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x 页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疏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0H 页
辞赞善兼祭酒书(己亥)
伏以臣于客岁仲冬。伏读 邸下答臣赞善辞书之批。不惟不许。至引前日 批辞中以补不逮之教。申以敦勉之意。益致其郑重。臣于此。实不胜感激兢陨。无所容措。而顾其病状情势。终有不得趋赴者。只一味缩伏。恭俟 严谴而已。忽于腊月之晦。 除书复降。以臣兼成均馆祭酒。臣闻 命惶惑。一倍悚慄。不知所以得此于 圣朝也。臣尝见故文正公臣宋浚吉辞兼祭酒疏。其疏曰。文简公臣成浑。当 宣庙朝。被 召赴朝。时议将授以大成之任。或谓官制不可轻变。遂止。臣师文元公臣金长生在 仁庙朝赴朝。朝家为设司业以处之。至于祭酒。则未之闻也。两臣者。皆以宿德醇儒。负一时重望。尚如此而已。况臣之谫劣庸陋。万万不足比数于前人。今日此任。胡为而至于臣身哉。盖浚吉于是时。承 命赴朝。而朝家处以此职。使教多士。浚吉自谓不堪当。故其疏辞如此。其任之重。从可知矣。夫以浚吉之大贤。犹不堪当。则其不可人人而滥授也明矣。况单望启下之未安。浚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0L 页
吉疏中。亦备论之。以为苟且骇异。而今又辄用其例。臣尤惊惧恧蹙。直欲钻地以入也。臣本不学无用之一荫官。只缘老病废伏。横被虚名。又因以滥窃 恩宠。年来所历拜而冒忝者。莫非 朝家所待于儒贤之职。而至于祭酒之兼。殆无以复加矣。使臣虽有一分所学可以堪承。既未尝一番赴朝。则 朝家道理。犹不当强以委之。徒备文具。况臣空空之状。政曹亦岂不知。而乃有此举。使 胄筵辅导之责。国子师表之任。由臣而益轻。且贱臣之覆餗负乘。过福致灾。固不足言。其奈传笑八方。贻讥后世何哉。此在 朝家。恐亦不可不谓之非常变故矣。念臣衰朽日甚一日。今年不如去年。此月不如前月。宿病新症。反复沉痼。经冬伏枕。长事昏痛。其势固无暇论于趋赴。而即此匪分之衔。决不容淟涊久冒。谨敢疾声呼吁于 离明之下。伏乞俯 赐谅察。将臣赞善,祭酒两任。亟许镌免。俾臣得以守分养痾。以卒天地生成之泽。千万幸甚。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
辞大司宪兼祭酒赞善书
伏以臣于岁初。敢以春坊国子两任乞免之意。冒昧陈章。冀蒙 察纳。及奉徽批。不赐开许。臣已窃不胜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1H 页
其惶恐。乃于前月初一日。祗奉同副承旨成贴 谕旨。又以臣为司宪府大司宪。使之乘驲上来者。臣闻命震越。益无所措躬。夫宪长为任。关系甚重。苟非其人。上不可以轻授。下不可以冒居。一犹不可。况至于再乎。臣之初忝此职也。敢引先正臣金集告我 孝宗大王之语。有所陈列而请免。盖集之意以为宪长得人。则其国治。宪长不得人。则其国不治云也。据此其任之重。可知矣。臣于其时。虽诚浅辞拙。未能上格。然窃自意集之言。既彻 宸听。庶不至再误 恩除。而今乃大失所图。岂 日月之明。犹有所未烛而然耶。臣诚惊惑惝恍。莫省其所由也。且臣伏见 教旨。春坊国子两任。亦并仍带。噫。 离筵辅导。太学教胄。是亦何等职责。而乃令臣每每兼而有之。殆同一己之私物。尤岂不大骇听闻哉。盖此三者。皆国莫重莫大之任也。虽使古之硕德名贤当之。犹当逡巡而却步。况如臣无才无德无学无识。千不近万不似者。其敢冒进而当之乎。臣虽欲妄不自量。其奈力不胜。何哉。蚊虻之负山。僬侥之扛鼎。亦不若是之甚也。臣自数月以来。宿患脚疾添重。日夕痛楚。全未运动。近且再经伤寒。几死仅生。且哭女丧。悲苦澌惙。见方有朝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1L 页
夕凛凛之忧。其势固无可论于承 命。而即此不敢当三字。参前倚衡。有不容间以他说。玆敢略其病状。暴此情实。伏乞 邸下俯谅臣由中之恳。将臣本兼三任。并 赐镌免。以便公私。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之至。
上 大朝进东贤奏议续 经筵故事二书。仍辞本兼三仕疏。
伏以 圣候弥留。近复添加。至有药院移直之举。凡在中外臣庶。孰不忧遑煎迫。而如臣名系朝籍职忝卿列者。其为焦闷尤当如何哉。顾以疾病垂死。未赴召命。一不得趋与于 廷候之末。徒自北望 云天。日夕俟 谴而已。仍念臣以万万无似之身。被万万非常之 恩。所叨本兼三任。俱是 朝家莫重莫大之职。况前后 大小朝批谕之隆重。亦非臣贱分所当得者。臣不得不谨守虞人非其招死不敢往之义。力辞累年。终未承 命。又以恒病委顿。脚疾尤苦。一谢军衔之计。亦遂未成。私心惶蹙。若陨渊谷。抑臣有女息。春间死于城中。而臣病未能赴哭。症情益添。经夏沉笃。以致气息如缕。奄奄度日。近者又遭妻丧。转辗危重。今则死亡之期。将在不日矣。臣又窃自惟本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2H 页
以乔木世家。亦且半生从宦。非如山林隐遁之士洁身长往者之比。而只缘老病废伏。虚名上诬。猥蒙 恩宠一至于此。今若一朝命尽。溘先朝露。则是臣生既不得一伸臣子之义。死亦当为孤 恩负国之鬼。思欲于未死之前。一进荛言。以效其毕义愿忠之诚。而顾臣平生所学空空。实无可以仰裨 圣治者。若将我东诸贤所论君德治道者。抄录上达。则时代既近。 鉴省必当尤切。故谨取已从祀文庙九贤之章劄与夫其他告 君诸文字。编成一书。名之曰东贤奏议。仍于各篇之下。略付一二瞽说。合凡八册。裹以白袱。昧死拜献于 冕旒之下。伏愿 殿下俯加察纳焉。盖臣窃念文忠公郑梦周。实为东方理学之祖。而 本朝以后。文敬公金宏弼,文献公郑汝昌,文正公赵光祖,文元公李彦迪,文纯公李滉,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文元公金长生。先后挺出。继为儒宗。虽遭遇有浅深。官位有崇卑。而其所为章劄及告 君文字。率皆明白正当。字字切实。大有益于君德治道。况其中亦多安民固国之策。内修外攘之方。举以行之。亦在今日。倘蒙 圣明特赐澄省。待 圣候稍胜。神气少苏之时。 召入玉堂官。接见卧内。简其礼貌。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2L 页
使读若而板。则似或不妨于 眼患。而亦有宣畅壹郁之道矣。迟以数月。 听读既毕。则又乞出示 王世子邸下。庶几从容阅览。凡其一言一句。皆不放过。必期于体验而施行焉。则是九贤者。无异于日侍左右。而 君德之成就。治道之休明。可拭目而见之矣。且臣尝伏见文纯公臣朴世采。以程朱经筵故事一册。编进于 殿下。而特蒙嘉纳矣。今此九贤中赵光祖,李滉,李珥,成浑,金长生五贤。又各有 筵中陈启说话。其言尤精切恳到。所望于君父者。至深且重。可谓非尧舜不陈。而得程朱之遗绪者。故臣又敢遵用朴世采前例。编成二册。名之曰续经筵故事。而一并投进。亦乞 圣明与奏议册子一体处之焉。臣之此事。极知僭猥。而念臣死期将迫。必欲以此。为一分报效之道。故不免渎扰于 玉候静摄之中。又不敢经由县道。谨使家僮。直呈政院。臣尤死罪。臣尤死罪。臣既无承 命趋赴之路。而虚带重任。至于此久。其在国体。宁有是理。伏望 天地父母谅臣垂死之实状。将臣本兼诸任。并许镌免。俾臣安意就尽。千万幸甚。臣衷情迫隘。语无伦脊。临疏涕泣。不知所云。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3H 页
上 东宫辞职兼辞食物书
伏以臣猥以无似。遭遇明时。前后所被 大小朝恩眷。已极隆重。寻常惶陨。若无所容。日昨伏闻因筵臣陈白。 圣上有食物周急之命。臣益增悚慄。方欲陈章辞免之际。又忽伏蒙 邸下特遣掖庭人。临问贱臣安否。仍馈以酪粥。臣于垂死病中。堇堇扶拥。出户庭拜受。而至今思之。惝恍惊疑。诚不知所以自措也。噫。此等 恩礼。决非如臣庸贱所可承膺。而今乃得之于千万梦寐之外。其为惶恐尤当如何。然既不能辞。则只有感激颂祝。伏地涕泣而已。抑臣于前月冒上辞本。乞遆所叨本兼诸任。未蒙 开许。宜更沥血申恳。冀回 徽听。而臣有册子投进之事。不得不直达于 大朝。仍辞职名。顾缘诚意浅薄。又未得请。以致虚带重任。至于此久。臣之闷蹙抑塞。固不足言。其在国体。宁有是耶。所谓投进册子。盖臣以我 朝诸贤告 君文字。编成二书。欲望 圣上一番听读。 邸下亦加意省察。庶几 圣德之成就。治道之休明。拭目可见。其事虽极僭妄。其心实出于一分报效之图。乃蒙 圣批嘉纳。谕之以忧爱弥深。奖之以极其精切。至 教以从容省览毕。当出示 邸下。以为专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3L 页
心体验之地。臣庄诵百回。感泪盈襟。 邸下果于此二书。专心体验。一如 圣教。则其学之进。德之修。当不期然而然。至于 国事世道。亦必有于变之效。维新之美矣。臣虽朝暮即死。亦当与有其幸矣。若夫食物一事。臣之怵惕难安。久犹未已。孟子虽云于氓固周。亦尝曰。朝不食夕不食。饥饿不能出门户者。君闻之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从其言也。使饥饿于我土地。吾耻之。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已矣。据此而言。其所以周之者。义自有在。非人人所可得。是以自古及今。未尝有非贤士而受此典者。臣即庸碌老退之一荫官。何尝髣髴于贤士。亦何尝有其道其言之可论者哉。况臣归身陇亩。随分耕凿。虽才哭妻丧。事多艰辛。然臣身口腹。亦自讨吃。其不至于朝不食夕不食。饥饿不能出门户者远矣。今此非常之典。胡为而及于臣身哉。此固筵臣过听误达之致。亦恐 圣朝举措大段失宜。不惟传笑于八方。抑将贻讥于千古非细故也。伏乞 邸下俯赐谅察。上禀 大朝。收还食物成命。仍镌臣本兼职名。以便公私。不胜大幸。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
辞吏曹参判兼申辞食物书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4H 页
伏以臣于前月。冒上辞本。敢请还收食物 成命。仍乞镌臣本兼职名。庶几公义私分。两得其当。及奉 徽批。不惟不从所辞。乃又以从速上来察职为教。臣诚闷郁抑塞。莫知所出。昨伏见今月初六日 教旨。又以臣移授吏曹参判。臣于此。愕然惊惑。窃怪朝家所以处臣者愈往而愈失其宜也。夫亚铨之职。责任甚重。固非如臣无状所可承膺。然于前日忝叨时。既已备陈自列。今不须更赘。惟是上年冬。大臣之请遆臣职也。以为吏曹三堂。虽备员。疾病事故。难保必无开政之际。或有苟简之弊。盖以臣之虚带。殆至周岁。每当开政。辄有禀颐。事体极为未安。故其言如此。而 圣上亦加体谅。因臣陈章。遂 许镌免。其忧念国事。可谓至矣。臣尝钦叹。日夕讼祝。不意甫过一年。复有此 误恩。岂于其间。事体有变。今则虽无亚铨。亦当无甚苟简故耶。臣反复思之。终莫晓其所以。伏乞 邸下俯察当日大臣陈达之本意。亟许遆改。俾无苟简未安之患。千万幸甚。抑臣于食物 恩典。有不可冒受者。盖臣既非贤士。又方不至于朝不食夕不食。饥饿不能出门户。则其于周急云者。宁不大段僭猥而无所当乎。此事实出于 圣上惠养贱臣之意。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4L 页
 恩至渥也。德至厚也。臣虽磨顶放踵。尚何以报其万一哉。然臣若不揆己分。不度廉义。徒知感 恩之为重。无复参量于辞受。则是亦何异于龙断之贱丈夫哉。初非不欲直陈此意于 大朝。乞 赐寝罢。而恐妨 静摄中酬应。未免冒渎于 离明之下。亦缘诚浅辞拙。未蒙 开许。不得已复此呼吁。更望 邸下有所禀处。使 圣朝无恩典屑越之咎。微臣免忘分失义之罪。不胜大愿。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辞职兼陈戒疏(庚子)
伏以臣民无禄。 大行大王遽尔上宾。呜呼天乎。曷其有极。我 大行大王临御几五十年。一味忧勤。不遑暇逸。遂致寝疾弥留。终至于此。呜呼天乎。此率土含生。所以奔走悲号。无小大。皆如丧考妣者也。伏惟 殿下于十年侍汤之馀。遭此 天崩之痛。其 孝思之罔极。当复如何也。况忍痛割哀。践位行礼之后。 圣教之发于至情者。有足以感神明而服臣邻。臣庄诵涕泣。久益摧咽。不知所以仰喻也。仍念臣以乔木世家。发身荫路。往在乙丑年间。尝以轮对官一番入侍。仰瞻穆穆之 清光。至于比年以来。猥蒙 恩遇。致位宰列。所被 圣谕。亦极其隆重。臣岂不欲一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5H 页
谢 天陛。更瞻 龙颜。仍及明时。少效尺寸。而顾臣虚名无实。所学蔑如。加以老病将死。筋力不逮。军衔一谢之计。终未办得。平生报效之愿。亦归虚地。今则 仙驭莫攀。 德音无凭。穷天极地。此痛难尽。呜呼天乎。尚复何言。臣自闻侍药厅之设。为便承 候。进留近郊。及至奉讳。奔哭 阙下。始欲不计职名之滥越。直诣内班。以粗伸至恸之万一。终以脚疾深重。难于趋跄。只自外班成服而退归。有臣如此。生亦何为。臣之罪戾。万殒难赎矣。臣有区区愿忠之悃。不得不略此附陈。以冀 财幸。盖惟帝王之孝。自与匹夫不同。故夫子称舜之大孝。而以德为圣人为至。称武王周公之达孝而亦以善继善述为要。 殿下若追念 大行大王平日盛德大业。必思所以继述之。使 圣学成就。治道休明。期于国势巩固。朝廷清明。民生安保。则其为孝当至矣尽矣。昔我 殿下代理之日。臣不揆愚贱。谨以大学之说。有所陈戒。 殿下不惟即赐嘉纳。至教以留中。臣不敢知其间。 圣学果造何等境界。而今既新服厥命。亦宜惟新厥德。其当惕励奋发者。尤岂不百倍于前日乎。召公之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孟子亦曰。虽有智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5L 页
慧。不如乘势。朱子尝以此。告于其君嗣位之初曰。当今天命之眷顾方新。人心之蕲向方切。此亦陛下端本正始。自贻哲命之时。因时顺理。乘势有为之会也。臣亦愿 殿下以召公朱子之言。反躬而实体之。日新又新。终必至于德为圣人焉。中庸之九经。即治天下国家之大法也。尧舜以来。帝王相传之道。实不外此。我 大行大王。亦尝留意而体行。自始至终。靡有少懈。故其盛德大业。乃能卓冠于百王。 殿下于此。若承其志事。并与三达德一个诚。而勉勉加工。驯致其极。则亦庶几无愧于善继善述之孝矣。抑臣于上年。敢以所编东贤奏议投进。其中并录先正臣李彦迪九经衍义中所自为说者。仍请早晚进讲衍义本书。 大行大王褒之以极其精切。谓当从容省览毕。当出示 殿下。以为专心体验之地。臣追思至今。感涕自零。且臣伏闻 明庙 宣庙两大王。于大丧卒哭前。亦频 御经筵。 殿下于今日。虽不能备礼开筵。若引接儒臣。讲以彦迪此书。则必当大有所补于缉熙光明之学。而亦不背于 祖宗朝故事矣。臣愚忠眷眷。冒昧及此。惶恐死罪。惶恐死罪。臣于自京退归之日。宜上一疏。仰请诛谴。而 严庐哭擗之中。有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6H 页
所未敢既归之后。又因臣贱疾增剧。久在危境。今得少间。始乃自力呼吁。伏乞 天地父母俯赐谅察。治臣之罪。遆臣之职。以肃 朝纲。以安私分。千万大幸。臣无任瞻天望 圣血泣祈恳之至。
辞大司宪疏
伏以臣猥上一疏。妄贡愚忱。冀有所补于 新化之万一。仍辞所忝职名矣。伏见 圣批既以言甚切至。可不体念为 教。又令臣从速上来察职。臣奉读再三。惶感交极。即又祗受今月十一日承政院成贴 谕旨。以臣为司宪府大司宪。臣愕然惊惑。诚莫知所以得此也。臣于此职。千万不近似之状。曾已累度仰陈。而至于今日。尤有所不敢当者。夫纠正百官。纪纲一世。其责皆在于宪司。而宪司之中。长官尤重。方当 殿下嗣服之初。宜就朝臣夙夜中择其正直公明者。畀而委任。使稍振举颓风。激厉衰俗。而乃反以废伏田野老病垂死者。苟为填差。容其虚带。此不惟在臣为万万不安。其在 朝家政体。夫岂若此耶。臣之不敢当之义。姑且置之。使臣病状。如有一分可强之势。则顷当 大丧之日。既进诣 阙下。岂不入参内班。少伸臣子罔极之痛哉。况自退归之后。旧病益添。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6L 页
新症复剧。委顿床席。人鬼莫分。虽欲自力作行。承 命趋赴。亦不可得矣。抑臣于近日。窃有私心悚蹙。不得不冒死自列者。臣尝伏见朱子于宋孝宗丧后。赴宁宗之召。上劄论君臣服制。并及军民男女方丧之礼。既去国。与其门人余正甫。往复申论。其书有曰。燕居。许服白绢巾,白凉衫,白带。选人小使臣。既祔除衰。而皂巾,白凉衫,青带以终丧。庶人吏卒。不服红紫三年。如此绵蕝。似亦允当。初丧。便当制古丧服以临。别制布幞头,布公服,布革带以朝。乃为合礼。臣妄窃以为 国家若用此议。臣下皆以缞绖成服。则其燕居之服。亦当依此为之矣。臣向在 阙下。得接该曹服制节目。则奉承 先大王遗教。遵用朱子之议。千古陋习。可谓旷然一洗矣。然独于燕居服一款。终无举论者。其间曲折。虽未可知。自哭班成服退归时。既不得仍着缞绖。则其势不可不以燕居服。用于出入。而朝家既不定式。人各自行。臣意与其创用他带。此有朱子定论。可以为据。故遂作白生布带。以着矣。追闻朝士大夫以至儒生庶人。燕居出入。率多着以麻带。故其始着布带者。往往亦改着麻带。且以臣之布带为非。众议哗然。久益不已。臣诚瞿然。无所措躬。盖臣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7H 页
若不信朱子。从众着麻。则人言必不如此。此莫非臣率意妄行之罪也。伏望 殿下特降谴责。以彰其咎焉。仍念此事。若无 朝令。则纷纭斑驳。终无归一之时。亦愿亟 命该曹。参考朱子诸说。燕居服色。别为磨鍊颁布。使中外大小人民。晓然无疑于奉行。千万幸甚。且臣于此。又敢有一说焉。从前 国恤时。臣下之在父母丧中者。其成服及常着之服。议论或不一。私家大小祭祀。先贤所论。亦多有异同。以致人人殊制。家家异行。非细故也。往在辛巳年间。因大臣所达。私家虞卒练祥脱服等事。 朝家既已定制。则此亦一体讲定。有所指挥。似合事宜。伏惟 圣明并加财处焉。臣于前后。累蒙 朝家以礼节间事。有所询问。而臣既不敢以儒臣自处。又非知礼者。故皆不得仰对。伏地惶恐。若无所容。然此与论礼不同。既已自列引罪。故虽因言端之及。有此陈请。揆以职分。亦甚猥越。伏乞 圣慈俯赐鉴察。亟遆臣本兼职名。仍令有司。勘臣负犯。以重公议。以肃 朝纲。不胜大幸。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辞大司宪兼祭酒疏
伏以日月流迈。 大行大王因山之期。倏已渐近。臣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7L 页
民如丧之痛。久益罔极。臣自初丧 阙下时。病情深重。及还旧栖。转辗增加。经夏涉秋。一味危笃。孱喘㱡㱡。运动无路。前后陪祭之班。一不得趋参。情礼亏缺。万殒难赎。有臣如此。生不如死。只自瞻望血泣而已。仍念臣所忝宪长职名。本非臣所敢承当。况今 新化之初。尤万万不宜叨冒。而前上辞本。未蒙 允许。以致至今虚带。遂使风宪重地。一向瘝旷。此不惟在臣为难安。其在公朝事体。宁有是理耶。伏乞 殿下俯加谅察。并与臣所兼祭酒之任。而亟 赐遆免焉。抑臣于近日。有负罪者三。窃深惶蹙。不得不仰暴。盖臣尝闻帝王之孝。异于匹庶典学之工。不容间断。是以宋宁宗年二十七即位。而孝宗葬前。因赵汝愚之言。增置讲官。开陈经旨。救正阙失。朱夫子亦赴召进讲。非止一二。及至我 朝文元公臣李彦迪。于 明庙即位初公除前。请于经筵外。亦频赐召对。讲论经史。文纯公臣李滉作 明庙行状曰。 王居丧以礼。而犹日与儒臣。讲读不辍。文成公臣李珥。亦记 宣庙于 明庙大丧卒哭前。开筵讲读。文正公臣宋时烈。尝进言于 孝庙嗣服之初。请其频接臣僚。或讲丧葬之礼。或叙哀疚之情。因咨国事而曰。寿皇山陵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8H 页
未卜。朱子请开经筵。臣妄窃以为卒哭前。开筵讲读。果为未安。则无论冲年与否。朱子必不行之于前。后来我 朝诸贤所论。亦必不如此。故臣于公除后辞职之章。敢以中庸九经之道。有所仰陈。仍引 明,宣两朝事。请其引接臣僚。讲以李彦迪九经衍义。盖臣疏亦云。虽不能备礼开筵。则其非敢欲一如平日。可知也。诚不自意大臣引臣疏请速新录。重臣又继请召对。遂有连日 赐对之举。玉堂儒臣之疏。乃因此而发。谓今日与 祖宗朝有所差别而请停之。其言至曰。甫经公除。旋设讲席。哭擗之不辍。而讲,读之并行。岂非未安之甚云。臣实无所知识。只信朱子之所行。我 朝诸贤之所论。妄有陈请。致有此驳正之论。此臣之罪一也。燕居布带事。臣亦曾自列。仍请定式矣。伏闻大臣诸臣收议后。以仍着麻带。而不为追改为定云。今则麻带便成国制。故臣亦改造而着之矣。然臣于此。窃不能无迷惑而难晓者。盖惟朱子所论君臣服制。有三件文字。君臣服议。私著于宋高宗丧后丁未。而统论方丧之大体。乞讨论丧服劄。上于宋孝宗丧后甲寅宁宗初。以其时。天子用柒纱浅黄服。群臣易月而无服。请于启殡发靷。复用初丧之服。官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8L 页
吏军民男女方丧之礼。亦稍为之制。勿使过为华靡。答余正甫书。则在去国后翌年乙卯。其书曰。今详来谕。欲以襕幞居丧。而易皂衫为禫。固足以为复古之渐。然襕幞。本非丧服。而羔裘玄冠。又夫子所不以吊者。是皆非臣子所以致哀于君父之服也。窃谓当如孝宗所制之礼。君臣同服。而略为区别以辨上下。十三月而服练以祥。二十五月而服襕幞以禫。二十七月而服朝服以除。朝廷州县。皆用此制。燕居许服白绢巾白凉衫白带。选人小使臣。既祔除衰。而皂巾白凉衫青带以终丧。庶人吏卒。不服红紫三年。如此绵蕝。似亦允当。不知如何。仍自注曰。初丧。便当制古丧服以临。别制布幞头,布公服,布革带以朝。乃为合礼。又按续纲目。淳熙十四年冬十月。太上皇崩。帝致丧三年。太上皇。即高宗。而帝即孝宗也。诏曰。朕当衰服三年。群臣自遵易月之令。十一月。帝始以白布巾袍。视事于延和殿。朔望诣德寿宫。则衰绖而杖如初。德寿宫。即高宗殡殿也。绍熙五年六月。寿皇崩。史臣曰。自古人君自外藩入继大统。而能尽宫庭之孝。未有若帝者。终丧三年。又能却群臣之请而力行之。庙号孝宗。其无愧矣。十一月。诏行孝宗皇帝丧三年。先是。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9H 页
有司请于易月之外。用柒纱浅黄之制。朱熹在讲筵奏言云云。至是诏遵用三年之制。中外百官。皆以凉衫视事。盖用熹言也。所谓在讲筵奏言。即上所云乞讨论丧服劄也。朱子去国后。朝廷实行其言。而朱子则未及闻知。故与余正甫有所问答。欲其定制如此。盖如正甫之所欲以襕幞居丧。虽可为复古之渐。然亦不合于礼义。故朱子欲如孝宗所制之礼。君臣同服十三月而练。二十五月而祥。二十七月而除。所谓孝宗所制之礼。即衰服三年之礼。非白衣冠之制。故其练祥禫。欲一依古礼而行之。朝廷州县。皆用此制。燕居。许服白绢巾,白凉衫,白带矣。然上文无成服视事两服举论之语。且已过初丧。故自注以初丧便当制古丧服。别制布幞头云云。前后三件文字。既皆一意。此书原文小注。亦互相发明。而今之论者。以孝宗所制之礼为不合古礼。朱子所论燕服。亦非出于复古礼之意。欲不用此余正甫答书。臣诚不识其何说也。昔宋儒黄干。以朱子门人。承朱子意。述仪礼经传通解续。而以此书入录于丧服图式。所谓当如孝宗所制之礼及燕居白绢巾白凉衫白带等说。皆在其中。其欲以此为训于后者。已不啻明白。文纯公臣李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9L 页
滉 国恤时答安东府官之问。引朱子此书。谓燕居。只白衣布木。皆不妨。带或绦或布。皆用白。文穆公臣郑逑于 宣庙初丧。代礼曹。作启草。且有拟上劄。其言皆以此书原文及小注。并引以为据。文敬公臣金集。当己丑 仁庙大丧时。请依朱子丧服劄。令百官预备衰服。于发靷时。服以入临。且论前衔官与士人。同为白衣之非。亦请更为成服。而其上以服议及答余正甫书。原文小注并录而投进。其以此书为当遵用。皆可见也。今日群下若不以衰绖成服。如朱子说则已矣。夫既仰遵 先大王欲从朱子定论之遗意。用成服视事服两段。则独于燕居服。何可不用耶。视事服。既轻于成服之服。燕居服。又轻于视事服。盖此两服。异于丧服。故朱子十分斟量。为此次次从轻之论。其义可谓精微矣。况今日白笠。亦本于朱子白绢巾之意。则衣带之用白。尤岂有可疑之端。而只缘臣于当初自列时。因有论礼之嫌。不能发明朱子本意。遂令其说。终不得行。此臣之罪二也。臣伏见道臣因 国葬都监甘结。行关于本州者。以臣被选于 大行大王发靷时挽章制述官。使速书呈。噫。臣于 先朝受恩如天。而终未有涓埃之报。又尝钦仰我 大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0H 页
行大王盛德至善。居恒颂祝。有没世不忘之思。其欲一言叙述。以伸臣子追慕之痛者。岂有穷已。顾臣于所叨本职。既不敢承当。自 先朝至今日。尚未得一出肃 恩。则今此制述官之被选。亦由此职名也。臣何敢遽然以本职自处。冒昧承 命哉。臣反复思惟。终不敢制进。此臣之罪三也。臣疾病情势。决无趋赴之路。而所负三罪。亦非薄物细故。伏愿 圣明亟令攸司。重赐勘处。以谢人言。以安贱分。不胜幸甚。臣无任瞻 天望 圣悚慄俟罪之至。
辞大司宪兼祭酒疏[三疏]
伏以臣之忝叨宪职。今已六个月矣。顷当 先大王廞卫将启之日。臣敢以导 驾代行之未安。亟具一疏。乞赐镌遆。及奉 批旨。又未蒙 允。臣诚惶蹙。莫知所措。臣于其时。不敢偃息在家。仅扶病躯。趋诣 陵下。少伸臣子罔极之恸。而在路得疾。还家增剧。辗转弥留。久益危笃。遂不能自力陈辞。以致泯默有月。日夕悚惕。 威谴是俟。忽于今十四日。伏蒙 圣明有赐柑之举。至特遣掖庭人以授之。臣又惶恐感泣。不知所以获此也。噫。臣诚不肖。无一可称。而猥被 先朝不世之遇。擢置宰列。待以殊礼。恩山德海。糜粉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0L 页
难酬。而 殿下于嗣服之初。又即除臣此职。辱加收召。前后 批谕。亦极隆重。臣若有一分才具。可以承当。病亦不至于难强。岂不思古人追先帝报陛下之义。而念臣空疏无用之状。曾已屡陈于章疏中。伏想渊鉴俯烛无馀矣。至若臣疾病之沉痼。精力之衰败。日甚一日。殆无馀地。今只有床箦馀喘。待尽朝暮。况其脚疾。尤无肃 恩天陛之势。反覆思惟。转动末由。有臣如此。生亦何为。瞻望 云天。但有悲涕而已。抑臣于 朝家。所以处臣者。窃有未晓。夫国家设官分职。各有所掌。虽微官末职。若或旷阙。其害必多。况台谏非庶僚比。其为任岂不紧且重乎。又况于长席乎。而以臣之故。公然作为空窠。至于半年之久。犹且不许变通。一任臣之虚带何哉。臣于此。重为之慨然也。臣之所患贱疾。今亦未有生意。一味危缀。不绝如缕。而职名在身。死亦难瞑。倘蒙 圣慈特赐鉴谅。遆臣本兼两任。使臣得以安意就尽。则实公私之大幸也。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国练哭班罢退后出城时待罪疏(辛丑)
伏以日月流迈。 先大王练事倏焉已过。臣民追慕之痛。一倍如新。仰惟 圣上孝思罔极。当复如何也。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1H 页
臣本老病垂死。饰巾待尽。而且自前月望间。重得伤寒。症势弥留。极其危笃。决无回苏之望矣。多般用药。幸有一分之减。故乃于昨者。扶曳入城。晓诣 阙外哭班。少伸哀陨之诚。而行役撼顿之馀。病情越添。方在昏昏不省矣。此际忽伏奉政院成贴 谕旨。十行丝纶。丁宁恳恻。其所以奖臣而命臣者。皆非臣所敢承当。臣庄诵百回。自不觉惶汗浃背也。噫。臣于少日。固尝出入于先生长者之门。而实无一分工夫及于实地。况且中年以后。尤一切放废。何尝有讲明道学之事如 圣谕中所云。而至于不能供仕。则专由于疾病摧残。有不能自力故耳。亦何敢自谓高尚。固守东冈耶。祗缘虚名厚诬。猥蒙 先大王不世之恩。以至于此。今当 殿下嗣服之初正。宜斥退如臣之万万不似者。而今乃混加以招贤待士之盛礼。至有此格外 恩谕之举。臣诚愕然惊惑。不知所以措躬也。念臣若无实病。即此匪分之 命。虽无承当之理。业已入来。岂不欲一肃军衔。略伸分义。以谢从前积逋之罪。而脚疾已成癃痼。断无趋跄禁庭。致身 天陛之路。况今伤寒馀症复剧。气息奄奄。有顷刻难保之势。如欲毕暴情实。仰请收还。然后退归则必将溘然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1L 页
于旅邸。以仰累 殿下天地生物之仁。玆敢留疏出去。以为归死故山之计。此虽出于万万不获已。而迹涉逃遁。罪在罔赦。伏乞 圣明俯赐鉴谅。收臣特召之命。仍令攸司勘臣负犯。以为人臣无礼不恭者之戒。千万幸甚。臣无任惶陨抑塞涕泣祈恳之至。
申辞 召命仍以练布带事自列疏
伏以臣于日昨。既已进诣 辇下。直承 别谕。宜不敢率意径行。而贱疾添谻。极其危笃。急于归死。不得不留疏退还。分义亏缺。罪戾深重。席藁私次。 诛谴是俟。伏蒙 殿下于哀陨罔极之中。曲赐酬答。非惟不以为罪。乃反以已悉至意于别谕。又何多诰。卿其安心调理。俟得少间。幡然就道。毋孤至望为 教。臣于此。震越罔措。继以涕泣。诚不知所以仰对也。臣窃伏读 圣谕。其欲奋发振励。勉学图治之意。溢于辞表。凡系观听。莫不钦仰而感动。然若以臣为经学之士。而责臣以朝夕纳诲。使有启发之效。则真所谓借听于聋。求视于瞽者。 殿下于是乎失人大矣。至其以臣为名父之子。而早游大贤之门者。则臣又不胜其兢惶悚惕者。臣自 殿下代理之初。前后累上疏章。毕暴臣不学蔑识之状。意谓必蒙 洞烛。而乃有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2H 页
此不着题之教。岂 日月之明。犹有遗照而然耶。臣请略更陈列焉。盖臣于先臣端相在世时。才得胜冠。年既稚少。质又凡庸。家庭之内。实无一分擩染之得。及其稍长。始从游于师友之间。非不欲从事儒学。继述先臣志事。而立志不固。用功未专。终不能有所得力。至于家贫亲老。未免禄仕。则又奔走于吏役。汩没于朱墨。仍而放废。遂作可笑人矣。况臣衰年草土。气血凋丧。无复可以自力供世者。宁欲守分丘壑。甘为 圣世之逋氓。以没其馀齿。而 先大王过辱拔擢。有若待之以山林贤德之士者。此其 恩遇。实旷世之所罕有。臣若有万一堪承之道。则其何敢终始力辞。不欲一出。以效尺寸而报 圣主乎。惟其不学蔑识。老而益甚。虽欲承 命。必当贻辱 朝廷。见讥士林。其罪反有甚于违 命。故终不敢进焉。不幸 弓剑遽遗。 仙驭莫攀。臣每窃追思。号痛靡及。今 殿下又加以恩礼。有此特 召。至举 先朝事以为谕。臣奉读以还。自不觉涕血之交迸也。然臣于 先朝。既不敢进。则其在今日。又岂有可进之道乎。彼筵臣之仰请者。亦未必真以臣为可堪承也。想以臣职秩稍高。难于拔去故然矣。若使筵臣。见臣面目。察臣辞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2L 页
气。则安知其不唾之而去。亦安知不悔其误达耶。臣于此。只有抚躬恧蹙而已。抑臣又窃有不安于心者。敢复首实而请谴焉。臣于入城时。得伏见前大司谏金在鲁疏本。以练祭时绞带用练。谓非礼意。仍言先正臣宋浚吉献议。有曰。练时腰绖。既从古礼用葛。则绞带亦当用练布。此其本意。只言熟麻绞带之非礼。而谓当从古礼变服布带。初非因用练当否而发。先正之下一练字。臣未知其果有意也。仍举臣姓名谓臣尝以先正此议中练字。疑其为衍字云。臣看来。极用惊悚。然臣老病昏忘。莫知其所由。久然后始能觉得。则去五月间。有一所亲家将行练事。而书问曰。绞带当以七升布为之。则不练似当如衰裳。而先正练服议。有曰。腰绖既从古礼用葛。则绞带亦当用练布。恐非中衣及冠以练为之之意。未知如何云。臣敢答之曰。备要既曰。今从家礼。虽无虞变。而练时。若用古礼腰绖用葛。则绞带亦当用布。妇人同。先正所论似本于此。岂来意以练布为疑否。备要则只曰。用布练。服议则曰。用练布。抑无乃此练字或衍耶。盖臣于礼家。全然蒙昧。实无所见。而既被人问。不得不随其言而答之如此矣。岂谏臣所引。或因此而发耶。臣于还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3H 页
家之后。更考先臣文集。则其答先正书。有曰。下示议草。奉读再三。深感俯询之盛意。第以仪礼考之。则以大功三等布之最重者七升布。为衰裳而不练。实合于图式。以卒哭后冠受其衰之意。绞带之改以练布。亦可旁照类推而知之。盖当庚子四月。 孝宗大王练祭之前。先正在朝。以练服事献议。而送示议草于先臣。问其如何。故先臣答书如此。其所谓旁照类推云者。似谓衰裳虽不练。以卒哭后冠受衰。则此已渐变。其馀之皆练。可推而知云矣。臣于答人时。若能思得先臣此书。则可知先正所下练字之非衍。而臣全然不能记忆。乃敢妄疑其或出于传录之差。其为矇然不察甚矣。圣人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今臣虽被人问。宜以不知自处。而乃随问辄答。先臣书语。亦不能省记。其为罪果当如何耶。噫。臣之鬼事已迫。朝夕待尽之状。即此而亦可见矣。使臣虽曾得力经学。实有可以讨论经传。贲饰治化者。以此精神筋力。决无勉强驱策。出入讲筵之势。况其空空愦愦。如上所陈。不惟臣之不敢承 命。其在 圣明新服之初。尤岂可不究名实。混加 恩礼。以累我 殿下清明之治。综核之政。使有识骇叹。中外缺望乎。且臣所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3L 页
带祭酒。决非臣所可一向叨冒者。伏乞 天地父母俯赐鉴察。收还别谕。特 命镌遆国子兼任。仍治臣矇然不察妄答人问之罪。不胜大幸。臣无任惶恐屏营之至。
辞 世弟赞善疏
伏以天祐 宗祊。储位大定。神人交庆。八域均欢。臣虽废伏田间。与死为邻。亦与有延颈之喜。方欣欣然抃祝之际。忽伏见八月二十九日。承政院同副承旨成贴有 旨。以臣为 世弟侍讲院赞善。册礼不远。宫官不可不备员。卿其斯速乘驲上来者。臣闻 命惶恐。莫省所措。夫当此 国有大庆之日。虽喑聋跛躄。亦且增百倍之气。况臣职忝宰列。受 恩深厚。尤岂不欲于于而进。以仰观旷世之盛仪乎。只缘臣老病垂死。奄奄床箦。欲起还仆。致身无路。抚躬悲怜。瞻望涕泣而已。抑臣于此。尤有所万万悚蹙者。臣于昔年 殿下代理之初。猥蒙 先大王特授以此任。仍有敦勉之 教。在臣之道。宜不敢不承。而顾臣鲁莽蔑裂。疾病衰耗。终不得仰奉 明命。一侍 铜龙之讲。今则鲁莽益甚。疾病益加。尤岂有一分趋承之望哉。臣窃伏闻。 王世弟邸下入阙之期已迫前头。册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4H 页
礼亦且不远。而臣名系宫官。身在野外。陪从之班。蹈舞之列。皆将不得进参。有臣如此。生不如死。玆敢沥血仰吁于 宸严之下。伏乞 圣明谅臣情病之决不可强。并与臣所兼国子之任。亟 赐镌免。俾无虚带旷阙之弊。仍治臣辜 恩慢 命之罪。以砺臣工。不胜幸甚。臣无任激切祈恳之至。
辞大司宪兼赞善祭酒仍陈所怀疏
伏以臣于老病废伏之中。猥叨讲院 恩除。感激虽切。惶蹙转深。不得已敢陈一疏。冀蒙镌免。及奉 批旨。不惟不允所辞。乃反以从速入来。保护 东宫。以补予之不逮为 教。臣已不胜其震越。况于其间。又有宪长新 命。天书下辱。臣以首顿地。诚莫知所以。得此于 圣明也。噫。臣之所带国子兼任。决非如臣庸陋所可侥冒。宜不敢因仍久据。而嫌于渎扰。泯默度日。逮今 元良定位。辅翼方急。而该曹又以臣单付赞善。所谓赞善者。即 祖宗朝为儒贤刱设之官也。臣于顷年。虽尝忝叨。然既量能度力。终未承 命。则其在今日。岂容再误。至于宪职。其任尤紧且重。正合于朝绅夙夜之中。择授而久任。以责其效。而顾乃于臣。一授再授。以至三四授。而犹不知止。一任臣之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4L 页
虚带。此果于 国体如何也。臣之庸庸碌碌。最出人下。虽微官末职。尚难堪承。况此三任。俱是 朝家所待于儒贤者。以臣之不学老荫。其可冒当乎。一亦尚然。况可兼而有之。又况于一时叠加乎。此其不可堪。虽蚊虻之负山。僬侥之扛鼎。亦不是过也。抑臣于 圣批中云云。尤有所万万惶悚者。保护 东宫。是国家至切至急。莫重莫大之事。故 先大王在东宫时。 显宗大王以调护之责。托之于文正公臣宋浚吉。浚吉自以为不敢当。请与臣先父臣端相,文纯公臣朴世采共之。夫以浚吉之大贤。尚不能独当。则今 殿下之以此责臣。窃恐未免于圣人千虑之一失也。乃若 圣躬之不逮与否。臣固未敢仰测其如何。而即此官臣一事。亦可见 圣朝举措之失宜。黜陟之未允。倘 殿下斥去如臣之万万不似者。别求端良正直博闻有道者。畀以 书筵之任。使得朝夕左右讲学纳诲。则 东宫之允德。当不日成就矣。又另择公明刚果自任风裁者。付之风宪之重。使于君德阙失。朝论是非。生民利病。随事刺论。而虚心听纳。则君心既正。朝廷万事。亦无不一出于正矣。至于国子。又必选学成道尊可为师表者。委任而训迪之。则以宁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5H 页
之美。济济之盛。庶可驯致矣。如此则 殿下之治道成矣。教化行矣。臣虽枯死丘壑。亦将与有荣焉。窃不胜区区祈幸之至。日昨宫官。以 书筵进讲册子事。承 命临问。噫。 国有大庆。神人胥悦。田童野叟。莫不攒祝。况臣受 恩如天。叨冒至此。芹曝之献。岂乏微诚。而揣分揆义。实有所不敢辄对者。日夕陨越。无所逃罪。而耿耿愚忠。终不能自已。略陈老儒之常谈。仰塞询荛之盛意。且惶且惭。无地措躬。臣窃闻师傅宾客。各主小学大学。而 殿下特命更问于师傅。以小学为定。此诚合于先儒所论先读小学。次读大学。以及论孟中庸之旨。真可谓得古人为学之次第。而其于进德之方。入道之要。亦庶乎得之矣。但伏念 王世弟邸下春秋鼎盛。自与冲年不同。且于十年侍汤之馀。必不能专一用力于书册。况今进居东邸。负荷至重。其于典学工夫。何可不汲汲如不及耶。臣愚妄意开筵时。固当以小学进讲。其于大学。亦宜自内并或问及衍义。而反复参玩。期于烂熳通透。有以得力于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焉。朱子尝以为小学大学。其道则一。小学是事如事君事父兄等事。大学是发明此事之理。又曰。相兼看不妨。又曰。授大学也。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5L 页
须先看小学书。又以敬。为补小学之阙。而曰过时而后学者。用力于此。以进乎大。而不害兼补乎其小。据朱子此等所论。其义自可见矣。古之人君。虽有万机之繁。而犹且日三开筵。亦有夜对。以至我朝 列圣。亦莫不然。况今 东宫。只有承事 两殿。问寝视膳之节而已。其外则当无一事可以妨学。何必日一开讲召对而止哉。果能于燕闲无事之时。诵读小学之暇。并考大学诸书。随其有疑。不时引接宫僚。与之讨论。必令洞然而后已。则其学之修德之进。将日至于高明光大之域矣。臣伏闻我 文宗, 仁宗两大王居贰极之日。 圣学日就。而尤亲近宫僚。若视朋友。成三问则至呼以字。金麟厚则手赐画竹。而又皆亲临直庐。问难从容。传说至今以为美事。其乐贤好问之德。岂非后来之所当法乎。程子有言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方可以涵养气质。薰陶德性。斯言尽之矣。又岂不可戒哉。臣且闻近日尚方。遵古事。备纳 书筵时所用素屏于讲院。讲院欲依 殿下东宫时例。书进古人格言。 王世弟邸下教以三年内。姑以素屏纳之。此必出于居忧尽制之意。凡在听闻。孰不钦叹。然臣愚窃以谓格言书进。自异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6H 页
于笔法玩好。虽在此时。有何所嫌。恐当与汤盘武楹一视。而不害其为常目矣。昔我 显庙东宫时。令宋浚吉抄写先贤格言。作一屏。为朝夕警省之资。臣未知此屏尚在禁中否。浚吉于书进格言之下。又有题跋。具在文集中。臣谨敢并录于疏末以献。伏望 殿下以臣此疏。宣示 东宫。仍令讲院更为禀达。就其素屏。以此写进。冀有以仰裨于勉学进德之万一。则实 宗社无彊之休也。仍伏念今此格言。固切于 东宫之受用。而在于 圣明。亦宜一体鉴戒。况其中道统之说。尤极恳且切。臣之区区窃愿。 两宫之特加澄省焉。臣于见带三任。既不敢承当。如上所陈。且方疾病垂死。朝夕奄奄。终未得趋参于册礼之时。分义亏缺。万殒难赎。玆将情实毕暴无隐。仍效古人以言替身之义。少伸区区犬马之忱。如蒙 圣明俯赐谅察。削臣本兼职名。使臣得以安意就尽。其于臣所进瞽说。又不以人而废焉。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无任瞻 天望圣涕泣祈恳之至。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书启
  
礼书證订不得承 命书启(庚子)
臣于从前累蒙 询礼。而一不得仰对。诚以全蔑知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6L 页
识。且不敢以儒臣自处。以重惹人言故耳。今者。礼官又以台臣所陈婚娶等事。承 命临问。且令臣博考经传及朱子诸书与先正臣金集所论。更加證订。合为一书。以为一国遵行之制。臣闻 命惊惶。罔知所措。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噫。臣本常调荫官之老病自废者。宁有一分近似于儒臣儒贤之称。而至有此决不可堪任之命。此不惟非臣贱分所可自安。其在 朝家举措。亦岂不大段失着耶。夫一二礼节间可疑者。臣犹不能晓解。况此博考證订。合为一书。是果何等大事。而臣敢偃然承当耶。倘蒙 圣明俯赐垂察。特令该曹。削臣儒臣儒贤之称。更不以此等事。问臣命臣。则 国体私义。庶几两得其宜矣。仍念臣少不读书。老益鲁莽。而只缘臣滥叨匪据。辗转至此。致令数月之间。虚辱 王人。至再至三。其为罪戾。有不可赎。谨方伏地战慄。恭俟鈇钺之诛而已。
进讲册子不对书启(辛丑)
臣于赞善之任。千万不似。而近又猥被 召命。且伏闻 王世弟邸下入宫之期已迫。有不容不趁期获遆者。敢上一疏。冀蒙反汗矣。即于意外。宫官以 书筵进讲册子事临问。臣益增悚蹙。无所措躬。念臣于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7H 页
此任。既不能承当。方在陈章辞免之中。揆以贱分。其何敢与论于进讲册子间事乎。玆不得仰对 下问。伏地惶恐。恭俟 威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