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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x 页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行状
行状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0H 页
先妣孺人金氏言行记
先妣金氏系出礼安。入 国朝有讳淡。以名儒擢集贤殿学士。 惠庄王初。以吏曹判书徵不起。卒谥文节公。先妣其七世孙也。曾祖讳玏。嘉义大夫吏曹参判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号柏岩先生。德学风采。为 昭敬朝名臣。祖讳几善。安奇道察访。考讳鋻。成均生员。妣庆州李氏。益斋先生文忠公齐贤之后。而弘文馆校理 赠都承旨讳光胤之女也。承旨公故家湖西。幼文学卓绝。十四擢乡试壮元。为月川赵先生所知。延誉行媒。赘居岭之醴泉。自号曰瀼西。生员府君天分甚高。既承家庭之学。又从诸老先生游。行身持家。动以法度。为士类推重。二十四中司马试。不幸早世。先妣以天启乙丑十月二十四日生。明年丙寅春。生员府君见背。自疾革。李夫人不遑鞠拊。视可以养者。独奴信君妻无子。忠实可任。遂举以畁之。至秋而李夫人又捐世。信君妻既无乳则为饴醴之属。置小䌷囊如乳。与饮之。日夜不懈。而信君亦谨慎保护无不至。数岁而信君妻死。其后妻奉养之诚又一如其前妻。九岁而祖母朴夫人始收之。夫人即
先妣金氏系出礼安。入 国朝有讳淡。以名儒擢集贤殿学士。 惠庄王初。以吏曹判书徵不起。卒谥文节公。先妣其七世孙也。曾祖讳玏。嘉义大夫吏曹参判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号柏岩先生。德学风采。为 昭敬朝名臣。祖讳几善。安奇道察访。考讳鋻。成均生员。妣庆州李氏。益斋先生文忠公齐贤之后。而弘文馆校理 赠都承旨讳光胤之女也。承旨公故家湖西。幼文学卓绝。十四擢乡试壮元。为月川赵先生所知。延誉行媒。赘居岭之醴泉。自号曰瀼西。生员府君天分甚高。既承家庭之学。又从诸老先生游。行身持家。动以法度。为士类推重。二十四中司马试。不幸早世。先妣以天启乙丑十月二十四日生。明年丙寅春。生员府君见背。自疾革。李夫人不遑鞠拊。视可以养者。独奴信君妻无子。忠实可任。遂举以畁之。至秋而李夫人又捐世。信君妻既无乳则为饴醴之属。置小䌷囊如乳。与饮之。日夜不懈。而信君亦谨慎保护无不至。数岁而信君妻死。其后妻奉养之诚又一如其前妻。九岁而祖母朴夫人始收之。夫人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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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谏啸皋先生讳承任之孙女。性严重。先妣左右奉承。毋敢失意。以此得大夫人欢心。有二姊二兄。事兄如父。事姊如母。有教不敢违。有疾亲汤药。虽久不敢懈也。及归先君子。事姑及祖姑。又皆得其欢心。奉祭祀尽诚敬。事君子以礼。睦亲戚以和。御下以恩。交邻以厚。内外上下人莫不称之。自痛早失怙恃。每讳日致物助献。必亲备曰吾不孝。双亲面目皆不能记。以为独此可以少泄余怀耳。姑金夫人以丁酉下世。其侍疾居丧之节。诸子幼不及见。而终丧之后语往事。必感涕。既久犹然。祖姑李夫人尝有不安节。与先君同侍寝席。或累日不解衣。终夜不交睫。亲调尝药饵。未尝使子女代执也。李夫人春秋高。诸姑每归宁。所带婢从稍料外。必厚加给赐。以顺适其意。虽俭岁未尝虞艰乏。诸姑以故久留而愈安焉。至婢从亦乐留。每会食。长幼满堂。指诸子及诸甥悽然曰。先姑每言吾子孙还有充堂时耶。今不逮矣。及诸姑归。又挥泣不忍别。诸子亦为之泣。念信君夫妻保养之勤。所以遇之恩义甚至。给一婢以供炊。及既老则又迎归致养。死则为之治丧送葬极哀。其于子女教戒尤严。长女少有过。辄呵之曰女事父母。即所以事舅姑也。于父母可恃爱。于舅姑如何。既适人将归曰。凡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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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即吾之耻。慎之无辱汝父母为也。诸儿有以言语忿争。即正色曰兄当爱弟。弟当敬兄。汝曹幼而不戒。如长而成习何。先君子当出外。不肖与再从兄为象戏。先妣召问之曰。汝受命读书耶象戏耶。某不敢对。先妣怒曰受命读书而为象戏。废业之罪小。违命之罪大。人子固如是乎。又责从兄曰吾谓汝曹将讲学也。乃事牧猪奴戏。自今毋得相从矣。其责诸子。援据古训。辞气整截。使不敢仰视。性严肃而济之以慈恕。故婢使受罚。退无怨言。一婢尝有怨言。人闻之曰汝怨贤主母。不畏天乎。凡遇一家死丧。必亲往哭之。助治袭敛诸具曰。吉事犹可不顾。凶事不可不致力。邻里假贷。视有无无难色。亦不必责偿。尤矜无告。每丐者在门。必有以给之。有一家婢邻居而性倾黠。尝得罪不敢见。其子忽得病甚危。先妣教之方药及赐食物甚勤。诸子问曰老物无赖。何恤之深也。先妣曰患难不相恤不祥。且彼不善。何与于我。先君受学于白云权学官尚远。学官既亡。先君取其一女养于家。先妣视若己出。教之以女红妇道。资而嫁之。及先妣下世。致哀如所生。人谓至恩所感。尝谓女子贱行。无过于妒。每闻俗妇妒悍心耻之。见人之善。亹亹称叹。自以为不及。眉眼朗然。识虑通远。其料事别是非。实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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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所不及者。辞气明畅。祖姑年高重听。独先妣一语便晓。亦不高声也。未尝读书。而时时谈说古今。出入义理。常取三纲行实。丁宁为子女言之。庚戌二月遘痘于荣川之寓舍。以闰月初九日。奄弃诸儿。寿仅四十六。疾革尽去亵衣。易著新洁衣。略言后事。就枕而终。呜呼尚忍言哉。方其病时。女奴自本家奔问。路逢田间馌妇。一辞言曰闻汝主母遘痘。积善必寿。神明岂无知者耶。及以丧归。远近婢仆举遑遑号哭。若丧父母。客护丧者叹曰。非平日积恩。此岂外貌为者哉。行路亦为之伤嗟。呜呼。先妣质禀淑婉。德不享报。生岁未周。父母见背。艰难托养。以长以笄。或者其延后福矣。毒疾乘之。中道摧折。下世之日。独一女嫁矣。诸子长者甫踰成童。辛勤抚育。卒不见其成长而奄至于此。为人子者。其何以为心耶。不肖生晚。夙罹偏罚。其于先德。固未详识。今兹撰记。只据所及闻见者如此。若夫溢美过实。亦不肖所深病也。仁人君子。庶几谅鉴焉。男斗经泣血谨记。
皇祖府君行略皇祖妣行实附
皇祖府君讳硕忠字大老。权氏自太师。世为安东大家。至冲斋先生忠定公。益卓然大树立于世。府君其曾孙也。皇考讳来。奉正大夫守军资监正。自号石泉居士。即
皇祖府君行略皇祖妣行实附
皇祖府君讳硕忠字大老。权氏自太师。世为安东大家。至冲斋先生忠定公。益卓然大树立于世。府君其曾孙也。皇考讳来。奉正大夫守军资监正。自号石泉居士。即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2H 页
忠定公第二子龙宫县监讳东美之次子。而为后于伯父青岩公。青岩公讳东辅。官通训大夫草溪郡守。石泉公凡再聘。初娶礼安金氏。吏曹参判 赠吏曹判书柏岩先生讳玏之长女。有二子。次娶完山李氏。宗室德原正讳枢之女。 王子茂山君玄孙。而左议政药圃郑贞简公外孙女也。以万历丙午五月廿一日生府君。府君岐嶷夙成。风仪秀伟。气质醇悫。蔚然有巨人之度。十二遭父丧。致哀如成人。终三年不食肉。事李夫人以孝谨。而事二兄如事父。既又受学于庶从兄尚远。则又斤斤执子弟礼。不尊嫡自异。见者益重之。其笃于追远也。裒集先世遗文轶事。极详备内外谱派。虽远代苟系祖先。必考其所以而谨识之。内外先墓。虽迂路必寻展。有表碣谨录以归。并遗文谱牒。至成巨帙。叔母黄氏遘重病。府君亲侍药饵。三月而不懈。黄氏叹曰吾感汝至诚。顾无以酬汝。乃取家藏前贤名迹数障子。与之及殁而子女不能办袭敛。府君白母夫人。悉出衾衣以送之。其与人恂恂和婉。未尝有色辞之失。人以是爱而慕之。称之曰少年长者也。家故饶。府君于财泊然无所近。唯日从事于书籍丹铅。未尝去手。崇祯六年冬大疫。府君得疾于枫井之寓舍。明年正月六日竟不起。寿廑二十九。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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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痛哉。朋侪乡党。既皆咄嗟哀伤。而姊婿吏曹参判金公荣祖与人书曰。醇真不俗。不但能业其家。而遽至于此。其所以惜之深矣。嗟呼。自我冲斋先生以后。青岩公早以词翰致盛名。石泉公又老于文艺。而怀才抱屈。其光不显于世。至府君地步骎骎。人方期以远大。而又不及三十而殁。使其名局于里闾而行局于家庭。呜呼。天道果何如邪。
夫人丰山金氏。前世代有显人。考讳延。祖承文院副正字祖讳大贤。山阴县监 赠吏曹参判。山阴公以通儒长德伏一世。有才子八人。皆以文学次第取科第跻显仕。风采若少宰公荣祖。儒行若大谏公应祖。持平公奉祖之长厚。注书公崇祖之秀发。雁行鸿渐。为邦家之光。而正字公尤以英才粹学。蔚然擅慈明之誉。不幸既登第未立而夭。士林惜之。配曰闻韶金氏。鹤峰先生文忠公孙女。而洗马讳潗之女。生世名家。有士君子之行。以万历丁未十一月二十一日生夫人。夫人端庄静肃。笄而归府君。事上莅下。壸政克修。方府君寝疾。时当严冬。昼夜沐浴祈天。吁鬼神请以身代。不得则几欲自尽。既敛而归殡于家。每晨奠而哭于殡。彻上食而入。夕食而哭于殡。彻夕奠而入。如是终其年。始克葬。三年之内粥
夫人丰山金氏。前世代有显人。考讳延。祖承文院副正字祖讳大贤。山阴县监 赠吏曹参判。山阴公以通儒长德伏一世。有才子八人。皆以文学次第取科第跻显仕。风采若少宰公荣祖。儒行若大谏公应祖。持平公奉祖之长厚。注书公崇祖之秀发。雁行鸿渐。为邦家之光。而正字公尤以英才粹学。蔚然擅慈明之誉。不幸既登第未立而夭。士林惜之。配曰闻韶金氏。鹤峰先生文忠公孙女。而洗马讳潗之女。生世名家。有士君子之行。以万历丁未十一月二十一日生夫人。夫人端庄静肃。笄而归府君。事上莅下。壸政克修。方府君寝疾。时当严冬。昼夜沐浴祈天。吁鬼神请以身代。不得则几欲自尽。既敛而归殡于家。每晨奠而哭于殡。彻上食而入。夕食而哭于殡。彻夕奠而入。如是终其年。始克葬。三年之内粥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3H 页
饮稍稠不尝。惟日歠白汁而已。过三年而衣犹素。过二十年而食犹素。卒之前年年五十。为母夫人哭子。妇久素食劝解。而母夫人亦欲因是并劝夫人。乃曰汝不先食肉者。吾不食。于是始嚼乾脯矣。三年之外。朔望必奠。馔不经手不荐。小心畏忌。斩然称未亡人者终其身。于是族党以夫人节行贞苦。在古鲜俪。于令式宜得旌异。欲以闻于朝。夫人闻之。即泣于仲父少宰公曰。薄命积衅。有何善状。而辄欲铺张之。诚恐重其薄命。而无以庇赖其孤儿弱女也。少宰公感其诚怜悲其意。为寝其事。 孝宗八年丁酉春。夫人遘厉疾。以三月十七日终于吐日寓舍。享年五十一。府君之葬在春阳县三宜谷内坎外癸之原。夫人葬同原在下。凡有二男三女。男长即我先君讳濡。次殇。女长适进士成甲夏。次适生员赵頍。次亦殇。先君娶礼安金氏。柏岩长孙生员讳鋻之女。有四男二女。侧室子四人。男斗经生员,斗纬,斗纪,斗徽。女适士人洪游益,李梁。进士有四男一女。男世琳,世瓒,世瑜,世球。女适士人朴晚华。生员有二男三女。男德培,德渊。女适士人金鼎元,李杺。次未行。嗟乎。赵氏姑间泣语斗经曰。薄命苦心。世孰有如吾母者。吾王母李夫人。汝犹及逮事。秖见其和巽。于事不主张而已。中年以前。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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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盖少壮饱忧患。积郁郁不自得。以故于左右多嗔恚。吾父一子爱宜溺。然未尝假辞色。吾父一衣误委房隅。已峻责加之。即新妇有能自顺适哉。吾父善于承意。吾母佐吾父执羹汤十馀年。缩心未舒。而吾父又弃世矣。吾母其何恃以为生耶。吾母心多忧畏。诸子女多托养于外。又吾父之丧以疫。一岁之中人不敢近吾母。煢煢一身。出则号几筵。入则委深室。叩地顿绝。谁与宽譬。于此之时。吾母柔肠其不消者几何。吾父初丧。外王母送一缊布衣吾母。吾母一著不脱。过盛暑虮虱蒸汗。见者却避而不知其苦。伯母泣易以单布衣。又一著不加以过腊不知寒。甚矣。吾母之命奇薄而心奇苦也。又泣曰当吾父弃诸孤。吾兄弟皆幼无知识。尚记吾母每哭几筵委地。移日不绝声。吾兄弟伏于后。亦哭移日不绝声。吾母乃起。日以为常。吾母之不能尽哀。亦为吾兄弟故耳。不然几何不至陨性耶。因掩抑不能语。斗经泣而谨识之。因并次其语于后。以示为子孙者。乙丑正月日。孙斗经谨记。
先考处士府君行述
先府君讳濡字泽如。姓权氏。安东人。鼻祖讳幸。高丽之兴。得姓权。位亚父侍中太师。子孙繁昌光显。而入国朝
先考处士府君行述
先府君讳濡字泽如。姓权氏。安东人。鼻祖讳幸。高丽之兴。得姓权。位亚父侍中太师。子孙繁昌光显。而入国朝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4H 页
中仁之际。冲斋先生忠定公以道德风节。卓然为东方巨人。位至孤贰。累 赠议政府领议政。退溪李先生实状其行。于府君为高祖考。妣和顺崔氏贞敬夫人。曾祖讳东辅。草溪郡守。妣密阳朴氏淑人。祖讳来。奉正大夫守军资监正。即郡守之弟龙宫县监讳东美之子。为郡守后。妣礼安金氏。吏曹参判 赠吏曹判书柏岩先生玏之女。继妣李氏宗室德原正枢之女。左议政药圃郑贞简公琢之外孙女。金夫人有二男子。李夫人独举一男子讳硕忠。早孤力学。性孝友。丰姿伟度。人且以远到期之。年二十九遘疫不起。呜呼痛哉。是为府君皇考。大夫人丰山金氏。承文正字讳延祖之女。正字即山阴县监 赠吏曹参判大贤之子。世所谓山阴八才子之一也。早以英材笃学。蔚然著闻。既擢第而夭。大夫人故名家女。又其母金夫人鹤峰先生文忠公孙女。故独习法家故教。虽早寡持家以法。方府君失怙。年才七岁。大夫人既养以教。俾学于权学官尚远。尚远即诗人白云子者是也。始受史略。岁未周读之既。清阴金相国闻之。谓白云子善教之。是必有成者也。白云于府君为庶族父。府君事之如严父。未告跬步弗敢离。事母敢自专。壹咨而行。府君以母夫人早寡。祖母李夫人血属独有已。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4L 页
惧无以慰其心。自幼力学自奋。无烦绳督。左右承顺。常得其欢。及遭内艰。致哀以礼。祭祀一于诚敬。忌辰号慕。哀动左右。终身如一日。李夫人享寿九十三以卒。主丧则归于宗子。治丧营葬。府君实摄焉。凡附身附棺。克诚克信。一以无憾。其于慎终追远。兢兢如也。与二姊恩爱天至。伯姊夫家不匮。而营室治业以居之。器用百度。周悉备具。伯姊每以语诸侄。汝辈于汝姊。能如汝父之于我乎。汝父不可及也。白云之死。为之治丧葬尽心。至劳勚成疾。每岁既正参。即拜白云家庙以为常。其一家有丧。礼尽情称。从弟殁而托其子。府君取以教之。虽造次匆卒。宁舍己子而教之曰。吾儿吾虽不教。有其兄在。吾不忍无父者。从兄学谕公之卒。府君又取其中子。教之一如从弟之子。客行在远。有家书必问孤侄学业勤怠。未尝忘。从弟以非罪被逮臬司。府君挈之行。及遭酷杖甚殆。府君持之痛哭。左右莫不洒泣者。既又用心救护。比归须鬓尽白矣。白云有孤而贫。府君使一婢备炊没。又收其孤女鞠之家。及长资而嫁之。庶族兄廷哲死。府君脱衣敛之。又收养其一子。死则又敛而葬之。庶族弟凭无子而弃其妻。府君曰柰何令而翁无后者。借马载归。俾有二子。其笃恩义重伦彝。盖天性也。十馀岁文义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5H 页
特达。十三能为韵语。业成侪流莫之先。及试辄屈。中年谢去。左右书史。俯仰其中。教诸子经学。得酒呼朋。诗篇间作以为乐。晚岁为父老敦请。为三溪洞主。府君慨然以劝课自任。为朔望讲会。以率励学者。既又使之分月寓斋。弦诵之盛。闻于邻境。先是书院用度渗漏。或贫不可养士。府君则丰其供饩。而用独饶。乃出其馀。新祀厨正门路。以斋室狭隘。每多士时集。病无以容。则相地创别堂。凿沼筑台。幽垲擅胜。一皆役完以时而费不告匮。府君处事不苟。持论必以正。不肯诡随于人。与执友显者言。依于名节。从兄既登第则喟然曰。兄既登第。吾祖德业。纵不可及。亦不可忘。望勿为流俗人而已。盖其自期者不试。故期诸人如此。六年庚申冬。游东南海上。辛酉春归次府北秋山。寝疾于逆旅。一夕奄至大故。正月三十日也。呜呼尚忍言哉。府君生于崇祯元年戊辰五月二十九日。至是廑五十四岁。二月以丧归。三月权窆于松生洞先妣墓后。岁丙寅冬始卜迁于才山县西苏用洞卯向山。奉先妣附。先妣先府君十一年卒。有五男三女。男长斗经生员,次斗纬,次斗纪。俱业儒。次寿益夭。次斗徽亦业儒。女长适士人洪游益。次夭。次适士人李梁而寡。侧室金有四子。知分,安分,守分,明分。斗经娶故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5L 页
徵士金是榅女。有二女。斗纬娶郡守李之虎女。有三男一女皆幼。斗纪前娶士人李嵩逸女。后娶士人金玧女。有一男幼。斗徽时未娶。洪游益有二男二女。男长伟。馀幼。府君脩干伟表。好善重礼。其见端人正士。未尝不倾心慕之。晚命斗经就家礼祭礼节约行事节目。临祭赞唱。俾无失礼。府君有通材长虑。既不可自见于世。人鲜克知之。呜呼。天下平治。士无功名。昔人尚恨之。况世非平治。而才否一区。之死无声。则其可恨也不逾甚乎。即人子之心。将何以自慰也。惟仁人君子幸赐一言。以贲幽圹。是犹屈于人世而信于地下。斯已矣。呜呼痛哉。孤斗经泣血谨述。
葛庵先生遗事
先生生有异质。六岁在判书公怀中。手自指其眉曰两眉之象似坤卦。判书公异之曰。幼子知卦画乎。先生尽言八卦之象。判书公大奇之。
九岁命作花王诗。即应曰花王发春风。不语阶坛上。纷纷百花开。何花为承相。人知其为公辅之徵。十岁闻南汉受围。有咏梅诗曰。窗前四梅树。开向黄昏月。欲饮花下酒。奴贼围城阙。忠愤郁然。识者敛衽。
十三四负气自喜。当街攘臂。角抵为戏。行路畏之。十五
葛庵先生遗事
先生生有异质。六岁在判书公怀中。手自指其眉曰两眉之象似坤卦。判书公异之曰。幼子知卦画乎。先生尽言八卦之象。判书公大奇之。
九岁命作花王诗。即应曰花王发春风。不语阶坛上。纷纷百花开。何花为承相。人知其为公辅之徵。十岁闻南汉受围。有咏梅诗曰。窗前四梅树。开向黄昏月。欲饮花下酒。奴贼围城阙。忠愤郁然。识者敛衽。
十三四负气自喜。当街攘臂。角抵为戏。行路畏之。十五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6H 页
岁忽然敛跅弛就彀率。太夫人常言吾未见气质骤变如此儿者。
所居石保里有丛祠。人甚神之。不敢犯其树木。先生十五时焚其祠。自是崇奉者绝。
先生大人判书公抱才韫椟。自丙子大乱之后。避地首比山中。惟以文学诗礼。教迪诸子。先生自少即知俗学之陋。有志经世之学。以远大自期。
先生少也。自雄其才。慨然于神州之陆沈。有笞兵辽蓟刷耻燕云之志。究极兵家之流。八阵六花。洞达机变。丱角时乘判书公远出。驱束里中群儿为演武戏。登高为坛。折丹枫为旗。布八阵之势。群儿始以其戏也。笑而不应。申令三驱。按笞其队长。众队慑伏惟令。判书公适归。望而异之。隐身而觇之。先生据高座。指麾若神。师律俨然。乃大惊。翌日徐戒之曰儿曹不嫌有奇意壮图。若昨日之戏。非所以视人。幸山中少耳目耳。
先生先妣张太贞夫人。即张敬堂先生之女。敬堂得陶山心学之传于鹤峰金文忠公。太贞夫人端庄有学识。世称女中学者。先生仲氏存斋先生传敬堂之学。先生兄弟自相师友。
弱冠时就医奉化。遇白云翁权君尚远。白云气岸高倨。
所居石保里有丛祠。人甚神之。不敢犯其树木。先生十五时焚其祠。自是崇奉者绝。
先生大人判书公抱才韫椟。自丙子大乱之后。避地首比山中。惟以文学诗礼。教迪诸子。先生自少即知俗学之陋。有志经世之学。以远大自期。
先生少也。自雄其才。慨然于神州之陆沈。有笞兵辽蓟刷耻燕云之志。究极兵家之流。八阵六花。洞达机变。丱角时乘判书公远出。驱束里中群儿为演武戏。登高为坛。折丹枫为旗。布八阵之势。群儿始以其戏也。笑而不应。申令三驱。按笞其队长。众队慑伏惟令。判书公适归。望而异之。隐身而觇之。先生据高座。指麾若神。师律俨然。乃大惊。翌日徐戒之曰儿曹不嫌有奇意壮图。若昨日之戏。非所以视人。幸山中少耳目耳。
先生先妣张太贞夫人。即张敬堂先生之女。敬堂得陶山心学之传于鹤峰金文忠公。太贞夫人端庄有学识。世称女中学者。先生仲氏存斋先生传敬堂之学。先生兄弟自相师友。
弱冠时就医奉化。遇白云翁权君尚远。白云气岸高倨。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6L 页
虽荐绅之士。非其人辄慢易之。见先生熟视良久。蹶然起坐。意甚钦重。归语吾先子曰。今日见李某秀才。年虽少。德器已成。东南有人。
存斋先生讲索之精践履之笃。度越诸儒。先生薰灌濯磨之久。回视向日展才用世之志。觉于己分不切。遂剪枝叶就本根。从事于集义居敬之功。以近思录朱子书心经等书。为终身受用之地。盖有一变至道之勇焉。
存斋先生殁。而先生益以斯文自任。奖励善类。掖引后进。唯恐为善者懈而为学者寡。人有一行之懿一言之善。若己有之。闻人有向学之名。求访延见。如恐不及。有请业质疑者。善诱叩端。倾倒底蕴。语明理到。剖析精微。愚智咸得其益。其接人也。礼恭意谦。色温诚笃。能使怀忮者心醉。好胜者气平。
学者问难请益。先生辄举先贤已成之说。击蒙发药。亲切的当。如诵己言。虽和靖之耳顺心得。蔑以加矣。
其事君也。唯以优游浸灌。积诚感悟为主。耻以激讦为直。己巳 坤宁失位。言者不患不直。无益于事而激成 君父之过。先生盖是之虑。始疏格于禁令。及秋俟 上怒稍弛。陈章婉谏。 天意回而有离宫修理之 命。旋以金相激恼而寝成命。其救李公尚真。不言其忠谏
存斋先生讲索之精践履之笃。度越诸儒。先生薰灌濯磨之久。回视向日展才用世之志。觉于己分不切。遂剪枝叶就本根。从事于集义居敬之功。以近思录朱子书心经等书。为终身受用之地。盖有一变至道之勇焉。
存斋先生殁。而先生益以斯文自任。奖励善类。掖引后进。唯恐为善者懈而为学者寡。人有一行之懿一言之善。若己有之。闻人有向学之名。求访延见。如恐不及。有请业质疑者。善诱叩端。倾倒底蕴。语明理到。剖析精微。愚智咸得其益。其接人也。礼恭意谦。色温诚笃。能使怀忮者心醉。好胜者气平。
学者问难请益。先生辄举先贤已成之说。击蒙发药。亲切的当。如诵己言。虽和靖之耳顺心得。蔑以加矣。
其事君也。唯以优游浸灌。积诚感悟为主。耻以激讦为直。己巳 坤宁失位。言者不患不直。无益于事而激成 君父之过。先生盖是之虑。始疏格于禁令。及秋俟 上怒稍弛。陈章婉谏。 天意回而有离宫修理之 命。旋以金相激恼而寝成命。其救李公尚真。不言其忠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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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罪。但曰老臣不宜以疏辞鹘突而遽施严谴。于是李公免绝塞栫棘。不知者或疑其欠于直截。而盖不识遇巷纳牖之义者也。
至于经席进讲。因文献戒。痛切深至。直触人主心术之微。其讲易旅卦曰。六二以中正之德。处不失当。故能致其童仆忠信之助。匹夫如此。况人君乎。九三刚而不中。有自高之象。故丧其童仆贞信之心而致危厉之患。匹夫犹然。况为人君者。过刚则必有躁㬥不详。刑罚不中之患。自高则有傲然自圣。谓人莫己若之病。可不深加警省乎。其讲归妹说而动征凶之义曰。凡说而动者。以夫妇则有情欲宴昵之私。而无严敬庄肃之德。以朋友则有善柔便佞之害。而无直谅偲切之益。以君臣则有容悦承顺之态。而无忠谠匡直之助之谓也。用是道而往。无所往而不凶。故圣人戒之。至讲大学衍义易小畜九三夫妻反目之义。复进言曰。此段真氏引程传反复开说。无复馀蕴。而其引唐高宗隋文帝事。尤极痛切。昔程子教学者读论语。将圣人语便作今日耳闻。臣愿 上用此为看书之法。其攻砭 君上受病处。而不避忌讳如此。
凡进讲讲官。到閤门外。更阅当日将讲文义。商确而入。
至于经席进讲。因文献戒。痛切深至。直触人主心术之微。其讲易旅卦曰。六二以中正之德。处不失当。故能致其童仆忠信之助。匹夫如此。况人君乎。九三刚而不中。有自高之象。故丧其童仆贞信之心而致危厉之患。匹夫犹然。况为人君者。过刚则必有躁㬥不详。刑罚不中之患。自高则有傲然自圣。谓人莫己若之病。可不深加警省乎。其讲归妹说而动征凶之义曰。凡说而动者。以夫妇则有情欲宴昵之私。而无严敬庄肃之德。以朋友则有善柔便佞之害。而无直谅偲切之益。以君臣则有容悦承顺之态。而无忠谠匡直之助之谓也。用是道而往。无所往而不凶。故圣人戒之。至讲大学衍义易小畜九三夫妻反目之义。复进言曰。此段真氏引程传反复开说。无复馀蕴。而其引唐高宗隋文帝事。尤极痛切。昔程子教学者读论语。将圣人语便作今日耳闻。臣愿 上用此为看书之法。其攻砭 君上受病处。而不避忌讳如此。
凡进讲讲官。到閤门外。更阅当日将讲文义。商确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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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问难。先生则掩卷袖手而已。入讲筵。引经證史。贯穿援举。归于陈善格非。非寻行数墨者所可企及。诸讲官退而叹曰。如此方是读书人。
尝因讲大学衍义。进言曰古人谓此书为治平之要道。信非虚语。然臣有所慨然于斯者。真德秀不胜忠君爱国之念。积年纂集。上疏投进。理皇忻然开纳。进讲经筵。亦可谓嗜学而愿治矣。而观其治效。殊甚蔑裂。用人则既误于弥远嵩之。贾似道又以妃族进。专国用事。驯致乱亡之祸。窃意理皇嗜学。徒尚虚文而无实得故也。如使理皇实有得于格物穷理之学。知义利公私之辨。如冰炭水火之判。实用力于诚意正心之学。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则其为学不但为文具。而为治必有实效矣。臣敢以慨然于理皇者。为 殿下戒之。讲易已讫。进言曰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无非忧勤惕厉之意。皆人主所当体念处。然至如乾大象之自疆不息。坤大象之厚德载物。否泰君子小人内外消长之喻。尤为切要而痛快。盖君子属阳刚。小人属阴柔。观其刚明正直则可知其为君子。观其柔暗隐伏则可知其为小人。以此观人。君子小人之情状可见。如此然后可谓有学易之效矣。其随事纳诲之切盖如此。
尝因讲大学衍义。进言曰古人谓此书为治平之要道。信非虚语。然臣有所慨然于斯者。真德秀不胜忠君爱国之念。积年纂集。上疏投进。理皇忻然开纳。进讲经筵。亦可谓嗜学而愿治矣。而观其治效。殊甚蔑裂。用人则既误于弥远嵩之。贾似道又以妃族进。专国用事。驯致乱亡之祸。窃意理皇嗜学。徒尚虚文而无实得故也。如使理皇实有得于格物穷理之学。知义利公私之辨。如冰炭水火之判。实用力于诚意正心之学。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则其为学不但为文具。而为治必有实效矣。臣敢以慨然于理皇者。为 殿下戒之。讲易已讫。进言曰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无非忧勤惕厉之意。皆人主所当体念处。然至如乾大象之自疆不息。坤大象之厚德载物。否泰君子小人内外消长之喻。尤为切要而痛快。盖君子属阳刚。小人属阴柔。观其刚明正直则可知其为君子。观其柔暗隐伏则可知其为小人。以此观人。君子小人之情状可见。如此然后可谓有学易之效矣。其随事纳诲之切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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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尝不洁其去就。而常惓惓于致君泽民。庶几循涯分有所展布。尝曰士大夫贪荣恋禄。固无足观。君臣之分至重。而世之自好者。每以悻悻迈迈为高。昔孔子之去鲁。不以女乐行而以膰肉行。不欲彰君相之过。圣人忠厚气象。千载可想。今人不曾理会及此。可叹。尝讲尊周耻秦之义。而每当客使至。随班参见。未尝苟避曰食禄立朝。不能强国势壮主威。独使至尊当耻辱。而偃息自便。义之所不敢出也。
甲戌之祸。群不逞以先生尝言碧潼相诬构大狱当罪。且于 王子始生。即请严嫡庶之分。猜恶次骨。必欲甘心。始窜洪原。才到配又请逮问。未半途又有鞫厅之逮。人皆震骇。谓先生必不免大祸。先生夷然处置后事。及置对。凡鞫囚靡不劫劫失措。先生独步履安重。言语定审。援经据律。凿凿理直。委官以下属目动容。无辞以傅死议。掌令安世徵始发拿问之论。至是以误论自首。
今承旨任埅时为金吾郎。其甥姜上舍硕勋往叩狱情。任言当某出狱就供。人皆注眼以俟。既而举止有法。辞气雍容。与他人自异。坐中暗暗称叹。供毕就狱。人皆目送之曰。此人今日能不落名。任号深于党论。而其言如此。亦可见公心之难诬也。
甲戌之祸。群不逞以先生尝言碧潼相诬构大狱当罪。且于 王子始生。即请严嫡庶之分。猜恶次骨。必欲甘心。始窜洪原。才到配又请逮问。未半途又有鞫厅之逮。人皆震骇。谓先生必不免大祸。先生夷然处置后事。及置对。凡鞫囚靡不劫劫失措。先生独步履安重。言语定审。援经据律。凿凿理直。委官以下属目动容。无辞以傅死议。掌令安世徵始发拿问之论。至是以误论自首。
今承旨任埅时为金吾郎。其甥姜上舍硕勋往叩狱情。任言当某出狱就供。人皆注眼以俟。既而举止有法。辞气雍容。与他人自异。坐中暗暗称叹。供毕就狱。人皆目送之曰。此人今日能不落名。任号深于党论。而其言如此。亦可见公心之难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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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系鞫狱七十日。当盛暑霖蒸。少壮所不堪。而先生处之怡然。狱卒哀其年高久系。请阴解枷杻。先生谢曰吾为重囚。岂敢私脱桎梏。不听。狱卒耸服。
先生出狱。即有钟城之行。京城大夫士奔走候唁。自曙达昏。庭宇不能容。而先生应接不倦。子侄门生以累朔拘系。严程又迫。不可重自疲于应接。先生曰知旧哀吾在患。吾何忍不见。尽日拜起送迎。疲薾不形。与学者讲论经理。精神益旺。候问者退相语曰。匪但筋力。即礼貌诚款。令人感服。庄敬日彊。岂欺我哉。
先生赴谪。斗经追送于永平之梁门。临别见教曰。男儿行世。患难穷厄。不容智巧规免。勿以老夫此行。消沮磊落丈夫之气。
先生到谪所。于棘篱中手书周易古经。一正今本之杂乱。字画真谨。日有程课。又掇出前辈立言。辨疑订误。义精理明。纤毫必察。其素位行患。唯日孜孜。不知年数之不足盖如此。
丁丑夏。 命撤围篱移配光阳。自钟至光数千馀里。时值雨潦溽暑。金吾郎李徵海盛年。犹不耐行役。先生年过七帙。而始终不见劳悴。徵海不觉叹服。
北塞南邮。人士椎朴。不知有义理之学。先生进其秀者
先生出狱。即有钟城之行。京城大夫士奔走候唁。自曙达昏。庭宇不能容。而先生应接不倦。子侄门生以累朔拘系。严程又迫。不可重自疲于应接。先生曰知旧哀吾在患。吾何忍不见。尽日拜起送迎。疲薾不形。与学者讲论经理。精神益旺。候问者退相语曰。匪但筋力。即礼貌诚款。令人感服。庄敬日彊。岂欺我哉。
先生赴谪。斗经追送于永平之梁门。临别见教曰。男儿行世。患难穷厄。不容智巧规免。勿以老夫此行。消沮磊落丈夫之气。
先生到谪所。于棘篱中手书周易古经。一正今本之杂乱。字画真谨。日有程课。又掇出前辈立言。辨疑订误。义精理明。纤毫必察。其素位行患。唯日孜孜。不知年数之不足盖如此。
丁丑夏。 命撤围篱移配光阳。自钟至光数千馀里。时值雨潦溽暑。金吾郎李徵海盛年。犹不耐行役。先生年过七帙。而始终不见劳悴。徵海不觉叹服。
北塞南邮。人士椎朴。不知有义理之学。先生进其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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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学。循循诱掖。人颇兴起。边鄙章甫往往斐然。而先生且迁以归矣。
先生自谪归。而寓居花山之锦阳。盖年益高德益卲。而信从者益众。抠衣请业者满门。先生随才设教。不躐不倦。讲授渐有次第。狂简庶几知裁。而不幸先生已告病矣。
先生德性天成。和粹之气。睟盎面背。平居穆然而袭人者。春风甘露也。自持退然而镇物者。高岳崇丘也。疾言遽色不形于仓卒。惰容戏动不设于燕私。呵叱不及于犬马。詈诟不加于僮役。子弟有过。微露风采。使自省改。家居尽日钦钦訚訚。而自有不可犯之色。其与人言。谆谆引进。恳恳牖迪。唯恐一人之不入于善。人无贤愚。靡不感其诚而服其德。
其御仆隶。曲有恩义。未尝厉声呵责。而下自畏爱。每宰相诣阙。既入吏卒散而自便。及出呼唤而集。独先生吏隶无敢离跬步。有一卿宰怪问曰令公行何威令。而吏卒独不移动耶。及先生北徙南流。向时京皂两人追到谪中。没齿陪从不去。盖感恩也。
先生尝自号葛庵。而世人以其居宁海之南岳。因称之曰南岳先生。
先生自谪归。而寓居花山之锦阳。盖年益高德益卲。而信从者益众。抠衣请业者满门。先生随才设教。不躐不倦。讲授渐有次第。狂简庶几知裁。而不幸先生已告病矣。
先生德性天成。和粹之气。睟盎面背。平居穆然而袭人者。春风甘露也。自持退然而镇物者。高岳崇丘也。疾言遽色不形于仓卒。惰容戏动不设于燕私。呵叱不及于犬马。詈诟不加于僮役。子弟有过。微露风采。使自省改。家居尽日钦钦訚訚。而自有不可犯之色。其与人言。谆谆引进。恳恳牖迪。唯恐一人之不入于善。人无贤愚。靡不感其诚而服其德。
其御仆隶。曲有恩义。未尝厉声呵责。而下自畏爱。每宰相诣阙。既入吏卒散而自便。及出呼唤而集。独先生吏隶无敢离跬步。有一卿宰怪问曰令公行何威令。而吏卒独不移动耶。及先生北徙南流。向时京皂两人追到谪中。没齿陪从不去。盖感恩也。
先生尝自号葛庵。而世人以其居宁海之南岳。因称之曰南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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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君松月居士李公行状
公讳时善字子修。 太宗大王子温宁君裎无嗣。取母弟谨宁君襛子牛山君踵为后。生六丈夫子。俱有声宗班。第三曰韩山正挺。号西湖主人。是为公五世祖。与兄茂丰正揔。以风流文采名最盛。燕山主忌之。同其父牛山君暨六昆弟幽之绝岛。甲子之祸。同日赐尽。世至今冤之。高祖信阳守淮。曾祖司圃署别提敏。祖龙宫县监成立。考荣基。有厚德纯行。幼遭乱落南。聘安东权氏。父军资监正来。曾祖冲斋先生忠定公橃。由是赘居安东。以天启乙丑生公。自幼器度异凡儿。始师受若干书。退取诸子六经。潜心默究。参考精审。必以融会为期。仲兄受论语于张敬堂先生。疑公读论语无师资。拈出微言奥义以难公。公应口辨析无滞碍。仲兄为之大惊。沈重寡默。耻为流俗态色。于世人是非论议。未尝有所参涉。自守确然。不以人誉毁有所劝沮。不事生业。泊然于财利。衣食不取华与旨。惟孳孳于讲读。杜门著功。穷昼夜不厌。平生至乐。专在于此。每晨起盥洗。对案兀坐。唔咿无绝吟。终宵就枕不过二更。既博极淹通于经籍百家之言。而所用力尤在于书易孟子中庸大学。盖终身诵味不辍。其读书。置匏投豆。以满为度。往往读过万遍。又
公讳时善字子修。 太宗大王子温宁君裎无嗣。取母弟谨宁君襛子牛山君踵为后。生六丈夫子。俱有声宗班。第三曰韩山正挺。号西湖主人。是为公五世祖。与兄茂丰正揔。以风流文采名最盛。燕山主忌之。同其父牛山君暨六昆弟幽之绝岛。甲子之祸。同日赐尽。世至今冤之。高祖信阳守淮。曾祖司圃署别提敏。祖龙宫县监成立。考荣基。有厚德纯行。幼遭乱落南。聘安东权氏。父军资监正来。曾祖冲斋先生忠定公橃。由是赘居安东。以天启乙丑生公。自幼器度异凡儿。始师受若干书。退取诸子六经。潜心默究。参考精审。必以融会为期。仲兄受论语于张敬堂先生。疑公读论语无师资。拈出微言奥义以难公。公应口辨析无滞碍。仲兄为之大惊。沈重寡默。耻为流俗态色。于世人是非论议。未尝有所参涉。自守确然。不以人誉毁有所劝沮。不事生业。泊然于财利。衣食不取华与旨。惟孳孳于讲读。杜门著功。穷昼夜不厌。平生至乐。专在于此。每晨起盥洗。对案兀坐。唔咿无绝吟。终宵就枕不过二更。既博极淹通于经籍百家之言。而所用力尤在于书易孟子中庸大学。盖终身诵味不辍。其读书。置匏投豆。以满为度。往往读过万遍。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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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心玩索濂洛关闽诸儒家言。而契解者不浅。其为文章直欲追秦肩汉。不肯学后世之文。所论著章艰句险。错出奇思。读者或不省其为何等语。公且謷然自得。以为世莫我知。亦未尝求知于人。耄年所作。间发平畅。如出别人之手者。性孝友。事亲从兄爱弟咸自尽。尤兢兢于送终追远。居丧执礼严。而尤严于内外之辨。收育孤侄如己子。勤于劝课。里闬后生。靡不教督。喜闻读书声。见少年辄问近读何书。深责其惰游者。一家子弟有资才勤敏。奖进期待。深致爱重。喜博观古迹。如平壤,开城,鸡林旧都遗胜。靡不探讨。其山泽之游。近而清凉,太白,小白。稍远而周王,金乌,俗离。最远而三角,金刚,九月诸山。以至东南海际奇诡之观。屐齿殆将遍焉。盖胸中蕴抱礌砢嵚崎。而不一试于世。故骋怀发兴。自肆于云水间。晚而倦游则即所居之傍。依浅山近盘松。诛茅缚小斋。命以松月。取松之后凋月之有常。著松月子传以自序。取二间房近突处为室。半间环以书籍。仅容坐卧。土床取通烟袪湿。煖气不到。贯寒暑处其中。冬不炉夏不扇。忘寝食佔毕。不知年数之不足。不喜徵逐。而忧人之忧乐人之乐。不务交游。而于端人修士。心诚亲慕。最与李孤山惟樟,金仙隐泰基,金箕山如万,权拙窝以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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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逆友。于丁愚潭时翰则无一日之雅。而闻风相与书问两不绝。盖古所谓神交者。尝窆考妣于礼安搴芝山麓。同原异穴。而两圹皆有石。以为终身之忧。年过八十。乘轿携季氏。上下商审。始得真穴合葬。人谓至诚所感。于远地先垄。守护奠扫。讲定科约。俾遵永久。于奉先一节。每敕子孙曰。吾老且死矣。汝等须洁诚尽心体吾意。常以外诱夺志勉戒子侄曰。昏朝之人。惟志利达。立身一败。万事瓦裂。汝曹立志。当求不愧心而已。每言人不忠信。馀无足观。于载籍见忠孝节义贞烈等事。三复感叹。如目击然。学者在傍。必提诏之。岁丁亥朝家推进宴 恩。赐高年寿爵。公遣子弟辞公府。既不免则以 朝命不可弃。版籍书寿衔。但不服绯玉。踰八望九。精神目力不减。夜能读细书。乙未春疾作。气日微而神益清。自知不起。戒子孙以持身必谨。交游必审。婚嫁以时。临终犹诵中庸首章易乾卦。恬然而逝。二月十七日也。享年九十一。娶兴阳李氏。父司畜署司畜一圭。祖知礼县监腆。世所称月涧先生者也。有三男四女。男瑾,瑎,玲。皆恂恂守儒素。瑎专门礼学。女适郑辂,权震说,权永秀,郑硕耆皆士人。孙七人仁迪,仁求,仁实,仁培,仁栽,仁雨,仁山。公平生著述颇富。晚年以为无益语弃之。只留若干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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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曰荷华编。又编史选三十馀册。起上古汔皇明。未及脱稿。有经书训义。漆园口义。藏于家。尝有一绝曰青山六七丈。白屋二三间。中有一迂士。平生述与删。所以自述也。气淳貌古。世伪人巧。不入于心。七十后始著鹤氅衣。八十始制深衣大带幅巾。不常著。自少至老。身不设惰慢倾侧之容。口不道鄙悖媟昵之言。遁世无求。不见知而不悔。岂古之逸民者非邪。先人为公内弟。以故于斗经兄弟。误加奖诩。庚寅夏兄弟登大小科进谒。公为之肆筵觞酒。以称外家之庆。今已矣。长孙仁迪。以斗经觌德承范之久。手录遗事。以状行见托。遂就所录。参以目接心识者而叙次之。以备秉笔者采择焉。谨状。
元年辛丑正月日。表侄通训大夫前行司谏院正言权斗经状。
奉列大夫行工曹正郎荷塘先生权公行状
公讳斗寅字春卿。自号荷塘。权氏世为安东人。高丽太师幸之后。入本朝有讳橃。官至右赞成。累 赠领议政谥忠定公。事 中宗 仁宗 明宗三朝。以道德风节。卓然名世。是为冲斋先生。有二子长讳东辅。官止郡守。号青岩。次讳东美。官止县监。有次子军资监正讳来。为后于青岩公。号石泉。于公为曾祖。长子讳尚忠。不仕。是
元年辛丑正月日。表侄通训大夫前行司谏院正言权斗经状。
奉列大夫行工曹正郎荷塘先生权公行状
公讳斗寅字春卿。自号荷塘。权氏世为安东人。高丽太师幸之后。入本朝有讳橃。官至右赞成。累 赠领议政谥忠定公。事 中宗 仁宗 明宗三朝。以道德风节。卓然名世。是为冲斋先生。有二子长讳东辅。官止郡守。号青岩。次讳东美。官止县监。有次子军资监正讳来。为后于青岩公。号石泉。于公为曾祖。长子讳尚忠。不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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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讳霂。荫补 英陵参奉。聘骊州李氏讳伯明之女。以崇祯癸未四月十一日生公。幼而闿爽颖敏。始受学。有日进月就之益。离经倍文。曹辈莫及。稍长受业邻丈梅轩洪公浚亨。事之甚严。不烦课督。而勤励不怠。以称家庭奖勉之意。先君子每言吾见童蒙才俊多矣。进学之敏。未见如某之比。为举业程文。超诣早成。先进咸让其能。连居两亲及承重丧。应试甚罕。三十五始成进士。清修简洁。寡言敦德。检身以端雅。秉志以坚贞。群居而不诡随。独处而无怠放。学积行孚。华闻自然弸达。相国权公大运,学士权公瑎俱谪岭海。从士友间稔闻公望实。己巳还朝。学士荐南士文行表著者若干人。以公为首。遂有 孝陵参奉之除。公避标高即趋肃。权相公采岭南公议。荐公及李公东标文学行检。为南士第一。请俱叙六品。备经幄劝讲。遂超拜掌苑别提。适公才肃斋郎。黾勉谢命而归。嗣是连有太仆主簿,工曹佐郎之除。庚午始赴水部之命。夏以 东宫司御。参 世子册封缛礼。秋除全义县监不赴。辛未秋又自工曹正郎迁社稷署令。除安阴县监不赴。冬还水部。俄弃归。壬申又自工曹正郎除永春县监。始赴任。其莅县。视民如伤。宽田政纾民力。尤简火田之税。峡氓安而爱之。凡吏胥工匠或
苍雪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02H 页
欺绐事觉。未尝痛绳。只略治使之知罪而已。奉累代祭祀。邑入粘稻不足于用。输家储以支匮。或虞其招矫情之诮。笑曰推家赢补官乏。吾自率性无饰。何畏人疑。讼庭阒然。日以读书为事。暇辄哦诗自适。酷爱山水。邑门外数里有江壁之胜。每视事之馀。辄扁舟独往。沿溯上下。以兴尽为期。间值游人韵士。相携临泛。唱酬陶写。不知章组之在身。丙子春为绣衣所启罢。盖入不悦者谗言。而亦不敢没其清约爱民之实。既归库帑充溢。见者以为前此未尝有。士民至铸铁竖碑。以寓去思。归后数十年而民之颂德犹不衰。戊子有长水县监之除。以恩出先荫。既趋谢。而据年限呈递。病世之沽矫者。索价媒进。每有 除命。非有病故。辄趋谢供职。而宦情如寄。未尝终年淹旅馆。少有不慊意。辄奉身而去。其为水部郎中。尝投刺长官。见其无礼貌。即起去。投劾将归。葛庵李先生在京邸。资一鬣助行李。盖善其洁去就也。其见蝇营狗苟于名利者。深贱恶之。不欲挂诸齿牙。其辞长水也。齿益暮时益艰。游益以倦。脱身樊笼。放情丘壑。颓乎其处顺。绰然而遂初矣。雅有至性。其事亲也承颜顺旨。以悦其心。其事曾王母李淑人王母金孺人。虽异宫。定省必谨。少有不安节。视汤剂视寝食。不敢暂懈。参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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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疾。至劈指血和药以进。居丧致哀。礼尽情称。朝夕哭泣。邻里为之感欷。尤严内外之别。其承重持两世丧亦然。尝于慈夫人心制中染疠。出寓闾家。證极危。参奉公以无人审證投饵。命内子住旁屋察病情。公觉之。遽言吾虽重病。乃丧人。室家何敢近病舍。促令远移。其守礼之严如此。每遇两亲讳日。追慕号恸。哀动左右。至老如初。梅轩公之丧。致哀致力。其忌日必致物助祭。每晨谒祠堂。朔望率子弟焚香展拜。大小祭祀。非甚病未尝使人代摄。墓祭亦然。年高后犹自力躬行。登陟丘垄。不见疲倦之色。内子成令人妇德冠世。公琴瑟之友甚摰。而将之以礼敬。自新婚初未尝以戏言昵貌相接。家政大小一委内治。而每以省费节用。申申戒饬。至于急人济物则视力从优。内间亦乐成美意。不颛尚省节。其莅官清德。表里莹白。人谓亦资内助之不近脂膏云。自以先贤世胄。承祀持家。而宗族众多。理难齐一。大恐忝代德而隤家声。每为诸弟侄言保合敦睦之道。必引古人嘉言懿行。申复诵味。以致企慕之意。欲使之感发兴起。虽宗派稍疏。眷念不置。赙丧恤患。恻然若身当者。其遇之者亦惟望公必仁之。遇人寒乞。或脱衣装絮。俾免冻死。不计难易。家人亦不敢拂意示靳。闻人有争财利失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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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者。辄嚬眉若将浼己。人亦敬惮。无敢以争多较少之语。发于公座侧。标致皎然。如秋水琼枝。望之可涤鄙吝。不待克治而物欲分数自寡。稠人广坐。自有出尘之气。其接人则温然有可亲之和色。书籍之外。绝无嗜好。读书穷日夜不厌。兀然端坐。潜心佔毕。客到门外。讽诵之声琅然可听。积工尤在四书马韩诸子。晚暮之境。每夜诵孟子中庸大学。时及马史韩文。无一遗忘。于文字有只眼。最好先秦西京之文。至后世萎靡衰薾之作。不欲置眼。其操笔成文。滔滔浑浑。不事雕琢而波澜滂沛。不见涯涘。未尝为厓异近名之行。怀冲履素。泊然不以俗累经心。应事接物。一任清真。近悦远慕。朋游翕然向服。其于儒宗硕德。诚心敬爱。质疑求益。韦布时尝谒眉叟许文正公于摈废中。留止半月。深见款许。讲闻言论风旨以归。翼年眉翁下世。公每称其人物古伟。气象清高。谭说简雅。自是鸡群仙鹤。对之令人俗虑消落。且言其文评甚峻。斥明朝诸子自称复古。均之习气不正。茅坤稍平。亦带不正之习。其论本朝作者。于简易以下诸号大家数。鲜有可其意者。即其自处之高。于斯可见云。其于葛庵,愚潭诸老。虽未尝执贽问业。而惓惓瞻仪。虚襟信服。始终无间。晚年葛翁自谪还。既驰往省候。贺其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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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久厄。蹈险难饱冰瘴。而道义弥熟。神气不瘁曰。吾道固如是也。命子莆请学其门。平居虽燕閒。必整衣冠。未尝以短亵自便。箕踞之坐跛倚之立。不设于身体。至老犹然。郑参奉善长尝言多病成懒。虽稠会不耐久坐。习惯难矫柰何。公诵表记君子庄敬日彊安肆日偷之语。善长曰此吾顶门针也。盖公不事矜持。而内主庄敬。故四体不烦拘束而自敛然于法度。推所存以语人也。闻人之善。诚心欣尚。若己有之。其闻不善。未尝严辞显斥。但嚬蹙示不快意。人言荷翁一番嚬蹙。威于他人之努眼厉声。每座中诸人语及世情时事。谈辩风生。公独穆然若无闻。徐以一言微示己意。听者爽然。家有亭台水石之胜。最喜嘉宾胜友。与之讨典训讲名理。挽止留款。连日不厌。家人供待无倦。客亦忘其非己庐。既去而叹曰到青岩亭。名园贤主。清玩佳馔。无一不足。所以使人乐留云。家居洞门外有石泉岩壑之胜。冲斋先生爱其清绝。杖屦逍遥。筑台砌营精舍而未及就。青岩公始肯构焉。岁久颓隳。只有遗址。公每慨然思所以重新。岁己丑属群从弟侄。鸠材陶瓦。即旧址合力改建。精舍既成。每傍花沿月。投宿凭眺。或邀亲宾共赏。悠然有自得之趣。年至稀耋。气力清健。肩背竦直。癃瘁不形。时趁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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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暖。携呼弟侄。游息岩泉。经丘涉涧。不恃杖而行。步履飘然。望若地仙。不知为高年尊老。山雌涧毛。随意供进。怡神遣兴。世尘不到心头。林泉清福。人不敢望。及末年连丧两子。则虽以理自遣。而欢悰非复曩时。惟赖书籍宾友。消散滞郁而已。己亥秋寝疾。疾革顾言。惟在于慎言语敦友睦。谆谆勉励子侄辈。以十月二十三日。考终于外寝。享年七十有七。十二月葬于松生先茔下午向之原。成令人籍昌宁。父锡夏。祖弘文应教以性。生四男二女。葵,莆先公卒。莆以文行有克肖之誉。不幸短命。苾,蘋俱业儒。女适士人姜震秀,李晦兼。葵有一男三女。男正伦。女适进士朴成玉,李德龙,柳灏。正伦有一男。成玉,德龙各有二男皆幼。莆有一男二女。男正臣。有二男皆幼。苾有继子。蘋有二男一女皆幼。姜震秀有一男昶。二女适南鼎国,李启中。李晦兼有一男四女。男幼。女适申庆岳,柳■(雨汰)。苾,蘋等收拾公诗文近十卷。将请编校于具眼者。盖公质本恬靓。而济以温厚。性极高迈。而处以谦虚。情外之矫饰。世间之鄙琐。未尝一毫萌于心而形于言。但见其超然不可及。而澹然不可亵。和不至同尘。清不至绝物。求之季世。殆不可多见矣。斗经少公十一岁。自少至老。从游无间。义兼师友与兄弟。于诸孤状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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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有不容辞。粗叙其目击心识之实。以备立言君子之采择。谨状。岁癸卯四月日。再从弟通训大夫前兼高山道察访知制 教斗经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