令以此入庙。而似稍有据当从矣。又考先生答人书。同知丈于其私亲丧。着平凉子及布直领云。而答同春书则有曰。斩衰入庙。未有闻。然以常祀家庙之文见之。亦无妨耶。暂借布笠布带。亦何妨云云。此则论父母丧中。入祖父母庙者。而与沙溪所教。当用布直领孝巾行事。别具布带云者不同。未知如何。而丧中祭先。亦可借布笠布带。则入所后庙时。直用黑笠,黑布带。亦无不可耶。且夫为人后者。其妻为本生舅姑服。备要大功条及妻为夫党服图。皆为大功。而慎斋以为当服期。此亦如何否。玄石以沙溪父子。亦谓当服期云。而沙溪说无他可考者。况备要。不但为沙溪所著。慎斋亦修正入刊。则续问解中。所答人问者。何故如此耶。浅见一从备要服大功。似无可疑矣。未知何如。抑曾承盛教。以续问解中。慎斋所论。多可疑。不可不釐改矣。其所可疑者。果某某处耶。若蒙一一拈出下示。则切欲更为商量。幸须加意千万。
答权致道(己亥)
来书以为师门行状。想已起草。未可下示。又以年谱正本。亦欲更观为教。区区于此。实有愕然而不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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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岂座下或忘之耶。丁酉春间。座下以行状为托。区区以不敢当之意回禀。则复书中。辞意极其缕缕。其所奖谕而称引者。决不相近。此固惶恐。而至于与师门情义深至之教。沙溪先生托栗谷行状于先曾祖之谕。实有不觉使人感动者。苟可堪承。则岂不欲竭力泚笔。仰请座下之润色。而自顾见识文辞。终难办得。况师门诸孙士林众议。必难尽允。至于景徽。必尤不快。而书尺中。烦及不便。待闵友士正之进去。请其来见。具道此意。使之一一往禀矣。不料士正未往之前。先及此意于景徽。景徽果以为玄石之故。某不可作。士正于往拜时。以徽之此言仰告。则座下答之。以然则谁当作乎云矣。士正归后。传此于区区。故自此区区更不以此事为念。意座下必已改图于他矣。今乃忽有是教何耶。行状既不可作。则年谱亦何异同乎。丙申秋。瑞膺来访。相守数日。以座下所付签纸。有所消详。其后欲更修正而仰禀矣。今闻徽言。然后此亦不敢复为生意。只深藏箧里而已。凡此今皆不可不告。故如是冒及。幸乞俯谅如何。
答权致道(庚子)
 来教云。方丧斩衰。周公之制也。白衣白冠。孝宗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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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所行也。朱紫临君丧。当日君臣之制也。
按。朱子答余正甫书曰。敬仲之说。固未得为合礼。然其贤于今世之以朱紫临君丧者。远矣。此今世二字。若只见此文。固似指当日孝宗丧时矣。然考语类高宗丧时。则王淮以亲老。不肯服素。因此群臣皆依旧服红紫矣。朱子以为今上(宁宗)登极。臣下却着凉衫。颇不失礼。又曰。今上居孝宗丧。臣下都着凉衫。方正得臣为君服。又曰。顷在潭州。闻孝宗讣。三日后易服。心下殊不稳。不免使人传语官员且着凉衫。后来朝廷行下文字来。方始敢出榜晓示。且考文献通考。孝宗居丧时。命依绍兴罗点议。群臣燕服去红紫之饰。孝宗丧时。着凉衫似尤无疑。然则此今世二字。似与后世云者相类。实指高宗丧时言矣。如何如何。且考纲目。孝宗于高宗丧时。过二十七日后。以白布巾袍。视事于延和殿。既葬亦然。非葬后始用白衣白冠也。
与权致道
 孟子操存章
朱子答石子重游诚之两书。窃尝反复究观。以浅见言。则未知其不同。盖石子重书。既以为直指心之体用。游诚之书。亦谓说得心之体用。出入两字。有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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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云者。谓入则善。而出则恶也。出者亡。入者存。真妄邪正。无所不备云者。谓出为邪妄。入为真正也。或谓善或谓真正。或谓恶或谓邪妄。字虽异。而意则同。石子重书中。心之体用云云下。虽无真妄邪正无所不备等语。而所谓出入两字。有善有恶者。即亦其意也。如何。且考朱子答吴晦叔书曰。孟子操存一章。正为警悟学者。使之体察。常操而存之。吕子约云。因操舍。以明其难存而易放固也。而又指此为心体之流行则非矣。今石子重,方伯谟取以评之者。大意良是。但伯谟以为此乃人心惟危。又似未然。人心私欲。岂孟子所欲操存哉。据此又以子约心体流行云者为非。岂子约所谓心体流行者。不如夫子所言心之体用之意否。石游两书。既皆谓指言心之体用。而此乃以子约为非。不知子约说果如何也。然以末端人心私欲之语观之。此似初年书。而此书中。既举吕子约,石子重。且游诚之书中末端。亦曰所答石,吕二书写呈此三书之皆在同时可见矣。何可以石,游两书。分为初晚耶。愚见如此。乞赐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