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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轩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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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轩集卷之二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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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湍辞注书疏(乙亥)
伏以臣顷随叔父丧。来伏畿郊。悲陨摧剥。茹痛度日。伏承今月初四日有 旨。以臣为承政院注书。斯速乘驲上来者。臣闻 命惊惶。靡所容措。向日中考荡涤之 命。遽出于千万梦寐之外。揆分揣义。悚蹙已极。而乃者 除命又下。 恩召远及。荣动村闾。感镂心肝。臣曾忝是职。屡近 耿光。其庸愚陋拙。不宜叨尘荣选。业已 圣鉴之所洞烛。顾更何取于微臣。而涤瑕甄叙。特出常格。臣仰戴 鸿私。糜粉难酬。固当竭蹶趋承。祗谢 恩命之不暇。而窃伏念臣亡叔父入地之日。只隔数宵。臣若急于承 命。孤负永诀。则幽明之间。恸恨无穷。臣于是徊徨踧踖。五情崩溃。实不知攸处也。且臣自丧祸以后。宿恙增谻。顽痰结喉。积热塞胸。言语艰涩。食饮停滞。腰脊牵疼。运动不利。种种诸症。渐成难医之痼疾。而悲挠撼顿之馀。添得暑泄。度数无算。元气委薾。僵卧旅次。断无自力之势。不得不封章县道。悉暴情悃。伏乞 天地父母。悯臣痛迫之私恳。察臣危苦之病势。亟 命镌递臣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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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令有司。勘臣逋慢之罪。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辞正言兼陈所怀疏(丙子)
伏以臣。迂愚陋劣。无以逾人。禄养是急。倖窃科第。多年病蛰。念绝荣进。清朝拂拭。获玷迩列。蒙恩升出。转至郎僚。随分供仕。犹惧不称。旷职居多。愧懔恒切。乃者。薇垣新 命。遽下于千万梦寐之外。臣惊惶兢惕。无所措躬。夫言责重地。异于庶官。上以匡救阙遗。格王而正事。下以纠擿官邪。激浊而扬清。苟非见识公正。言议截凛。固无以充斯选。而况当世路横坼。朝论歧贰。泯泯棼棼。莫可挽回之日。尤宜别加遴简。导使尽言。庶可以救得一分世道也。臣本拙讷。短于论事。而居常病懒。罕接宾友。闻见孤陋。才识蹇浅。其何能立殿陛争是非。以裨补阙失。发扬风采乎。适见其自速官谤。重取颠踬。以羞当世而辱名器也。臣量力揣分。决无承当之理。不如早赐斥褫。使备冗散。俾臣得免虚受之诮。而抑臣有难安情势。不得不一暴于 圣明之下。顷日郑浩之疏斥李师尚也。至举己巳一事。勒加丑诋。虽其怒于侵己。语不择发。而同榜诸人。举皆以此不安。臣以职在郎署之故。区区微悃。无由自达于 天陛。泯嘿徊徨。以迄于今。则岂可以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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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往而晏然不思自处。扬扬入台阁。以贻冒没之讥乎。且臣于昨者。新丧三岁儿子。情理惨怛之中。感伤非细。宿痾增剧。方此负席昏痛。精神眩愦。无路自力。稽谢至此。累呈辞疏。见阻喉司。罪积逋慢。一倍惶陨。顾臣情病。决无陈力就列之望。伏乞 天地父母。俯赐怜察。亟 命镌递新授职名。以重官方。以安私分。不胜万幸。臣方急于控免。不宜有所赘陈以渎 宸严。而苟有所怀。亦不敢不尽。惟 圣明之裁察焉。臣伏见前执义臣丁时翰疏。其中论韩重赫等狱事。以还囚按治之举。为伸救按狱诸臣之关捩。其时狱事颠末。臣未详知。而以当日 备忘圣旨观之。其张大锻鍊。槩可知矣。况闵黯之罪死。实由于矫诬王言。谋害 国母。而乃曰按狱诸臣之或诛或窜。未知有何事情。隐然为一例伸白之计。噫。时翰前后陈疏。每以公听勉我 殿下。而其言之偏蔽放纵。一至于此也。夫重赫等。以狐鼠之辈。乃敢托以图复 坤位。缔交不逞。踪迹诡秘。多聚银货。诳惑人心。辱及于国家。诬归于 圣躬。此国人之所共愤也。大臣陈劄。台章请鞫。阅岁争执。尚今未已。则公议之严。此可见矣。而其所谓朝廷士夫恬不为异者。何为而发也。虽然。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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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若亟从舆论。更加严覈。按法而快治之。则邪孽永熄。化理清明。亦安有此等讥议之言乎。其曰负当世儒贤之名。而以不必究覈为言者。似指先正臣朴世采所陈劄中语也。世采所谓传说讹误不必究覈云者。盖以世道淆乱。人心危险。转相疑诬。讆言纷纭。以为一时讹言。不必穷覈以伤事体云尔。非谓如重赫辈罪状昭著而欲不穷治之也。此乃 圣明之所已省览。而论者不察其指意。误认至此。吁可异矣。至于两贤臣复享文庙之举。在 圣明有敦复之美。而实为士林莫大之幸也。时翰乃以斯文之不幸。识者之惋叹等语。肆然笔之于章奏。而且以理气往复之书。与先正臣李滉。有小异同。直以为两贤臣之疵。噫。天下之义理无穷。先儒之见解各异。前贤所论。或有所未安。则后学之卞论證正。不害为明理之一事。朱子于易经。颇论程传之差。于或问。多卞龟山之说。此岂不逊志而然也。盖李滉理气互发之说。珥尝以为正见之一累。其所谓发者气也。其所以发之者理也数句语。实是阐明精微。攧扑不破。若使李滉在世而相与讲论。则必相契而吻合矣。噫。时翰读书林下。今至几年。而不虚心讲究。乃反袭搆诬者之说。臣窃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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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呜呼。臣窃惟今日之事。仰观俯察。可忧者非一。无前饥荒。万姓捐瘠。举国遑遑。如在焚溺。仰惟 殿下丙枕匪安。玉食无味。严恭兢业。宵旰靡懈。庶几上天鉴临。景贶潜周。而节届暮春。雨雪其雱。暄妍和暖之景少。悽恻寒凛之气多。时气之愆和。何至于此。古人云。事天如事亲。此真格言也。父母不悦。为子者。当起敬起孝。虽怒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益加孝敬。终必底豫而后已。以 殿下寅畏之心。不获上天之嘉佑。臣诚愚昧。莫究厥由。愿 殿下勿以此少生怠忽之念。必猛加提省。反躬剋责。燕闲蠖濩之中。或恐一念之不诚。政令施措之间。或虑一事之未实。默默加功。勉勉不已。则听卑之天。岂终无感回之理乎。诗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盖天人一理。上下无间。转灾为祥。都在 殿下一心做了。而生民之休戚。国家之兴亡。皆系于此。伏愿 殿下勿以人废言。益笃修省。以答天谴。国家幸甚。臣不揆僭妄。略陈瞽言。以冀 圣明之澄省焉。
持平万言疏
伏以臣。猥以愚陋。滥蒙 洪造。忝叨宪职。殆踰两月。而未有忠言嘉谟以裨 圣听。乍出乍入。一味循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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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积瘝旷。愧懔恒切。夫受 殿下耳目之寄。任当时绳纠之责。而徒窃宠禄以荣其身。蔑有裨补以利于国。此岂 圣朝置台阁之意哉。顾臣学术灭裂。才识蹇浅。虽竭其所知。不足以补治化之万一。而区区忧爱之忱。自是秉彝之所共有。况臣官守适在可言之数。而巽懒藏缩。喑无一言。则是臣负 殿下大矣。玆敢不揆妄庸。毕露愚衷。如其不概 圣心。无所采择。则亦宜早赐斥褫。俾臣得以守拙养痾。温绎旧闻。获收桑榆之功可也。臣窃伏惟念。 殿下聪明睿知。卓越百王。临御出治。已过二纪。而惟其懋学勤政。敬天爱民。一念孜孜。蚤夜靡懈。固有前代帝王所不及者。宜其泰和之气。蟠塞穹壤。至仁之泽。普洽民物。以享功成治定之安久矣。而比岁灾沴迭兴。饥馑荐臻。民穷财竭。盗贼日炽。危亡之徵。难遍以疏举。而大小恬憘。一向委靡。泄泄沓沓。了无更张之论。噫。以 祖宗付畀之重。以 殿下忧勤之笃。岂可一任倾败。而不思有以警动奋发。以致兴衰补替之功乎。臣诚愚昧。有不识其所以然。而窃不自量。粗述前闻。谨将勉圣学。严内治。养国本。正朝廷恤民隐。正士习。敦教化七条。少效芹曝之诚。而七条之中。各有小目。略叙梗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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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列如左。伏愿 圣明留神采纳焉。所谓勉圣学者。盖在昔帝王之治。未尝不本于学。而其所以为学者。不外乎尧舜相传之心法。此实万世圣学之渊源也。然而尧舜。以生知之资。不思而得。不勉而中。自禹,汤,文,武以下。反之于身。克治存养。交致其工。而及其成功则一也。后之人君。苟欲留心圣学。修己以治人。以追尧舜三代之盛。则其目有三。一曰立志。盖汉唐以来。明君谊辟。非无聪明睿哲之资。而以其志趣卑陋。不克自立。故其为学。或泥于刑名。或流于词章。卒不能逊志时敏。探赜蕴奥。克践帝王之阃域。故虽或躬致少康。而其治化之盛。终有愧于唐虞三代矣。臣伏睹 殿下于更化之初。大警动大振厉。悔悟如日月之更。迁改若雷风之迅。其刚健之德。奋砺之志。率是以往。何事不做。庶几典学而有罔觉之功。出治而有丕变之效。凛凛追配于前王。而一日二日。圣志罔继。未见有以圣帝明王之事。直前担夯。为学而不能猛加提省。立定脚跟。临政而只见循常袭故。牵补架漏。以是偷靡之习。颓堕之风。比诸前日。只是一个涂辙。此实由于 殿下之志不立而然也。程子曰。当世之务。所尤先者有三。一曰立志。所谓立志者。至诚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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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可必信。先王之治。为可必行。不狃滞于近规。不迁惑于众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也。伏愿 殿下澄省焉。二曰明理。盖人主之学。莫先于明理。理无不明。则于天下万物。莫不知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而自无毫发之累。纤芥之疑。以之御万几而应万务。泛应曲当。无不中理矣。苟不能穷理以致其知。则虽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尝随事以观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尝即理以应事。故天下之事。多所未明。是以举措之间。动涉疑贰。听纳之际。未免蔽欺。偏私摇惑。黮闇猜嫌。固已扰扰乎方寸之间。而奸伪谗慝。又从而惎其间。其为害可胜言哉。臣伏惟 殿下明足以烛物。知足以察理。而惟其穷格之功。有所未至。故或眩于邪正之分。或牵于利害之几。任用未久。而嫌忌旋生。机事未透。而疑虑先萌。此实由于 殿下明理之功有所未尽而然也。朱子曰。明于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明于万物之情者。不可罔以非类。试以近日事言之。 殿下苟能致精学问。以明性命之理。验察事物。以杜谗邪之源。则彼妖慝鬼蜮之辈。何以乘间投隙。以逞其奸欺诳惑之术乎。臣愿 殿下必以明理为进学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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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理之工。莫切于读书。当此新凉入郊简编宜舒之日。 殿下固宜日三开筵。晋接儒臣。勿以循例科程为拘。而必难疑讲讨。剖析精微。又于清燕之暇。潜思默玩。优游浃洽。积习既多。则于性命之奥。事物之理。涣然冰释。自当条畅。巨细精粗。无不贯通。而诚正修齐治平之功。自此而进矣。伏愿 殿下留心焉。三曰养性。盖本然之性。无有不善。而心之全体。本无不正。以其气质之所拘。物欲之所蔽。故有昏明强弱偏正粹驳之别焉。是以帝王之学。莫先于变化气质。必慎独以省察。戒惧以存养。弦韦以矫揉。义理以涵泳。以尽人十己千不得不措之工。然后可以复其常性而优入于圣人之域矣。臣伏惟 殿下圣质纯粹。睿资清明。得之于天。实有生知之美。而惟其省察存养之功有所未至。故其发于外者。未能粹然一出于正。辞气之间。或伤于忿厉。而少雍容和粹之德。注措之间。或失于轻遽。而欠周慎缜密之意。 殿下亦尝以粗暴为戒。而至发于教谕。则凡在群下。孰不钦仰 殿下克治之诚也。传曰。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好恶。则不得其正。忿懥好恶。人情之所不能无者。然而一有而不能察。则欲动情胜。而其用之所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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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正矣。向日尹德骏之语及宫省。非有深意。而 殿下遽下未安之教。摧沮太甚。至今臣邻。莫晓 圣意之攸在也。况于鞫狱之初设也。妖变遽出。造意阴凶。匪惟 殿下之惊动震厉。亟思痛治。凡为 殿下之臣者。孰不愤痛切齿。思有以奉承 明旨。快伸王法。而苍黄一朝。 玉趾亲屈。鞫事虽重。 殿下何遽自轻也。况闻 殿下威怒未制。声色太厉。大臣诸宰。不少假借。使不得自尽于前。伏想 殿下事过之后。穆然深思。必有忏悔于 宸衷者。臣顷从请对诸臣之后。咫尺 天威。仰聆 玉音。开释教谕。无异家人父子。臣有以知 殿下平心察理。未尝不中度。而临事暴发。不免有过中之举也。昔张思叔诟詈仆隶。程子曰。何不动心忍性。噫。匹夫之为学。尚以此为戒。况堂堂千乘之主。何可轻其喜怒。而不思克祛之方乎。伏愿 殿下克懋操之功。以为修治之本。涵养于未发之前。克察于已发之后。勉勉循循。靡有间断。则自然心广体胖。周旋中礼。物来顺应。自无一毫差失矣。所谓严内治者。臣闻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故王者之道。修身以齐家。家正而天下治矣。三代之盛。贤圣之君。能修其政。以致其治者。莫不本于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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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能正其家者。其目有三。一曰严宫闱。盖闺门之内。慈过则不严。恩胜则掩义。是以正家之道。莫先于威。如为人君者。必当于燕闲幽独之地。常自严恭祗肃。无少懈怠。逸欲不萌于心。玩娱不形乎色。凛然常若立乎宗庙之中。朝廷之上。则宫掖之间。莫不谨慎祗畏。外言不入。内言不出。苞苴请谒。无从而进。异端左道。无由而入。亦岂有柔媚干于聪明。而有窥觊之渐。鸩毒生于宴安。而有厉阶之患乎。由内及外。自微至著。精粹纯白。无少瑕翳。斩斩焉无一私邪之闯其间。则此实正家之效。而关雎麟趾之化。可以驯致矣。伏见 殿下家法之正。迥出千古。固非疏远贱臣所可妄论。而惟其忠爱之诚。不敢不以文王之修身齐家。成汤之不迩声色。为 圣主申勉焉。且臣伏闻。洞房深宫。寒热之媒也。夫千金之子。尚有垂堂之戒。况人君上有宗庙之托。下有臣民之戴。其所负荷者如何。而不念忘生徇欲之训。以贻我 祖宗陟降之忧乎。愚忠所激。言不知裁。伏愿 殿下试垂察焉。二曰戒近习。盖左右宦寺之臣。不过守门传命。供洒扫之役而已。以其迹近而情易狎。人微而念易忽。以是或逞其谀佞之态。以荧惑君心。或售其阴邪之谋。以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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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政。虽以人主之至明且威。浸渍之久。自不觉堕其术中。驯致于亡国败家者。自古通患。惟我 祖宗朝。设防甚严。未尝有如汉唐之君或假以威权。或授以戎兵。其制置之意。可谓夐出千古矣。伏愿 殿下监于先王成宪。凡于宫庭使令之间。必教之以正。莅之以严。使不敢通货赂以开利源。交外人以紊朝政。或有不遵教戒。一有放纵之端。则不可不痛加裁抑。亟施屏黜。以严堤防。以杜私径。而至如掖庭下隶。亦必常加严饬。务令畏慎。毋使凭依城社。作奸犯科。以干殿下平明之政。不胜幸甚。三曰崇节俭。盖人君处崇高之位。极富贵之奉。必务自俭约。节以制度。然后可以不流于奢纵。而无败度败礼之患矣。况上行下效。捷于影响。尤不可不躬俭以示朴也。当今奢侈之习。为第一钜弊。高髻广袖。慕效日甚。居第饮食。华靡争尚。此虽由于世道之浇漓。俗习之夸丽。而上之人。苟有卑宫菲食之德。则风行草偃。岂无变移之道乎。臣伏见 殿下务崇节俭。无愧先王。而惟其宫庭之内。费用之路渐广。衣服器玩。易至于斗靡。以是尚方工作。殆无虚日。内帑需用。或至匮乏。几何不至于伤财而害民乎。臣闻杨雄言。孝文躬服节俭而后。宫贱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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瑁。又闻昔我 世宗朝宫人未满百数。厩马服用。务从俭素。此岂非今日之所当法乎。目今荐岁饥荒。生灵倒悬。危亡之祸。迫在朝夕。当是时。君臣上下。必务自贬损。如在向日南汉中可也。何可任其侈忲。不加制节。一如丰亨豫大之时乎。况凡有府库。未有非其财者。版曹所有。 殿下如有用处。则固宜颁旨政院。分付有司。使群下晓然知 殿下不妄费之盛意。而臣闻凡有需用。只使一中官。下令于掖庭。实有乖于宫府一体之义。此虽非今日之所创开。而窃恐有累于清明之治。敢此并陈。伏愿 殿下垂听焉。所谓养国本者。盖元良。一国之本。其辅翼之不可不慎。见于贾谊保傅篇。程子元祐奏劄者。可谓详且尽矣。其所以涵养气质。薰陶德性。使之能习与知长。化与心成者。其意岂偶然哉。臣窃伏见。 春宫天禀之粹。超绝今古。德就之夙。不烦教诲。动止周旋之间。自中律度固若无待于导养。而虽然。一念操舍之间。圣狂斯分。不容一日有所作辍。以致九仞之山。功亏于一篑也。其所以辅养者。其目有二。一曰严内教。昔唐太宗作帝范赐太子曰。修身治国。备在其中。又必遇物则辄加教诲。其导养之道。可谓备矣。夫世子之在宫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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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与居。不过宦官女侍而已。宫庭宴闲之际。贽御之易狎。舆马声色之间。气习之易移。其于闲邪拂违之道。何可少懈乎。 殿下当于清燕之暇。使不离座右。凡于读诵书史之间。严立科程。益懋精熟。至如修己治人之要。 殿下之所服行而有效。与其所勉慕而未能者。倾倒罗列。悉以诰教。则庶将有得乎 殿下心传之妙。而至于侍御服从。必择端良方正重厚小心之人。使其左右前后。无非正人。出入起居。无非正道。浅俗之言。不入于耳。侈靡之物。不接于目。以至容貌辞气衣服器用。必防其戏娱媟狎奇邪杂进之害。则其于辅养成就之道。岂少补哉。伏愿 殿下财幸焉。二曰简僚属。昔范祖禹曰。古之教太子者。必选天下之贤。使与之共处。臣未知今日为讲官者。果皆得其人乎。寮属之任。殊未有遴简之意。而兼官之属。只为名官华衔之资。朝除夕迁。出入无常。至于宾客之任。专任劝讲。而掌兵之人。理财之官。俱系紧务。固难兼察。常营营于职事。纷纷其思虑。其何能考究文义。探赜突奥。专心积诚。开发聪明乎。书筵开讲。只循常例。而不过趁日就列。应文备数而已。臣愿 殿下招延在野之贤。广引名德之士。以备讲官。必久其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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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经书之讲。一日为急。惜阴之功。其可忽哉。亦令昕夕进讲。无少间断。则文理渐明。日就月将。将至于缉熙光明之域矣。伏愿 殿下加意焉。所谓正朝廷者。盖朝廷者。四方之根本。而王化之所由始也。为治而若不先正朝廷。则纪纲一坏。百度废弛。论议乖乱。是非颠倒。何以能为四方之标准而风化之本源乎。其所以正朝廷者。其目有三。一曰去偏党。盖唐虞之时。百僚师师。有同寅协恭之美。而自汉唐以来。始有朋党之患。如党锢之事。白马之祸。奸党之籍。无非祸国家而乱天下。使宗社丘墟。生灵涂炭。岂非大可戒者乎。我国自 宣庙癸未以后。始有党论。而今至百馀年之久。流波既漫。根蒂且固。凡有议论。辄相崖异。实为朝著之痼弊。而犹不至于战血玄黄矣。逮至于 殿下。一进一退。数三翻局。各经厮杀。雠怨日深。互相誓戒。不欲同朝而共仕。此岂为人臣事君上之道哉。盖 殿下之退一番人。以其前后所犯。俱系伦常。至于今日。又出旷世所无之凶变。其丽于法者。罪固不可容贷。而此是妖恶之徒。自干天常。岂宜以此尽疑一边之人。一切废置而不思甄叙之道乎。名器者。国家之公器。今乃不问贤愚。弃半国之人而任其自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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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岂皇王荡平无私之道。而亦非长治久安之术也。先正臣朴世采。学识醇正。论议公平。尝以为党论不去。则国必乱亡而后已。尝以洪范建极之道。勉戒我殿下。 殿下亦已体认之矣。臣曾忝记注之列。昵侍殿陛之下。仰睹屏障之间。揭以皇极一篇。伏想 殿下昕夕观省。必有以服膺不忘。未尝不钦仰也。伏愿殿下益懋建极之道。以大公至正之心。总摄于上。黜陟刑赏。一循公议。必以打破朋党。偕之大道为期焉。二曰恢公议。盖是非之心。秉彝之所同得。而公论之所由出也。近来世道交丧。人心陷溺。是非之天。几乎梏亡。论议之间。一循好恶。不幸朝论歧贰之后。其弊转甚。前车既覆而犹不知戒。岂不大可寒心哉。臣窃观近来朝著论议。凡有朝家大议。自有正当底道理。而见识不同。未免有携贰之论。初虽不害为各陈所见。而左右是非之间。各以牵私而偏重。既失其平。辗转乖激。末乃舍去其大体。断断于枝节之间。虽至于是非颠倒。国事诖误而不之恤焉。党论之害。一至此哉。至于论人之际。于其所尝好。则虽有显过。必思庇护而周遮之。于其所尝恶。则虽在微失。必务乘机而倾陷之。推来推去。风澜层起。其务为调停之论者。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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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去两端。就其中间。作为两是两非之论。听之含糊鹘突。令人不觉懊闷也。大抵朝廷之上。是非贤邪。则不可不分。其不宜儱侗也明矣。夫岂若各就其事。各随其论。是者是之。非者非之。惟观事理之如何。而不以自家私意。横在肚里。则自然忘物我无彼此。而自臻于公平之域。如此而后。方可谓公论也。人各以此为心。则其间设或有识见不逮。有少差误。抑何害之有哉。噫。诸葛亮之言曰。吾心如秤。不能作人轻重。此岂非今日群下之所当体念者。而亦在夫 殿下建极以导之耳。臣之此言。使世人观之。不免为同浴讥祼之归。而以臣之所尝自勉者。敢渎于 宸严之下。伏愿 殿下饬砺群工。使相勉戒。必以恢张公议为期焉。三曰慎爵赏。盖官爵。国家之名器。庆赏。人主之大柄。五服五章。天秩之礼。一嚬一笑。明主所爱。其不可滥施也明矣。尝伏闻 祖宗朝盛际。最重资级。通德舍人。至今称之。天曹郎官。必经三四年。始升四品。其升堂上也。必位经正职。由亚长东壁。地望俱隆然后。始得超除。至于命德之器。尤加慎简。必稽之于众。察之于独。灼知其贤。然后任之。故朝无虚授。人多称职矣。 殿下自莅位以来。朝著数易。局面屡变。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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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用之时。若将加膝。超迁太骤。恩擢频降。至于无名而超阶。罔功而升秩者。亦或有之。臣未知果合于古昔明王其难其慎之道。而至于赏赉之过。赐与之丰。又有歉于惜财之意。臣窃为 圣朝慨然也。以至荫仕庶僚。苟是名阀。则登仕数年。骤占州郡。在昔荫官之为诸司正者。实所罕见。而今则苟经四品。辄拟其望。由是之故。官序无渐。名器日轻。非细虑也。以至空名之帖。捕贼之秩。监司州牧。各以颜情而混施。金紫遍耀于下流。续貂有讥于一世。官方混淆。躁竞成习。廉陛不严。尊卑无章。其流之弊。可胜言哉。伏愿 殿下深留 圣意。慎重名器。裁节赏典。必使砺世磨钝。丕变风习。幸甚。所谓恤民隐者。盖后非民。罔以辟四方。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是以自古圣帝明王之为政也。必以怀保小民。惠鲜鳏寡为先而不敢有少忽者也。臣窃惟上年凶歉。甚于庚辛。八路生灵。几无孑遗。而幸赖 圣上若痌在己。至诚拯济。诸臣殚竭心力。奉承 圣旨。滨死之民命。得以接续。且以天行疫疠。不至甚炽。故死亡之民。较诸辛亥。盖十减四五。然辛亥之秋。年事大熟。殿屎之民。得以少苏。今年则夏日不燠。霪霖常注。百谷已失于长养。而又有旱气。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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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连吹。大率今秋穑事。已不免凶歉。目今两麦已尽。新谷未登。吃赈馀氓。转为流殍。枕连道涂。见者惨恻。窃计明年饥馑。比今岁必倍甚焉。朝家若不大加变通。预讲救济之策。则臣恐东方数千里。人民殆尽刘矣。其在为民父母之道。何可立视其死而不思救恤之方乎。其所以恤民者。其目有三。一曰广储蓄。盖古者三年耕馀一年之食九年耕馀三年之食鲁庄公享国二十八年。当有九年之蓄。而财用虚竭。故春秋书大无以讥之。当今内而版曹。经费难继。外而州郡。储偫俱竭。嗣岁救民之策。无所着手。江都南汉之储。实为军需。而移粟转饷。不翅累万。脱有缓急。何以为计。其不可倾囷倒廪也明矣。以 殿下之圣明。反有此衰鲁之弊。臣窃伤之。今日之事。不翅若捧漏沃焦之急。若不及此时预先讲究。其于蓄财之道。靡不用极。则何以济一国之民命乎。然而所谓财者非天生而鬼办其本皆出于民荐岁饥荒民力既尽。则虽欲蓄聚。将何所容力乎。为今之计。固莫出于汰减冗食。省节浮费。得尺得寸。积累成储而已。噫内司。王者之私财。贡案。废朝之谬典。请罢请改之论。其来已久。前古名贤。辄皆论列。而因循至今。迄未更张。有识之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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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久矣。 殿下若断自圣心。并皆釐革。则岂不为千古圣德。而 殿下以为久远之规。难可猝变。则必于裁省节约之道。自上先之。凡膳服舆马一切自奉之事。必淡泊贬损。如宫中侍女掖庭下属。姑择其使役不切。减其额数。则内司需用。岂无羡馀乎。随其所馀。一归版曹。则其所补益。必不赀矣。至如贡物之类。厥种甚夥。虽在供御之物。固多不急之需。不可不一番釐正。当令大臣及该司。悉取贡物名目。讲究其紧歇。其切于上供者。固不可轻议。而其馀不紧之物。悉许蠲除。如难永减者。姑待年丰而复故可也。上年。虽曰裁省。而只减其价。不除其物。今若并许量减。则实为惠民蓄财之大政也。此外诸司如尚方太仆。各有所储。尚方则省其工作。损其浮费。太仆则节其马食。减其厮养。则想其剩馀。其数不少。若令赈厅。取而用之。则非但合乎不作无益之训。免于率兽食人之戒。此实为救民之一大助也。各军门如训鍊,御,营,守御,总戎等厅。皆有屯田。常时所捧之谷。太半归于浮费。屯田则虽难轻罢。所收各谷。限三年。归于版曹。则岂不为蓄储之道乎。大抵我国经费。供军之需。三分居二。蓄储之道。莫如省军额。而训局。御营。则其设已久。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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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亲兵。亦不可轻议变通。禁卫营则初自精抄而稍变其制。其所建置。亦非 祖宗朝遗法。则当此民穷财竭之时。固当革罢之不暇。而议者如以为难。则亦有一道。禁卫京案军七百五十五名。各道上番一万八千二百馀名。资保马保通计一万九千馀名。而一年上番。约不下一万。保米上纳之数。一万九千六百馀石。军布亦至五百九十馀同矣。今若以京案之军。量宜蠲减。而上番者姑令停番。则一年所收一万九千六百石。并圻保千馀石之米。五百九十馀同之木。当为羡馀之物。既不上番。则元军及资马保。亦宜有所捧。虽以年凶。量减其数。其于救荒之需。自有馀裕。若约定三年。依此变通。则国家经费及赈恤财谷。想必无匮乏之患矣。噫。有食而后有民。有民而后有兵。无食无民。则兵亦何从而出乎。昔宋臣范镇上疏。论民力困弊。请约祖宗以来官吏兵数。酌取其中。以为定制。以今赋入之数。十之七为经费。而储其三以备水旱非常。即此意也。伏愿 殿下亟令庙堂。商议变通焉。臣且伏念。当此救死不赡之日。科举之设。恐非其时。而庆科不可废。式年不可停。以此朝议。难于退行。唯当讲究弊端。随事省减而已。试官供亿。常年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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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丰侈。应办所需。其费不少。固宜分付该司。量宜酌定。而其他需用。亦加裁减。实有合于节省之道。伏愿殿下财处焉。二曰革弊政。臣闻裕财之道。莫如去其糜财之弊。保民之政。莫如除其病民之事。弊政不祛。则虽有恤民之心。徒归文具。而实惠未究矣。噫。贡物防纳之弊。已成痼疾。竭生灵之膏血。尾闾于狐鼠辈之手。宁容一向因循而莫之变乎。列邑月课。则军门备送。已成近规。而其他进上各种京司所需。防纳之类。亦多有之。监司守令。多以所亲典授。而甚者。虽如今年大歉。不减其价。准数督捧于民间。其为民害。岂可量哉。近闻平山开市。三牛之价。常年米七十石云。而本道方伯。偏听监官之言。七十石之价。折定银子四百两。督徵于本邑。三牛之价。岂至于此。而海邑凋弊之民力。何能办出。听闻所及。莫不骇然。伏愿 殿下令有司。另加查问。果有如此之弊。则按道之臣。安得辞其责哉。不可不随现重究。以惩他人也。我国邻族之役。实为军民之大弊。朝臣之论时弊者。必以此为先。而实惠未孚。可胜叹哉。顷因巡抚书启。朝家有辛未以上逃故番布荡减之令。而该曹尚无指挥颁布之事。臣顷已论启请推矣。虽然。朝令虽下。而民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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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蒙惠者。实由于良丁鲜少。签补未易。而上司则必令及时蒐卒。督徵番布。以此侵及邻族。犹夫前日。其何以解倒悬之急乎。臣意则以为逃故代定之类。姑许限十年停止。待其生聚。始令充补。则军可以无虚簿。民亦蒙实惠矣。营将之设。初非 祖宗朝古事。而至于今日。其弊滋甚。徵聚军兵。鍊习不休。一身两役之民。长待官门。春多废耕。秋未暇穫。民卒嗷嗷。已有思乱之心。而列邑支待供费不赀。少不称意。鞭榜狼藉。其蠹财害民。一皆如此。则当此民穷财尽之日。岂不思变置之道乎。请令庙堂。商议革罢。军卒则各使镇管统率。实合便宜。伏愿 殿下财幸焉。三曰择监司守令。夫亲民之官。莫如守令。而其所以考绩黜陟。在于监司。监司守令之纲也。必得望实俱著。才局出人。然后可以按辔澄清。弹压一道矣。是以 祖宗朝。别加慎简。必有三四人轮回差除。而今则才升堂上。循例备拟。不待瓜期。旋又图递。其何能尽旬宣之责而康济一方乎。监司苟非其人。则事之利病。民之休戚。守令之治否。 殿下安得以闻之哉。伏愿 殿下令庙堂铨曹同议。抄选若干可合人。随窠填差。则庶有得人之效矣。至于守令差遣。亦申饬铨官。使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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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遴选。而近来沿海之邑。多作武臣之窠。抚摩之政鲜闻。剥割之徒居多。民生之困苦。职由于此。今当依唐制。为内外交差之法。使台省诸人出入常均。庶几民瘼得以上彻。王泽得以下究。俾毋负承流宣化之责。不胜幸甚。所谓正士习者。夫士者。国家之元气。元气壮则国以之维持。元气丧则国以之沦亡。士气之关系于国家。尚矣。是以圣帝明王。必培养以扶植之。诱掖而教育之。以之进于王庭。而有济济皇皇之美矣。臣窃见今之为士者。未见有守静安分。读书求志。率皆以剽窃经传。应举觅官为事。而亦必解颐高谈。妄是非朝政。不惟抵掌于茅茨之下。必且借纸倩书。相率叫阍。盖冠儒冠持尺疏。求售于喉司者。日日踵相接也。甚至隳突于深严之地。全无士子貌㨾。噫。公论之在草野。已非治世之气象。而况掇拾党论。阴售倾轧。或乘机抵巇。欲逞凶谋者。又必藉此而为之阶。世道之坏乱。士习之不美。胡至此极。黉舍之士。不知礼让之为贵。惟以党论为先。使弦诵之地。变为斗鬨之场。而乡里之间。悖辱祖先。发掘冢墓者往往有之。有识之寒心。久矣。而时运之衰。此可见矣。 殿下居君师之位。任教化之责。何不汲汲以作新为务。以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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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气而正士趋乎。然士者。非可以威制。惟当以礼义之道调护而善养之。以期变化旧习而已。其所以善养之道。其目有三。一曰择师儒。夫师儒之职。所以诱掖多士。奖砺成就之任也。自 祖宗朝必加遴简。畀以成均之责。其意岂偶然哉。姑以表著者言之。金泮,表沿沬诸人。久掌成均。一时人材。蔚然辈出。 仁庙朝先正臣郑烨。为兼大司成。教迪之道。多有成效。粤在 孝庙朝。议政臣闵鼎重。亦久兼成均。当时号为称职。即今朝著之间。虽曰乏人。亦岂无文学才望可掌是任者哉。 殿下若别加委畀。久置其任。使之考前代宾兴之规。袭古人作成之方。循循教诱。要以务实敦本为法。则今日舛驳之习。岂无丕变之期乎。昔在 成庙朝。尽崇儒之道。恢造士之规。或亲临太学。论经试艺。或召对泮儒。讲问所读。故一时耸动。文风大振。此宜 殿下之所当体法也。且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则外而州县一境之内。岂无可任师导之责者哉。不问朝官儒士。必以能通经史稍知向方者。授以训导之任。其教之也。必以学问行谊为先。而旁治文艺。使之纠率讲习。渐摩成就。而各道方伯。于春秋巡历之时。考课而奖劝之。其勤于教诲。蔚有成绩者。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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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论荐。或加其资级。或授以实职。其有怠慢不率者。启闻论罚。严加谴责。则其于扶植儒教。不无少补矣。二曰选贤士。盖今之取人。只以文艺为重。不以德义为贵。徒知科名利禄之事。而鲜有绳检饬砺之行。士习之日偷。固无足怪也。由是而进于王庭。尚何望致君泽民挽回世道乎。宜令师儒之臣于圆点多士之外。别择稍有学问之志。不为非义之人。广加招延。会处斋舍。讲劘道谊。研究经史。俾有丽泽相资之益。而师儒时或相与讨论。随其高下。次第论荐而升于朝。虽擢科第。用之亦宜优异。此有先正臣李珥所论。具在其文集。可仿而行也。三曰省科举。盖 祖宗朝。只有大比之科。而别试则间或有之。由是为士子者。必先治经书。兼攻词艺。故释褐登朝者。彬彬多文学之士矣。及至近来。节日直赴庭谒圣别试增广之科。一岁之中。或再值三值焉。故为士者务从捷径。专尚词华。不能坚忍刻苦屈首读书。留心经术之人。盖未之见。而业以对策者亦鲜矣。朝家为祛此弊。申明别试讲经之规。而儒生辈抄出大文。只务上口而已。有何治经之实效乎。今若如节日之制。间或为之。而谒圣庭试。依古者直赴之例。不必以一榜赐第。讲经之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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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以文义为主。试以策问。多用生画。则必多穷经致用之士。而无背本趋末之弊矣。伏愿 殿下令礼官商议禀处焉。所谓敦教化者。盖我国自箕圣设教以后。号称小中华。礼义之风。无愧邹鲁。而况自 祖宗朝。阐明彝伦。培植礼教。是以人皆知纲常之不可紊。而礼法之不可踰。无马牛襟裾之讥。而有比屋可封之俗矣。不幸自庚辛以后。人心大变。狙诈飙起。礼俗渐坏。纲常之狱。屡起于州郡。偷窃之盗。横行于闾里。将至于民彝晦塞。五品不明。而至于近年。大侵之馀。民无恒产。即无恒心。父不保其子。夫不保其妻。几何不至于夷狄禽兽之域也。孔子曰。富而教。传曰。仓廪足而知礼节。究其弊源。实由于岁饥民困。而岂可任其陵夷而不思振作之方也。其所以为教者。其目有二。一曰颁教条。在昔蓝田吕氏。私为乡约。条贯甚明。至于朱子。又增损其法。深得先王导齐之遗意。其有助于风化大矣。今当以此为准。参以三纲行实警民编等书。颁布于八路。使州县之官。晓谕民间。奖砺激劝。则其于变风易俗之道。岂少补哉。昔我 明宗大王下教于礼曹曰。近来教导未至。风俗浇薄。不孝不友不姻不睦之法。自有国典。而闾阎之人。妄行非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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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用恻然。据古彝伦之教。参以国法。作为教目。广布中外。以淑人心。以正风俗。其化民成俗之意。溢于言表。伏愿 殿下体法焉。二曰罢铸钱。臣闻民有欲心。见利则动。苟不知教而迫于饥寒。虽刑杀日施。其能胜利欲之心乎。盖自钱货之行。利欲纷挐。巧伪日增。欺诈成风。私铸之弊。在处有之。至于士族妇女。亦在犯科之中。俗习之大坏。此可见矣。凡铸所之设。作一奸宄之薮。凭公营私。奸滥日甚。盗窃肆行。民不堪苦。虽曰利于公家。而所得不补所失。此而不罢。则末流之弊。将何以防之乎。臣以为京外所铸。不为不多。以此通行。犹可转用。自今新铸。宜令一切停罢。以杜奸萌。以正民俗。伏愿 殿下议于庙堂而裁处焉。臣将此七条。搆疏将呈。昨又伏闻 昌陵展谒。以今初九日启下。伏惟羹墙之慕。倍切于霜露之降。有此 省拜之礼。莫不仰 殿下孝思之不匮。而第伏念炎威未戢。秋阳尚骄。此时劳动 玉体。不瑕有伤。姑俟日气稍凉。更涓吉辰。实合于慎疾之道。敢将愚忱。附陈疏末。伏愿 殿下恕其僭而察纳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备局回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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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此持平宋 疏辞。则上论君德。下及时政。其言切至。皆有经据。自 上亦赐优批。有嘉纳奖诩之教矣。唯愿深留 圣意。逐条观省。以资进修之益。以昭平明之理。则诚不胜大幸。至于贡案釐正事段。上年虽曰裁省。而只减其价。不除其物云者。上年裁省。一从辛亥年例。曷尝有仍存其物而只减其价者乎。贡案各种。虽难一时釐革。上年权减。姑未复旧。徐观来年年事。更议处之为白乎旀。诸司剩馀及各军门屯谷。归于版曹事段。尚方浮费之节损。唯在自 上常加留念。一意省约。而近因年凶。该院应捧。亦多未收。似无羡馀之可论是白在果。太仆则今年段置。以用馀谷物。添补于发卖之时为白有旀。诸军门屯田所收谷物。本来不敷。而各自军门所经用是白乎等以。才自赈厅启下。诸衙门所储银布。参酌取用为白有置。屯田谷物。又难移属版曹是白乎旀。禁卫军勿为上番。以其番粮军布。移补经费事段。保米军布之徵捧。专为军卒上番之用是白去等。今乃停其上番。捧其米布。虽有补于经用。无匮于赈资是白乎。乃揆以名义。似不可为是白乎旀。科举时需用裁减事段。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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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付。平山县牛价捧银事段。亦已定夺。俱无可论是白乎旀。逃故代定限十年停止事段。停签之令。限以十年。则其间军,案。尽成虚簿。诚难轻议是白在果。大饥之馀。流逋未集。物故之代。则必以官得闲丁。本定逃亡之代。则姑勿充定之意。才已定夺分付为白有旀。曾前凶岁。亦有姑罢营将。以省浮费之议。而设置已久。且兼讨捕之任。凶年停操。姑无及民之害。不可只为其供亿之费。轻议革罢是白乎旀。监司可合人抄选。守令内外交差事段。必得望实俱著者。然后可弹压一道。必使台省诸人。出入常均。然后民瘼上彻云者。诚为切实之言。令铨曹。极选监司可合人。随阙填差为白乎旀。沿海邑文武交差处段置。为政得失。只在其人。不系文武。依大典交差之窠。虽不可。尽以文官差送是白乎。乃武臣递易之代。则以台省出入之人。间差以送。以为交相勉励之地为白乎旀。所谓正士习。一纲三目。最为切实是白在果。 祖宗朝以来。必择教胄之任。不问官序。使之兼任者。欲其久于其职。责其成效之意也。今亦令该曹择差。久任资高。则仍令兼任。如 祖宗朝故事。以责其作成之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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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乎矣。州县之新设训导。儒生之别择招延等事。岂不为作兴培养之本。而不得其人。则难望其效。姑待师儒之得人久任。徐议处之为白乎旀。谒圣庭试。用古直赴之例。此出于省科之意。唯在自 上酌量而行之教是白乎旀。讲经变通事段。曾以此事。累度论难。群议不一。未克施行为白有置。今难更议是白乎旀。颁教条一款段。不可行之无渐是白在果。请罢铸钱事段。利欲之纷挐。奸宄之日增。诚有如疏中所陈者。利源不塞。则实有刑不胜奸之虑。而上年赈厅之许铸。出于万不得已。自今至春新。大同未上来之前。非此则诚无继给之路是白去乎。限明年三月许铸。四月为始。永为停罢宜当。以此各该衙门。并以分付何如。
辞司书疏
伏以臣之顷忝宪职也。适缘情势难安。贱疾且剧。自犯违 牌之律。难逃逋慢之罪。杜门自讼。第切惶悚。不意坐罢未久。 叙命遽下。虽曰铨注之乏人。不宜如臣无似。而混入于甄叙之中。臣私心闷蹙。一倍罔措。春坊 除命。又下于千万梦寐之外。臣惊惶震駴。益不知攸处也。伏念臣资本鲁莽。少未力学。而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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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痼。一切放倒。新见既蔑。旧识益荒。童习白纷之叹。到此而益切矣。方今 春宫睿资夙成。文理日就。劝讲教迪之责。专在僚属。必须慎简文学之士。以备左右之列。庶几有开发辅导之益。而无负于职责矣。臣顷进一疏。略陈遴选之意。区区愚忱。盖出于此。而乃使如臣空疏蔑裂之人滥厕其间。此实有乖于微臣劝勉之本意不唯臣之惶愧靡容。其有伤于 圣朝则哲之明。何如哉。反覆循省。决无承当之理。而匪据之诮。固所必至。臣若不自揣量。冒昧就列。则其何以解一世之讥议乎。昨者暮夜承 牌。陈疏未彻。严畏分义。不得不祗肃。而顾臣私义。终有所不可晏然者。且臣素患痰火之症。添剧于暑泄之馀。精神昏聩。元气惫薾。种种诸症。十分苦剧。僵卧直庐。实难自力。当此书筵频开之日。尤无备数入参之望。玆敢毕露情悃。冒渎 宸严。伏乞 圣慈察臣才识之难堪。谅臣情病之难强。亟 命镌改臣新授职名。以重僚选。以安私分。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