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定斋集卷之七
定斋集卷之七 第 x 页
定斋集卷之七
 疏(二)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5H 页
代儒生成揆宪等疏(己巳四月)
伏以臣等谨按。诗曰。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此言阴阳和而后雨泽降。夫妇和而后家道成。故夫妇之道。虽略有龃龉。固当勉强同心。不宜轻加怨怒也。况帝王之于后妃。如天之有地。日之有月。配德齐体。冒于人神。其礼貌纪纲之重。又不但匹庶之夫妇而已。今我 中宫殿下。育德名家。令誉夙著。我 明圣王后亲选窈窕之姿。用副寤寐之求。为 宗祧之所托。为人民之所恃。九年于玆矣。臣等常以为 殿下之仁明。必尽刑家之道。而 中宫之柔懿。必致内助之美。闺壸之化。可达于家邦。而关雎麟趾之盛。亲见于今日矣。伏见昨者宾厅批旨。乃忽胪列 中宫之过失。至有按旧典举行之命。凡在今日臣庶之列者。莫不殒心丧魄。骇慄震荡。此何景象。此何举措耶。臣等伏惟 中宫正位以来。未有失德著闻于外者。至于梱闱之内。床第之间。人情既所易忽。每事又难尽善。孰能无一一细琐之可以疵瑕者也。惟忍可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5L 页
以全义。惟容可以保恩。家之有垣墙。所以合好掩恶也。一有不足于意。尽可暴之于外。则垣墙之内。乌得一日而相安哉。今以 殿下圣教所及论之。人之所梦。多在思虑之外。非所以责其必验也。谓之矫诬。恐不近情。况言语之过。与行事之失不同。此岂可遽加以得罪宗社之目哉。妒忌。乃妇人之常性。自非樛木之圣女。容有不得免者。在 殿下笃恩义而正家法。明分限而塞争端。非所以暴扬也。至于 元子之诞降。实我东亿万无彊之休。深山穷谷。无不欢抃。况在 中宫。宁有他意。臣等窃闻顷年 殿下亲语群臣。以 中宫劝选嫔御。以广储嗣。有以见 中宫之意渴于元良之迟。不顾分宠之私。心公虑远。自来如此。岂忽于 元子已降之后。不以为喜而反怀不平哉。参究前后。必无此理。设令妇人之心过于狷狭。以螽斯之庆。不钟于己。不能无自悼之心。此可情恕。又岂所以为罪也。况 元子既已定号。则上系于嫡。为 中宫之子。母虽不慈。为子黜母。宁有是理。 元子他日渐长。知 中宫由己而不得安其位。则亦将何以为心哉。人之恒情。爱憎一变。则耳目亦为之倒置。如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6H 页
宋人疑窃鈇是也。今 殿下殆与 中宫恩意疏隔。故事事每至于致疑。胡不于渊静之中。平心忘怒。反鉴以徐察哉。且嫌疑之际。不可不慎。今日后庭之宠方隆。而 正宫之位遂倾。即泾以渭浊之惑。终无以自解。人伦之本。何由以得正。王教之端。何由以得开哉。诗曰。宜尔室家。乐尔妻孥。孔子释之曰。父母其顺矣乎。如使室家不相宜。妻孥不相乐。则父母之不顺。居然可知矣。臣等未知 先王先后在天陟降之灵。闻今日之事。其将忻然而喜乎。抑将戚然而忧乎。以 殿下之纯孝出天。思其所爱。思其所敬。则宁不感动于此哉。郅恽之对光武曰。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夫恽欲言而不敢言。则固已心知其不可矣。知其不可而断吾君以不能。其诬上贼义。罪不容诛。光武岂非英明中兴之主。而只此废后一事。长贻千古之诮。政由郅恽辈导之耳。使光武遇褚遂良,孔道辅。则未必不纳其言而救其失。所谓明主可以理夺者也。臣等常愿 殿下盛德至善。郅隆于尧舜。光武以下。固不足道。况欲效其薄恩伤伦之举。岂不重累于 圣德哉。伏愿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6L 页
 殿下。翻然觉悟。廓然无吝。亟收前命。宗社幸甚。臣民幸甚。臣等布衣藿食。地分疏贱。而名隶儒籍。与沐教化。今者目击君父无前之过举。不胜哀痛迫切之忱。敢冒鈇钺。进其狂言。惟 殿下勿以人微而留神裁省焉。
己巳搢绅疏
伏以臣等。窃惟人君之有后妃。所以共承祖宗之统。并临众庶之上。治化之所本。王教之所基。古之圣王重妃匹之际者。良以此也。惟我 母后之主中壸而临一国者。今已九年于玆矣。 先后之所亲选以托我 殿下。而 殿下之所与共经 先后之丧者也。中外之过言不闻。臣民之仰戴方切。伏见昨者下宾厅之批。辞旨极严。有非臣子所敢忍闻者。 王言一播。观听震駴。岂意 圣明之世。乃有此伤恩害义之举耶。噫。宫闱之事。有非外人所知。臣等未知所谓假托矫诬者。果是何事。而设令 内殿微有过差。梦想所记。不过言语之失。而未著于行事。则此胡大过。而遽加摘发暴扬。不少假借。被之以罔极之名。震之以不测之威者何哉。况 元子诞降。实是 宗社无彊之庆。深山穷谷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7H 页
莫不欢抃。则 内殿之心。宁有不悦者乎。顷年命选嫔御之举。出于 内殿之劝导。则其闷储嗣之不广而忘有我之私心。盖可见矣。及今 元良载诞之后。反怀不平之心。加以愠怼之色。揆以常情。必知其无此理矣。妇人性褊。鲜不妒忌。自非任姒之圣哲。前世后妃。谁能免此。闾巷匹士之有一妻一妾者。亦必须慎名分略苛细。以防闺门不靖之端。谚曰。不痴不聋。不可以作家长。信夫。苟或不然。衅生于相轧。嫌起于相逼。惎间爱恶之说。交乱于其间。而浸润稔熟。不复究察。则其祸之所流。可胜言哉。 殿下每以为 宗社虑患为教。臣等尤有所未晓也。 元子既已进号。上系于嫡。则即为 中宫之所子矣。乌有倾 中宫而后方安 元子之理哉。异时 元子渐长。闻知今日之举。则岂不衋然而伤痛乎。传曰。父母之所爱。亦爱之。又曰。子不宜其妻。父母曰善事我。则子行夫妇之礼。没身不衰。设令 内殿处事。有未当于 圣心。若念及于我 先后当日抚爱之笃。则以 殿下维则之思。岂忍以废绝之意加之而无所难哉。易曰。众允悔亡。释之者曰。谋从众则合天心。自有此事以来。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7L 页
凡为 殿下臣子者。上自大臣卿宰。下至三司庶官。或登对而极谏。或在廷而吁呼。何责谴罚相随而不知止。至于韦布之士。亦皆相率抗章。妇孺之贱。莫不奔走涕洟。凡若是者。岂有他哉。良以天地气乖。万物不遂。父母不和。众子不宁故也。人心所在。天意可知。 殿下纵欲徇一己之私而颛行不顾。独不念人心天意之不可强拂也欤。传曰。人孰无过。改之为贵。诚愿 殿下深惟大义之所在。俯察群情之所同。 收还威怒。亟寝成命。俾天地日月复见合德而齐曜。以慰东方亿兆忧遑颙望之情。不胜幸甚。臣等俱以世臣。立 殿下之朝。食 殿下之禄。仰戴 两宫。蒙恩罔极。今者适在散班外列。不得厕于庭僚之末。以自伸其区区痛迫之忱。玆敢相率疾吁于 黈纩之下。惟 殿下之留神裁省焉。臣等无任痛泣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时 备忘下后。事机渐迫。而疏本自崔公锡鼎,李公墩处。各有草来者。时日已暮。议未归一。将迤至明日。公言此事必及今夕。又有以无写手为难者。公乃自写。临纸裁截诸作。未暇细检。故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8H 页
文有未醇备云。
定斋集卷之七
 启(二)
  
湖南廉察启本别单十一条(丁卯六月二十九日)
农事形止。则各邑牟麦。虽略有实不实不同处。大槩可谓礼熟。阻饥之民。得以复苏。然未及成实之前。争先采取。酾作糜粥。以此耗损殆半。又民间勿论贫富。但食麦饭。无旧储他谷之可以间食者。不久亦将有匮竭之患。五月十四日以后。雨泽连下。而又不太过。各谷皆茂。垄亩菀然极有礼熟之望。然民无种子。不无陈废之处。罗州,灵岩,务安等处。陈田尤多。盖缘前秋此地被灾尤惨。而亦其守令不能劝农之致也。
前秋。道内各邑。以屠贩补赈之意。论报监司。皆设屠肆。如罗州则三十八面。皆立一肆。自去冬至今春。所屠农牛。不知其几。民间牛贼尤多。专由于此。而不但各邑皆然。不可偏责一二处。既是监司所许。则又不可谓守令之罪。故书启中。不为举论。然意在补赈。虽与无故屠杀者不同。措备赈资。岂无他术。而屠杀农牛。违越邦禁。奉法之臣。失在擅许。宜有所责。以防后日之弊。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8L 页
自古荒政。发仓移粟。劝分之斗。无他善策。而近来各道设赈时。别令各官私备谷物。私备之谷。当问所出。若是官需馀米。屯田谷物。仓谷官耗等物。则岂不甚善哉。各邑之出此补赈者几希。而各务兴贩取利。巧者多设利端。潜夺民财。拙者箕敛虐取。骚动小民。若又不足。则多张虚数。驰报营门。以要功赏。其为弊端。不可胜言。以臣所得二三处文书见之。则臣未及廉察处。若此类者。又不知其几许。百姓之言曰。若无赈政。吾可以活。可谓悲痛之辞也。盖储积谷物。以待凶歉者。乃平常之时。预备之道。至于凶年。谷贵则本当出谷贱卖。以平市价。乃反收取谷物。使市价踊贵。未及散赈而民已先困矣。古语云囊漏储袋。此言财不在官则在于民也。今之兴贩拮据者。若贸他地之谷。以赈此地之民。则犹之可也。今则巧聚境内之谷云。欲以赈境内之民。其亦不知囊漏储袋之义矣。且虽贸境内之谷。若能设术。以出富人之储积。则固亦善矣。今则不然。所聚敛者。皆是贫人之财。而富人则乘时愈自聚财。富益富贫益贫。专由于此。谓宜自今以后。每当凶年。严禁各邑兴贩聚财之事。而勿复责以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9H 页
私备谷物。然后可无饥民重困之弊。
各邑私备之害。臣既已略陈矣。大槩今日中外兴利之弊。为国家必亡之徵。全罗道为特甚。自今兵曹判书臣李师命。为本道监司时。管榷鱼盐。笼络货布。广开取利之门。各邑亦竞兴相效。遂成风俗。兼以连值凶年。托以赈资。惯行兴贩。其间亦不无夤缘以济其私者。又各邑皆有雇马厅。以为不时刷马人夫雇立之地。而其息利之规。渐渐滥觞。乘民匮乏。假贷米布。一年内至徵一倍二倍之息。贷者迫于目前之急。不假计较后事。及至还偿。其痛甚于割砭。凡放钱债。自有定法。大明律。每月取利。并不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以馀利计赃。一年内一倍二倍之息。曾来未闻。有此民有犯者。尚当治罪。况以官家公然为此。岂不寒心哉。雇马厅。犹是补民役者。官厅大同谷物。若欲兴利。则辄移送于雇马厅。混同出纳。使外人不得辨别指摘。尤可痛也。夫富商大贾之有居积者。亦能专榷财货。侵年小民。古之为政者。所以必欲禁抑摧破。况以营门官家之力。行贩卖之事。其为富商大贾。亦大矣。小民安得以不困乎。惟其如是。故闾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49L 页
阎萧然。顿无盖藏之家。暂遇失稔。不得自活。转辗反覆。日趍穷蹙。湖南之所以频年荒旱者。不但天运。殆亦人事所致也。天之生物。本自有限。聚于此则必竭于彼。今者各邑粜谷。动以千万数。仓库间架。日以益增。营邑需用。日以益富。京江仓库十数年来。增加三倍各衙门积储银货。一处少不下四五万两。布木亦各数千同。一丝一粒。何莫非民之膏血。而聚敛委积。一至于此。都不悟损下益上之为大损。而皮之不存。毛将无所傅。诚可慨痛。古之圣人。言专利之害多矣。岂不以人各欲利。我独专之。力均者必争。势不可争者。积怒而为乱。考之前史。其国将亡。必先与民争利。必然之理。明若观火。思之至此。可为凛然。谓宜自今以后。本道监司兵水使守令。各加饬励。严立法防。事之涉于兴利者。一切革罢。如有犯者。痛加绳治。一洗从前鄙琐之习。至于京外各处。兴利之弊。一体禁断。以为苏疲氓寿国脉之地。不胜幸甚。
湖南无礼岁。已将十年。甲子以后。灾荒荐臻。至于前秋而极矣。今年穑事。虽亦未保其终。据今所见。极有登熟之望。民间宜若欢然相贺。而乃反深矉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0H 页
远视。有不愿礼之意。此何故也。盖以积年逋欠。陈陈相沓。即不论流亡绝户。无可指徵。虽保家力田者。殚其田之所出。不足以尽偿。而终岁煎熬于鞭扑推捉之间。反不如凶年虽苦饥馁。不见催籴之为安。岂不可为哀痛哉。今秋虽或礼熟。宜令道臣先算各邑秋成后当捧谷物为几石。又算其邑田沓几结。每结较沃瘠之中可出谷几石。又酌定一结几石内几分。留付农夫。自图生理。几分可便捧纳。以充税籴。然后更取当捧之数。比较磨鍊。或尽捧或半捧。一视可捧之数。则农民自知力之可及。庶几不费催督。而郡邑亦可免终不可毕捧而徒为虐民之弊矣。且臣取考本道各年逋欠。则还上移转及捧留田税,大同,军保米,军布作米种种名色。不可胜数。不但今秋不可毕捧。不连礼三四年。亦自未易。其间若复值代有之灾。则仍更沓积。无有穷已。官家但拥虚簿。而使民煼然不得一日安其业。名实俱病。甚可慨惜。癸亥丙寅两年。捧留之谷。系是赈给饥民者。荒年兴发。本合蠲涤。况当荐饥之馀。孑遗之民。极于匮竭。必须量除两年中一年捧留之谷。然后民间庶有保存之望矣。有司之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0L 页
臣。每以惜费为意。不知不得捧与无无异。更须深留 圣念。特发睿断。快施阳春之泽于大冬之后。不胜幸甚。
佥使万户。虽曰卑秩小官。亦是 朝廷命职。异于吏胥。所当优其廪饩。厉以廉耻。乃一月只给料军一名纸。军一名常年一名捧十三疋。合为六疋。凶年则又有所减。佥万户当有奴及所骑马率妾者。又当有妾婢四五食口。决无以此支过之理。其他军器修补。战兵船改槊改造等事。无所添助。专责自办。彼佥万户何从得此。故不得已剋取防布。或减损番卒。或每名减给一疋。此路既开。则其布不但归于公用。赃私猥琐。无所不至。俚俗相慢。必曰如佥万户之盗防军布。闻者为惭。臣适有所闻。特入蛇渡鹿岛。考见文书。而蛇渡之只给半疋。鹿岛之追加一昼。尤为无状。至其刻减私用。则各镇大抵无不皆然。惯以为常。不复知怪。夫镇浦。乃是待变之地。立防者。常不满元数。而又不得尽食。其料事之寒心。莫甚于此。而使佥万户穷窘。不得已驯致。廉耻都丧。无复官员事体者。亦非 国家所以禄养在官者之道也。谓宜增其料布。使足以接济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1H 页
眷率。时复添助物力。俾完修改之役。然后严立法禁。如有复踵前习。私用防布者。一切断以重律。则被罪者。亦当无辞而伏辜矣。
智岛万户赵汝璋贪饕虐民之状。既已备陈于书启中矣。牟田乃是一年再税之田。前秋踏验。给灾既少。今年又复倍执。牟田孑遗之民。沥尽膏血。虽当麦秋。不免饥馁。不可无别㨾轸恤之道。故取考牟麦捧上册。则元数五百九十七石十一斗三升内。已捧皮牟五百三十一石十一斗四升。牟米六石九斗八升五合。其馀则尚未收捧。已捧皮牟内。公用四十四石计除。实在四百八十七石零。于是召聚田夫于官门。已纳者。皆计数还给。未纳者。许令勿纳。汝璋私贸米牟一百五十六石。皆是箕敛于岛民者。故若干石。则公用四十四石代充。给于田夫处。其馀则计岛民家户。均一散给。使民庶几少知 朝廷德意。盖此税牟。除二十馀石为馀数私用外。五百七十石零。则本系已报司仆。当为上纳之物。臣之任意荡涤。实涉专擅。然 朝廷既已差遣失人。俾得肆虐于民上。使民至于饥死。不如此则无以洗倍执之冤。慰遗黎之情。司仆寺之失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1L 页
一年牟税。似不足为有无矣。至于镇中官料及▣代应为需用之谷。如无出处。则汝璋所私用米。▣一一推徵没入。则不但需用之不乏。兼可以充偿司仆所失之数。宜以此意分付司仆寺。臣则宁受擅散官谷之罪。实为甘心。
黑山岛。地甚饶沃。属岛有八。通计地方不下陆地大州牧。产五谷。荏子,木花,南草,紫草,皮楮。海物则有各种海鱼。鳆鱼,海衣,海带,甘苔等物。人之生理。莫不备足。故入居者日以益多。诸岛中红衣,加浦二岛。最远而险。旧常空弃。今皆成村。入籍者将二千户。无籍者又居其半。垦田亦将为二千馀石。土地之广。户口之众。物产之富如此。民社之寄。宜有所托。而其地旧为训鍊都监屯田。差遣别将以领之。为别将者。率市井无赖。但知箕敛以自封殖。非有廉耻之心。进取之望。兼以海岛绝远。消息不与陆地相接。自动自静。无所畏忌。毒虐备至。赃贿狼籍(一作藉)。而终无他灾。公然以许多土地人民。喂之饿虎之口。岂不可惜乎。且岛中居民。大率公私犯罪逃命之人。奸骗嚚悍。不易驯扰。万一有事。恐成龙蛇。尤宜得人弹治。使遵教令。不当委之贪虐一夫。以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2H 页
长抵捍之习也。且诸岛。皆在海外。红衣,加浦。尤近向西中土。商舶之交于海中者。寻常瞭见。异日不无潜通之虑。引贼之患。境土之防。关系至重。别将地望俱轻。不可专任。谓宜亟罢别将。创置县邑。慎择守宰。责以任土牧民边防之政。允合事宜。且即今别将所有馆舍使令。已自备具。无新创难措之虑。设有更添物力。以成摸㨾者。只划给一二年田税。自可优足。伏愿 询问庙堂。即赐施行焉。
朱龙浦。在务安。绾毂诸浦口商船之往来罗州,灵岩,务安,咸平四邑者。不由朱龙浦。则无他路焉。耆老所有屯田。在朱龙浦近处。故下送书吏。称以监官。扼守浦口。收税于往来船只。而勿论鱼物盐醢谷物薪木。辄收其税。缔结土民。同作党夥。各拿小船上下邀截。呼唤相应。出没相逐。过船无得或脱者。收税之数。无复定式。同党船人。各求己分。攘夺纷然。真同水贼。故商船为之不行。四邑之人。不得食鱼盐。怨嗟之声。遍于海壖。盖扼浦口税过船。不但八道无此例。在古亦所未闻。况本所实纳。不过毫末。而丘山之积。尽归下吏之囊橐。诚可慨惜。且闻壬戌癸亥年间。忠勋府亦遣人收税于此处。因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2L 页
御史书启革罢云。既因御史书启。革罢之处。不二三年。他司复为还设。国纲荡然。尤可寒心。谓宜 亟命有司。即为还罢。以除民间之一巨蠹。
臣过咸平县。闻民间以分徵败船格价米为怨。臣于归路。详考其事曲折。则癸亥年。本县宫阙木载船。到茂长败没。当初发送时。沙格十六名。格价米六十四石。以大同馀米出给。并没于海中。上司只计自本县至茂长日程。会减十二石。其馀五十二石。既不许会减。又无指徵之处。不得已以民户分徵。每户捧米九合云。义谷分徵。国有禁令。该邑所为。极为无据。然上项格价。既已分授沙格全船败没。则上司亦可知其不可复捧于沙格一族。而无端不许会减。该邑之犯此。未必非上司之过。宜令该司更查实状。特许会减。已捧于民户者。亦将三十馀石云。此米则移施于民户他役。恐合事宜。
老人之纳粟为通嘉善。不但聚谷。意兼优老。近年以来。年五十者。亦得为之。而所纳谷物。亦为递减。频年发卖。无有限节。故田野场市之间。负戴耘锄者。无非金玉之人。人更相慢。不复知贵。官虽卖帖。愿者绝少。往往勒捧成册。囚禁刑杖。楚毒备至。卖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3H 页
田负债。涕泣而受帖。其弊不可胜言。卖帖贸谷。缓急所需。而人之不贵通嘉善。乃至于此。近者已有卖察访帖之规。察访既贱。则又当递高职秩。几何不至于大将军告身。不直一醉乎。谓宜自今以后。发卖帖文。极加重惜。年限石数。亦从旧式。以稍存防限。因复严禁勒卖之弊。俾不至于穷竭不用之地。
筵中启事七条(丁卯十月十九日)
臣顷年待罪峡邑。外方弊端。多所备详。今得入侍筵席。不容不达矣。伏见令甲。固有山火田之禁。然守令率常玩忽。顿无奉行之实。而朝家亦事姑息。本无必禁之意。近来峡中火田。转益滋蔓。焚烧锄犁。靡所不及矣。今之言火田之弊者有二端。一则曰。山林者。材木之所出。而今皆烧夷作田。拱把之木。亦无所遗。人无所资以为生居死敛之用。一则曰。山有草木。以自荫覆。然后停润含泽。以兴云雨。今皆残破童兀。气无所蓄。泉脉亦枯。比年苦旱。实由于此。二说固皆是也。然臣之所忧。有大于此者。凡土著之民。不为火田。为火田者。皆是流民。流民者。离乡弃亲。避役逃赋。流移转徙。不常厥居。国之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3L 页
乱民也。夫民必土着。然后得以役使。虽有苛刑暴政。不得轻走者。诚以命悬于土。未可去也。不如此则民如鸟兽。谁得而制之。今夫山田。处处而有。非有定主也。民负一犁戴一釜。举足所投。皆有可以耕食之地。然则又谁肯以乡土为恋哉。由是土着日缩而流民日盛。自成聚落于层巅绝壑之间。恣睢顽悍。风俗殊别。其意漠然。无所系束于官。他日国纲少加陵迟。则挺刃而争起。一啸而群应者。必此辈也。此实大乱之根。必至之忧。而谋国者莫以为念。甚可惧也。今欲忧流民而禁之。莫如禁火田。一禁火田。则流民无所得食。其势不得不归于本土。编于邻伍。永绝流徙之念。渐革顽悍之俗。皆可复为良善服役之民。而大乱之根。因可得以消散矣。国家不患无法。患无必可行之法。且峡中守令职田些少。唯赖火田之税。以济官用。故常加庇护。若己私物。禁之诚不易。亦愿朝廷明立科条。守之坚而行之断。无所容贷于其间。则无不可禁之理。且火田。耕在山上。过之必见。不可障蔽。若使监司巡历及敬差官覆审时。随见摘发。频遣御史。出入廉察。则守令及民。必不敢复犯矣。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4H 页
各邑凡于杀狱。偏虐尸亲。初覆检时。供馈官吏。及公事所用纸地。及营门状使。皆责于尸亲若囚者。无自己亲属。则并令尸亲养狱。尸亲不能支堪。狱事若迁延岁月。则多有破家亡产。及于亲族者。由是乡村小民。虽被杀死。相戒掩覆。不敢发告。非不痛死者之冤也。诚不忍生者之受虐也。人有父子兄弟见杀于人者。已在穷苦可哀之科。乃从而虐之。使不能支堪。至使有不敢发告者。可谓不仁之甚矣。官家凡百支用。无非为民事也。何独于杀狱而必使尸亲供给哉。且无亲属狱囚。官家自应支粮。大明律。有狱囚不请给衣粮之罪。尤不当使尸亲养其雠人也。谓宜严立科条。痛革此弊。犯者一切科罪。
凡重囚。始自本县。同推取服。又定官考覆。又自营门亲问。然后始以其狱上闻。而诸道近例。罪囚若至营门变辞。则不加问讯。还送本县更推。凡罪囚节次考问。如此其详者。欲其审覈情犯。恐有冤抑。如无冤状。即须取服。故敬差官不以变辞而还付本道。义禁府不以变辞而还付敬差官。至于监司。实主刑狱。既始亲问。则伸理与取服。当有所决。宁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4L 页
有一番平问。不即吐实而便可还送本县之理哉。死囚顾恋一日之命。自知今姑变辞。可以数月不死。同推时无不承服。到营门则便复变辞。岁月之中往来道路。而终无决狱之期。法例一谬。其害到此。甚可慨也。谓宜敕谕诸道监司。凡承服罪囚。若至营门变辞。不可伸理者。勿为还送。严刑取服。俾无滞狱之弊。
大典贱妾子女条注。自己婢妻婢所生外。皆赎身。据此则自己婢妻婢所生。无可赎之处。乃是胎生良人。而嘉靖甲寅受教。骨肉相残。不得使唤之法。本不载法典。凡决讼之际。每为属公。甚为未便。然同生四寸。相为使唤。固妨人伦。其身尚在贱籍。则不可以同生四寸之不能使唤。遽为免贱为良。但于经济六典续集曰。祖父婢妾产。不可专以奴婢例役使云。同生四寸。虽不可使唤。至于五六寸。则亲属渐远。使唤固无不可依放役奴婢例。自五寸役使。似为便当。据此则祖父婢妾产。未得为良人。而可以待其属疏而复使唤也。唯此二文。相为牴牾。故无知小民。争讼纷纭。而决之者。亦或主大典。或主受教。无复定法。顷年。 朝廷知有此弊。颇加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5H 页
变通。而又以不得补充队。则许其族属使唤为断。故此法终不明白。而讼端犹未止息矣。夫大典所载。文简而意该。无可疑者。而受教之辞。诚有不可深晓者。祖父婢妾产脱胎之日。便是良人。焉有所谓尚在贱籍者。而但依放役例不使唤。至其子孙。则复可谓奴婢耶。嫡庶虽有贵贱。均是血属。后嗣虽颇疏远。犹有服制。奴主之名。何得以复容于其间乎。至于补充队。则别是一法。其有不属补充队者。则自有当施之律。虽诛之可也。流之可也。乌可以使人奴其亲属。以坏乱生民之大伦哉。伏愿更令庙堂详加商确。深明大典之本意。以息无穷之讼端。幸甚。
江原道各邑。有所谓宣惠厅太作木者。本出田税条内。划送大豆几石。以为贡物之价。而该厅不捧常太。必捧黄大豆。黄大豆。非本道所产。不得已每十斗代纳正木一疋。故谓之太作木。此他道所无而本道之所独有也。该厅亦非有应用黄豆之处。贡物主人。亦不愿受。故积而不用。然犹必捧黄豆而不捧常太者。以为若许纳常太。必不愿作木。作木之于常太。有四倍之赢。该厅之不肯许纳常太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5L 页
者以此。而民之所以甚不堪者。亦以此也。贡物条。每件物色。各折其价。如清一斗太二石。油卜三斗太十七石五斗。各有定数。如其不足。只当加折。何可假常太而索黄豆。操黄豆而要作木。以求其赢利哉。该厅必以为本道大同厅。最为贫匮。常乞贷于他厅。故取此等赢利。以补其用。夫量入为出。政之常经。然必不得已。则亦有量出为入。加赋于民而已。加赋者名目犹正堂堂大朝何所不足。而乃至暗求赢利于正供之中哉。伏愿 殿下深念此事为朝廷一大羞耻。勿纳有司靳吝之说。特许以本色常太上纳。以除一道之巨弊。幸甚。
诸上司行关各道。多令所属军保除出役布。换作某般物色。如木炭弓槊木板材材木马槽等物。而所除出者常狭。所换作者常奢。称以土产。动辄倍徵。民役之重。身布为上。直纳本色。常忧难办。至有逋逃之患。况换色倍徵。其何以堪。徵督之劳。在于守令。雠虐之怨。归于国家。而所谓上司不与焉。诚可痛也。谓宜自今以后。各衙门军保。但捧本色。切不得换徵物色。然后军保庶有保存之望矣。
新除守令。有所谓堂参价者。如议政府药债。吏曹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6H 页
参谒债等。名目细琐。不可悉举。合而计之。数亦猥多。各邑例有科式。分定民间。赴任之初。急急辇载。输之京司。京司之公然需索于外方。已极无谓。且新旧迎送之际。诛责浩繁。民间骚然。而催徵无名之物。以重小民之困。甚可痛也。谓宜一切革罢。以少纾一分之民力。
臣待罪伊川时。适当量田之役。量役利害。有所讲究。屡为本道监司言之。其后量役。连以年凶姑停。而前后监司。并皆递归。今臣更欲效其一得之愚于朝廷。以备后日更量时采用。更量迟速。虽未可逆料。然凡事贵在及此闲暇。先定规摸。临时纷纭。无补于事矣。伏见量田事目。左议政闵鼎重所启。本道田土瘠薄。依北道例。元田续田。精审区别。续田则仍许随起收税。此意甚好。然犹有未详审者。盖岭西诸邑。介在大山深谷中。其硗确不毛。固不待言。又其地广而人稀。虽在下户。皆有月耕之地。地则有馀。而粪治甚劳。陈之数年。可以代粪。故虽其间有平原皋隰土厚之处绝少。每年起耕之地。今就其中稍加拣择。名以元田。室庐里落之外。未必真得不陈者。而其数又极零星。不成事体。且旱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6L 页
田不给陈灾。以其两穫也。岭西高处。固不种麦。腰下数邑。虽得种麦。晚熟早霜。不得根耕。故初无两穫之田。若一名元田。不给陈灾。则民情骇怨。必有难处之忧。是以本道癸卯量案。不分元续。一切随起收税者。今已八十馀年。本道田案素称疏阔者。谓人物旧稀而今稠。生谷之土尽垦。而税入不加也。至于一切随起收税者。昔人之于民俗土宜。深知灼见。实为不易之定法也。至于山侧沙石之田。有陈之屡年。方可一耕。所收又甚灭裂。一日之耕。豆粟或不满一石。又或田有沟。广于垄二三倍者。言是息土而代垦。此等甚多。然今皆起耕者。以其税轻故也。今若以绳尺打量。计结而收税。与他田同。则其势将必悉陈。如是则平田尽化为蒿田。元民尽化为流民。百年利病。在此一举。所关非细。谓宜本道田案。一依癸卯年例。并许随起收税。而复于其中。别抄此等。称为续田。减其徭税。则在于田政。十分称停。而民亦可得以安堵矣。窃闻岭东肥沃。与岭西不同。臣之所知者。岭西而已。岭西之中。原,横一带。亦多平野。宜分元续。然何可只为原,横而误一道之民事乎。伏愿令庙堂早加量度。完此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7H 页
一事。幸甚。
定斋集卷之七
 议(一)
  
长陵迁奉议(丁卯九月一十三日)
地家吉凶祸福之说。近乎巫史星历。本不足道。历考中朝史牒。帝王寝园。未尝有迁动之举。今以地师茫昧难信之言。况于其间吉凶互争。无可适从。而轻议迁动 衣冠之葬于半百年之后。诚似未安。伏惟 上裁。
定斋集卷之七
 奏(一)
  
拟本国乞留南兵三千。并给折色月银。镇守南边。(月课)
朝鲜国王谨奏为岛贼窥觎未已。大军撤还太遽。恳乞量留南兵。并支折色月银。以毕拯济大恩事。臣窃照小邦。有土有民。不能自保。全荷 皇朝。终始拯援。既殚驱除之略。复费防范之图。淹师海外。已过八载。及今始撤。盖出曲轸。微臣亦何敢怀无穷之祈望。 皇朝亦岂能为无穷之接济哉。然而窃闻秀吉死后。家康代摄。肆凶之心。今犹未艾。比来声息。甚可忧怖。盖夷性至狠。方深未逞之怨。枭将新立。思袭老贼之故。其意狺然。必不但已。且贼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7L 页
习知本国无能相抗。出入若由门庭。蹴踏无异草芥。彼于本国胡藉之有。徒以天兵尚驻海岸。姑示退缩之形。以俟班师之日。若使大营朝撤。即见贼船夕至。必然之势。可以坐知。小邦曩以全国尚遭狼狈。矧今创残之馀。顿无休息之顷。军丁单寡。财谷匮竭。战守之策。未有经纪。当此之时。王师一旋。控扼防备。百无可恃。危急之形。只在目下。即使东土再罹凶锋。无论小邦。社稷生灵。荡然倾覆。虽在 大朝。岂不亏八年已成之功。而重贻 皇上宵旰之忧哉。然臣亦不敢望大军之尽留。只得水兵三千。劄住镇守。内足以安慰军民。免于径溃。外足以慑惮夷贼。绝其生心。臣得以其间抚养遗黎。团鍊丁夫。收拾器械。缮治城郭。费得数年工夫。以俟稍有端绪。然后小国庶可以自办自卫之术。而得免于每烦 天朝之轸念矣。抑臣只请留兵三千者。在小邦备患之道。岂不多多益善哉。顾以小邦丧乱之后。蓄储已罄。军旅之馀。农功不起。顷来馈餫。万分艰辛。今更竭涸。无复馀力。臣谨商度本国粮税。三千兵本色之粮。或可调度。虽有不足。犹容拮据。过此以往。无策继支。今日之事。可谓哀痛。至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8H 页
于折色月银。则又不得不以上烦。盖小国物产。素乏银子。更非土出。从前助饷。全籍 天朝。今虽罄索一国。终无支济之望。既缘小国之急。敢留将撤之兵。该用军需。理应自办。乃以仰千。极知无谓。然自用兵以来。 大朝于小国情实。毫发尽烛。若臣犹有一分可以自为者。何敢一向烦渎。以自陷于诬上之诛哉。伏愿 圣明深察危迫之恳。曲恕僭猥之愆。特令该部。仍留水兵三千。选将领率。期以数年驻防。其折色月银。并许照旧全给。不胜幸甚。为此谨具奏 闻。
定斋集卷之七
 书(六)
  
答子闻兄论心经书(乙卯)
泰辅病懒。未尝读书。每遇书。不过翻阅一二遍而已。虽其浅近易识者。尚不足以领其梗槩。况于微辞奥义可以研究而得者乎。然向独于心经。心窃疑之。尝为一二朋友道之。不见以为然。故亦不敢自信也。今承来喻。知兄亦有此疑。虽少有不同者。其大意则亦无异矣。请以泰辅之所疑。先质于兄。而后兄之所喻。始可逐条而仰复矣。真西山之为心经。掇取先民格言至论。或一章若一篇。以为吟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8L 页
诵警惕之资者。其意岂不善哉。至篁墩之为附注。则类聚洛闽诸君子之言。附之各童之下。亦莫非格言至论也。夫篁墩何如人也。道一一编。用意叵测。岂但吾道之罪人哉。虽为陆氏者。亦将不容矣。而此书乃出于篁墩之手。则其意将以为吾道耶。为其道耶。呜呼。世之人。但见其言之为闽洛之言。而不知其意之甚于道一编者。则吾恐其惑也。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之说。出自孔子。而其孙子思之言曰尊德性而道问学。何尝偏说哉。唯我程朱子所以继绝学而开后人者。亦不越此二端而已。而陆氏者乃敢曰尊德性而道自存。何必屑屑于文字哉。且尊德性。非不美也。唯其不欲屑屑于文字。故偏邪不通。而卒为吾道之害也。是以程朱之言。有说尊德性者矣。有说道学问者矣。其说尊德性时。其与陆氏之言。固不甚相远也。而必有道问学之说。以为对待。内外相须。本末相顾。故不至于流而为异端也。乃附注之为书。只采其论心论性之说。其涉于格致者。辄皆删去。而犹恐其意之不著。则于其末端。妄分朱说之早晚。而引黄李以实之。至于吴氏之说而透露极矣。然则此书不过借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9H 页
重吾师之训。以饰其诐遁之说。为吾儒者。宜在所恶而反重之。吾不知其说也。道一编。吾虽未见。见学蔀通辨。则可知矣。其变乱先后。颠倒事实者。其心已苟。其迹易见。其害犹浅矣。至于此书。虽老师宿儒。靡然不知其为非。所谓甚于道一编者然也。借曰篁墩之意。虽则然矣。其言程朱之言。吾读程朱之言而已。何遽至害道哉。是大不然。人之为学。唯有一路毫釐之差而谬以千里。圣贤执其两端。左右提撕。其学者犹有遁于释老。流于功利之敝。况以易染之心。读偏说之书。其不至于礼佛念经者几希矣。尚有望于进其学乎。抑尝考之。孔子之教人也。不过曰讷于言敏于行。居处恭执事敬。而下学而上达。秪亦在此。初未尝高言深说。以强其所未达。此子贡所以有性与天道不可得闻之叹也。至程朱之世。道之不明已久。流俗之人。茫然不知学之为何事。而又有异端疑似乱真之学。从而迷误之。故必待极论本原。剖析毫芒。以开天下之惑耳。其心则固未尝乐为此高远之说。不得已也。今之学者。类多忽近骛远之病。厌弃其所可知可能。而好为不可知不可能之说。是以卒于茫昧而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59L 页
无所得。此大患也。今附注所录率是心性之论。设使无有邪意。此岂初学之所可骤言者哉。此书之行于吾东。始自退溪。更历诸贤。未有论之者。而泰辅创疑之。亦可见其不自量也。以吾兄不能无疑于篁墩。故玆敢尽布鄙见。未知以为如何。临川篁墩之说。皆显有反去之意。而退溪以将表章其书。故为说以救其偏。非欲故为周遮也。其所谓朱学末弊。诚亦不无是事。何遽以此为诋毁朱子也。其末章。攻辨则有之。未可辄得以删改也。流为口耳之习。与率天下归陆氏之弊。未必有轻重。第恐此书终不得为得中于二者之间也。德涵书所谓圣贤讨恶辟邪。其义一云者。于鄙意不合。观孟子之辟杨墨。朱子之排陈陆。未尝不争于毫釐之间。待人之宽。卫道之严。亦各有道。何可比而同之。语类一款。德涵书尽之。其见识之透如此。深服深服。
  南子闻论心经书
 心经附注程篁墩所为者。无可指议者否。近始读一遍。仅能领会大意。茫然恍焉。不得一一详悉。槩自家识见不明。安可辨别。第末章吴氏所云云。退溪既疑之。而终乃引朱子之言而解之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0H 页
者。何欤。且所引朱子之言。尤不衬。槩圣贤之心。未尝自圣。故虽以朱子之贤。自疑有浮泛之失。此非饰辞。固必真有是心矣。第在后学之道。岂可将此言。便疑其真有是病也。且其言称为朱学末弊云云者。极有黯黮之态。待之有若异端外家。而退溪以私淑之徒。或未能深体等语解之。此语于鄙意。尤不合。大抵弟子之能深体其师者诚难。七十子之徒。好学者只有颜渊一人。其馀三千馀人。皆是未能深体者。其间不无末流为弊者。其将举以为孔子之学有弊耶。学孔子而不得成圣人者。古今无限。乃尽将归咎于孔子耶。流为口耳之习。其弊虽多。率天下归陆氏之弊。其可不障耶。此其轻重较然。而退溪犹复许而不刊者。必有其说而反覆思量。终未得之。此必烟雾塞我九窍而不自觉。幸指教焉。
  林德涵答南子闻第二书。兼以示余。
 前示心经疑义。当时仓卒还报。今不记作何语。而士元所论卫道之严。待人之恕不可同者。固是也。大槩篁墩以朱子随人救偏之说。强分初晚。又以草庐之说附益之。其事诚黯黮。其意诚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0L 页
不可知矣。吾反之疑士元之论斥宜矣。但士元诋附注。只采论心论性之说。不录格致之论。则亦有未详考者。盖自西山采摭。已如此矣。此则不可专攻篁墩也。篁墩之罪。只在末章分初晚附吴说而已。本其设意。通编收辑。未知果出何心。而然其著见之谬乱。在此而已。只声此而斥之可矣。恐不宜逆探未形之过。为过分之叱也。但退溪既觉其谬。至忧其率天下归陆。而末复谓实亦至当而不可易。则亦太恕而不严矣。初晚之分。其失岂但区区而已乎。要是退溪尊信此书。故不觉所论之太恕。吾等尊信退溪。故前日鄙书。亦不觉其过于恕而不明快也。虽非有意于故为周遮。既有系累而失正理。则其异于周遮者。亦几希矣。窃谓此书既名心经。则必须由此而可以尽心。方为全经矣。此心之中。众理咸具。必也居敬穷理。各极其功。方可谓尽心。而此书所载。只是操存警省之说。则虽云要切。亦不可谓完全矣。近世至以此书。与近思录并称而配四子。则寻常所不晓。顾自以涉学尚浅。不欲轻议此等。故久不敢发耳。此说甚长。今只举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1H 页
梗槩。以塞垂示之意。他日当徐发其说也。但此书。虽若不完。先辈实心敬信行持。故其所得自别。我辈但为说话指摘。故言之或近。而实于自己分上。无秋毫补益。此甚可惧。此意又不可不知也。
答赵圣任(衡辅)(庚申)
泰辅顿首。昨蒙惠翰。问及心经疑义。顾此创痛馀命。未成仆灭。形骸枯剥。神识迷散。不能临卷致思下笔布辞者久矣。卒然以明者之问。投之于昏昏之中。茫然不知所以复也。惟区区爱玩书旨。累日反覆。反覆之久。则稍若有可以容言者。亦何敢遂无一语。以孤好问之盛意也。泰辅僭妄平生。不信心经。有与林德涵往覆书在焉。若程林隐心图。则寻常尤嫌。其散乱无脊。今亦何能着注引脚。俾其说通也。且吾子所询二条。俱系前人所已疑。退溪集中答奇明彦,李叔献书。详焉。但退栗之见。颇相抵牾。在吾子审考而精择之耳。辅又何言。若辅之所欲言者则有焉。非敢望吾子以僭妄一人之言。遂废先贤敬信之书也。唯是计之。功论之序。心经恐非吾子之所急也。心经之为书。固亦简省直截。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1L 页
若不待许多扰攘。而所谓一心得而万事定者。真可朝夕致之。然无是理也。徒使人扪摸心性之形状。揣量情意之作用。用心甚误。而不自觉路径日僻。而冀有觌终日营营于恍惚莽眇之际。岂得须臾之恬畅哉。夫篁墩之编书。虽则倚于一偏。其所载周程张朱大训至论。非遽如此而已也。良以对塔说轮。无预已事。见弹求鸮。为太早计。计功则妄。论序则逆。学之大禁也。不者。仲尼何以发非尔所及之戒。子夏何以有区而别矣之论乎。然则士之为学。在于履卑涉近。守平趍易。其书语孟。曾思其道。日用事物。立诚则无妄怠。循理则不急迫。如是而仁日以熟。义日以充。骎骎乎升高陟遐。功可纪而序不僭矣。由是论之。心经恐非吾子之所急也。辅之不得面吾子者。今几日矣。自顷以来。往来者多道吾子立心坚苦。志道纯笃。闭门静处。足不下堂。终日危坐。读书观理。自外万事。不问闲紧。壹皆屏绝之。辅闻之。甚喜不自胜。诚以吾子资质之粹。资之以学问。求古人之意而希及之。所造之远大。可知也。又日有孳孳。不暇于馀如彼。其必不半道而废也。则其终于有成也。可无疑矣。然辅私独怪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2H 页
吾子之所为太拘迫而不裕。非可久之道。至于专屏人事。尤非所闻。天下之事。莫非道中之物。无往而非事焉。无往而非道焉。不可离也。故道不于日用熟之。如何可熟。然则吾子之抱枯守寂而不肯出者。宜若有所中毒。然今得来书然后乃信心经之毒。为能使吾子至此也。传者又云吾子自以抱病已痼。不敢酬酢。夫终日危坐读书而曰。我以病废事。是不可以欺五尺童子也。独以吾子之年已长矣。向来阙然用力。今始因悔而萌。恃勇而往。以愤悱之心。挟欲速之意。是以服膺心经。乐其捷径。泊然持其灵台而厌应事之分业犹然。自觉其不适于中。不可以为训。故托于病而自解耳。虽然。吾子岂徒为虚辞者哉。吾子之抱疾。昔者窃尝闻之矣。吾子之疾。不甚妨于起居饮食。而火伏心分。以食元气。论其源委。不可谓浅矣。不知吾子缘何失摄致有此疾。而辅窃过忧吾子今日之制行。非徒于道不当。亦恐非养疾之方。自程门弟子已有思索得疾之问。溪上门人。尤多此疾。皆由有志于学。而不能优游涵泳以俟自得。急求之于高远深赜之地而不可得。则其心艰蹇焚挠。生火甚多。无益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2L 页
于事。而徒贼其身。不可胜言。今以吾子之疾。其坚强苦极。抑有甚焉。曾不过历亲懿展其欢恩。寻访师友。咨其得失。壹郁无所宣。疑难无所释。火久蕴畜。内煽藏腑。有时上行。燔灼其面。其势日炽。将不可沮。辅甚慄焉。吾子其独无意于变讣乎。辅之敬爱吾子有素。故殚其肝鬲。倾倒至此。愚陋之见。初若不概于吾子之心则已矣。世固有业已为此。虽悟其非。护吝而不肯舍者。吾子其无若楚灵王闻子革之言。三日不出而卒不能自克。则幸甚。泰辅顿首。赵君圣任道案。
上执义叔父(玄石)论年号书
此月吉日到礼德。伏承前月二十八日下书。凭审寓中体履万安。伏慰倍品。第未谐奉会。展此襞积。怅郁之忱。不可胜言。碑文为其事重体钜。思用其极。丝毫有见。不敢不尽。盖以烦渎之嫌小而商确之益大也。前后往复。不啻四五。支离频复。莫知止节。今承书指。益觉僭妄之无所逃罪。而犹且辄蒙采纳。有所窜改。悚仄之馀。甚用感幸。诸所改定。比初皆稳。谨已尽依改本。贴下石面。而唯是年月称号二条。归禀家亲。尚以为未可。玆不可不更为往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3H 页
复。俾有归宿矣。天祐之号。(天复无因用事。唯后汉因用后晋天福。)前书已论其不足为例。来谕尚以为据。岂书辞有未明白耶。纲目用其人之自称者。奚必天祐。虽开平。亦因其人之自称尔。其他僭贼,胡羯假立名号者。皆未尝不记。晋岐既用天祐。以纪其年。则虽非所与。其可删乎。使其果在所与。当有大书特书之笔。必不与逆梁诸僭而一例之也。然则因用唐年者。乃李存勖,李茂贞之例。不可谓纲目之例也。夫以靖节之义不臣宋。眷恋亡晋。而只书甲子。以著己意。又赧王既降而秦不可帝。则只书甲子。昭宣既废而梁不可帝。则只书甲子者。是真纲目之例也。此皆理精义严。可为今日之师法。何必舍此而用存勖,茂贞之例耶。况存勖茂贞。犹是有土者。则无问义例之如何。容有用此布其政令于一方之理。今 国家未尝用 皇明年号。而匹夫布衣。私怀忼慨。自行某年。以袭晋岐之迹。则岂不尤有所不可者耶。洪范之义。常所未晓。曰惟王。曰十有三者。即皆宗周之意。而为其臣子者之言也。祀之一字。何足以明箕子罔为臣仆之心耶。此或因革命草创。未及釐正。不然则记写之误耳。唐孔氏傅会立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3L 页
说。后儒因以承守。皆未可深信。脱使 皇明称祀。金人称年。而有人焉大书康熙几祀曰。此洪范之义也。叔父其许之乎。赵许云云。不论其得失。先以其一队馀绪为嫌阻。恐无此理。若立论如此而可。则世之朋比党排以好恶为是非者。又何责耶。金人据有中国。肆然颁其正朔于天下而莫之敢违。今乃抱区区之义。斥弃其号。而只书今 上某年甲子者。其于华夷之分。可谓辨之明而守之固矣。何以云弁髦而不恤耶。书崇祯几年。诚亦过于忠厚。意非不美。但实无其事而强引而长之。事理不当如是。记曰知死而致生之不知。不可为也。人子之于其亲。其切迫之心。宜如何也。而终不能强死而为生。此岂不足于孝而然哉。良以理有所穷而事有所节。不可过也。君子之道。当止于事理之所止。事理已止此。而谓犹未足。求复出于其上。则反归于过高无当。而殆非中庸之所由也。侄之所以辄争此事者。唯在于此。非有旁涉他意。而来谕云云。奉读以还。骇悚靡任。不知无状何所矶激。致叔父发此言也。窃瞷近日前后书旨。每似有不快于侄。所论先祖实迹与今日建请者之言。有轻重主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4H 页
客之分云者。故辞气之间。未免如此。此政侄之窃所未喻。前书所云先祖履忠秉直。为宗社灭身。而所据大义。又系华夷之辨者。此岂非实迹。而适丁今日。就其一端而推阐归重之者。又尤翁之义而 朝廷之意也。主客轻重。居然可见。固非敢举一而废一也。言之如此者。为于先祖之实迹。有所诬耶。虽信如此。而抑当姑为迁就。以求一合于建请之意而已。若其雅意所本。遂可忽略而不足深明。以谓决死者乃在于辨华夷而不在于扶宗社乎。反覆自讼。未知所以失之故。而来教之切峻至此。此诚万万非浅度所及也。忠义之称。终不敢谓不骇俗。叔父既自悔作进士而嫌称官名。则只书几代孙。最为得宜。无官者。必书幼学等名称。系是 朝家文书之例。古人碑碣。无官者不必有名号。此例甚多。未见为异。(曾见叔父所撰灵岩鸠林叔父墓表。亦不书称号。)忠义。口传受于进士之后。似为谬例。忠义卫。乃役名也。 国家令甲。不必使进士为卫役。恐不可以此为解也。夫欲用于辞疏而不得。欲用于户籍而不得者。何哉。不但以为众所骇也。亦以法例事体之终不稳帖也。平日公私之间。称不得行。行不得过。而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4L 页
今必欲以此揭之于先祖碑石。恐非所以重其事而致畏慎之道也。此段烦禀。又不免支离之罪。而既有所教。不敢不略布区区固滞之见。以俟裁正。伏望更加商量。有以回教之。幸甚。舅氏所亟欲叩问證正。而事役方始。不可等待。故不果耳。
答李参判(选)
昨拜未稳。意外伏承下书。凭审苦热。台体万福。伏慰之至。侍生念前当戒归程。未缘更候。怅然奈何。壬申疏草。览过还呈。天下之事。同行而异情者多矣。讥察本非佳事。容有不得不尔之时。果诚有之。何讳之有。若祖父事。则既闻应泂谋逆之说于罗参议则就议于崔完城者。自是常事。所谓讥察者。布设机关。密诇曲探之谓也。若以闻变惊骇。躬就亲友。告语商议。便谓讥察。则岂不远哉。向者封叔(金万埰字子封)之疏。至引而为重。台书复有此云云。殊可异也。望台更加审察。幸甚。甲子五月十二日。
与罗主簿(良佐)
得见金献纳疏本。多不中肯綮。不曾与丈侍诸尊略商否。窃谓江都事。外祖于当时。非有所受职事也。避兵而入。兵至而去。乃士之常分。但自以 君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5H 页
亲皆在围城中。不宜坐图便安。与权,金诸公。分守城堞。城陷。权,金及难。而外祖得免。非权,金有必死之义。而外祖无能死之节也。特以仓卒间所遭。事势或殊。感慨而不欲受辱。则彼固不害自洁其身。而邂逅而有以得脱。则此又不得轻舍其命矣。所谓与妻约死之说。外祖疏中。但曰妻决子弃。而臣独苟免而已。丁酉冬。同春之所达于 榻前者。意在白外祖心。而容有不尽相悉者矣。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死或重于泰山。孟子言可以死。可以无死而死则伤勇。颜渊曰。子在回何敢死。当是时。既无必死之义。又非有不得不死之势。而上有父母。未知存亡。其不可为友妻而死。亦已明矣。然外祖之心。则又不以此而自恕也。常以为同事同居之人。皆死于难而我乃独生。实可痛伤。至其引咎不仕。专以疏斥虏使而免于虏难。为至恨深耻。终身自废。无所怨悔。据此可见其慷慨恻怛根于至性。非恒情所可及。是以 孝庙赐批曰。尔之所谓死罪。无非耿介出俗之行。予之所以惓惓不忘而必欲致之者也。由是观之。知外祖之深。未有过于 孝庙矣。当时侪友。莫不以外祖所执为太过。知者或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5L 页
深服其确。及玆身没之后。乃欲执其撝谦之辞。以为疵病。岂不痛哉。尹镌事。尤相则必以镌为包藏祸心。而善道之疏。指为镌所嗾。外祖则以为镌虽有所失。其祸心未著。善道之疏。又未见必是镌所嗾。则不当亿逆而急攻之。尤相则疑外祖扶此抑彼之不力。外祖则病尤相加膝坠渊之太遽。此其平日之所争也。以今观之。尤相之言。果验。使外祖而在世。固当愧服于尤相之先见矣。然外祖之所以处镌。固不害为平心恕物之道。而若尤相之为。则徒足以构怨结怒。激而为士林涂地之祸。此其得失。必有后世之公论矣。天下事。莫难于知人。自古圣贤之所不免。胡文定不以不知秦桧而不得为君子。程子不以不知邢恕而不得为大贤。程子之行遣也。谢上蔡疑邢恕所为。程子犹曰。故人情厚。不敢疑。以此知君子之心广大公平。宁人负我。无我负人。曷尝忿忿然索性攻击。有若斗捽者之为哉。今之欲求瘢瑕者。不但云某不知镌。辄为新说。以为某阳绝镌而实不绝。欲被之以依违反覆之名。盖外祖未尝不绝镌也。直以其投合相门。干预国论。为失身之大者。而傲然自是。怒人箴规。无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6H 页
复朋友之义故绝之。其与尤相之所以攻镌者。其缓急轻重。固自别矣。乃以其不如己之愤嫉斥骂而谓之不绝。岂不异哉。山寺说话。其有无不可知。果使有之。其曲折必不如此。言语翻誊。常失本意。此最大患也。其称外祖之言曰。善道小人。镌则君子。又曰。镌亦小人云者。皆似之而非也。以外祖平日之言揆之。此当是善道固为谗贼。镌则不可同之于善道。而镌之所为。亦未善之说。前后书扎俱在。不可诬也。至于尹镌奠酹之事。镌于外祖。实平昔知旧中间。虽以是非论议之故见绝。非相有积怨深雠也。故外祖于常日。虽与镌不通闻问。至其遭伯姊丧。得镌慰问而报谢之。权正之没。又致书于镌以相吊。则镌之当外祖丧操文来奠。亦以故意。而主家未见有必却不受之义。固非若尤相之于镌有相矛之隙也。向所谓缓急轻重之别者盖如此。此岂得为不绝之證哉。况即其所谓祭文者而求之。其见绝不平之意。勃勃于遣辞之间者乎。外祖前后心事。本自如此。虽质之千载。可谓无一毫疑晦矣。若尤相之所以榛梗于墓碣者。抑在此二事之外。考见外祖平日所以数规于尤相者及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6L 页
己酉一书。则可以得之。此又不可不知也。窃见金疏于江都事。则不先明其无必死之义。而但取外祖引咎之疏證之。则其于当时处义之精。后来撝谦之盛。不能有所发挥矣。尹镌事。则不言外祖之所以绝镌者。本与尤相不同。而但分疏奠酹一款。则其于事之源委本末。不免有所疏漏矣。至其以大以为讶等说为诬尤相。则大不可。此固尤相之说。非慎之所自创也。今欲强以慎为诬。得不为人之所笑乎。如此疏章。不可不十分严慎。而金疏首发。有此未尽。殊可慨惜。然既往不可追谏。唯世丈深知此事首末。望于侪友间。此等义理。寻常讲定。俾无差误于言语文字之间。幸甚。甲子五月十七日。
 金疏云所谓祭文藏诸袖中不许示人及其酹酌。始乃出袖云云。其时辅亦在丧侧。未记有此事。不能无疑。未知果有之否。幸赐示破。
上道相论量田利害书(甲子四月)
左台陈达。欲区别元续。用北道例。元田充上纳之数。续田减税。备本道之须。意非不好。殊不知本道与北道。不可一例论。北道则濒海者。皆是元田。傍
定斋集卷之七 第 167H 页
山方为续田。故元田多而续田少。所以可用此例。而本道则介在大山深谷之中。所谓每年起耕之田。绝无而仅有。今虽遵依 朝令。强分元续。其元田。亦未必每年不陈。且其数极为些少。若但以此上纳。则大农亦有不支之患。窃恐不可施行。且峡土之不得每年起耕。非但为土薄。只以不粪之。故其陈之二三年而后起耕者。其所出未必有减于元田。而往往过之。此既以续田随起收税。而又减其徭。则有元田者。不亦冤乎。谓当一依旧例。不分元续。一切随起收税。方为无弊。抑有一事。或耕或陈。而耕则所穫无减于元田者。固是中品。复有陈之七八年而后方可一耕。而所穫又灭裂之田甚多。此等方可称为续田而减其徭税。若于一切随起收税之后。复抄此等减徭称续。则方为十分称停。未知朝家果能办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