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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x 页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书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99H 页
答尤庵先生(甲寅)
去腊。李兄涬便中。伏奉下复书。即又得本月初五手书下复。笔画如常。辞旨谆悉。可想宿疾之良已也。区区之喜。殆难为言。信后春寒。尚此料峭。伏惟道体增福。瞻仰一念。不能暂弛也。喜朝仰荷盛庇。奉亲粗保。而卤莽之中。又添一齿。回头懔懔。诚恐其无以脱乎小人之归。以负我大君子期勉之盛意也。近日为近朴叔来寓其比邻。往来游从。颇有警省之助。只是立心不诚。本领不正。故少间俗念汩之。则又复放倒如前。向来得游于函丈者。前后几数十日。亦不能尊所闻行所知。以至于今泯泯也。寻常悚惕。颜厚有忸怩也。窃读前后下教。其不鄙庸愚。必欲诱掖奖进者。至矣。不知如喜朝者。何以得此于门下。感陨之极。不知所喻。然窃有不敢自安者。下书之语。有曰。安得与同甫强辅。以资警益。又曰。安得讲讨所疑。虽盛德大度。不以贤智自居。有此谦谦之教。然亦岂可施于区区者哉。不但在喜朝为惶恐不安而已。窃恐有伤于先生之明者大矣。幸赐垂谅焉。抑喜朝于此。又敢有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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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者。区区自拜先生。心诚悦服。欣然有愿学之志。虽不能笃信力行。以学其万一。若论景仰之私。则虽谓之七十子之服孔子可也。且窃覵先生于喜朝。又以先人之故。每加提诲。不欲弃而绝之。区区常窃自幸。每拟早晚抠衣于华阳巴谷之间。以遂平生之愿。而抑欲以此下报先人于九原之地矣。近窃得闻先生于士友间。间或有奖引之教。外人闻之者。遂不究其实。而或多以区区为真有可以致此者。夫先生于今日片言半辞。为世定论。而此身之卤莽灭裂。诚不敢比拟于他人。况岂有彷佛于先生之所期哉。此则不但在先生。为损于观人之明。在喜朝。有出入师友。钓名取誉之失而已。朱夫子之言曰。一或为人所知。便是不好消息。虽有其实。犹且如此。况无实得而得虚名者。是何许不好事耶。窃望先生于此。特加俯谅也。抑区区所闻。或出传闻之误。则又都无事矣。中心有蕴。不敢不布。僭易之至。惶恐惶恐。不宣。
上尤庵先生
区区妄窃有一言可禀。盖念儒者之于世也。若得君而行道则大善。不然则只有立言垂后一段事耳。今以先生今日所遭论之。其于行道之事。窃恐其无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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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望也。然则所谓立言垂后云者。岂非先生今日之所当任。而后学之所共望者耶。自朱子以后。虽曰斯道大明。然窃意朱子后而生者。其论说尚多。则恐不可无折衷者矣。虽以经书小注言之。或不无与本文不合者。而后生辈冥然莫能觉也。岂不可悯哉。今先生若遵栗谷先生所已为者。以成此业。则实斯道之大幸矣。不知以为如何。僭率禀此。不任悚仄。不宣。
上尤庵先生别纸
日者馆学。以牛,栗二先生暨杨,罗,李三贤从祀。有疏举。伊时适忝学任。自念身既在京。且将应举。而独于此。终始辞避。亦近自便。既欲随参。则又不可不示己见。盖从祀文庙。是何等大事。牛栗两先生。已自先正诸公发论。今至四十馀年。可谓公议之大定也。龟山既已增祀于 皇朝。延平明有沧洲之證据。而独豫章未知有先贤之论。泮疏自数年前。并以五先生为请。意谓此必已有函丈定论矣。或云亦未必然。不知果尔否。无论先辈定论之有无。此三先生学问渊源之正。明如日月。而又能启晦翁之适传。则其于此论。宁复有疑也。但今见行祀典之制。尚多有可议者。虽不敢必指某为可升某为可黜。然 皇朝之增祀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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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黜者。我 国皆未及遵行。则亦可一番釐正也。且以先辈所论观之。升黜之外。亦不无可论者。今若只举牛栗。亦无所妨。不然而并举三贤。则事体甚重。毋宁以釐正祀典。一并仰请。其去就损益。则以俟 朝家博访而善处之如此。方得完备。盖以时义言之。此事。似若非急务者然。既不免并举华儒。则又不可草草。愚妄之见。既适如此。即以议于泮任。将依此下语。俄以论议纷纭。遂不能行。喜朝于是窃自念。既生妄论。又未见用。义有难安。终不得进参。未知此事于先生意如何。抑不免为妄作耶。前岁以不欲干涉学宫为告。今来始觉其亦自不易矣。悚叹之至。
下询子罕篇小注陈氏说。喜朝于此书。顷才一番看阅。而不及熟读。况于小注。有何力可及耶。今承下教。始更披看。似有一二可禀者。盖念夫子所谓末如之何者。其意若曰。此等终无改绎之望。虽吾。亦将无如何云矣。陈氏以可责释之。似欠衬切。且杨氏亦曰。凡语不达拒不受。其心虽有不通。以致如此。如或觉其可从可悦。则其能改绎。尚或有望。惟是面从而实不改。外悦而内不绎者。此其心虽有一段天理之未泯。不至于全然不通气质。物欲之蔽已痼。终不能改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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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反不如语不达。拒不受者之犹或有望矣。陈氏以不足责深可责解。犹之可也。终不改绎二结语。与本旨殊径庭。且杨氏所谓其或喻焉。则尚庶几其能改绎云云者。当连上文犹之可也看。盖其意以此发明其上语也。陈氏及明儒之以此连下文。从且悦释之者。尤未知其为当。伏未知先生所以为误者。在此耶。抑别有他义否。
上尤庵先生
江头拜别。瞻望脉脉而归。至今思之。尚令人黯然销魂也。近因诸公之来。伏闻行驾顺达。愆度渐安。区区下情。慰仰良切。数月雨馀。秋气顿高。伏惟调摄益安。侧闻 召旨继下。辞旨恳恻。不审先生于此。进退何居。窃惟先生今日所处。既得罪 先朝。而待命阅月。则到今承 命。诚有不敢安者。然此与寻常 召命有间。既以任使。而下 旨且系阐扬 先王德美之事。则亦不宜一向前却。仰惟狼狈极矣。想必有熟讲于中者。诚愿得闻其大略也。喜朝顷送妻父谪行于王滩之上。又连有事故。往来郊外。比数日。方在家读书。仍念向来所谓学问者。徒空言无益。向外为人之意多。而务实贴里之工少。顾于日用间事亲从兄言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1L 页
语动作处。全未得力。盖本原不定。根基不深。徒将圣贤说话。吟咏少顷而已。如是拖过。几何不为误却一生之归也。切拟自此脱却日前客气杂习。直从小学中下工夫。先于明白平易处做去。此意。今日非不着实。第未知稍过近日。又果如何也。精力有限。道体无穷。人欲易迷。天理难复。以朱子之大贤。而犹如此也。况在新学后生耶。读之𢥠然。日者。金兄昌协。以先生进盥说见示。因伏窥盛意。今俗所行。尊卑倒置。以污加面之失。诚如所教者。但承水盘盛水器之并用。亦贫家之所难办。庭除置水之法。似最好。自承此教。始用此法。置水于抹楼上。以手掬出用之而落之地。庶几稍近于古礼。且答金兄。只此一事虽小。亦当决然行去。庶不为虚讲也。如何如何。馀不宣。
上尤庵先生
区区近日。本病虽差。元气未复。少受风寒。辄致感痛。以故闭户块伏。惟对一树盆梅数架黄卷。聊以自娱。但病中凡百。一切放倒。且气乏牙疼。不能快意读书。只将朱文酌海一帙。早晚披看。顾于文章之健伟。议论之明白。非不知好。至其义理精微处。茫无所晓。如此看书。几何不为买椟还珠之归耶。盖喜朝赖先人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2H 页
遗训。知天地间有此大事。然坐于因循。尚不知向方。本根未立。门路未定。固知圣贤成法具在方册。然若蒙先生于立志居敬致知力行之要。明加剖析。开示准的。使区区作据依服膺之资。则尤似亲切于受用矣。如何如何。日前所蒙诲言。亦未能服行。则今者所请。似亦不诚。然区区所自期。不敢不奉以为勉也。
上尤庵先生(乙卯)
尝见古人有泣下于西山之行者。始谓大丈夫何至于斯也。及今以身当着。自有不能免焉者。东郊拜送之后。留止旧庐。彷徨踯躅。竟夕乃归。伊时情境。殆不但泣下已也。近日日气尚寒。北地必倍。伏惟严程驱驰。能得无事跋涉否。彼中风土凡百。果亦如何。伏惟乐天安命。无入而不自得矣。盖念今日之事。不但先生被罪而已。必将历坡,潭而跨闽,洛。终使人类。入于禽兽矣。要须笃信程朱。尊尚牛栗。的然见得。义理分明。然后方可不变于一时。亦足使一脉斯文。扶撑于后日也。如喜朝之愚。固不敢自期以如此。回瞻四方。亦觉此道之日孤。慨然忧叹。殆不自胜。伏想先生念及于此。亦必惕然而兴怀也。不宣。
上尤庵先生(丙辰)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2L 页
在灵芝日。修置一书。而未及付褫。昨者。偶入城中。忽此伏奉八月十八日所出下书。奉读再三。恍承清诲。而亦有瞿然不能安者。玆复更有覼缕。伏望有以俯察焉。盖前书所禀。不无所以。彼时所闻。无非惊心寒骨之谈。而人皆以为礼说播传之故。区区于此。慨叹累日。以为在先生。虽死生祸福。固无一毫动其中者。然在门人以下。则其为先生戒慎之道。宜无所不用其极。窃愿先生有所下谅于此。故遂乃仰恃宽容之盛度。率易妄发。今者下教所谓不密致漏。非愚所知者。果亦然矣。然窃读示谕。似若有未深悉于区区本意。而以喜朝为缓于攻彼者然。此则诚不胜其慨恨。至于身任世道之教。其诲责之意。极严且峻。又使人惶恐怵惕也。喜朝虽无状。所学所守。固不足以担当世道之责。然亦不无一段所自砺于方寸者。今日之攻朱子者。其悖蔑以加矣。则其为害殆有甚于夷狄禽兽矣。假令百千凶怪。鼓发狂闹。亦何足动吾中而夺吾守耶。近闻一种人。或有往见纳交者。固亦可恶。然此辈本不足深责。吾侪中则其无此等人审矣。不知先生。何为而有是教也。嗟乎。攻朱子者。奚但慢贤侮圣而已哉。将使君臣父子之大伦。倒置而不明。推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3H 页
其至也。禽兽夷狄。犹为歇后语也。区区于此人事。窃自谓的然明知。而无所疑惑。至以峻论见讥于朋友。而亦所不辞者。盖于此少差。则不但一时议论之失而已。其害于心术。关于人物。又非前冬以前之比故也。妄意今日之事。空言无施。亦不可只手障其横流。不如携圣贤经籍。深入山中。躬耕养亲之暇。读书力学。使一脉斯文。犹足扶持撑拄。而其于异端邪说。亦得随分距辟。不至误我朋友。常以此自勉。而亦以勉诸公。则其能深信者几希。甚或迁就于祸福之间。不能自立于去就之际。纵或决去就寻正路。又不过闲议论闲慷慨而已。如此而欲救滔天之大祸。恐未可知也。喜朝顷月开基于灵芝。作文以祭。其中有四句曰。欧阳太过。管生难学。惟有归来。庶可自洁。延平有言。结茅僻寂。旨矣斯言。正合今日。此区区本意。不知先生以为如何否。抑因是而复有所禀焉。尝观古人如孔孟程朱之门。其门人弟子。如有所疑。则必无不尽于其师之前者。如子路之于夫子。可见也。人之患固在于不信师说。然亦不可强其所不知。而姑为之唯诺也。曾见人有自门下来者。或问某事。先生以为如何。其人对以严不敢请。窃尝慨然以为。先生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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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固当以严为主。然岂可有疑不请。有怀不告。而但曰师弟而已也。及躬造门下。而窃仰盛德。则虚襟开纳。无微不察。虽鄙夫空空之言。亦皆必蒙见纳。于是心窃大喜。窃怪其人之言。大非先生所望于后人者也。以此妄窃自任。此身既蒙先生诚心见待。不论大小是非。苟有所抱。不敢不禀。盖亦不自量而然耳。今者事。不过为先生虑患所发。而意不诚实。辞不明白。致此下教之勤。此实喜朝之罪也。幸先生之终有以更教之也。程朱同异之说。乃朴叔之论也。伏想先生必以为不然也。此叔于此人事。亦非缓攻者。诚不知先生所教。果指何人也。切乞因便回示。以解愚惑千万。抑闻先生抵尹丈子抟书。有曰。某人之害。甚于夷狄。尼山之害。甚于某人。不知此书此语。果非虚传否。想尼山议论。必有使人不快处。故先生不得已而为此教也。尹丈拯。必不如此。未知何人为何许议论否。今此来教所云。无乃指此否耶。令人疑郁。殊未可释也。馀忙不宣。
上尤庵先生中庸问目
  二板小注新安陈氏云云
朱子于人心下生字。于道心下原字。以浅见揣之。窃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4H 页
意人之生也。虽气以成形。理亦赋焉。然本有为人之理。故能成此人。人生气禀。理有善恶。恶固不可不谓之性。然性之本体。则未尝不善也。盖气以成形。则自有耳目口鼻四肢之属。既有耳目口鼻四肢之属。则不得不有声色臭味安逸之心。是乃所谓人心也。性之本体。未尝不善。则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随时随处。惟所感而见焉。是则所谓道心也。既曰。人心道心。则乃是已发后也。就其已发而言之。故谓此人心则生于耳目口鼻四肢之私。道心则原于性之本体。未尝不善者云耳。盖其下生字原字。语各有当。十分精密矣。陈氏释生字以为有形气之私。方有人心。故曰生。此则固当矣。其释原字曰。自赋命受性之初。便有道心。故曰原云云。此一句则窃不能无疑。若谓自受性赋命之初。便有道心云。则人心独不得有于赋命受性之初耶。既曰。气以成形。理亦赋焉。则非先具道心而后具人心明矣。且既曰。人心道心。是已发后。则又不当论之于赋受之初矣。未知如何。
  四板云峰胡氏云云
人心之所以危者。非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如天飞渊沦者也。特以其易流于恶。故谓之危殆也。今日收敛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4L 页
入来。则正孟子所谓求放心。程子所谓将已放之心。约之反复入身来者。其工夫意义。各自不同。未知如何。且胡氏以为人心本危。道心本微云云。人心生于形气。谓之本危。固无不可。道心原于性命。其所发。岂不明甚。特以其杂出于人心之间。故微妙而难见耳。谓之本微。未知何如。
  十六板蔡氏此章上二句云云
此四句。若是子思之言。朱夫子必亦曰。此子思之言。盖愚好自用章。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下。亦曰。此以下。子思之言云云。若是子思之言。则不应于此。独不云云也。且此下十章。皆引夫子之言。子思于此。必不间以己说。且下文人莫不饮食一节。亦将谓子思之言耶。蔡氏此言。果如何否。
  二十八板小注双峰饶氏云云
既依乎中庸。则德已至矣。更何加焉。遁世不悔。虽是难事。亦不过中庸之一事矣。饶氏此言。未知何如否。
  五十板追王太王,王季小注。武成称太王,王季,文王。
武成称太王,王季,文王。则武王已追王矣。何故。以周公言之。岂于武王时。虽尊为王。而所谓追王者。抑别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5H 页
有他道耶。
  五十二板小注。朱子曰。位卑则流泽浅。
朱子此言。其意以为古所谓庙。其体面甚大。国法。必官高而流泽及人者深。然后可为。盖亦酬功之事。如今日我东二品以上。得立神道碑。以下立碣。而不敢立碑者。亦犹是也。惟其无庙而私祭于一室。则虽祭及三代。却无害耶。然且以古法言之。天子诸侯继世传国。其庙数自当如一矣。降自大夫以至官师。则或有父为大夫子为士者。亦有父为士子为大夫者。其庙数当以何者为定否。若不论父与子。必当以见在者之官位高下为定。然则父为士子为大夫。方可立三庙矣。其大夫子与孙。又为庶人。则准此士庶人而言。是乃不得立庙者也。以其子与孙。而毁其已立之庙。则其大夫将不得入庙矣。若不毁而其子孙迭入三庙。则其子与孙。又都无流泽之浅深。而乃敢入庙矣。其制果何如否。岂一立庙。则毋论子与孙之庶人与否。虽百世。不可毁耶。
  五十四板宾弟子云云
宾。固宾客也。弟子。指何而言否。岂己之弟与子也。抑门生弟子之谓耶。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5L 页
五十五板尝秋祭也
四时皆祭而举其一。则只举春祭之名。犹可也。独举秋祭之名者。何也。抑亦有义否。
  六十六板官盛任使
所谓官属众盛。未知指大臣之官属耶。抑泛言朝廷官众。足任国家使令。则大臣自当不亲细事耶。以本文观之。似谓大臣之官属众盛。如以我朝言之。大臣乃政府。必多出政府下官。使其府中之事。委于小官。而大臣则专意于经邦。乃所以优之者也。然以或问小注三山陈氏所谓庶官无旷云云者观之。则似泛言朝廷庶官之众盛也。未知如何。
  七十一板小注朱子曰云云
窃意此五者。虽非有次第等级之截然者。然亦如大学定,静,安,虑,得。微有先后之可言。盖既学而又不可不问。既问而又不可不思。既思而又不可不辨。既辨而又不可不行。亦非谓不学。则不可问。不思则不可辨也。然至于笃行则尤似有先后。此所谓知先而行后也。夫子直以无先后为言。且曰。不可谓明辨时。未暇笃行云云。未知何也。既曰。有缓急云云。既有缓急。则亦不可谓全无先后也。此必有其说。愿闻明教。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6H 页
或问第九板。子思程子所指人欲未萌。自然发见云云。
率性之谓道。此道字。朱子既曰。非人率之。且云非就行道人说云云。槩泛说循其性之所行。则自有当行之路云耳。若云人欲未萌。自然发见之意。则是便指良心而言也。既曰良心。则是就行道人说也。未知何故耶。
  二十四板小注。吕氏曰。大人不失其赤子心。乃所谓允执厥中云云。
窃意大人不失赤子心与允执厥中。意义各自不同。而吕氏合而一之。何也。程子固以赤子心。为已发。吕氏则岂以为未发耶。盖吕氏之病。专在错认允执厥中之中为未发而欲执之。此亦似以赤子之心。为未发。不失二字。为执字之意。故以为同也。不审然否。吕氏他语有喜怒哀乐之未发。则赤子之心云云。其以赤子心为未发者。尤似分明矣。未知如何。
  二十七板答过而不留之问。又有若不值而可疑。
此条所答。似与所问不相衬切。所谓不相值而可疑者。岂指此而言欤。且窃念当其敬也。不论无事。与有事时。若无闻见。则何能感物而动耶。但无闻之见之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6L 页
之心耳。盖或有闻之见之之心。则便不能专一矣。然此亦看事如何。若是当闻之事与当见之物。则闻之见之。乃所以为敬也。浅妄之见如此。未知如何。
  三十一板汉之胡广。唐之吕温,柳宗元云云。
胡广既称天下中庸。则是诚实反中庸而民之不疑者也。至于吕温柳宗元。则何以入于此间也。抑亦有所自称中庸者耶。
  四十八板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
其通也既以天地变化草木蕃为言。则其塞也。亦当以天地闭藏草木凋落为言。而此以贤人之隐言之。上下句意。似不相适。未知何如。
上尤庵先生心经问目
  赞好乐忿懥
按标题以为人心。即如声色臭味之欲。好乐忿懥。即七情。此赞合为一说。恐失其正义。区区因此妄窃思之。夫所谓好乐忿懥。即七情中之四者也。今以此四者。为人心之目。复以仁义礼智。为道心之所根。然则人心独为情。而道心不得为情耶。好乐忿懥。亦非一般。如好贤之好。乐仁之乐。文王武王之怒。亦可以人心归之耶。西山说。恐欠精当。未知如何。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7H 页
三板西山真氏曰。仁义礼智之理。皆根于性。
区区窃谓仁义礼智之理。即性也。岂有仁义礼智之理。复根于性之理耶。西山此说。毋乃理字或传本之误而然耶。且考标题。以栗谷所论西山以人心为人欲者。谓考之不详。妄意于此。终不能无疑焉。盖赞中既曰。惟欲易流。是之谓危。据此易流二字。则所谓欲者。恐亦非专指人欲。或可轻轻地看过。然犹是下得重。今于此段。又曰克治。又曰不使滋长。又曰物欲退听。纵使铦锋悍马之譬。谓但形容危字。然是数说。恐皆不甚衬切于人心。况滋长二字。本出于中庸遏人欲云云之下。且下二十五板小注。西山说。又以克己之己谓人心。合前后之论而观之。其以人心为人欲也明矣。栗谷所论。恐不可非也。如何。
  四板未易充广故曰微
按标题。论微字以为有三义。正义则曰。微妙而难见。其次曰。杂乎人心而微。又其次曰。未易充广。仍以蔡传难明而易昧者。證其正义。愚意蔡传所论。正为杂乎人心而言。不可为微妙难见之证也。如何。且此微字。固有此三义。而亦非各自为一。盖当曰道心之体自微妙。而又亦兼微昧微小之义。一并包含可也。今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7L 页
分上中下。设为三格。则当只取其正义。而其次以下。不必存也。无乃未备也耶。
  贯乎一
标题曰。为学之敬义动静。与太极之阴阳动静相合。愚意为学二字。若改以人心。则尤似精切也。如何。
  三十板四端
校本。引朱子恻隐羞恶。有中节不中节之语。以退,栗纯善之言。为未得为定论。区区窃惑焉。夫所谓纯善者。盖本孟子所言而云尔。夫孟子说此时以见赤子入井为言。则是专说其善一边矣。曷尝有兼不当恻隐处而言耶。此退栗所以谓纯善者也。今若曰文纯公,文成公。皆以四端为纯善。而然考朱子说。则如此如此。据此孟子所言。虽专就善一边言。而若泛论此四者。则又亦自有善恶云云可也。今直以纯善云者。为非定论。恐或非孟子本文之意也。如何如何。
  皆非自然
校本所录。别以一心执持此心云者。即所谓须强把这心来制缚也。然只此一段。则皆字无所当。愚意恐兼亦须寄寓在一个形象而言。故曰皆非自然也。如何如何。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8H 页
上尤庵先生浩然章问目
  第一条
窃意心不能自不动也。其所以不动者。盖由气得其养故也。养气无他道。只集义便其事也。然义又不可徒集。必知至而物格。于天下之言。莫不有以究极其理。而洞然无疑。然后推而至于行事。亦无不循乎理而慊于心也。然则不动心。虽为此章之骨子。而至论其用力处。则又专在养气上。其言自不得不详也。归重之在于养气。又何疑焉。不动心三字。虽于中间。不曾提起。然其意则盖亦包在论养气集义处。如曰善养吾浩然之气。则心可以自能不动矣。如曰以直养而无害。无是馁也。行有不慊则馁也。有事。勿正勿忘勿助长。莫非包含不动心意在其中。至于心字脉络。则恐止于生于其心。害于其政一段。盖此心字。虽为蔽陷离穷而言。然与不动心之心。却只一心。非有二也。
  第二条
黝,舍固不足称。而孟子必并论之者。盖公孙丑不知孟子之不动心。乃圣贤理明心正之故。而欲与孟贲而比其高下。盖其意见鄙陋。常以孟贲之勇为贵。故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8L 页
闻孟子自谓不动心。便借孟贲以赞之。(正与以管晏之功。期孟子者同。)故孟子又答以为。此不但我为然。告子亦先我不动心。则丑又疑其不动心。果亦有道。故又先以黝,舍之勇告之。而次及曾子。然后仍自言其所以不动心之由。(其说曾子之大勇。盖为言自家之张本。)盖由粗入精。自浅及深。此在问答义理固当然也。但丑以贲问。而孟子以黝,舍告之者。何也。岂贲与黝,舍同是血气之勇故也欤。又未知贲之不动心。其亦以必胜为主者否。抑只能无惧而已也。
  第五条
孟子既言告子勿求于心之失。且曰。持其志。无暴其气。则其用工之实。不可谓不言也。知言与养气。固当皆致其功。而窃念知言一段义理。已有孔,曾以下诸圣贤之说。(虽无知言二字。而其实物格致知同一意故也。)而至于浩然则乃孟子所自发挥出者。其势不得不比知言详言之也。如何如何。心以全体言。志以心之所向言。略有界分。然其大体则一物也。敢问既曰二段。皆曰志而末。乃特言心者。诚未知其义。岂泛言则谓不动心。而如于用工处。欲衬着言之。则志字比心字为切。故连以志言。而若又以志字终之。则似与不动心之心有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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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复言心字以结之耶。且心即理与气合而为者。气以成体。而理亦具焉。既曰。心则可以气言。而不可直谓理也。此则当以气看。第未知来教所谓以理言者。指何等处而言否。岂指如仁人心等耶。
  第七条
孟子于上文。既曰气。体之充也。故此曰。无是馁也。是即气而馁。即体不充之谓也。朱子集注之意。大煞分明。而饶氏以无是馁之馁。谓道义馁。行有不慊则馁之馁。谓气。分二馁字。各属道义与气。可谓大夫其本旨矣。且此曰。无是。下又曰。是集义所生。二是字。皆指气也。而新安陈氏。又以是集义之是。为与下句非字相呼唤。犹言是如此。非如彼云云。夫上所谓无是。既指气言。则其下即复举是字。岂不同意。而新安说如此。何耶。可疑。
  第九条
忘助之为病固均。而但忘则犹不至伤其本体。至若助长之病。则并与本体而伤之。故其言特加详也。盖如不耘苗者。虽恶草未除。犹或有成熟者矣。若揠苗者。则又全无所望矣。
  第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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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之气。其刚大之本体。固无远之不可包。然人在天地之间。则天地之间。已言其极矣。如曰。天地之外。则岂非阔远无当。而亦似与六合之外存而不论者不同矣。如何如何。
  第十一条
孟子于知言处。不言告子之失者。其义未详。而然以集注之意观之。其云四者之病。乃告子之所不能免者也。亦不可谓不言也。如何如何。
  第十二条
宰我子贡以下。于原章不动心之义。似无所当。是以陈氏亦曰。其正意止于此。(指知言条)然丑因孟子自谓知言。而遂举孔子辞命不能之说。赞其为圣。故孟子于此。复以圣之一字。反复言孔子之不可及。诸子之不欲处。盖初既举曾子所引夫子大勇之训。以为自家浩然之张本。而末复以愿学孔子为结。则其前后首尾。自孔子,曾子已相传授以来者也。此乃孟子所以上继夫子之统者然也。朱子所谓相应者。固未知果指何处。然此一款。已相照应。且如上言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而下以知言养气结之。如曰以直养而无害。而下以必有事勿正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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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助长结之。此等处。亦可见其相应也。如何如何。
 区区平日。读书未精。虽寻常句读文义。犹未透破。况此义理深奥处耶。今得先生所为疑目。且及昔年龙门时事。而末端有转示诸人之语。遂复从容推究。似若有一二愚妄之见。不敢有隐于门下。试玆逐件回禀。以质其是否。且以下问外数条所疑者。并录于左方。伏乞一一明教。以解迷惑。幸甚。
此章大旨。专以不动心为主。而知言养气。又为不动心之用工夫处。然于上文已曰。持其志。无暴其气。而及其言己之所长。则又不兼举持志。而但曰养气。虽曰持志在养气中。然其义无乃有所欠阙处也耶。区区于此而思之。志乃心之所之。而气即运行发动底。苟能敬持此志。无少间断。则气亦自当得其养也。虽无所事于气若可。而其必又曰无暴者。何也。盖持志直于内也。无暴方于外也。此如正心而修身。君子之学。内外表里。不可不一齐用力。故虽持志矣。而犹必于其运行发动处。有所检省。使其不得一向任气也。盖此处即接告子心气云云而言。故其言重在持志。而于气边略轻。只令无暴而已。至于自称所长。则以善养浩然之气言。盖专以气归重。故善养字。比无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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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为极有力。所以包持志在其中矣。(如只曰。无暴其气。则将不能包得持志之意。而亦未见其归重矣。)其必不举持志。而特只言善养气者。不惟善养二字足以包得持志之意。此盖孟子所自得力。以至于如彼地位者。故于此首揭此言。以示万世学者。此程子所谓扩前圣之所未发者也。虽然。今若只论其义而已。则虽不言养气而但曰持志。亦无不可。今者蹶者趣者。固气也。而其所以反动其心者。盖亦不能持志故也。苟能不放此心。随时随处。无不照管。则自不至于蹶趣而动其心矣。盖惟其志不能常持也。故有是事也。何以知其然也。如圣人之心纯亦不已。则夫岂有一向任气。反以动心之理。孟子此言。特就常人言。明其气壹动志之證耳。此所以于告子勿求于气之说。以为可也。然人若专就志上用工。而谓可以无事乎气。则霎然顷刻之顷。将又不觉其志之忽放。而惟气之是任矣。意思不能周遍。工夫亦觉孤单。此所以为仅可。而未能尽善者然也。不知如此看无大悖否。抑又念此与敬义亦相似。如人果能敬以直内矣。则义以方外。便在其中。所以曰敬直则义方也。然必以夹持双行为言者。诚以义各有主。不可偏举故也。今此持志与无暴。其命义虽不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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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则盖略似也。如何。
善养吾浩然之气条集注曰。浩然。盛大流行之貌。小注。庆源辅氏以为盛大。言其体。流行。言其用云云。而下至大至刚小注。辅氏又曰。初无限量。便是盛大。不可屈挠。便是流行。不言用者。举体则足以该之。夫既分盛大流行。则是即其上体用之说也。而又旋曰。不言用云云。此果何义耶。因此窃有未解者。夫所谓浩然之气。朱夫子亦曰。乃指其本来体段而言。则其曰盛大流行者。亦指其体段无疑也。至大至刚亦然。然其所谓盛大流行者。不知果如辅氏说。当分体用看。而至大至刚。亦当分属于盛大流行耶。
无是馁。行有不慊馁。此二馁字。集注或释以饥乏。而气不充体。或释以其体有所不充。此为馁字正义无疑。双峰之分二馁字之失。前已及之。而至曰道义馁则其失尤大。岂一馁字而或为体馁。或为气馁。或为道义馁。其义如是之多耶。不惟集注所释分明。其答吕子约书。论此尤详。而但程子欿然而馁。知其小也者。究其文势语意。似若以为气馁者然。何也。抑自不妨别为一义否。集注。释浩然处曰。气即所谓体之充者。本自浩然。失养故馁。小注。庆源辅氏以为由失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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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故馁乏而不充乎。体既曰馁乏。又曰。不充乎体。盖似谓是气馁而不充乎体也。然玆妄见。朱子本意恐不必如此。盖亦以为气失养。故体馁也。如何如何。且念气岂有馁乏之理。盖不能集义。行有不慊于心。则是气浩然之本体。便有所坏亏。而吾之一身。自然馁乏云耳。馁乏之云。当言于体。而终不可言于气也。程子之言虽欲别为一义。亦恐有碍。未知果如何耶。朱子答汪尚书书曰。志分气馁。然则馁字亦言于气也。泛言之则亦无妨故耶。
圣人复起。必从吾言。所谓吾言。未知指何言耶。岂指生于其心以下耶。抑并知言而言之耶。
伯夷伊尹何如。此何如二字之义。未知谓夷尹于孔子。何如耶。其自相优劣。何如云耶。抑孟子所安于夷尹。则何如之意耶。妄意下说似胜。盖丑先以圣为问。而孟子不敢当。故复以诸子问之。则复谓姑舍。故问其于夷尹则何如也。而孟子言其道各不同。而终以愿学孔子结之。盖虽不敢以圣自居。而亦不欲以颜子以下自处。可谓几于圣者矣。如何如何。
上尤庵先生(戊午)
中庸问目。伏蒙先生俯加教答。茅塞顿开。感幸何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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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下诸条。更乞一一批诲。以幸蒙陋。如有未达。敢不续献其疑耶。八诗蒙此挥惠。媲之十图古屏。顿觉一倍生辉。此岂小子区区感幸之私而已。其有贲于幽明大矣。无以仰谢。若夫韵语之雅古。命意之精切。不惟一时诵玩之亡斁。抑亦足为后学指南之药石。而况笔画淋漓。精神挺动。因此而亦可见先生年弥高而德弥卲。虽当迟暮之节。患难之中。精力之康健。尚亦不替于曩时。程先生髭发胜昔。幸而复见于今日矣。此喜朝所以私窃自喜。少慰区区山仰之忱者也。大全劄记。早晚寓目。极欲将此以看本文。使作瞽者之相矣。至于勘示之教。岂喜朝所敢仰承者哉。只增悚恧。
上尤庵先生别纸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此八字为天下万世心学之渊源。而犹不能明解其立言之义。曾以中庸辑注。胡云峰本危本微之语。略有所禀。则先生下教。亦谓胡氏说得太重。然人于义理。见之为难。虽或见之。终不如饥欲食。精盛思室之为分明也。盖尝因此而反复推究。妄窃以为人心本不危。而惟其道心。不能为之主宰。故却易流于人欲。道心本不微。而惟其杂出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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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间。故又微而难见。至论其本体。则如当饮而饮。当食而食。是乃人心当然之则也。随处洞然。流动光明者。是乃道心本然之体也。圣人之心。全是道心主宰。故人心安而不危。道心著而不微。惟众人之心。既有所拘。又有所蔽。故其人心每易流于人欲。道心每微妙而难见。若曰其本体自是危微。则虽圣人所造。不过复其本体而已。又何能安且著耶。如以朱子所答或问。圣人全是道心主宰。人心自是不危者推之。亦可见矣。然则舜之所谓危微者。特泛言人心之蔽。使之精察而守其正也。非如胡氏所论本危本微之意也。间又得见沙溪先生与龟峰问答。亦以龟峰所论为善。但窃怪夫朱夫子于此微字。不曰微昧。而曰微妙。则似亦不是全以其弊言。且因友人之论以为其本体自亦微妙者。反复更思。则如前说本安本著者。推以义理。固自直截。而然于本安本著之中。亦不害乎本危本微。如当饮当食。固人心之则。而既是形气。则却易至于过分流动。光明固道心之体。而推其端绪。则亦自极精极微。易至过分。故不安。极精极微。故难见。以此论之。谓其体段。本自危微。亦无不可。必兼以此二义通看。然后方无所碍矣。然本舜之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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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虽兼二义。而终是弊边意思较重。此盖告戒之辞故也。此间。又有谓若是弊边意思。则是圣人授受。专为别人虑。而不复就自己分上言者。区区亦窃以为未然。夫舜禹授受。若以所造地位言。则已是圣神之极矣。至其告戒之辞。未尝不就病上提说。如于所谓无若丹朱傲者。自亦可见。惟圣罔念作狂。则虽圣人之心。亦不得不以众人为戒也明矣。此圣人之言所以精粗深浅远近上下。无一不贯者也。不知此二字义理。果如此否。三先生所论皆不同。而初以龟峰说为善。仔细更看。则似太欠微妙之意。或伤于快。栗谷先生所谓无声臭。故微者终未能解得。盖此道心。虽曰义理之心。而既曰心。则终非理之本体。而今以无声臭释微字者。抑何故也耶。沙溪先生所谓所发者少。故微者。未知与微妙难见同是一义否。且胡氏说收敛入来者。终恐未衬。至于本危本微。则更看似亦未必有深意。似以其发端处而谓之本危本微也。以此活看。亦未知如何。伏乞详赐批教千万。
师友之服。古人谓当随其情义浅深而定之。然孟子曰。三年之丧毕。入揖于子贡。孔门诸子。岂皆无浅深之可言。而一以三年服之欤。谢,杨,黄,李诸贤之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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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晦庵。其亦皆服三年欤。我东静庵之于寒暄。沙溪之于栗谷。其制服亦果如何否。曾伏闻沙溪于龟峰。受业最久。而于龟峰则服五月。于栗谷则服九月。是则以传道之故欤。曾闻先生于沙溪。服期年。未知于慎斋。亦处以师生。而且曾制服否。既曰。若丧父而无服。则居处饮食凡百。当一如丧父时欤。抑容有不同者欤。先贤于师服时。其处身节度。必有可闻者。可蒙一一下示否。栗谷击蒙要诀以为。欲行三年期年者。不能奔丧。则当朝夕设位而哭。四日而止云。自九月至三月者。则不当为否。并乞明教。
喜朝有家弟。明年是十六岁。已与谷云金丈孙女定婚。将于来春成礼。而彼家将就城里。喜朝家亦欲入城行礼而归。但先人平日。每以俗礼为无据。故伯妹之婚。既行亲迎。喜朝婚时。虽方自主。先志如许。故馔品节目。虽不能一从古礼。亲迎一款。则却已行之。伊后再经妹婚。而事多相碍。未克如礼。今此婚则权在于我。故又欲依礼行之。但彼家既不能来就此间。喜朝家又难为此奉入家庙于城里。庙见一款。将奈何。抑将于入去时。略告此意。趁三月取妇来见耶。人家于远地设馆行礼者。必有所处。切乞详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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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尤庵先生(庚申)
上天阴佑。 宗社效灵。凶逆就诛。朝野廓清。此已为国家亿万年无彊之庆。况先生以六年栫棘之馀。首蒙大霈之恩。得以还归田里。复领华阳洞烟霞。其为圣德之光。斯文之幸。固不可言。而此岂始初意虑所及。梦寐所到哉。人常以为天不可谌。理不可推。到今观之。所谓天者理者。本果如此。而人自不能知耳。前书出于病里。不免草草。后又因仍迁就。更阙申候。况闻几杖入山中。窃想先生德义之高与夫巴谷泉石之胜。不觉神𨓏心驰。寤寐耿耿。玆因洛褫。伏奉先生所惠本月初二日下书。并领仲春岛中时所赐者。盥读再三。不翅亲承謦咳。区区感慰。莫之胜说。曾因往来人伏闻。先生气貌无变。精力尚旺。固知先生理明气清。非必有意保养而自能致此。然亦岂非天地神明有所呵护扶相而然也。又安知天使先生所以困衡增益于蛮荒绝海之间者。得无如孟子所云。终有以复当行道济世之责。以成 国家中兴之业哉。窃闻 圣上聪明卓绝。日御经筵。大臣又皆当世之望。太平万岁。庶几见之今日。此言诚不无是理。天之意其或必有在也。斯谨拭目而俟之矣。抑区区最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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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其悲者。盖今世道日新。群彦毕集。可谓盛矣。独其间死而不及见者。已为可悲。况其死死于非命。又其志意恳切。忠义凛然。九原之下。目亦不瞑者。则岂不亦尤可悲哉。嗟乎已矣。尚复何说。伏惟先生。亦必倍以为然也。喜朝素以孱弱之质。早得齿牙之疾。八九年间。辗转沉痼。始则只痛一二。今则左右上下。无一不病。太半折破。始则有时作痛。今则痛气长存。不惟朝夕吃饭。亦有妨碍。乍出声气。痛气辄加。故不敢为读书计。此已为可闷。况荐经大病。几死者数。精力销亡。神气澌薾。盖于清心寡欲之教。虽不敢承。亦别无大段嗜欲。可以戕害。而乃渐如此也。莫非禀赋未固。保养失宜而然。此岂疾疢之为苦而已。昔年诚不自量。妄窃有志。且赖先生提警。颇有奋厉自强之意。中间更历祸乱。贫病又汩。志趣比旧益低下而尚不能精读一卷册子。其与来教。所谓必日长进者。可谓大不相似矣。早晚躬拜。不知将何辞以复先生。此尤腼恧而靡地自容者也。关西事。前既屡蒙严责。诚不敢更有所禀。今乃先赐谕及。慰当如何。区区轻浅浮率。固无所用心。而尤于涵养工夫。全无得力。今者所教。正是顶门一针。敢不服膺。第向来所以屡渎不止。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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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以强聒为务。诚未知其所谓礼说。与先生盛论。大相违悖。故于此深有悱郁。不敢默然耳。前夏以来。则宜若可知马肝之味。而区区迷惑。尚不能真知其如何。可谓不明之甚也。今若欲有所禀。不惟支离已极。大非前后教责之意。只拟早晚躬拜门下。悉禀多少。盖区区之意。非有他端。只于其文字。不能透破故耳。不知先生以为如何也。中庸疑义。曾蒙批示开发大矣。其时所禀或问疑义。如蒙复辱教答。则幸何可言。倘于浅心有疑者。岂敢不复禀以求教耶。自先生之归也。宜即委候。而病故拘牵。僮仆无暇。今始遂意。尤讼不敏之罪。千万不宣。只乞卫道万福。以慰瞻仰。
答尤庵先生
即日秋事已尽。寒威渐紧。伏惟先生道体神相清福。八月奴归。敬领屡牍下书。辞意深至。诲谕勤实。区区感戢。迄玆不忘。闰月之计。非不牢定。忽有小儿疾忧。浃月遑挠。至于今月。则先忌且迫。有难远出。躬候之诚。既未即遂。食言之罪。又所难逭。区区悚惕。不但未拜之为可怅恨而已。仰惟先生。亦必为之俯讶也。顷见令孙叙九兄。仍得窃闻多少。恍然亲承先生面诲。其为慰释如何。伏闻有迁襄之举。期日亦迫矣。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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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拮据。曾闻函丈。当亦临到隋城。岂无揶揄否。果然即当驰谒。以少伸区区之忱矣。前书野夫之教。诚为切至。敢不服膺。宋子慎曾于城里。略识其面。盖前后相晤。只三度而已。然亦已知其刚紧有守之人。及读其文。使人不觉敬服。盖其志意恳笃。忠义凛然。虽谓之与日月争光可也。每念其死。痛心切骨。思欲以一文字。略抒此悲。而亦无笔力可以发明。每深自愧。有时感慨出涕。近闻 圣明洞烛。特许伸雪。此已足慰其九地之灵。况闻筵臣所陈有叹其节云云。他日褒奖。亦自可期。稍以此自慰矣。所教韵语。至蒙俯索拙作。盖此不命犹承。况玆盛意甚勤。岂敢仰孤哉。但其韵颇强。难于猝作。且窃意先生必又已有所吟者。欲得奉玩。然后敢以攀和。幸乞俯示。区区虽极庸驽。谨当终有以仰副矣。且其原韵。亦乞得见。并惟垂谅千万。朱书禀目。蒙荷俯可。感悚亡已。语类规模。亦荷详示。至询有意与否。虽感先生见待之不浅。自顾蒙陋。虽如大全本书。亦未一见。况岂足以及此哉。愧悚之极。无以为喻。然古人所谓匪曰能之。愿学焉云者。正道区区今日意思。早晚一得寓目观光。诚所愿耳。程书至蒙见属。惶恐尤不可胜。近闻月湖书已自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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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所呈览。不知取舍如何。谨当与汝九诸人相议。惟命是承。恭俟更教耳。记文谨领。从兄事下教如此。岂胜感激。虽其一见之失。情有可恕。而既被无限丑辱之后。岂敢有复立人世之意。惟先生上念先谊。俯谅心事。开示劝戒。明白真切。此实不但区区一时之感而已。杜门省愆。益勉力于自修之外。更无他道。今日从兄之所自勉。区区之所相勖。皆不出此。不知终能不为君子之所弃否耳。爱养精血之诲。实出先生至诚相爱之极。谨当佩服而勿失也。关西事。亦仰悉。只俟躬拜一一。姑不宣。
上尤庵先生别纸(辛酉)
日者。副学堂叔。以心经释疑事。上章蒙 允。遂有使先生釐正之命。其曲折已具于堂叔书中。伏想已赐俯察矣。不知先生之意果以为如何耶。盖以妄见论之。所谓释疑者。本非退溪所自著述者。只门人辈所记者。故其全体似亦不为成书。今乃以是印行。诚未知其如何。先生于此。若就本书。从头修正。其于文字解释。义理出处。务从详悉。苟无先儒所论。则直补以先生之意。虽有先儒所论。倘或不必是当。则亦加辨正。如朱书劄疑之例。则不但为进讲之益。其于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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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幸。当复如何。堂叔之意。正亦如此矣。抑曾闻曹芝山有心经释疑辨误。此册方在案上否。且有一事。先人于戊戌冬间在玉堂时。退溪先生亲自点绝。手自注释之册。启达于 筵中。后自馆中投劄以进。 孝庙爱玩珍惜。至于 下教以为自得此册。有若李某之亲在左右。况其所写字画。初未甚奇。子细详见。则字字奇妙。尽是绝宝云。窃想此册。今亦必在 禁中矣。倘自 上出示。因令有所考校。则必不能无补于此事矣。不知先生于早晚疏劄间。或可以此仰请否。适有所思。试此冒禀。悚仄悚仄。
答尤庵先生
数昨。因德普所传。伏承先生前月下书。兼读多少示教。恍然亲自周旋于函丈间也。即日秋尽寒生。伏惟先生道体万福。日者偶被叙九昆季来访于山中。因以倘徉于水石间。瞻想德义。益觉驰神。喜朝月前。已奉亲东归。心神稍定。而惟是卤莽日甚。抚躬怜叹而已。先表屡请点化。极知惶恐。而猥恃盛意。敢尔冒禀。乃蒙俯谅。多所下副。感戢拜谢。不知所喻。至于先系等数款。既有所怀。不敢不禀。今者下教如此。谨已承命。乃若他文之谕。窃恐先生未深察于区区本意。而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17H 页
有是教也。尤增悚惕而已。别纸亦谨承悉。日昨堂叔于省墓之路。袖示先生下书。前后勤谕如此。不知愚騃无状。何以得此于门下。几令人惶愧欲死也。盖释疑之书。虽不能实用力焉。然窃略窥其一二。似尚不能无遗憾者。是必未及成书之致也。今者幸蒙 圣上留意。乃有校正之举。此岂但为进讲之益哉。后学斯文之幸。诚不可言。先生校本。初自堂叔所即送政院入启。而方外之人。无由寓目。不知先生所为规模凡例之果如何也。劄本今幸奉而读之。不惟忠诚恳恻。字字药石。其所以尊畏前辈。嘉惠后学之道。两无所妨。足可以解岭外纷纭之惑。夫何可虑之有哉。虽然。栗谷四七之论。度越前代。发前贤之所未发。而犹为异论之嗃矢。设令他日。或有如今日朴姓人者。其于先生。何伤之有哉。此则似不足恤也。如何如何。抑前后盛谕。猥蒙见托甚勤。既令玄石复有所校。而又有使喜朝与金兄昌协相之者。夫玄石则固应如此。若如区区者。则其不敢当于此责甚明。不知先生何以有此教也。抑先生必欲与玄石商量。则未进之前。容有可议。既已到城之后。则 朝廷事体。固不可复有迁就。玄石想亦以为未敢矣。堂叔之意。正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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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今已离玉堂。不宜复与此事。故虽承明诲之勤。而不得承命。至于追漏数条下书。到京之日。俞君得一誊去于叙九所。已即撺入云矣。李平叔上陶山书。承此下示。始见之。其不识文字忌讳如此。诚可怪也。抑未知于校本中。已亦载入耶。未见本册。不知当奈何也。大槩此册既到玉堂之后。则如区区者。自是方外之人。地位自别。声势邈然。且又不可自请求见。只俟印本之出。得以敬玩矣。先人所进退陶真本。今无副本。未知果与释疑如何也。然闻之当时见者。以为其纸头多有先生所自手书者云。必有可观。而今不可知也。堂叔近久不得入侍。且既移职。复难疏请。不知诸公或有有意者否耳。区区于此。复窃有一说。伏观今书示谕。既曰。跼高蹐厚。寝食俱废。又曰。虽于同甫。不敢通书。承读愕眙。不省所以。晚始得闻其由。诚堪一笑。设令无根之说。播于洛下。此不过人心世道日益淆薄之致。干先生何事。而至以此等语见谕耶。且城里在官人。容或以为不便。如区区伏此山间。特一农民耳。复何所嫌。而不欲复通音墨耶。若果如此。则反不如蓬山时之无所碍也。此岂所望者哉。近方以朱书劄疑。检看大全。欲以蒙未见解者。逐旋录禀。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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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书札。恐尤不可废也。窃乞俯谅频惠德音。无令笔翰之馀。閟于丘壑中也。不宣。
答尤庵先生
昨者入城。不获承诲而归。归来耿结。殆不自聊。见方孤坐山窗。怀仰转切。不自意耑使远辱。副以手笔下书。承读以还。感慰千万。但以教意甚盛。有非区区所敢承者。此为惶悚无以为谕也。仍伏审即日春和。先生道体增相。下情不任欣幸之私。喜朝杜门奉亲。粗保菽水。馀无足仰浼者。只是因循懒放。未有着实用功处。日夕悚惕而已。下教校本云云。盖亦不无曲折。去年夏。李友颐命。在玉堂。屡书相勉。要区区私自證禀于门下。此则似亦无妨。故去冬。妄以退溪本册及玄石标题。参互商量。果不无一二可疑者。遂敢逐条劄记。腊月就拜时。持往欲躬禀矣。因客挠未果。姑俟函丈南归矣。日者。偶与李友往复。因及此意矣。不料其以此至彻崇听。有此俯索之举也。盖念自古后生少辈。虽甚鲁莽。固不害于质疑问难于先生长者之门。且观退溪所与门人书牍。则其论圣学十图者。亦往往有之。据此虽系进讲之书。亦无不可禀请之义。但今先生所处。异于山中。而乃以私簿。唐突冒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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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严之地。非惟不敢。亦甚难便。区区于此。诚切闷蹙。不知所以为对也。然业已有记。且蒙先生委教。有不敢隐讳迁就。以虚辱先生勤命者。不得不冒昧呈纳。虽无一分所裨于校正之役。倘自此时。得蒙逐一回教。以祛疑惑。则区区千万之幸也。玄石闻其病状少歇。度于数日内。必当前进城外。此后去留。惟在先生相勉之如何。斯谨拭目以待。夜深胡草。语不成伦。并惟俯谅焉。不宣。
上尤庵先生别纸
此有区区私悃。辄敢陈禀。区区于科举一事。非有不屑之意。只是病废举业已久。且自量才分。恐亦不堪为当世之用。以此甘心自放。不敢复为随俗观光之计。至若年满荫仕。则家有病亲。贫未为养。诚有不敢辞者。而顾自去年。忽被意外荐剡。加以不似之目。至于近日。或有举论于政目时。此或偶然。未必复尔。然此羞愧之心。何以自胜。不知区区所自量者。果于道理如何。而将来处身处世。亦当如何否。去冬宋洞之日。先生略有下问之端。挠未请教。故复此冒禀。窃乞先生有以指教。俾得奉以行之。千万幸甚。
窃闻 朝家因两先生从祀。遂依 皇朝之制。将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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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诸人之不合者。不知先生于此。何以献议否。如此大事。固非所宜妄论者。然私心有怀。略此仰禀。盖今庙制若欲从头理会。则不但此数人而已。虽于我朝崔薛诸人。亦多议论。今只于中朝人有此釐正。未知如何。虽曰。一依 皇朝定制。其升者亦有所未升。黜者亦有所未黜。亦非尽如其制也。况窃伏观 圣上于此等事。殊无慎重之意。在下之道。恐不当汲汲以黜为请。却俟 圣学益高。自能洞然见得。然后行之似胜也。如何如何。切乞密以下示也。
上尤庵先生(壬戌)
夏秋来。尚稽一番书候。中间哭儿悲伤。又以所欲禀甚多。奔忙中自有未暇。以至于今而阙然也。每瞻仰德义。日甚一日。不觉其发于梦寐者屡矣。即日寒令乍作。伏惟道体调摄万福。近幸得与叙九兄。源源相从于禁里。时承先生起居之详。稍慰下情之郁结矣。就恐区区有切迫私恳。须至陈禀以乞裁处者。盖昔年门下之校进释疑也。有书于从叔。要得玄石更加證正。而仍有使区区与金兄昌协相之者。当时非不知盛意所在。而念此既出 上命。又系进讲之书。不敢为求见参涉之计矣。厥后李学士颐命。借示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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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传先生之教。而私心只如前日。及既寓目。略有愚见。则不免私自记疑。以为早晚请教之资。盖此只欲祛此迷惑而已。非敢有意于干与而然也。夏间。金兄行时。必乞俯答者。亦意失却此时。则后难更请故也。不料先生于序文中。新添玄石致道云云。而并及区区姓名于其下。以为先后致力。夫致力云者。有功于其书之谓也。区区问目。只欲自祛迷惑。则此岂致力之有哉。假令真有致力之实。此不过出入门下之故。不敢不自尽其心于先生而已。即不论其有补无补。宁有以此。并为举论之理哉。况其问目浅陋甚矣。有何所助于校役之万一。而乃有此云云哉。且此非如私自撰著之比。刻毕后将逐日进讲。以公朝事体言之。尤岂当以幺么一荫官之姓名。并为参入于其间哉。自 上下览。岂不以为大骇也耶。在区区惶恐猥越之罪。固不可言。窃恐于先生所处之义。大有未安。其所以来四方之讥。起后人之疑者。非细故也。抑以区区私分言之。其所难安。倍甚于致道。不但以人地之不似而已。盖今身处 阙内。朝夕入直。而乃敢托名于进讲之书。此已大段不便。况从来随事质难于门下者。非有一分为己之功。而其归只在于赌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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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世降俗末。士大夫假真售伪者不胜其多。而毕竟以身充其类而不知耻。则是将何以举颜于朋友。而亦岂区区平日之所自期者哉。虽以先生爱恤之道言之。随事提诲。勉其所未逮。而又使之务实韬晦。终底成就则可也。今乃遽以无实之事。猥加举论于公朝文字。使讥谤先萃。而末梢不能收杀。则区区一身之狼狈。纵不足言。独不为贻累于门下之大者耶。以致道人地。又且终始用力。诚可谓有功于此书。而物情之如何。犹不可知。况如区区者耶。伏想先生必偶不及深思。特以公天下义理之心。不计世俗利害之私而为之也。然若反复审察。则其公私事体道理万万如此。切乞特赐矜谅。削去区区姓名。俾喜朝得安其分。而不至为因缘托名媒利忘耻之人。千万幸甚。区区此言。倘或不出于诚心。则天地鬼神临之在上。安敢欺也。曾伏闻同春拜官之初。沙溪先生。以愚伏之劝仕。大加非斥。其言严正。闻之懔懔。今者先生此举。乃如是相反。实非平昔所以仰望者也。区区今日竭诚哀乞者。至于如此。而万一不蒙俯许。则是先生所以爱之者。反有以害之也。尚何颜面。更拜门下。而又岂敢复有质难如前日也耶。盖观此间诸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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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如此。在先生之道。何可强违众心。必于无事中生事。玆与馆中诸人相议停刻。敢冒死仰请。千万即赐快副。不胜恳祝。适在直庐。临便走草。语尤无伦。并乞裁量焉。记昔退陶于圣学十图之上也。既进后不无议论。故屡与在京诸门人。往复改正。仍以 启达者有之。当时岂有因此告知其姓名之事哉。今日事不过类此。更乞下谅。且其初本。只举玉堂长而云云者。似颇简洁。不知何以有此添入。妄意如此。不得不禀。悚仄悚仄。
答尤庵先生(乙丑)
不承下书。今过半岁。悠悠怅慕。与日俱深。前月尝修一书。未及达。而叙九兄来。伏奉辱书俯问。其为感幸。当如何也。即此秋潦。伏惟道体益膺百福。喜朝祸厄连仍。荐遭家内殇惨。又以亲病忧挠。平生志业。固无足言。惟其不欲暴弃以归小人者。此心可谓耿耿。而一自从宦到京之后。尤觉因循放倒。反顾懔然。悚恧方深。玆蒙诲谕甚切。至举鲁论以询。区区于此。诚不知所以仰对也。盖念所训。不但仕优一语而已。如何必读书然后为学者。亦不可谓无其义。而以身验之。则惟朱先生所谓城韨使人昏云者。诚不可易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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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已至此。惟有得一僻县。优游读书。以便亲养。以求己志者。庶乎可矣。而当初升六。既出格外。中间水部之除。尤有不敢者。虽皆不免谢 恩。而旋复弃之。今则便作无事闲人。早晚或得出麾近南。庶几密迩德音。以承馀教。隐之于中。不无深望。而此亦有命焉。不知终如何也。枫岳是平生所愿见者。夏间。适乘解职之暇。与李兄伯祥。匹马往访。由山外。转观东海以归。晦翁南岳之气象。虽不敢望。亦可谓少涤尘襟矣。惟是孱病特甚。既有垂堂之戒。又乏济胜之具。其于毗卢九龙等处。皆未敢为往见之计。伏想先生闻之。必俯笑其浅陋之甚矣。然登万景台以望。目力已穷。设使致身毗卢。恐不过浩浩茫茫而已。至于九龙下一瀑。则闻去年秋通川之行。有僧落死瀑下。身虽无往。亦使人不禁掉慄。盖此等处。恐不必穷高极深。以犯古人乘危之戒也。如何如何。姑不宣。
  别纸
时事云云。既蒙先赐发问。至以愿闻所存为教。敢不仰暴愚见。以俟明命。盖当初尼尹之书。若谓之出于搆诬栗谷。则揆以人情。恐不相似。然其斥言其失者。实非尊畏先辈之道。又况以江都事为十分道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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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胜于栗谷之入山。则轻重义理。可谓倒置甚矣。人情安得不不平乎。据此亦可见其私意之深蔽。识见之不明矣。而举世靡然。必欲置之于全然无过之地。以至洪疏而极矣。原洪本情。彼亦平日知尊栗谷者。夫岂欲故为诬辱。而但以时论所在。竞趋争奔。遂不觉其有害于栗谷。真所谓逐鹿而不见泰山者也。人心之偏颇蔽惑。一至于此。尚复何望于世道也。所可恨者。攻之者亦不能尽其道。未尝为平心称停明白辨说之计。而每不胜其粗厉不平之心。先以拳踢加之。每读子慎之疏。不觉三复起叹。盖不惟其文章见识之高而已。其所当辨处。无不一一攻破。置水不漏。而辞严义正。绝无世人凌驾诟辱之习。惜乎。今世更将不得复见如此人物耳。感先生俯问之勤。略此冒陈浅见。如不中理。幸更反复下教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