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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岩续集卷下 第 x 页
农岩续集卷下
行状
行状
农岩续集卷下 第 485H 页
先府君行状(下)
十二月。 明圣王后升遐。 上新经大病。遽罹巨创。府君职在调护。忧悴已甚。无何。丧季子。哀伤疾遂剧。累上劄乞免。甲子正月。虹变。又引咎。请行策免。不许。三月。 上舅金锡翼特除开城留守。台谏争之。不从。府君入对。言锡翼秩虽高。所历不过守令。宜从台启改正。 上从之。而更命铨曹。拟相当亚卿。锡翼旋除右尹。台谏复论之。府君又上劄。言亚卿以上。古称命德之器。其与旧都保釐之任。无甚轻重。改彼与此。殊非 圣上俯采臣言之意。锡翼今授京兆佐贰。此与亚卿有间。而台论犹请反汗。物议槩可见。伏乞察臣前言。更加审处。使 圣德有听纳之实。政体无骤躐之讥。 上竟不改其命。五月。司饔直长崔慎上疏。言尹拯抵书朴世采。诋毁奉朝贺宋时烈学问心术之差。此专由于为父逞憾。仍历言宋公与尹公宣举论议崖异。本末以證之。慎北人也。素木强不识忌讳。又愤其师受诬。直斥尹公不死江都。不绝尹鑴之失。其语椎甚无酝藉。时议哗然。以慎为诬辱先贤。朴公亦
十二月。 明圣王后升遐。 上新经大病。遽罹巨创。府君职在调护。忧悴已甚。无何。丧季子。哀伤疾遂剧。累上劄乞免。甲子正月。虹变。又引咎。请行策免。不许。三月。 上舅金锡翼特除开城留守。台谏争之。不从。府君入对。言锡翼秩虽高。所历不过守令。宜从台启改正。 上从之。而更命铨曹。拟相当亚卿。锡翼旋除右尹。台谏复论之。府君又上劄。言亚卿以上。古称命德之器。其与旧都保釐之任。无甚轻重。改彼与此。殊非 圣上俯采臣言之意。锡翼今授京兆佐贰。此与亚卿有间。而台论犹请反汗。物议槩可见。伏乞察臣前言。更加审处。使 圣德有听纳之实。政体无骤躐之讥。 上竟不改其命。五月。司饔直长崔慎上疏。言尹拯抵书朴世采。诋毁奉朝贺宋时烈学问心术之差。此专由于为父逞憾。仍历言宋公与尹公宣举论议崖异。本末以證之。慎北人也。素木强不识忌讳。又愤其师受诬。直斥尹公不死江都。不绝尹鑴之失。其语椎甚无酝藉。时议哗然。以慎为诬辱先贤。朴公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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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斥慎。会。府君与左相闵公同入对。闵公首言慎以遐方人。不娴文辞。疏语固不无妄误。然尹拯既以义理(一作利)双行。王霸并用。诋斥宋时烈。则慎不得不历叙致憾本末。以白其诬。若以是谓之搆诬。则非实状也。且拯于时烈。情义之笃。非他师弟比。而今因私憾。诋毁至此。是不当复以儒贤待之。更观其悔改树立之如何。处之可矣。府君继言此事所关重大。如以拯言为是。则宋时烈当为何如人。 累朝之所尊信。士林之所宗仰。皆将为虚套矣。如其不然。则拯之所失。非语言薄过。彼此是非之间。不可不明白辨别矣。拯虽是从前礼遇之人。今后待之。恐不宜如前日也。因又言宣举。自少有气节负名望。及经江都之变。心怀隐痛。终身自废。用力学问。志行笃实。大为士论所推重。设令江都之事。或有未尽。毕竟所就。卓然如此。非后生末学所可轻议。慎疏所论。诚未免妄率。然其大意。只欲为时烈卞诬而已。亦岂出于诬辱宣举之意乎。因又辨朴公疏所引金文敬宏弼及黄秋浦慎事曰。宏弼。金宗直之门人也。宗直位高而无所建明。故宏弼投诗规讽。后人仍谓宏弼贰于宗直。奇大升以为师生无相贰之义。此必出于误记矣。黄慎。先正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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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门人也。壬辰后。 天朝欲与倭贼通和。 宣庙廷议可否。成浑以为我国形势。既不能自立。不得不姑从 天朝之命。黄慎以为不可。累书质问于浑。此何可与拯今日事。比而同之乎。师生之间。有疑则叩质。有过则规谏。自是义理之所当然。而至于与人私议。直斥其学术本原。曾所未有。臣素闻拯资禀甚美。数十年读书。负一时重望。而今忽有此事。此必见识不明。心有所蔽。不觉其流入于不是处耳。 上颔之。六月。旱甚。 上议尽放狱囚。府君言古有匹妇含冤而致旱者。亦有疏决狱囚而得雨者。感应之理。固自不爽。而若毋论罪犯轻重。一并赦宥。则亦非应天以实之道。 上纳其言。命死囚中冤枉者。审察禀处。他罪囚亦令速行处决。毋使滞狱。府君又言荐饥之馀。国计荡竭。民生未苏。而今岁灾荒又如此。百尔思之。他无救民之策。唯有爱惜财用。节缩浮费。为第一急务。苟能一分节损。则必有一分及民之惠。凡系不急之事。无论费用多小。皆宜停罢。若以所费不多。而因循如故。则节损之政。终无以行矣。闻顷者命校书馆刊刻内下书法。方取石于忠州云。此等不急之役。亦非今日所宜。请先下教停止。常以不作无益为心。申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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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司之臣。大小浮费。一切停罢。又言收拾人才。亦弭灾之事。近来每遇灾异。辄有别荐之举。而但文官之已出仕籍者。或久在罪废。或沈滞乡曲。积年不得甄叙。至于岭南则作散者尤多。其中岂无可用之才。分付该曹。随才调用。亦伸幽郁之道也。 上并从之。尝于筵中。有言当择守令者。府君言铨官闻见有限。许多守令。固难一一精择。然注拟之际。常以为官择人为心。则当有慎简之效。又必先择初入仕。以清其本。常时六品窠。亦必以可合牧民者择差。则守令自可得人也。又言守令之剥割生民者。固不足言。而又有一种要誉之类。凡官中应捧之物。一切减除。使官家不成貌样。至于徭役之必不可废。而民力所易办出者。亦必申报上司。迁延退捧。以为目前姑息之计。致令积逋渐多。终为民间无穷之弊。其流之害。殆与剥割者无异。如此之类。所当责罚禁抑。不宜崇用以长其弊。而从前或有冒得虚誉。至被升擢者。殊非朝家劝惩之道。宜令铨曹。详覈名实。以行黜陟。 上从之。判义禁南公龙翼。与承旨尹趾善。争罪囚拟律事。诋斥纷然。府君谓禁府所奏。当非故徇私低昂。而物议多与趾善同。且承旨启辞之后。禁府费辞奏记。殊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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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是。判义禁当递。趾善所言虽公。亦失相敬之道。请推考。 上皆从之。南公于府君最亲厚。举世所知。然遇事可论。亦不饶假焉。执义李后定再承召不进。 上命下之吏。府君言后定身在辇下。终不赴召。固为非矣。然后定。 宣庙朝礼待臣基卨之孙也。家世清贫。常在饥饿中。而犹不肯仕。虽其所执不可知。然亦异于营营世路者矣。今以不仕之故。有囚推之命。恐伤事体。且骇听闻。 上命即放送。乙丑正月。入侍。又陈裁省节用之道。二月。月入太微垣。府君言天道玄远。虽不可详知。然在占法。以为宫禁不严之兆。 圣德清明。宫闱之内。非不肃穆。而变异如此。宜加脩省。无令乖气干其间。先是。四学儒生。以昔年尹拯送书史局。妄引栗谷少时学禅事。为其先人分解。而谓栗谷真有入山之失。先人初无可死之义。是为诬辱先贤。移文中外。以声其罪。识者多咎其过当。而四馆遽施以停举之罚。人情又不平。于是有李震颜者上疏。言其事。攻尹拯益甚。政院启斥其非。 上特命停举。府君遂入对。言尹拯私书说话。学儒辈提起。论斥于累年之后。固为不当。然其所执。既云为先贤伸辨。则所重有在。不可深攻。且此等论议。非朝廷所预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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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馆之官。挺身担当。遽施停举之罚。从前诬辱先正。如柳稷,朴性义辈。四馆亦未尝施罚。而今乃如此。其意未可知也。尹拯书中。真有入山之失一句语。固未免妄发。而臣意则其所谓先人无可死之义者。似与其父本意相左。尤涉可疑矣。江都之陷。尹宣举为见其父。托为宗室珍原君从人。微服出城。往南汉矣。 孝宗朝。屡下召命。而宣举固辞不出。 孝庙问其故。宋浚吉,赵复阳。陈其与妻约死而不能死。与友约死而不能死。故隐痛自废。其后宣举上疏。亦言二臣所陈。无非实状。而然臣本情。不为妻不为友。只痛臣身之苟活而已。且以为奴苟免事。并及疏中。无少隐讳。痛自刻责。其意可谓好矣。如使果无可死之义。则 君父之前。岂如是陈达乎。于此可见宣举之本情。而终身自废。确守其志。则其所自处。亦可尚矣。前日之事。不足隐讳。而拯必欲以其父江都之事。归之于尽善尽美。至引先正不当引之事为證。以此直谓之有意诬辱。则必无其理。亦无以服其心。而观其辞意。引喻不伦。其于先正。无顾藉严畏之意。则可见矣。自乙亥以后。五十年间。一种丑正之辈。执以为诬辱之端。前后士林之极力辨争。皆在于此一款。而到今拯之
农岩续集卷下 第 488H 页
书辞。證成其说。以为邪论藉口之嚆矢。乌得辞其罪乎。李震颜。臣未知何状人。而观其疏语。虽有不能称停者。大意则只是为先贤伸辨。深攻尹拯而已。政院费辞陈启。专为护拯之地。 圣教至斥以危险。特施停举之罚。以明示好恶为教。 御前停举。事体甚重。施之于诬辱先贤之辈则宜矣。何可以攻斥尹拯之过。而遽施此罚乎。副提学崔锡鼎进曰。江都既没。固当殉死。而南汉未下。犹有致身之所。且宣举之父在南汉。故为寻见其父。不果死于江都。拯所谓无可死之义者。盖以此耳。府君曰。臣于宣举。素所尊慕。今所云云。非敢臆度为说。皆出于其疏所自陈者。虽使后之人。论其事迹。必不外此而他求矣。锡鼎曰。宣举疏所云。只是自引咎之辞。而人以此。訾其不死。故拯援引李珥疏自谦之辞以證之。岂有一毫搆诬之意哉。震颜用意极不正。停举非过矣。府君曰。李珥之疏。亦以其实有入山之事。故为此自谦于 君父之前也。若使宣举初无可死之义。则告君之辞。何等重大。而乃敢故为虚妄之辞乎。震颜之疏。既为先贤伸辨。则停举之命。不可不还收。以杜邪说。以明是非矣。 上从之。府君又言四馆之官。施罚儒生。使其论议。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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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朝廷。致此纷闹之端。皆由于四馆之妄作也。且尹拯事。虽不可直谓之诬辱。而事关大贤。所失不小。四馆通文中。曲为分疏。有若事理正当。少无差失者然。其偏护之态。有不可掩。请并罢职。 上亦从之。锡鼎既退。又上疏申辨。语颇侵诋府君。 上怒罢其职。府君上劄引咎。且请宽宥锡鼎。其略曰。尹拯书辞之非出于有意诬辱。则臣既言之矣。学儒辈提起。论斥于数年之后。臣亦不以为是矣。独其援引不当引之事。以先正为真有失者。未见其为正当道理。而为拯分疏之人。专务覆盖周遮。必欲归之于尽善无过之地者。其心亦未可谓公平。此臣所以慨然于时论之偏系。而不得不一为开陈者也。今之右拯者。虽妄发二字。亦有所不敢下者。此不过意在爱护。犹恐或伤。而若以其言。为非妄发。则是适足以实拯之言而重拯之过。恐非所以爱护之意也。其亦不思之甚矣。然今时论议。大抵皆类此。不独锡鼎一人之言。则在 圣明建极之道。只得正其好恶。明其是非。使诐辞邪论。毋得以投其间可也。何必重施威怒。以失和平之则乎。且其疏中不仁甚矣一款语。未必专出于指斥臣身。则执此为罪。亦恐有乖于原情用罚之道也。既而。
农岩续集卷下 第 489H 页
大司谏李寅焕又上疏攻府君。且以为尹拯书中文字。非拯自创。即李珥自谦之辞。府君上劄辨之曰。李珥辞职之疏。自谦则诚有之矣。今之言者。以尹宣举上 孝庙之疏。以不死自咎。与此相类。拯之不以其父自谦之辞。断以为可死之义者。义理正当。未见其不可云。诚如此言。则何独于先贤自谦之辞。断以为真有之失耶。子弟之为父兄。后学之为先正。虽有恩义之别。岂容轻重异视。有所与夺于其间乎。为此论者。徒急于救拯。而不顾其大悖于义理。其言之破绽。自有不可掩者。臣不欲多辨也。尹拯之妄引先正。虽非有意于诬辱。其为诬辱者之嚆矢则大矣。昔曾子以子夏使西河之民。疑子夏于夫子。数其罪而责之。子夏亦受而不敢辞。况如拯之援引不伦。以资邪党害正之说者。乌得以逃其罪哉。有罪无罪。自有公论。又何待于臣言而證成之哉。臣之前席所陈。不专在于调停。只欲为 圣朝正好恶。为士林明是非而已。然是非之中。亦自有轻重曲折。尹拯之失。专在于为邪论口实。则所关非细。何可以非故诬贤而不辨其言之谬乎。震颜之疏。只是为先贤伸辨。则大意自好。何可以斥拯之过而遽加以停举之罚乎。臣之执两
农岩续集卷下 第 489L 页
端而开陈者。意实在此。非为一震颜地也。今寅焕。至以言与事相左。是与非相蒙。诋臣斥臣。殆无馀力。臣虽疲劣。亦不欲效寅焕辈。一意偏系。有是无非者之为也。至于搜出年久私书。虽以此为执言之端。而以其年久。而初不提起则善矣。其书既传之史局。为修史诸臣所共见。便同公家文字。而到今播诸搢绅。达之 天听。则其言之是非。亦安得无辨乎。大抵拯书一句语。其初之失。只在于拯。而今则一时之人。传袭其说。守若金石。牢不可破。宁以先正为真有失。而不欲以拯为少有过。至于四馆之官。附丽金弘福之论者。多是一种丑正之徒。而反以数十人之同参。自诧以为公论。打成一片。略不知耻。视平昔尊慕之先贤。几乎若弁髦。他尚何说。世道之变。人心之坏。臣实为之寒心也。仍乞递免。 上开谕不许。后又入对。具陈病剧不任职。又时议渐激。尤不可仍冒。请解职调病。以谢公议。崔锡鼎被罪过重。请从台启还收。 上并不许。会有虹变。又上劄。乞赐策免。后又屡引疾求解。 上每勉谕不许。至七月。章凡二十七上。乃许递。拜领中枢府事。后 上将引见宾厅诸臣。前一日。特遣承旨。谕令同入。翌朝。又遣史官申谕。府君以病不进。
农岩续集卷下 第 490H 页
后旬日。复遣史官谕召。府君承命诣阙。 上时有疾新愈。赐对于养和堂。从容与语。谕以勉副之意。且曰。卿以 先朝顾命之臣。国家休戚。当与共之。予之倚卿。非他臣比。卿亦宜尽瘁鞠躬。如诸葛亮之于后帝也。府君惶恐谢曰。居相职久。不能上裨 圣德。下济民生。所以必求递免者。非欲自便。实为国事耳。然臣受恩罔极。忧国之诚。岂以去位而有间。亦岂便思休退。况今时势如此。臣忝在大臣之列。岂不思所以图报耶。因又言旱灾比甚。民事切迫。日者。 殿下罪己责躬。辞意恳恻。人皆感泣。亲祷未过三日。远近皆雨。无不浃洽。感应之理。可谓昭昭。诗云。昊天曰明。及尔出王。人主其可以天道玄远。而少弛警畏之心耶。 圣上对越之诚。常如此时。则不但事天。其于为治。可庶几矣。 上深纳焉。府君又言。台臣尹敬教,朴泰万疏。皆言言出大臣。不问是非。皆从之。臣不胜惶恐。人君听言。不当问官之尊卑。惟当一视其言之是非而用舍之。臣久居相位。所言无可裨益。人言之来。诚不足怪。而但虑今后为大臣者。虽进善言。而为 上所信用。台臣辄以为言。则是缘臣无状。而累及于他日之大臣也。臣于此。尤窃惶闷矣。 上曰。台臣疏语。是
农岩续集卷下 第 490L 页
非颠倒。苟大臣之言。有可用者。则予岂以人言如此。而不听用也。日后如有可言之事。卿亦勿以此嗫嚅可也。府君曰。臣曾以李震颜事。陈白蒙允。物情尚今咈郁。朴泰万疏语。盖指此也。臣之所言。或颠错不可用。则 睿鉴孔昭。自当弃斥。不必以大臣之故。而强从之也。仍请退出。俟 上候平复。更入对。 上犹不许退。令更达所怀。府君复陈军政数事而退。时。 上以府君控辞恳切。虽许递免。恩礼优厚。踰于时相。及是赐对。属意尤郑重。人知不久且还相矣。后二旬。果复拜领议政。三上劄恳辞。不许。九月。有雷雹之灾。府君上劄陈戒曰。臣闻传曰。雹者。阴胁阳之象。圣人在上则无雹。有亦不为灾。又闻阳奋则为雷。阴凝则为雹。阴阳相薄。则雷雹皆至。以此观之。则雹之为灾。其徵诚可畏。而雷雹之并作。岂非尤可畏之甚也。人君代天理物。常以扶阳抑阴为务。其所谓阴阳者。非专指天地之气也。日用事物之间。无往而非阴阳也。即心术而言。则天理阳而人欲阴也。即国家而言。则朝廷阳而宫禁阴也。即人物而言。则忠贤阳而邪佞阴也。一扶一抑。各有其道。惩窒迁改。义理常胜。则心不患不正。陟罚臧否。宫府一体。则国不患不理。举直错
农岩续集卷下 第 491H 页
枉。使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贤才不患不登矣。如是则 圣德清明。如日中天。表里洞彻。祲翳罔干。尚安有阴盛胁阳之患哉。虽有仁天一时之谴告。不足以为灾矣。因乞罢退。以塞天怒。 上奖谕不许。丙寅三月。入对。言赵持谦等。前以大臣言被谴。持谦及泰东。后皆蒙叙。持谦授岭伯。未及拜命而死。泰东亦连拟三司。而独道一在外四年。尚未召还。政官曾拟清选。至被推考补外。本轻于罢职。而今则轻重倒置。用人用罚。俱不当如是也。 上许以渐次收用。时。 上将选嫔御。以广储嗣。府君言凡人家择妇之道。孰不知和顺为上。姿色为末。而初头所易知者外貌。故其所取舍。常不免以姿色为重。此是通患。古人云。威仪辞气之间。可知其德器与福性。诚以此察之。庶合于德选之道矣。 上纳其言。既而。从子昌国女在选中。女素有疾不宜子。府君亟入对言其状。力请改定。 上不许。府君反覆以为言。且曰。臣以处子一家之人。知其有疾而隐默不言。他日虽被重罪。亦何以自解。然臣此言。亦非为免罪计也。实为国家大事也。士大夫固不愿连姻宫禁。而臣忝在大臣之列。岂敢容一毫私意于其间乎。 上终不许。时。灾异屡见。府君益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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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不安。上劄乞免曰。臣待罪鼎轴。前后七年。国纲日紊。而臣不能振肃。朝论日乖。而臣不能镇静。民生日困。而臣不能拯救。以至邻啧日耸。 主辱罔极。而臣又不能奋自强之策。效臣死之义。论其罪咎。诚有万殒不足以赎者。臣之宜被斥退。岂待于今日灾异之作乎。然自臣忝叨以来。日月星辰之变。水旱风雷之灾。叠见荐臻。指不胜屈。至于今日而极矣。调元赞化。虽非可责于臣者。而若求其召灾致异之本。则臣实为之首。是以每遇一灾一异。臣心震惕。如负重辜。直欲灭身陨首。以塞天怒。以谢国人而不可得。则仍据匪据。以增其罪戾。又岂臣之所敢晷刻自安者乎。先是。虏以我北路边民。犯越杀人。遣使责问。因拟以罚金。故疏中及之。既而。当遣使赍金诣虏中。谏臣有言。今行宜有陈辨之举。须遣大臣为是。 上遂命大臣行。府君入对。言今日国家之辱。举国臣民。孰不愤惋欲死。臣志气卑弱。精诚浅薄。目见 君父遭无前之辱。而至今恬然。不能自决。论其罪名。岂容于覆载之间乎。使行往来。不过原隰数月劳耳。岂足以少伸臣死之义。而臣既忝首相。义固当往。其于私分。亦可以粗安矣。 上谕以首席不可久旷。府君又引古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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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终不许。府君退又上劄曰。臣之病劣。终年在职。亦未有一筹半画。裨益于国家。燕路往来。不过费了数个月。则其间臣之去朝。有同江湖之凫雁。曾何足为有无乎。且有一事。今若许递臣职。改卜他相。则首席自不患无人。而臣虽以原任差往。彼既知臣之为行查时首相。则所以重其事体者。无间于时任矣。如此则国体私义。两得其宜。岂非计之善者乎。臣久叨匪据。猥当百责。终致 君父遭此无前之耻辱。又不能早决一死。恬嬉苟度。以至今日。人臣之义。扫地尽矣。至于当次之役。犹且苟免。使僚相替受独贤之劳。而顾乃委蛇盘礴。安保禄位如旧。则虽臣之顽钝无状。决不忍为此。而忠义之士。必有益增其不平者。其为贻累清朝。当复如何哉。 上又勉谕不许。府君遂引疾。请急章劄。凡三十馀上。不得请。屡遣近侍敦勉。不得已复出。六月。入对。言昔诸葛亮将出师讨贼。上表其君。以宫府一体。为第一义。夫以一隅之蜀。抗衡中国。兴复汉室。其事之大且难。孰甚于此。而其所陈戒。唯在于此。此实识时务之言也。凡天下之事。必大本先正。然后其末可理。今日国势。虽至于此。 君臣上下。苟能克袪私意。事无大小。皆以至诚大公为主。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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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无庶几之望。若或有一毫私意干于其间。则虽有良法美政。亦不过为文具矣。朱子亦尝言中原之戎虏易逐。而一己之私欲难除。不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难守。若泛而言之。则逐戎虏立大功。岂不难于去私欲守本心。而朱子之言如此。 圣上于此。正宜体念。而群下亦一心惕虑。各袪私意。凡事皆务诚实。然后庶可以有为矣。 上嘉纳。七月。副校理李徵明。因灾异。应旨上疏。语及戚里。有先事之戒。且请 上勉戒 坤圣。 上震怒。召至政院。诘问言根。因命罢职不叙。政院争之。 上益怒。下诸承旨狱。更削黜徵明。府君上劄。言今之戚里。自是士流中人。非有骄奢浊乱之失。徵明亦以为姑无可虑之迹。而至举地震之变。终以勉戒 坤圣为请。其言之妄率。甚矣。然究其本情。不过有怀必达。言不知裁耳。今威怒太遽。处分太过。使中外之人。不暇咎言者。而反以 圣上所处。为无前之过举。臣窃惜之。夫究诘言根。本非盛世事。人臣进言。或据其所闻。或随其所见而陈之。则在 君上听纳之道。可者用之。不可者置之而已。若一有逆耳。辄严诘其所自出。则孰肯为国家。尽言不讳。昔宋哲宗初年。谏臣刘安世,范祖禹闻禁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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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媪。上疏。以近色太早为戒。言甚切至。宣仁太后谕以此外间虚传。祖禹对曰。外议之虚。亦足为先事之戒。太后深加嘉纳。下之进谏。上之听纳。必如是而后。方可谓交修不逮矣。以 殿下明圣。何不念及于此乎。政院居出纳之地。随事覆逆。乃其职耳。岂为一徵明地。而遽加以无君之罪。使直庐近密之臣。苍黄颠倒。骈首就理。其为观听之震駴。又如何哉。时外间或传后宫。有新被宠幸者。徵明于疏末及之。请出其人。人颇意 上怒。尤在于此。故府君引乳媪事为喻。 上意终不解。只命释承旨。方政院玉堂争徵明事也。 上屡下严教。辞旨多不中。至曰。予素无学问之功。又曰。予本懦弱。于群下所争。常多勉从。故事有不快于意。辄相率请对。向日主弱臣强之说。殆不虚也。府君后因入对。又言曰。皇天 祖宗付畀之重。萃于 殿下一身。 殿下之所自期。群下之所仰望。岂不以尧舜三代为准。而今因一言者。辗转激恼。至有自画自弃之教。诸葛亮之言曰。不宜妄自菲薄。以塞忠谏之路。程明道尝极论治道。神宗曰。尧舜之事。朕何敢当。明道对曰。陛下此言。非宗社之福也。 殿下今日之言。恐亦非 宗社之福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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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况今书诸朝报。播诸中外。其为 圣德之累。岂特一时过差而已哉。 上曰。激恼之馀。文字自至如此。初非有意而发也。当为卿改之。府君又言裁抑戚里。自是古今通论。圣贤于此。亦尝深戒。故凡为士类者。必守此论。然外戚无代无之。人有贤否之殊。事有是非之分。虽本士类中人。而若沈酣富贵。变其所守。或骄奢放纵。营私害民。则在上者固当裁抑。在下者亦当规正。不然则当国家孤危之时。肺腑之臣。固宜亲信。昔在 明宗朝。沈连源。以 仁顺王后祖父。为首相。素有厚德重望。故尹元衡浊乱朝廷。网打士类。而国家有匡正之益。士林有扶持之势。皆连源之力也。及后李梁乱政。沈义谦亦有周旋之力。其前后扶护士林之功如此。 宣祖初年。朴应男为大司宪。先正臣李珥日记中。论应男戆直敢言。驳击无顾忌。人多怨者。而以 中殿叔父。被 上眷重。士林恃赖。及卒。士类惜之。先正于外戚称道。不以为嫌如此。今之戚里。未知与古人何如。而姑无显著浊乱之事。年少之辈。徒守古人常论。必以裁抑外戚为事。此固出于先事之虑。然论以时势。有不然者。今此徵明之疏。未知有何深意。而至其勉戒 坤圣一语。非臣下所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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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但远方听闻。必以谓言涉戚里而罪之。其为不幸。当如何哉。且罢职与削黜。固无甚轻重。而初只罢职。继因救解者。又加以削黜。亦非 大圣人和平之德也。 上虽不允许。酬酢如响。府君因又言人心出入无常。平日虽常操存。而潜隐未见。遇事触发。大贤以下。亦所不免。程子谓七情之中。唯怒为甚。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者。正欲即此加工耳。因举 孝庙朝入侍讲筵。 孝庙下教。每患暴怒难制。近得一法。于其怒时。便忘其怒。置诸一边。久后思之。则始觉其非。此与程子之言。如合符节。自古人主。用力于克治之工。孰能有如此者哉。臣至今思之。不觉感泣。又尝因三月雪。延问弭灾之策。宋时烈,宋浚吉首言金弘郁事。浚吉因曰。今日虽不即听许。清燕之暇。平心思之。则必谅弘郁之情而知处分之过当矣。 孝庙答曰。所言如此。宜即改之。何待后日。即命复其官爵。浚吉曰。臣庸孱。不敢直请即改。而 殿下辄先许改。臣之庸孱著矣。因臣之庸孱。而 圣量之快阔。尤为有光云。此皆臣之所亲见者。故敢以为达。非但今日事。凡于听言之际。每以 孝庙之治心从谏为法。则 宗社生民之福也。 上开心嘉纳。府君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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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日 圣教中主弱臣强之说。虽缘一时激恼而发。此教一播之后。群下莫不震怖。此岂独当日入侍诸臣当之哉。此说之行于虏中已久。其孰无痛迫之心。而亦无奈何矣。向时一番人。欲藉此二字。尽驱宋时烈以下诸臣于死地。幸赖 圣明庇护。得以保全。而今者遽有此教。 圣上若以此毫分致疑于群下。则此固群下平日。不见信于 君父之罪。而若因一时进言。有咈乎 圣心而发此教。以为牢拒之地。则尤为无穷之忧矣。孟子云。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又云。莫如我敬王若君上有过。臣下救正。而辄以不恭不敬之罪加之。则岂不与古人之言相悖乎。臣下之进言为臣强。人君之听言为主弱。则下必以臣强为惧。而不敢尽言。上必以主弱为戒。而不复听言。其为妨言路而损 圣德。为如何哉。臣亦知 殿下此言。出于激恼。非有深意。而因一时激恼之 圣教。成今日朝臣之罪案。则群下亦岂能一刻安心立朝乎。臣自闻此教。深忧过虑。夜不能寐。今当入侍。若不尽所怀。则是自外于 天地父母。故敢冒死毕陈矣。 上颇为之开释。先是。尚方以 上命造轿。盖 大王大妃所御而外人或谓为后宫造也。 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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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甚怒。命罪尚方吏。且焚其轿。至是。府君并言其太过。仍陈严宫禁之道。务在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而近来外间。多传宫禁之言。此由于外人出入宫禁也。宫戚家出入禁中。固出敦睦之义。而亦须限节以严宫禁。 上纳其言。命自今内人等。非死病及父母丧。毋得出外。八月。因虹变上劄乞免。且言古先哲王。遇变而应之者。其道无他。不过曰克谨天戒。曰修先王之政。曰侧身修行。而其所谓谨与修者。尽有许多物事。不为空言。务尽其实。故终能转灾为祥。以致重兴之休。天人感应之理。有如此者矣。昨者伏见 圣教。其所以责躬求助。敕励臣工者。痛迫恻怛。蔑以复加。朱子曰。即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药。今日召灾之失。与将来消患之方。 殿下既自知之矣。果能扩此一心。推之百为。行之以诚实。持之以悠久。则感格天心。迓续景命之道。岂可以他求哉。后又入对。言灾异荐叠。国势危急。此皆臣窃位妨贤之致。请赐策免。改卜贤德。挽回国势。救济民生。 上慰谕不许。府君遂陈节俭之道。且言顷因旱灾求言。中外之人。绝无应者。此由于言路之不恢。诚可慨然。今又求言。恐未免为文具之归。自古人主之听言逊志。得中之言。听纳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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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惟过激失中者。亦皆优容宽假。然后乃为盛德事。史称汉文帝言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置之。此实后世人主之所当取法者也。李徵明之疏。言虽不中。既出于应旨进言。则不可轻施罪罚。况其被罪已久。今当遇灾求言之日。别赐宽贷。以开言路。则岂不有光于 圣德乎。 上命还收徵明削黜。九月。 上行常参礼。府君进言曰。常参之废久矣。今日举行。群下莫不耸听。 祖宗朝视事之规。朝行常参。昼开讲席。夜有召对。以敷求谠言。咨询弊瘼。古人所谓亲宦官宫妾之时少。接贤士大夫之时多者。正谓此也。臣尝闻 成宗大王盛年临御。上奉 三大妃殿。逐日问安之后。不辍常参。仍开讲筵。其无时豫怠如此。故治化之休明。三百年来所未有。人君害治之事。固非一端。而逸豫为最甚。故传曰逸者。人君之大戒。伏愿惕念于此。仰体 祖宗勤政之意。 上嘉纳。先是。判府事李公尚真。请贷闵熙,洪宇远之罪。谓宇远本情。非出于指斥 东朝。及是台谏李颐命。首劾李相。府君亦极论宇远罪状而曰。昔唐伾文之党。如柳宗元辈。其文章才艺。岂不可惜。而窜谪十五年。卒死于远恶地。后世论者不以为过。近日被罪之类。言其情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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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伾文之党。而被罪未久。论议之纷纭如此。臣窃慨然。宇远罪状。臣最首斥。而耆旧大臣有此言。在臣私义。诚极不安。然此事。乃大是非所关。不容不明辨耳。其后台启久不止。掌令李日翼引避不与语。尤不韪。府君又言李尚真所达。特出于一时妄发。自 上不从台启。只明其是非处分。诚允当。而但一种党邪之辈。藉此为口实。乘机立帜者。前后相继。情态已涉可恶。而日翼避辞。尤为放恣。不可置而不罪。且国家虽不加罪。铨曹秉黜陟之权。所当施罚。而乃反汲汲除以正职。难免注拟之失。请推考。 上从之。右相李公端夏。以连岁饥荒。国用匮竭。请先减 庙享。以痛示节损之意。朝议皆以为难。事不果行。府君入对。言李端夏岂不知玆事体大。而即今时势。必须大警动大节损。然后可以救得。又必先自重事裁减。然后其馀可以次第节损。其意良非偶然。而臣等及诸臣。以事体之重。形势之难。有所异同。 上意亦以此持难。终不得施行。然臣等之意。终未免苟且姑息。而李端夏之言。则援据圣训。甚为正当矣。大槩 庙享虽减。上下凡百用度。如不大段贬剋。不能与裁减 庙享之意相称。则终无实效。而徒伤事体。臣区区之虑。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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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今虽不得裁减祭享。自上及下。常存心于贬剋。以为祭享。亦议裁减。此时何可用常度乎。凡百施为。如在干戈抢攘之中。则虽不减祭享。必有其效。此固非只责于 上躬者。而其本实在于 圣上以身先之而已。正言韩圣佑上疏。论后宫封爵之失。语甚劲直。 上震怒罢其职。批辞极严。玉堂上劄争之。 上辄还圣佑台职。改其批辞。明日。府君入侍启覆。因进曰。韩圣佑事。转圜不俟终日。人莫不钦仰矣。然臣尚不无所虑者。人君女宠过盛。或至蛊心丧德。则臣下进戒。乌可已也。今此后宫封爵。准以古例。自是常事。而近来久无此举。故有若刱见者然。此不过年少台谏未谙事体之致。 圣上声色太过。举措失中。批辞至有缔结宫人之教。凡在听闻。莫不骇惑。此若出于一时激恼。则今既更改。宜无他虑。如或有一分疑端。着于 圣心。则他日或不无因事触发之患。事发后救正。不如先事而戒。愿 上常留意省察。又言宫禁之当严。臣等亦尝陈之。其有作奸犯科。宜付有司治之。而今命宫人有缔结宫家。飞语造谤者。辄行枭示。因台臣之疏而有此命。固非和平之发。况枭示即军律。岂宫中所可用也。闻 世宗朝。宫人有盗出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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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者。 世宗命依律处斩。台谏争之。以为人命至重。不可轻易诛杀。虽国人皆曰可杀。犹必审其可杀。然后杀之。若轻以律文从事。则人君或有以私喜怒。诛杀人者。 世宗然之。自此始行死囚。三覆之法。以此言之。则虽有显著之罪。惟当详审处决。以今日启覆事观之。可见矣。大抵严宫禁之道。在于端本清源。不在于严刑峻法。请还寝此命。 上从之。丁卯正月。又有虹变。府君上劄。言臣前后遇灾。辄申策免之请。非敢苟饰虚辞。欲效古事而已。区区赤心。实出于为国家计也。 殿下不念相职得失之重。徒眷眷于簪履之旧。拘牵至今。尚靳斥退。使国事日非。贤路久妨。即此一事。亦不可谓应天以实矣。臣窃闷惑焉。为今弭灾之道。亦不可以他求。唯当以实心而行实政。亟黜失职废事之一贱臣。博选贤德。畀以弘济之责。则人心允协。天怒自回。而将坠之邦命。尚可以少延矣。时内司。将改筑宫庄堰田于湖南地。得 上旨调发本路民夫。关由备局。府君于劄末。附陈其不可曰。湖南饥馑之惨。最于诸道。朝家所以救民之方。靡不用极。凡系扰民之事。亦既一切寝阁矣。流散之相继。盗贼之肆行。自岁前已然。听闻所及。诚有不忍言者。况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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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赈政方始。想其涸辙之急。日甚一日。于此之时。乃为一宫庄之修筑。驱策阽死之民。以赴其役。则民之怨詈。当复如何。亦岂 圣上仁爱元元之意哉。诸宫干事之辈。只知宫田之为重。其于民生之休戚死生。如秦视越。此固不足深责。而窃恐 圣明万机之中。偶失照察。此虽小事。其为损 圣德而失民望。所关非细。臣不敢以事小而不言。 上不许其辞免。为罢宫庄筑堰之役。既而。政院因灾异进戒。有讥斥大臣语。府君又上劄乞免。且言此不独政院之论。实国人之公言。人皆以事关大臣。不欲指斥。而近密之臣。独能言之。其意诚可尚。而其言诚可取。 殿下乃反责之以未当。恐非所以广忠益恢言路。 上慰谕不许。后又入对。论弭灾之道曰。天地间。阴阳无所不在。以人心言之。则天理为阳。而人欲为阴。以人事言之。则公平正大为阳。而循私灭公为阴。奋发振作为阳而颓惰偷靡为阴。即今私意大行。百隶怠官。已成习俗。深远之理。虽未知其如何。而即此观之。亦可以见阳所以微。而阴所以盛矣。 殿下勤政讲学。孜孜不辍。委靡之患。固非所虑。然自昔人主。必有阳刚之德。然后能大有为。愿 上益加意于此。以尽建极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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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群下自然从化。而朝廷之上。无阳微阴盛之患矣。今者月入太微。此亦阴盛之象。而其应在宫闱。前后屡见。似非偶然。更须于隐微幽独之地。益恢阳明之道。则阴邪之气。自底消灭。而治道亦清明矣。 上嘉纳。府君又力陈久处首揆。才德不逮。使国事至此。乞赐斥退。改卜贤相。 上不许。执义姜鋧上疏论事。其一。请令公卿以下。各荐人才。府君言比年以来。屡行别荐。其中岂无可用之人。而前后除职者。率多京中阀阅子弟。乡人入荐者。注拟绝少。且近来私意大行。廉耻扫地。每当别荐之时。奔竞成风。倖门大开。今虽新荐。未必得人才。徒使风习大坏。宜且于前荐中。更加抄择。随才调用。 上从之。时湖南大饥。饿莩相望。宝城人任大年。出捐私财。所赈活甚众。右相李公端夏白 上除官。以激劝富室。台谏遽驳之。李公上章陈辨。引咎乞免。掌令韩范齐又因自劾。讥斥李公。李公遂出江上。再上章乞归。府君上劄。极言台臣前后论事之谬。劝 上召还李公。其略曰。今八路皆饥。民命近止。至于湖南一道。饿莩载路。听闻所及。心惊哽噎。而国储荡竭。赈哺路穷。将未免立视其死。当此之时。苟有出斗米活一民者。虽显官重赏。亦无所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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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令大年。未必出于无所为而为。赏一劝百。以济生灵。此诚今日最急之政。何暇论其他哉。国家名器。虽曰可惜。若使台臣。果有视民饥犹己饥之心。则此等论议。必不轻发于今日。而汲汲驳正。惟恐不及。使一道人心之歆艳耸动者。变以为摧沮索莫。以绝其劝分应募之路。朱子所谓自坏其权宜济事之策者。其亦不思之甚也。况仕路之淆杂。莫甚于近日。曲径奔走。侥倖得官者。岂尽穷经力行之士。存心爱物之人。而未见言路有以纠劾而澄汰之。独于乡曲一寒士之活民受赏者。首先击去。以为重惜名器之计。此何足以服四方之心乎。且范齐不思自反。张皇呶呶。至以深刻斥大臣。今之朝廷。虽无体统。亦可谓无严矣。然大臣进退。关系甚重。以此一事。至决去就。则窃恐其太过也。目今国势民事。实是危急之秋。大小臣僚。正宜协心同力。如救焚拯溺之不暇。而况辅相之臣。休戚与共。岂容其率意引退乎。于是。 上特递范齐。勉谕李公。掌令赵仪徵论救范齐。斥府君操切言者。且谓大臣进退。百官仕路之淆杂。不当偏责台阁。 上又特递其职。府君上劄申前说。且曰。进退百官。虽大臣之职。激扬之责。专在台阁。则为大臣者。其可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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屑于小官庶僚之弹劾。替行台阁之事耶。此其事理有不然者。但台谏有庸缪匪人。循默不职者。则大臣亦可得以纠正。而臣诚疲软。曾未能焉。此则臣之罪也。又言臣妄进一言。使 圣心激恼。特递台臣。至于两人。喉司覆逆。谏臣论执。而俱不得请。 圣上之愆违。因此而激成。微臣之罪戾。因此而益增。以臣无状。冒据鼎轴。既不能匡辅 圣德。乃反助成其过举。则其罪又安可胜诛哉。因请甄复两台臣。以恢言路。 上不许。先是。尤斋宋公上疏。言尹拯不当以背师为罪。因历举平日与尹公宣举言议相抵排之故。至斥其党助贼鑴。于是尹公门人益怒。将上章辨理。右相李公端夏闻而忧之。谓此疏一上。则士类论议。将益溃裂。不可复镇定。遂入对言之。请预饬政院。勿纳其疏。府君继言鑴改撰中庸注。全背朱子定训。时烈常目以异端。而病宣举不能斥绝。居常规责。语多迫切。今疏所云。初非追发之语。而宣举丁丑后所树立。又举世所共知。无待于陈辨。右相所陈。意在调停。宜如其言。 上从之。既而疏果上。政院却之。而其疏既极诋尤斋。又斥大臣壅蔽。 主上孤立。因请以大槩登诸邸报。于是台阁劾政院不先启禀。直却其疏。而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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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事闵公鼎重。亦言宜俟疏入。明白处分。而径请勿捧。未免失体。因请 上取览其疏。明定是非。府君遂与李相同入对。讼前言之失。且言事已至此。无复镇定之望。宜如闵相言处之。 上命取入其疏。旋下严旨。疏头远窜。馀人削仕版。至是。正言崔锡恒极言其为师讼辨。不可深罪。且讥大臣始请勿纳。旋又请入。古今天下。无此国体。府君上劄辨之曰。当初臣等之请。岂不知事体苟简。而只欲为朝廷镇定之计。万不获己也。且臣等妄意。以为朝家既有成命。则虽是必可上之疏。在道理不得不还寝。如是则彼此自底于泯然无事矣。至于不有朝命。强呈其疏。张皇其辞说于大槩。传示其疏本于史官。必令誊播而后已。则实非臣之所料也。投疏之人。既斥大臣政院之壅蔽。至谓 君上孤立。台臣又以怒于臣等者。移罪喉司。至有请罪之启。原任大臣。又上劄言之。原疏既播。众言喧腾。是非未辨。物情咈郁。则虽欲镇定。而有不可得。事势至此。与前大异。群议之非斥。又如此。则亦何可胶守初见。而莫之有改乎。入对自列。请入其疏。实出于此。非臣等所乐为也。五月。承命卜新相。凡三卜。 上皆不用。又命加卜。府君与右相李公同入对。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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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之职。莫大于论相。而论相之道。不出一时公议。今若求之人望之外。则臣等固不敢承顺。而知臣莫如君。且上下可否。亦是美事。昔 宣祖朝。首相有阙。再命改卜。而终举金命元韩应寅尹承勋三人。使之拟望。三人者。后皆为名相。今亦明示 上意所属可矣。 上遂命相赵公师锡。已而副校理闵镇周上疏。言四次加卜。古所未有。物情惊怪。而大臣不能匡救。从而将顺。府君上劄自列曰。唐虞之际。畴咨佥谐。使宅百揆。固无论已。降及后世。如魏文侯之问相于李克。汉惠帝之问曹参于萧何。犹有上下可否之遗意矣。至于宋仁宗之亲擢文富二相。而不嫌于偏私。王朝之荐可为大臣者。十馀人。而不嫌于众多。惟其人贤否之如何耳。恐不可以一槩论也。我朝卜相之法。最为苟简。下既循序拟望。上亦循例下点。无复有古意矣。至 宣庙季年。特举三臣之可为相者。询问大臣。其时大臣。如李恒福之德望见识。非今人之比。而乃以知臣莫如君之语。对扬 圣教。 宣庙更命。博询朝议。而又以为不必更议。力请并卜三臣。终不以承令顺旨为嫌。臣之入对陈禀。意实在此。未觉其有害于事体。而但臣之所禀。 上之所教。不在于初。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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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屡命加卜之后。所以致今日之物议也。此则臣之罪也。仍念镇周之疏。意在谨常法虑后弊。朝家举措。不能尽善无失。则此等议论。亦何可无哉。今 殿下既以谬戾斥之。又以浮薄喜事。摧折之。恐非所以恢言路集众善之道也。六月。引疾请急。时。府君宿患颇苦。又添痎疟。阅月弥留。意遂欲因此释负。章凡二十七上。其遣承旨敦谕者一。史官传批者。仅一而已。恩礼视前时。顿衰。人莫知其故。已而果许递。授领敦宁府事。再上劄。请解诸司兼任。及扈卫大将。不许。八月十七日。被严旨出城待罪。 上遣近侍谕还。府君上疏。请下司败。勘罪不得。请遂退归杨山。先是。东平君杭。特受惠民署提调。台谏以无古例。争之不得。既停启矣。已而复启争之。 上怒。下教政院曰。刑赏黜陟。人主之大柄。一有挠夺。则将安所措手足。为国之道。莫重于考慎其相。而以去秋之事观之。则未知其必出于慎简之意。故今夏卜相时。有屡次加卜之命。非出于一毫偏系之私。而曾未一朔。闹端大起。枝节层生。终使大臣。不安其位而后已。此无非主势不尊。轻蔑国家之致。窃以为从今以往。取舍虽有失宜。含默唯唯而后。庶可免此等羞耻之事。故尝以此。自誓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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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矣。东平君之特拜惠民署提调。非有他意于其间。意谓朝家之待王子。事体自别。而此署。药材出入之外。他无所关。一番特除。以便医药。实合亲亲之道。故犹不惩羹。率尔除拜矣。一种怪妄之辈。敢以三朔始停之论。谓之太遽。激动台臣。欲售角胜之计。诚莫晓其心之所在。政院陈启覆逆。又答曰。人臣能言君父之阙失。则况人主之于大臣。心知其举措之未安。而终不敢是非。求之事理。果何如。而其流之弊。必至于莫敢矫其非而后已。既而。又下教筵中曰。始以李端夏无吏才。请递刑判而后乃卜相。赵师锡之登科。在三卜诸人之前。而乃以久次先后为诿。予以为不直。故示未安之意耳。盖台启之再发也。本因南相九万有言。而 上认以为府君所指挥。又疑李公之为相。府君心知其不可。而特以私引之。赵相之卜。本非府君所欲。而其终被人言而去者。亦府君为之也。故 上教如此。然李相之递刑判。府君虽言其吏才不足。而雅识其长于文学。诚于国事。故引与同升久次之说。本为诸人才望相等。而赵相之为吏判最后。故初不入于枚卜中耳。非谓其立朝先后也。况日后闹端。岂府君所与知哉。而今乃并以为罪。盖其酝酿蓄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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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于言外。而人莫能测知也。府君既退归。再上疏。请谴。辄例批勉谕。而大司宪李公翊疏言无故厌薄大臣。人情疑惑。浮言益甚。宜有以开释。副提学沈攸亦言某以 先朝顾命之臣。蒙 圣上不世之遇。一朝恩礼顿衰。岂不未安。臣以为 殿下可与终始共国事者。惟某而已。 上为稍开示 圣意。而犹以久次之说为未安。九月。万寿殿灾。府君移就路左。以方俟谴。不得进慰。拜疏自列。前年秋。不肖昌协。应旨进言。因及李徵明事。以为当时外人。颇疑 殿下之怒徵明。实在于后宫事。而此则既在所讳。故姑以戚里为辞。于是人颇咎其妄言不避嫌。至是。金公万重。入侍讲筵。言两大臣罪名不明。而遽示厌薄之色。外人或以金昌协前日之疏为祟。因其子而移怒于父。固无是理。而外间传说如此。此亦 殿下所宜知也。因又言赵相事。闾巷间。亦有浮言。此虽不根。皆上下疑阻之故也。 上屡诘问浮言云何。金公遂略言。外人谓赵某夤缘宫掖。得拜相职。于是 上震怒。具言所以嗛府君者。特以前两事。非以其子之故。予则本非出于疑阻。而下之人。反以此等事疑上。如此而国其为国乎。即下金公狱。鞫问赵相事所从出。金公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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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首。而大臣诸臣。屡以为言。 上遂命远窜。而以徒知有大臣。不知有君父为罪。府君益悚惧不安。已而。 上用右相李公䎘言。屡下别谕敦召。府君辄辞谢不敢进。再上疏乞递职名。不许。十一月。 上幸 长陵。遣史官传谕。令来待于 陵下。府君辞以疾。又上疏。请治前后违命之罪。 上答曰。枚卜之日。卿之所陈者。指为天官久次。而予乃错认以出身久次。刑判之启递。自有曲折。而予亦不谅本情。轻加非斥。致令大臣。转益不安。栖遑乡村。惭悔之心。曷有极哉。盖是日。首相南九万。于筵中具陈两事曲折。且言金某尝自以吏才非长。辞递刑判。而文衡铨长。则累年带行。盖以人之才器。各有所宜。故其自处亦如此。今若以前递刑判而后。乃卜相为罪。则非其本情也。于是 上遂命政院。措辞别谕。而批旨开释又如此。府君竟辞谢不进。戊辰二月。上疏辞本兼诸任。不许。 上幸 宁陵。遣史官谕旨。令于驾还时。来诣广津。府君又以疾辞不进。上疏待罪。三月。李公尚真入对。言尹拯事。以为父师尊虽同。而情则有间。拯痛其父追被诬辱。不得隐忍以全师弟之义。臣未知其为背师也。退又上劄言之。至以终为丧邦之根柢为言。府君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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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退。不容默。然遂上疏曰。生三事一。圣贤之大训。古今之通谊。我朝先正之论。亦以为师生无相贰之义。则况于相绝乎。设或不幸。父师之间。有不得两全恩义者。则亦须方便自处。以示痛迫不得已之意。可也。岂必公肆诋辱。以逞其忿恨而后。方可谓爱亲之孝乎。拯之于宋时烈。情义之深重。非寻常师弟之比。而其所致憾。只在于其父墓文所称述。不满其意望。则以此而绝其师。已非出于公心。而乃于未绝之前。移书士友。直斥其学术本原。无复馀地。以此施之于朋友交际。犹有所不忍。况一面。曰先生曰门人。而一面搆毁之如此。臣诚蒙昧。不知别有一种如许道理。而从古贤者。未尝见如拯之所为。则此诚世道之大变。士林之深耻。在朝家明好恶之道。何可复待拯以待贤之科乎。臣忝相职。与今判府事臣闵鼎重。同入前席。敢以此陈白。只欲为 圣朝卞是非正风教。不料其终为丧邦之根柢也。四月。首相请召大臣在外者。与共国事。 上遣承旨。再三敦谕。府君终不进。五月。 大王大妃。有疾弥留。府君以前既承召不进。且不得进诣起居之列。引罪自列。因请镌去职名。疏既具未上。而史官以 上旨传谕。令速登途。以济时艰。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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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副提学崔锡鼎言也。府君具陈疾病难进状。并上前疏。请亟寝收召之命。 上更遣史官谕旨。令与偕来者再。且遣御医。持药视疾随行。府君竟辞疾剧。不赴召。 上命俟少间。即登道。府君再上疏。言病情日臻危恶。虽欲致身辇下。实无万一之望。 东朝积月违豫。亦不得进诣近京之地。以承起居之节。请削职治罪。 上辄遣史官答谕。八月。左相赵公师锡入对。请召在外诸大臣而曰。臣十馀年。参议庙堂。目见为国精诚。无出金某右。此是 三朝耆旧之臣。 殿下任使多年。亦岂无情义乎。于是 上再遣史官传谕。府君以疾不能承命。俄闻 大王大妃疾益谻。进诣近郊。及奉 讳。入临成服。即还东郊。上疏待罪。既而。命制进 大行谥册。再辞不许。又黾勉入城。上疏请递诸任者再。且辞禄俸。皆不许。府君本无意复入朝。适值 国哀。又被文字之役。黾勉再入。而拟俟 山陵毕即归。会后宫张氏母乘轿入阙。台谏闻之。捕治其从人。碎其轿。 上闻而震怒。即收宪吏于内司。杖杀之。且下教曰。金贵人族党盘据。气势可畏。故其母乘轿入阙。而未闻有此等侮辱事。府君闻之悚惧。即刻出城。明日。转归郊寓。临发上疏。历陈情势病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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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退者三。其一曰。臣之家世。世袭冠冕。至臣祖父文正公臣尚宪与兄文忠公臣尚容。并跻台鼎。名位益大以显。祖父在时。每以门户太盛为惧。屡形于章疏矣。逮臣兄弟。才地望实。不及祖先万一。而幸藉世荫。过蒙 累朝拂拭。接武卿相之列。盛满之忧。固已懔懔。而及今迭为首揆。继秉枢匀。又是前古之所未有也。一心悸怖。常如危祸来逼。而儿小迷騃。亦列华贯。过福之灾。理所必至。举家相对。恒切渊冰之戒。在臣之道。必须敛迹退避。永谢朝籍。然后庶可以得止足之分。而免颠溢之患。臣之当退之义。此其大者。其他情势。不暇缕陈。非特古人负二宜去者比也。臣前后承谕。虽无陈力就列之望。一进 天陛。瞻望清光。毕陈情恳。退填沟壑。是臣区区至愿。而疾病挂碍。计莫之遂。不意罹此大戚。苍黄赴临。不敢径归。迟留至今。以待 山陵之毕。而方当 谅闇之日。臣又病淹床席。末由致身于咫尺之地。以偿私愿。敢于昨日。还出郊外。以取调息之便矣。贱疾危恶。日进不退。自念臣以当退之身。终未免溘然于道路。则不惟臣之抱恨无穷。亦将大贻明时之累矣。反覆自量。不得不仍寻东路。以为归死故山之计。一投田庐。永隔象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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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终南。但有涕泗而已。 上遣承旨敦谕。勉还不进。已而。左相赵公上劄。言金某 凭几末命。属托既重。素积忠勤。忱诚已著。始因微事。久遁荒野。造朝未几。又复苍黄出城。固知 圣心缺然。敦谕随下。而若循例赐批。泛然招徕。则恐终归于虚文。愿 上务尽诚礼。期于必致。于是 上复遣承旨敦勉。令与偕来。谕旨五六下。府君不得已强起。拟到郊外陈情而退。中路触寒疾作。不得前而还。封疏待罪。 上遣史官勉谕。且令御医。持药视疾。会 山陵有期。府君不敢退处。进诣东郊。上疏具陈情实乞退。遂微尚因留数日。会下 玄宫而归。未几。被命奉 太祖御容。往完山。黾勉入城。遂以明年正月。南行未归。而时事变矣。到东郊疏陈。病未复命待罪。既而。两司合启。削夺官爵。门外黜送。翌日。又请绝岛安置。三启即允。配珍岛。退忧公亦安置长鬐。群小意犹未已。又请府君极律。 上初不即从。贼黯又倡率卿宰十数人。不从者。以威祸胁之。合疏请从台启。遂以闰三月二十八日。下后命。城中吏隶妇孺辈。莫不惊号相告曰。某爷何至于斯乎。会是晓。雷雨暴震。而传旨因事少稽则曰。天其戒告之矣。 主上殆不忍于某爷乎。既而。闻金吾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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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陛。又皆曰。某爷竟无幸矣。 主上何忍为此。府君自入岛。知大祸在朝夕。而处之夷然。未尝有陨穫意。及闻命。举家号哭。村邻鼎沸。府君犹晏然不少动。进不肖孤等语之曰。今日事。久已自料。何足惊也。余本无才德。而魁科文衡。位跻上相。盛满过分。无怪其有今日也。且静冲两贤。皆未四十而遭此祸。吾今年踰六十。亦复何恨。但爱 君一念。自谓不后于人。而终陷大僇。孤负国恩。此为惭痛耳。然世变无穷。名节难保。今日之死。安知不为人所羡也。又曰。余虽无才德。实无伤人害物之心。前后承命治狱。明或不逮则有之。至于故意罗织。以戕杀为快。则自顾无是也。又曰。昔静庵临命。闻南衮为相曰。吾死宜矣。今张熙(一作希)载为内乘。尹鑴,吴始寿雪冤复官。吾安得不死。亦安用不死哉。又顾从子昌直曰。近观国事罔极。实无欲生之心。虽自裁亦所欲。而今承朝命而死。实无所恨。但伯氏衰年。将不免伤怀。不能不耿结矣。又教诫诸孤。处置后事甚悉。取笔作伯仲二公及一家诸人告诀书数纸。且写二绝以见志。既又写高山一曲。及黄山八卦亭诗。高山。即朱子武夷棹歌韵。尤斋所尝属和。而八卦亭。即南壶谷龙翼韵。竹林院儒所请也。皆命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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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传去。孤昌业曾有盆梅诗请和。颔之而未就也。至是试以为言。府君即口占书示。盖自闻命。数日间。辞章笔札。寝食言笑。一如平日。无少异焉。金吾郎至。府君出听宣旨。就庭下四拜。揖而坐。从容问 上候安否。方宣旨时。左右观者。莫不涕下。金吾郎亦呜咽不成读。而府君则阳阳焉。呜呼痛哉。呜呼痛哉。治命归葬故山。且举牛溪先生晚年遗戒为言。及丧柩重。不可以马牛运。而海岛去故山。千馀里。人皆忧返葬之难。既而。一路人士。知与不知。闻风来哭吊。奠酹赙襚。相属于道。又各出力负柩以次。达于故山。所至田叟村女。与行旅之过者。无不咨嗟哀恨。往往有哭而送者。以祸机之亟。不克遵三月之制。卜用五月二十五日。杀礼渴葬于杨州栗北里雪谷丑坐未向之原。府君受祸未几而 中殿逊于私第。其明年。退忧公卒于谪所。至甲戌四月。 上大悔悟。屏黜奸凶。昭雪冤枉。府君与退忧公。并复官赐祭。而 中殿亦复正位号。天道于是乎定矣。然于府君。亦何及哉。呜呼痛哉。府君为人。清明靖重。温厚端直。持身制行。一以庄敬为主。平居。冠带必饬。几案必整。终日危坐。肩背竦直。虽妇孺在前。而钦钦如对大宾。言辞简重。未尝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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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于意所倾倒。纚纚语如贯珠。而亦未尝取快伤易杂以谐笑也。每出入禁中。进退周旋。不爽尺寸。在 上前俯伏惟谨。虽盛暑大热。手足无所移动。陪祭 太庙。彻晓植立。如泥塑人。威仪容止之则。自少至老。由内及外。未尝有少变。虽在悤急忧困之中。气像益从容安泰。不见有颠遽悴戚之容。盖望之俨然。不可狎侮。而即之则和气蔼然。酒所谈宴。文采映发。尤令人亹亹亲向。不欲舍去也。闺门之内。恩爱笃至。而尤谨于礼。议政公病中思梨。以非时不得佳者。遂终身不食梨。居忧三年。不脱衰绖。早失所恃。为终身痛。移孝以事从母。每迎致于家。备物致养。怡愉顺适。见者疑于子。于伯姊亦然。及丧。哀动傍人。事两兄。爱敬俱隆。既贵且老矣。犹斤斤执子弟礼。退忧公在服中病甚。累月沈淹。府君以衰麻养疾。日夜不去侧。时方盛暑。闭户坐深室中。流汗被体。蚤虱遍衣。傍人视之。殆不可堪。而终无劳倦色。方丧尽礼。 明圣王妃丧。吴公斗寅自哭班归语其家。国戚致哀。未有如某相者。 因山日。诸执事见其哭泣之哀。亦无不感叹称说。御子弟。简而庄。不大声色。不多教条。有大过。方始谯让。而最以惰放不检。诡诞不经为至戒。若其志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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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嗜古文向实学者。则虽或凌高厉空。而亦喜而与之。不以为病。科事去就。举业疏密。各任其自为而不甚切切焉。于族党亲旧。待之曲有情意。婚丧之须。随求辄应。其有期日者。虽在卯申倥偬。鲜有忘失。然或所请稍碍于法理。则虽至亲切恳。而未尝曲从焉。门庭之内。不许杂人出入。其伎俩乖巧之类。尤所屏绝。僮仆畏谨。自应门以外。无敢有怙势使气者。卒然过之。或不知其为公相家也。酒户甚大而平居不辄近杯勺。尤远声色。前后奉使。率在纷华盛丽之地。而持戒甚严。居家不问生产殖利事。先业外。不长尺寸。被服不为华靡。辞受谨严。亦不为已甚。再使虏中。其例得物货。悉留置湾上。不以入橐中。既蚤显而贵。常自视欿然。无一毫矜高意。交际恭谨。虽于幼贱。未尝加以傲惰。间或退处乡里。与旧时父老子弟。过从饮宴。真率乐易。宾主欢然。两忘其名位焉。接遇僚属。岂弟有容。不以苛节相责望。南尚书二星。非素交也。晚以铨郎事府君。心服其雅量。尝谓人曰。娄公盛德。吾为其所包容久矣。每语及先辈。例称某爷。朋友自十年以上。罕呼其字。尤不轻雌黄人物。虽词章笔札之末。苟出于前辈名贤。则未尝率意评断焉。勤敏过人。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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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退。宾客盈门。自朝至暮。应接不倦。书疏拥并。必皆手答。无一笔卤莽。至岁时。赠遗存问。一切包裹封题。亦皆自其手为之。虽子弟请代。而或不肯焉。此虽小节。亦可见其日彊之效矣。盖府君资禀甚粹。自然近道。又少服文正公小学之教。培养根本。且喜看洛建诸书及名臣录自警编。以为受用之资。故考其日用动静。而不合于道者盖寡。顾以雅性谦退。不欲以学自命。世亦不以是名归之。而逮其临没。顾语不肖孤等曰。吾于此学。实未尝一日忘。而所恨立志不笃。不能实用其力耳。然于持敬一事。犹可勉及。但觉见解不逮。冀以馀年从事于此。今无及矣。呜呼。此可以见其平日所存矣。尊慕儒贤。致其诚敬于尤,春二先生。雅视以师道。所存言论行事。率多取法。其或有疑于心。质问箴规。礼恭言逊。虽所见终未合。而绝不随众非议。亦未尝遽伸己见。以自主张。二先生亦深相引重。同春尝告于 孝庙曰。近日年少中。如金某及闵鼎重。经席之上。不可一日无。尤斋于晚年。契许尤至。每作府君书。必先起草。楷写曰。尊敬名贤。礼当如此云。始府君释褐。正当 孝庙初元。文正公方以纯德大节。为国元老。而府君以其孙。妙龄秀发。连捷魁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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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为 上下所属望。而初入台阁。再论事忤旨去。及后侍讲经帷。恩顾日渥。进涂大辟。甫踰三十。典文衡掌铨柄。登擢之早。 国朝以来。不过一二人。然类皆乘变故挟勋名。不次超躐。若其积资养望。从容平进。如府君者。盖未有焉。至其大拜。年仅四十四而人犹以为迟。则时望之隆。可知矣。然府君恬穆自将。绝不喜驰逐推挽。以树立门户为事。此实文正公家法。而亦天性然也。以故世之颉颃论议。翕翕交游为名声者。不甚亲附。而府君亦视之不屑也。事上奉公。忠顺勤恪。虽秉正论守成宪。而本之以仁恕。行之以宽简。未尝以矫讦为直。矜衒为能。尤恶刻核苛细。为已甚者。前后在台阁。所搏击甚少。他所历官司。亦无赫赫暴人耳目者。然遇事。无大小难易。一主于详慎。凡系论议簿书。人谓可两言而决者。必反复称停。务得其当而后已。故立朝四十年。终始雍容于绳墨之中而无过差焉。国家所最重者。铨柄文衡。自昔居者。鲜克免于瑕颣。而府君在铨地。十经大政。甄叙无所苟。再典文衡。屡掌贡试。所取必得知名士。以此虽久兼重任。而疵议鲜及。其后代者数公。辄皆不久而踬。永安尉洪公柱元。益叹府君为不可及云。自初入相。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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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邪得志。正论消亡之际。竭诚尽言。随事匡救。冀有以感格斡旋。 上意顾浸不悦。而谗间乘之。封 陵议礼之衅。次第起矣。然 显庙终察其贞亮可倚任。故眷眷不置。今 上嗣服。犹处以顾命大臣。而事益无可为者。及其一疏抗言。以折章蔡之谋。则虽重被窜谪以去。而彝伦实有赖焉。庚申再入。中外想望风采。 上亦尊宠优异。虚己以听。礼貌之隆。他大臣莫及。府君益感激忘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要以讲学正心。敬天恤民。戒喜怒去私意。严宫禁节财用为先。每入对筵席。色温气和。其所敷奏。详而不支。直而不肆。引据经义。明白恳切。左右莫能措一辞于其间。 上亦辄为倾听焉。府君少以文学进。未尝一试吏任。其材具经纬。无所槩见。而奉使北关日。老峰闵公。与之论事累日。始叹服曰。某台之清范雅操。固所共知。而不料其政事才。又如此也。及为宰相。益谙练明习。每裁决军国机务。参稽众论。不颛主己。而商确详密。鲜有遗失。其在朝堂。风范肃然。不动声气。而体貌自尊。骊阳闵公维重。尝诧谓人曰。近日庙堂尊严。数十年来。所未有云。时士类咸集于朝。以府君为领袖。府君益劝 上召致大老。共图国政。旁招遗逸。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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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筵。盖将聚精会神。协赞维匡。以成元祐少康之治。而时议遽已掣肘矣。始诛除乱逆。廓清朝廷。实自一二勋戚。士类初亦许其功。既而。年少好名之徒。倡谓勋戚不可与同事。专务深诋峻攻。以相歧贰。府君以谓勋戚与士类。其涂固分。然今之勋戚。本自士类中人。且有安 社稷之功。苟非专擅浊乱。罪恶彰著。不宜排摈已甚。若仇敌然。故于一切攻勋戚之论。少所助与。年少辈始不快于府君矣。及其屡辨儿房密启。及玺狱本末。则时议益哗然。以府君为庇护金益勋。而尤斋之再入朝也。年少辈始谓其必助己。既而不能尽如其意。则辄稍稍侵诋。使其不安去。而犹外恶其声。阳为尊慕也者。府君深恶其情。屡因事显斥。以此益为年少辈所不平。及其辗转乖激。以至尼尹之争而朝议益溃裂。不可复合矣。府君平生不为猜妨以待物。亦不为牢笼以取人。尝言吾本少机变。又见先祖考平生言行。皆信心而行。未尝计较利害。其自幼所目习者如此。故于机关权数。自不能为也。以此虽知与年少辈相左。而终不肯俯仰苟合。以息谤沽誉。虽素善府君者。亦颇病其不能延揽后进。以树桃李。而乃府君之意。则尝以李文靖所处为是。且尝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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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之置台阁。固使之纠劾百僚。论执时政。而若台阁有过失。则唯大臣可以规正。故意所不可。辄率口指斥。尤裁抑其浮薄喜事者。不少假借。然于其言之善者。未尝不劝 上听纳。而至其触忤被谴。则又未尝不极力救解也。文正公最严于阴阳淑慝之辨。尝以为君子小人。决不可并立。而世之号为持公论者。顾欲调停两间以为平。其实只是私意。府君自少服膺此训。故当轴八年。未尝为调停之论。时议既力攻勋戚。排笮大老。以快一番人之心。而又欲参用其人。以塞他日之祸。府君深不韪之。及吴狱之成。议者辄以日后事为言。则府君引义斥之尤严。盖府君尝以司马公天若祚宋。必无此事为心。而范忠宣阴为他日自全之计为戒。此其所以动与时议相背。而特被奸凶所仇嫉。以成没身之祸者也。然府君仁心恻怛。秉志公平。于奸党。实未有怨恶之私。故庚申之狱。 明圣大妃叹曰。金相累年窜逐之馀。少无乘快泄愤之意。可尚也。虽群小。亦岂不知此。而特以士类之中。自生崖异。反使奸党藉口媒孽。岂不痛哉。府君长身秀眉目。美髯耸鼻。符采清润。虽在千百人中。朗朗特出。如玉山高峙。每大朝会。垂绅搢笏。张拱俨立。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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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目属。以为祥麟威凤。 孝庙时。随驾迎虏使。虏使一见叹曰。文彩彬彬。容貌堂堂。真所谓人杰地灵也。李尚书庆徽书报于其季相公庆亿。如此云。乙丑虏使之来。祸机叵测。举国汹惧。府君往接馆中。举止极从容。虏使啧啧谓译辈曰。真阁老也。在中国亦不易得。因指僚相之在次席者曰。彼何呫嗫。然不为首相之端重耶。其为夷虏所敬服如此。于是人心倚以为重。而事机之缓。亦不无所赖云。府君于文艺。天才极高。读书数行俱下。犹不以略绰解悟为能。必反复玩绎。务底融释而后已。为文。典雅有体要。绝不为浮夸新巧语。晚更结搆致密。淘汰精鍊。殆无瑕隙可指。尤长于章劄。至其论辨得失。勘覈情伪。辞严意紧。人莫能夺。句语清圆。不事雕饰。而声调谐和。情境妥适。要之得于李唐者为多。文正公每称其诗文曰。明紧着题。有用之文。又赏其骈俪。目之以遒丽。至其登科时所为南薰琴铭则曰。虽进之中国。可以中选云。有文集二十八卷行于世。夫人安定罗氏。海州牧使星斗之女。凡生九男一女。男长昌集。文科时任开城留守。昌协。文科参判。昌翕,昌业俱进士。昌缉生员。昌立。馀并夭。女适完山李涉。昌集娶朴世楠女。生二男。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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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谦。二女。闵启洙,闵昌洙。昌协娶副提学李端相女。生一男崇谦。五女。徐宗愈,李台镇,吴晋周。馀未行。昌翕娶吏曹正郎李世长女。生三男。养谦,致谦,厚谦。二女。尹世亮,李德载。昌业娶宗室益丰君涑女。生三男。祐谦,彦谦,信谦。一女赵文命。昌缉娶县令洪处宇女。生一女李望之。昌立娶吏曹判书李敏叙女。无子早没。以厚谦为后。一女李彦臣。内外曾孙若干人。
农岩续集卷下
书
上尤斋先生书(己巳)
孤子昌集等。泣血稽颡再拜。上尤斋先生执事。昌集等。积恶在躬。得罪神明。惨毒之祸。延及于先考。不孝无状。既不能从阙下击鼓上言。以白其冤。又不能伏欧刀自裁。以身从于地下。徒自抆血扣胸。叫呼冤屈。而穹壤茫茫。竟无所及。昌集等不孝之罪。上通于天。虽灭死千万。不足以自赎矣。第窃念先君今日之祸。虽千载之下。必将有流涕而悲之者。独其平生志意行业。所以内承先烈。外殉 宗国。庶几自靖而无愧者。则非得当世之贤知心事者。一言阐发。以为定论。则后之人。亦将无所考焉。顾先君平日执友。既皆早世不在。其幸而在者。言语文字。未必能为天下后世
农岩续集卷下
书
上尤斋先生书(己巳)
孤子昌集等。泣血稽颡再拜。上尤斋先生执事。昌集等。积恶在躬。得罪神明。惨毒之祸。延及于先考。不孝无状。既不能从阙下击鼓上言。以白其冤。又不能伏欧刀自裁。以身从于地下。徒自抆血扣胸。叫呼冤屈。而穹壤茫茫。竟无所及。昌集等不孝之罪。上通于天。虽灭死千万。不足以自赎矣。第窃念先君今日之祸。虽千载之下。必将有流涕而悲之者。独其平生志意行业。所以内承先烈。外殉 宗国。庶几自靖而无愧者。则非得当世之贤知心事者。一言阐发。以为定论。则后之人。亦将无所考焉。顾先君平日执友。既皆早世不在。其幸而在者。言语文字。未必能为天下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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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而若其他所谓贤人君子者。则于先君之心事本末。又未必深知而发明也。是以自变故以来。所望以为不朽托者。惟在于先生。而先生之祸。亦朝夕不可测。尚觊神明扶相。终得全安。而早晚叩此哀恳有日也。今则严命既下。大祸垂及。一朝不讳。此事遂将永已。不肖孤等。将无以藉手而庇先君之窀穸。此真朱夫子所谓原之壹郁而不见伸于当时者。又晻昧而不见白于后世也。此尚何忍言。此尚何忍言。哀诚区区不自已。或意琅珰纆徽之中。或有暮夜休息之间。则以先生之哀死悯生。或肯出一语。以表其墓。亦未可知。故辄录先君平生官历行治大略。以禀于下执事。顾以荒迷悤遽。不能年经事纬。广记备言。如状谱之为。伏乞矜念而财处焉。先君安东人。始祖高丽太师宣平。祖左议政文正公尚宪。考同知中枢府事光灿。妣贞夫人延安金氏。清州牧使琜之女。以崇祯己巳八月初一日巳时。生先君于大寺洞外氏第。五岁。金夫人见背。鞠于外祖母郑夫人。八岁。始受书。十一岁。文正公在安东。书寄九容四勿以勉之。十三岁。郑夫人卒。同知公取以归文正公侧。文正公奇爱之。日亲授学。(一日。早起问寝。文正公方梳头。所落发皆亲自收拾无遗。仍谓先君曰。身体发肤。受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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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不敢毁伤。此人子之孝也。故凡头发爪甲。皆当如此护藏。小子当知此意也。其随事教戒。皆此类云。)先君既服习其教。又能自肆其力于程课外。文辞蔚然骤长。文正公亟称焉。是冬。文正公被拘北行。先君留落岭外。为学愈益不懈。十四。随祖妣李夫人丧。还杨州之石室。文正公亦自虏中脱归。先君侍居焉。(文正公之归也。先君迎拜于坡州。时宾客长者满座。而文正公呼坐膝前。执手移时不释。嘉喜之色。溢于颜面。盖见其峻茂特达。重加期待云。)十七。始出试泮宫。所为诗。古雅典质。不袭科臼中一语。大学士泽堂李公。取以居首曰。是可以变近世文体也。明年。须得此子为壮元。既而。李公坐事罢去。不得考司马试。然先君竟亦居魁。多士屈首推服。无敢异议。时先君年仅十八。自以弱岁骤冠多士。深畏惧焉。间数年不就场屋。惟留意性理家言。以培养根本。二十三。擢谒圣文科第一人。读券官白江李公。致书于文正公曰。忝冒贡院。实贺得人。二十八。中重试第二人。升通政。三十一。升嘉善。三十四。拜两馆大提学。升礼曹判书。明年。拜吏曹判书。戊申。遭同知公忧。辛亥。特升判义禁。俄进拜右议政。时年四十四。舆论犹以为晚焉。乙卯。窜配灵岩。戊午。移铁原。庚申。特拜领议政。丁卯去位。己巳二月。安置珍岛。闰三月二十八日。有后命。遂以四月初九日巳时。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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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孤于岛中。呜呼痛哉。先君立朝三十九年。所践历不可悉计。在堂下。为成均馆典籍直讲。吏兵曹佐郎。京畿都事。侍讲院司书文学辅德。司宪府持平执义。司谏院正言司谏。弘文馆修撰校理应教。议政府舍人。司仆寺正。兼春秋馆记事官记注官编修官。校书馆校理。中学汉学教授。备边司实录厅郎厅。知制教。赐暇湖堂。(同选诸公。皆一时之俊。而大学士蔡公。特推公为主文手。有直传衣钵之意。侪友间每指蔡公为先君知己云。)堂上。为吏礼刑曹参议兵曹参知。大司谏。副提学。承政院承旨。兼承文院副提调。嘉善。为吏礼曹参判。大司宪。行都承旨。大司成。大司谏。副提学。兼同知经筵义禁府。春秋馆成均馆事。艺文提学。都总府副总管。资宪正宪。为礼刑曹判书。议政府右参赞。行大司宪。兼知经筵义禁府春秋馆成均馆事。都总管。 元子辅养官。 世子左宾客。而为吏判者凡四。大提学则自守而至于行。而至拜相犹命仍兼。则国朝故事仅若而人。大匡则议政外。领中枢判中枢领敦宁。兼 世子傅。此其大槩也。始先君释褐。正当 孝庙新化时。文正公方用纯德钜节。为一国大老。而先君以其孙。妙龄秀发。连捷魁科。大为倾朝所属望。初拜正言。再论事忤旨去。自是久不得入台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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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侍讲玉堂。恩顾日渥。进涂大辟焉。先君既早负重望。标举绝人。所交友皆一时名胜。然雅性恬穆庄重。不喜驰逐推挽。以树立门户。此盖文正公家法也。以故世之颉颃论议。翕翕交游为名声者。不甚狎附。而先君亦视之不屑也。持论处事。一主于平正的当。不矫讦为直。不矜衒为能。而尤恶刻覈苛细为已甚者。故前后在台阁。所搏击甚少。至他所历官司。亦无赫赫暴人耳目者。然秉正论守成宪。雍容于绳墨之中。而无过差焉。在铨曹。凡经十大政。甄叙公明。不以私挠法。再典文衡。屡掌贡试。所取必得知名士。是以虽久兼重柄。而人不得议其瑕颣焉。其后朴公长远。代先君为铨长。赵公复阳。代主文柄。皆坐眚被参。或受谴。永安尉洪公柱元。益叹先君以为不可及云。及为相。自以无经济才。古大臣事业。固不敢望。而至于挽近为宰相者。君德阙失。不以为己责。而一付之台阁。此非辅弼匡救之义。故专以是自任焉。时倖相积。重为言者所指斥去。 天怒大震。谴罚相随。属先君慨然忧懑。随事极论。前后劄陈筵对。反覆不已。遂以此失 上意而谗人随以惎间。然 显庙终察其贞亮可委任。故宾厅议礼之后。旋拜左相。眷注不替。(显宗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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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于私觌。语丰阳君张公曰。许积眊昏难独任。予欲用金某委任责成。未几。果有左相命。)至于 凭几之际。而所以勉谕慰安者。甚丁宁焉。及今 上嗣服。礼貌犹隆。而先君痛群小。欺 上冲幼。阴附乱宗。肆为不逊语。侵逼 东朝。以为此关国家伦纪。不可不一为 上言之。以冀开悟。遂因灾异。上劄数千言。极论鑴,宇远,嗣基等诬悖状。劄入。上下交怒。反以先君为离间 两宫而罪之。至于鑴之照管。宇远之家人卦。其徒曲为之离析经训。傅会前言。以證其无雅心而谓一时耳目可掩矣。及至今日。乃敢有直斥 先后事。拟之于忠顺之垂帘者。其人即先君当日所斥以为无忌惮之甚者也。彼此旨意。前后一辙。果可得以掩乎。盖是时。先君之劄一出。而贼鑴辈心肝。固已刽在肉案上。人人得以见之矣。是以身虽摧败。而群小之摇撼 东朝者。计亦少沮。此岂非先君之功哉。先君在谪六年。士望益重。庚申赴朝之日。都民加额耸观。如司马公故事。时。群贤汇征。咸以先君为领袖。而 主上亦尊礼优异。虚己以听。先君方且鞠躬尽瘁。聚会精神。以成元祐小康之治。而时议遽已掣肘矣。始诛除乱逆。廓清朝廷。实自一二勋戚。士类初亦许其功。既而。年少好名无远虑者。倡谓勋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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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与同事。专务深诋峻攻。以相歧贰。先君以为勋戚与士类。其涂固分矣。然今之勋戚。亦自士类中人。且有安 社稷之功。苟非罪恶彰著。不宜排摈已甚。若仇敌然。故于一切攻勋戚之论。少所助与。年少辈始不快于先君矣。及玺,瑛之狱。言者攻金益勋益急。至或致疑于狱情虚实。先君以为玺瑛逆节。本无可疑。益勋诇察。实有所受。今以发告之不审。遂疑此狱为无实。而欲深罪益勋则不可。于是时议益哗然。以先君为庇护益勋。而大老之再入朝也。年少辈始谓必助己。既而。不能尽如其意。则辄稍稍侵诋。使其不安去。而犹外恶其声。阳为尊慕。先君深恶其情。屡因事显斥。以此益为时论所不平。而辗转乖激。至于尼尹之争而极矣。先君平生。不用机关权数笼络人。(先君临终。谓不肖孤曰。余性禀本少机变。又先祖考平生言行。不计较利害。信心而行。余自幼少。所见者如此。故于机关权数。自不能为也。)虽知与年少台阁相左。而终不肯俯仰苟合。以息谤沽誉。且谓国家之置台阁。固使之纠劾百僚。论执时政。而若台阁有过。唯大臣可以规正。故意所不可。辄率口指斥。尤裁抑其浮薄喜事者。不少假借。然于其言之善者。未尝不劝 上听纳。而至其触忤被谴。则又未尝不极力救解也。文正公最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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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淑慝之辨。常以为君子小人。决不可并立。而世之号为持正论者。顾欲调停两间以为平。其实皆是私意。先君自少服膺此训。故当轴八年。未尝为调停之论。时议既力攻勋戚。排轧大老。以快一番人之心。而又欲参用其人。以塞他日之祸。先君深不韪之。及吴狱之成。救者辄以日后事为言。则先君引义斥之尤严。此则不但为一吴狱也。盖先君常以司马公天若祚宋。必无此事为心。而范忠宣阴为他日自全之计为戒。此其所以动与时议相背。而特被奸党所仇嫉。以成今日之祸者也。至于坚,楠之狱。奸党之辞。连被逮者甚多。而先君承命按治。辄忧其滥枉。前后议谳。率多平反。如柳赫然团束峡屯。为贼坚之资斧。而先君以其 三朝宿将。特请减死。李元祯请复体府。为诸贼所援引。而以其情节未著。一问即释。于是外议。皆咎先君治狱太缓。谤言猬起。 明圣大妃尝曰。金相累年窜逐之馀。遽当大狱。而按治明允。少无乘快泄愤之意。可喜也。观此则先君之于治狱。有失出而无失入。可见矣。及后赫然,元祯。出贼招益狼藉。无可复原。则虽先君。亦无奈何矣。而今反以二人之死。并为先君罪。呜呼。其亦诬矣。且当时大臣有司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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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狱者。不独先君一人。而今日之祸。偏集于先君者。以先君德望素高。为 累圣所最眷遇。群小之意。唯恐一朝 天心悔悟。则先君必首先柄用。故其忌之特甚。以至于此。然先君之所见忌。不但在于群小。而尤在于难言之地。则其所交搆酝酿。以成此祸者。又何可胜道哉。又何可胜道哉。呜呼痛哉。呜呼哀哉。先君治命。归葬故山。且举牛溪先生晚年遗戒为言。及丧柩重。不可以马牛运。而海岛去故山千馀里。人皆忧返葬之难。既而。一路人士。知与不知。闻风来吊。奠酹赙襚。相属于道。又各出力运柩。以次达于故山。呜呼。此可见先君德义之深。而人心秉彝之天。固非一时威福所能殄灭也。(丧柩所至。田叟村女。与行旅之过者。无不咨嗟哀恨。往往有哭而送者。且二十八日后命之下。都民大小。皆惊号失声曰。奈何杀此贤相。至或戟手骂时人。是夜。天忽无云而雷。终夜虩虩。势若破山。人以为天意可见云。)卜兆于杨州栗北里某坐某向之原。距先山数里许。以祸机之亟也。不克遵三月之制。将于今五月十四日。杀礼渴葬焉。呜呼哀哉。先君长身秀眉目。美髯耸鼻。颜貌渥如也。虽在千百人中。朗朗特出。若玉山高峙。每大朝会。垂绅搢笏。张拱俨立。廷中咸目属。以为人中之麟凤。(乙丑查使之来。先君从 上至南馆。其上使。即彼国骁将。号为沈雄者。曾破吴三桂立功。一见先君。心异其容仪伟重。动容啧舌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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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俨然而坐者。真大臣也。虽在中国。亦优为阁老矣。)风范端凝。若不可干。而即之。和气袭人。有芝兰之薰。酒所谈宴。文彩映发。尤令人亹亹亲向。不欲舍去也。天禀甚粹。清明温直。自然近道。少服文正公小学之教。饬躬制行。一以庄敬为主。平居终日危坐。肩背竦直。虽妇孺在前。而如对大宾。言辞简重。未尝妄发。唯于意所倾倒。纚纚语如贯珠。而亦不轻为谐笑也。在 上前。进退周旋。不爽尺寸。虽祁寒盛暑。俯伏惟谨。手足亦不移动。陪祭 太庙。彻晓植立。如泥塑人。威仪容止之则。自少至老。未尝有变也。闺门之内。恩爱笃挚。而尤谨于礼。居忧三年。不脱衰绖。事两兄如事父。退忧公在服中得疾甚谻。先君累月侍之。日夜不去侧。时方盛暑。闭户坐深室中。流汗被体。蚤虱遍衣。傍人视之若不可堪。而终无劳倦之色。名位绝早显。国朝以来。殆少伦比。而谦逊退下。少无矜高意。接人。无老少贵贱。一于恭勤。尤不轻雌黄人物。虽词章笔札之末。苟出于先辈古人。则未尝率意评断焉。勤敏过人。每公退。宾客盈门。自朝至暮。应接不倦。书疏酬答。未尝停滞。而亦无一笔卤莽。至岁时。赠遗亲族。存问故旧。皆自己手为之。虽子弟请代。而或不肯焉。此虽细行。亦可见日彊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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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盖先君于临命日。顾谓不肖孤等。吾于此学。实不曾一日忘。恨立志不笃。不能实用其力。然自度于持敬一事。可勉以及。唯见解不逮。冀以馀年从事于此。今无及矣。呜呼。此其浅深疏密之际。固非不肖孤等所敢知。而窃观于平日言行。则其所以持守涵养者。槩可见矣。方后命之下。急足来报。金吾郎少刻当到。举家号哭。村邻鼎沸。先君晏然不少动。进不肖孤等语之曰。今日事。久已自料。何足惊也。余本无才无德。而魁科文衡。位跻上相。盛满过分。无怪有今日也。且静,冲两贤。皆未四十而遭此祸。吾今年踰六十。亦复何恨。但爱君一念。自谓不后于人。而终陷大僇。孤负国恩。此为惭痛耳。然世变无穷。名节难保。今日之死。安知不为人所羡也。又曰。余虽无才无德。实无伤人害物之心。前后承命治狱。明或未允则有之。至于故意罗织。以戕杀为快。则自顾无是也。又曰。昔静庵临命。闻南衮为相曰。吾死宜矣。今张某为内乘。尹鑴,吴始寿雪冤复官。吾安得不死。亦安用不死哉。又谓从子昌直曰。近观国事罔极。少无欲生之心。虽自决而死。亦所欲焉。今承朝命。死实无恨。但伯氏衰年以我之故。将未免伤怀。不能不耿结矣。(先君被谪以来。每与家人语。唯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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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罔极。惓惓忧伤。至于怨恨时辈之语。未尝发于口也。)又教诫诸孤。(最以交游论议为戒。且历举文正公嘉言懿行以语之。连数日亹亹不已。)处置后事甚悉。取笔作伯仲二公及一家诸人告诀书数纸。且写二绝以见志。既又写高山一曲。及黄山八卦亭诗。高山即朱子武夷棹歌韵。前岁先生所命。而八卦亭。即南尚书龙翼韵。竹林院儒所属也。皆命早晚传去。孤昌业曾有盆梅诗请和。颔之而未就也。至是试以为言。先君即口占书示。辞意清切。寄托益深婉。盖自闻命。数日间辞章笔札。寝食言笑。一如平日。无少异焉。金吾郎至。先君出听宣旨。就庭下四拜。揖而坐。从容问 上候安否。方宣旨时。左右观者。莫不涕下。金吾郎亦呜咽不成读。而先君则阳阳焉。呜呼痛哉。呜呼哀哉。先君持守涵养之力。人以为至此始大可见。而徒观于平日言行者。犹未足以尽其蕴焉。昔文正公遭时大变。身任纲常。义烈震乎天下。其本则不过持养深固。不以死生动心而已。先君今日所遭。虽与文正公不同。其从容处死。不失所守。则实有先祖之遗烈焉。后之君子。其必有以识之矣。虽然。非先生上下于先君祖孙之间。而深知其家学渊源。则亦安能发挥此一着。不肖孤等之所以深有望于门下。而不能已者。惟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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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先君聪颖迈伦。看书三四行俱下。犹不以涉猎驰骋见长。虽寻常文字之易晓者。必反复熟看。用极钝工夫。虽一字半句。不十分融释则不措。故到老。记性愈强。鲜有渗漏。为文辞。典雅少作为。一以体要为主。务去浅近靡曼尖巧之言。篇成。但觉其称停甚当。而鍊汰极精。若一无瑕圭璧。不可指摘。论事之文。尤明白剀切。详而有条理。婉而有体度。及其卞析淆乱。勘破情伪。则辞严义确。节节紧束。虽自谓工于游辞者。无能解脱焉。句语清省。不加雕饰之工。而调圆律叶。情境妥适。要之得于李唐者为多。文正公亟称其诗文曰。明紧着题。真有用之文。又赏其骈俪。目之以遒丽。至见登科时所为。南薰琴铭则曰。虽进之中国。可以大阐云。盖先君之文。不为衰末浮夸之体。而浑然端厚。类其气像。亦可谓成一家则。而其实平生所读。不能遍及经史。读亦不过四五十遍。然且所就如此。则可以见其天才矣。先君有六男一女。男昌集。次昌协,昌翕,昌业,昌缉。昌立早夭。女适完山李涉。亦早夭。昌集二男济谦,好谦。昌协二男崇谦,载谦。昌翕三男养谦,致谦,厚谦。昌业三男利(一作祐)谦,彦谦,顺谦。厚谦以先君命。出后昌立。诸孙名。皆先君临终时所定。故虽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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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皆谨书云。昌集等。窃惟先君之受知于门下。固有素矣。又自甲乙以来。则祸福荣辱。实与共之。论议出处。无所不相谋。而及至今日。又同罹祸网。后先见及。后有良史。修党锢传。则先君之名。必得附书于先生后。如范孟博之于李杜矣。此岂不千古光荣哉。然区区之意。犹以为所不知良史他日之笔。终不如先生今日一言之重。故敢以为请。伏惟先生矜惠焉。己巳五月初八日。不肖孤子昌集,昌协,昌翕,昌业,昌缉。泣血稽颡再拜。
窃尝见先生平日所为墓表文字。大抵专主议论。如序记之体。此固有所本矣。然古人墓表。亦多有直叙事行。而不主于议论者。盖或不能树碑碣于墓上。则所以考其生卒官历行治者。只在于表刻。故须以叙事为主也。今日祸变如此。前头事又不可知。今此文字。亦不可全没事实。恐当表出其资禀言行。立朝始终。而参以议论。如史记,屈原传,欧阳公,石㬅卿墓表之体。则似为得中。伏乞财察。僭易及此。惶恐死罪。
先君遗命。墓道只树短表。而毋得张皇文字。以取人讥笑。其详具在遗戒文字中。今并录呈。又不肖
窃尝见先生平日所为墓表文字。大抵专主议论。如序记之体。此固有所本矣。然古人墓表。亦多有直叙事行。而不主于议论者。盖或不能树碑碣于墓上。则所以考其生卒官历行治者。只在于表刻。故须以叙事为主也。今日祸变如此。前头事又不可知。今此文字。亦不可全没事实。恐当表出其资禀言行。立朝始终。而参以议论。如史记,屈原传,欧阳公,石㬅卿墓表之体。则似为得中。伏乞财察。僭易及此。惶恐死罪。
先君遗命。墓道只树短表。而毋得张皇文字。以取人讥笑。其详具在遗戒文字中。今并录呈。又不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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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等。试问尤翁若幸免祸。则墓文当求于此老否。先君颔之而曰。尤翁人物议论。固为严峻。而但意所倾倒处。则文字或过于称美矣。先君此言。盖有微意。恐先生不可不知。故敢此布闻。并惟下察焉。
农岩续集卷下
墓志
先府君墓志追记(代伯氏作)
夫人。安定罗氏牧使星斗之女。生六男一女。男昌集参议。昌协大司成。昌翕,昌业俱进士。昌缉生员。昌立早没。女适李涉。亦早没。昌集二男济谦,好谦。二女。长闵启洙。昌协一男崇谦。五女长徐宗愈,次李台镇,吴晋周。昌翕三男。养谦,致谦,厚谦。二女。昌业三男。利(一作祐)谦,彦谦。季未名。一女赵文命。昌缉一女李望之。昌立一女无子。子厚谦。
右。尤庵宋先生所撰先府君墓表。(墓表见年谱)始府君方遘祸。而宋先生。亦自耽罗被逮渡海。不肖孤等。念此老不幸。则先人不朽之托。更无所望。于是亟具书为行录一通。阴属外弟李湛往候中路。乘间密图。然是时。祸机益急。缇骑环匝。讥呵严密。实未易得间。意谓只得数行语足矣。而亦未敢几焉矣。既而。李弟以是文至。则府君平生行业。始终略备。
农岩续集卷下
墓志
先府君墓志追记(代伯氏作)
夫人。安定罗氏牧使星斗之女。生六男一女。男昌集参议。昌协大司成。昌翕,昌业俱进士。昌缉生员。昌立早没。女适李涉。亦早没。昌集二男济谦,好谦。二女。长闵启洙。昌协一男崇谦。五女长徐宗愈,次李台镇,吴晋周。昌翕三男。养谦,致谦,厚谦。二女。昌业三男。利(一作祐)谦,彦谦。季未名。一女赵文命。昌缉一女李望之。昌立一女无子。子厚谦。
右。尤庵宋先生所撰先府君墓表。(墓表见年谱)始府君方遘祸。而宋先生。亦自耽罗被逮渡海。不肖孤等。念此老不幸。则先人不朽之托。更无所望。于是亟具书为行录一通。阴属外弟李湛往候中路。乘间密图。然是时。祸机益急。缇骑环匝。讥呵严密。实未易得间。意谓只得数行语足矣。而亦未敢几焉矣。既而。李弟以是文至。则府君平生行业。始终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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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又系以铭焉。盖文成于罗州之日。而铭则作于长城之夜矣。呜呼。非先生志气伟然。而持养深固。则安能于大命将挚之日。而从容出此文于徽纆间哉。斯诚古今所希有。而幽明莫大之幸也。乃今世道更新。幽枉昭雪。宜以是刻之墓前。揭示于人人。而顾其中尚有一二语可讳。诚不能无过计之忧。俟异日徐为之图。而姑先烧瓷埋坎。其妃匹子姓。本文不载。故并追录于其下。不肖孤昌集谨识。
崇祯纪元六十八年八月日。燔造。
农岩续集卷下
说
四端七情说
四端。主理言而气在其中。七情。主气言而理在其中。四端之气。即七情之气。七情之理。即四端之理。非有二也。但其名言之际。意各有所主耳。语类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其意似是如此。退陶说亦近此。但其推说太过。剖释已甚。遂成二歧之病耳。
人心。有理有气。其感于外物也。气机发动。而理则乘焉。七情者。就气机之发动而立名者也。四端则直指其道理之著见者耳。不干气事。所谓不干气事者。非谓四端无气自动也。言其说时。不夹带此气耳。观四
崇祯纪元六十八年八月日。燔造。
农岩续集卷下
说
四端七情说
四端。主理言而气在其中。七情。主气言而理在其中。四端之气。即七情之气。七情之理。即四端之理。非有二也。但其名言之际。意各有所主耳。语类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其意似是如此。退陶说亦近此。但其推说太过。剖释已甚。遂成二歧之病耳。
人心。有理有气。其感于外物也。气机发动。而理则乘焉。七情者。就气机之发动而立名者也。四端则直指其道理之著见者耳。不干气事。所谓不干气事者。非谓四端无气自动也。言其说时。不夹带此气耳。观四
农岩续集卷下 第 517L 页
者名目。便见当初立言之意。自与中庸乐记不同。恻隐羞恶。尚与爱恶无甚异同。而若辞让是非则直就道理说。何曾干涉于气。以此推之。四端之异于七情。可见矣。
栗谷言四端不能兼七情。七情则兼四端。其实七情。亦不能兼四端。栗谷虽以恭敬属之惧。恭敬之与惧。既不吻合。而所谓辞让则在七情。又当何属耶。栗谷又以知喜怒哀乐之当否为是非。而此亦未尽是非之意。要之圣贤论人心性情。互有详略。如子思论喜怒哀乐。亦槩举情之大端而言。初非谓四者之外。更无情也。乐记虽更加三者为七情。而于子思所云却遗个乐字。则亦未为无馀情也。不独此也。大学正心章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亦情也。而忧患。又中庸乐记之所未言也。至孟子而有四端之名。则辞让是非。又前所未言。然则所谓七情。岂足以尽人心之用哉。学者于圣贤之言。要当各随其所指而体认其名义意思。反求诸吾心而审察其几微运用。正不必牵合同异。排定名数以为事了也。
朱夫子论性情体用。必以四德四端为言。而未尝以七情分属四德者。非偶未之及也。盖知其难分属故
栗谷言四端不能兼七情。七情则兼四端。其实七情。亦不能兼四端。栗谷虽以恭敬属之惧。恭敬之与惧。既不吻合。而所谓辞让则在七情。又当何属耶。栗谷又以知喜怒哀乐之当否为是非。而此亦未尽是非之意。要之圣贤论人心性情。互有详略。如子思论喜怒哀乐。亦槩举情之大端而言。初非谓四者之外。更无情也。乐记虽更加三者为七情。而于子思所云却遗个乐字。则亦未为无馀情也。不独此也。大学正心章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亦情也。而忧患。又中庸乐记之所未言也。至孟子而有四端之名。则辞让是非。又前所未言。然则所谓七情。岂足以尽人心之用哉。学者于圣贤之言。要当各随其所指而体认其名义意思。反求诸吾心而审察其几微运用。正不必牵合同异。排定名数以为事了也。
朱夫子论性情体用。必以四德四端为言。而未尝以七情分属四德者。非偶未之及也。盖知其难分属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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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至栗谷始有是说。此姑就七情中。可以分属四德者言之则可耳。若遂以七情一一分属于四德。则有不通者。如以喜属仁。以惧属礼。费力说来。虽若可通。终有牵强安排处。非自然的确不易之论也。或疑七情既不可分属四德。则人心有性外之情乎。曰。不然也。情岂有不发于性者。但不当一一分属。各有攸主。如四端例耳。今且以喜言之。则见父母而喜者。仁之发也。诛恶逆而喜者。义之发也。喜习俎豆之事者。礼之发也。喜分别事物是非者。智之发也。以欲言之。则欲孝父母者。仁之发也。欲除恶逆者。义之发也。欲行古礼者。礼之发也。欲卞是非者。智之发也。忧惧乐。亦皆仿此。此岂可专属一性。盖性为经而情为纬。经纬错综。迭为体用。须如此看。方为活络。且似周尽。
更详爱恶哀怒。却难与喜欲忧惧乐同例。盖凡爱哀皆属仁。恶怒皆属义。今若爱亲属之仁。爱君属之义。如喜欲例。则又太拘。道理阔大。最忌死杀排定。作一例看。
又恶怒虽皆属义。然见无礼于其亲而怒之恶之者。谓之仁之发。亦无不可。其他亦有类此者。此皆道理错综处也。
更详爱恶哀怒。却难与喜欲忧惧乐同例。盖凡爱哀皆属仁。恶怒皆属义。今若爱亲属之仁。爱君属之义。如喜欲例。则又太拘。道理阔大。最忌死杀排定。作一例看。
又恶怒虽皆属义。然见无礼于其亲而怒之恶之者。谓之仁之发。亦无不可。其他亦有类此者。此皆道理错综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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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七情为主气。栗谷非之。然此非谓七情不本乎理也。虽本乎理而所主而言者。则在乎气耳。是以子思论大本达道。不曰喜怒哀乐之发。是天下之达道也。而必以发而中节者。为达道者。正以人心气机之动。易于差忒。须是循理而得其正。然后可谓之达道也。栗谷却云以七情为主气。则子思论大本达道而遗却理一边矣。夫七情虽主气而言。发而中节则理便在此矣。(理便在此一句当更商)何得为遗理也。程子好学论。亦曰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伊川非不知情之本乎理而其言如此者。亦以气为主焉耳。不独此也。古来论七情者。皆有戒之之意。非若四端专以扩充为言。其为主气而言。可见矣。四端善一边。七情兼善恶。四端专言理。七情兼言气。栗谷之说。非不明白。愚见不无少异者。所争只在兼言气一句耳。盖七情。虽实兼理气。而要以气为主。其善者。气之能循理者也。其不善者。气之不循理者也。其为兼善恶。如此而已。初不害其为主气也。退溪有见于此。而此处极精微难言。故分析之际。辄成二歧。而至其言气发理乘。理发气随。则名言之差。不免有累于正知见矣。然其意思之精详缜密。则后人亦不可不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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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人心道心说。善者清气之发。恶者浊气之发。曾见赵成卿疑之。而彼时乍闻未契。不复深论矣。后来思之。栗谷说。诚少曲折。盖气之清者。其发固无不善。而谓善情皆发于清气则不可。情之恶者。固发于浊气。而谓浊气之发。其情皆恶则不可。深体认之可见。自中人以下。其气固多浊少清。然见孺子入井。未有不怵惕恻隐者。此岂皆清气之发哉。若曰安知此时不适值其气之清也。则他日见此。宜亦有不恻隐之时矣。然而每见辄恻隐。虽一日十见。亦无不恻隐。是岂每与清气相邂逅哉。盖天理之根于性者。随感辄发。虽所乘之气浊而不清。而亦不为其所掩耳。然此且以常人言耳。至于顽愚之甚。平日所为。至无道者。猝见人欲害其亲。则亦必勃然而怒。思所以仇之。彼其方寸之内。浊气充塞。岂复有一分清明之气。特以父子之爱。于天性最重。故到急切处。不觉真心发出。于此可以见人性之善。于此可以见天理之不容已。此岂可曰清气之所为哉。理虽曰无情意无造作。然其必然能然当然自然。有如陈北溪之说。则亦未尝漫无主宰也。是以人心之动。理虽乘载于气。而气亦听命于理。今若以善恶之情。一归之于气之清浊。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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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无以见理之实体而性之为善也。
或疑如此。则善情宜无时无处而不发矣。今不能然者。何也。此无他。天理有本然轻重之差。浊气有分数多少之异。而二者迭为胜负焉耳。今且以仁言之。亲亲重于仁民。仁民重于爱物。而就亲亲而言。父母之爱。重于兄弟。兄弟之爱。重于馀亲。此天理轻重之差也。自中人以下。其气有四五分浊者。有六七分浊者。有八九分浊者。至于十分而极焉。此浊气多少之异也。气之浊者四五分。则其情之发于爱物者已少。而发于亲亲仁民者尚多也。又降而气之浊者六七分。则其情之发于仁民者亦少。而发于亲亲者尚多也。又降而气之浊者八九分。至于十分。则其情之发于亲亲者几希。而亦不能不发于父子之亲。如向所云者。此盖理气相胜负之大略也。
或又疑如此。则善恶之分。固由于气之清浊矣。又何以异于栗谷之说哉。曰。栗谷之说。即一人之心而分清浊二歧。以为善恶之别也。吾之说。就众人之禀而较清浊分数。以为善恶之差也。二说者相似而实不同也。今且以中人言之。其所禀之气。清浊盖亦相半矣。然所谓相半者。不是清在一边。浊在一边。乃谓其
或疑如此。则善情宜无时无处而不发矣。今不能然者。何也。此无他。天理有本然轻重之差。浊气有分数多少之异。而二者迭为胜负焉耳。今且以仁言之。亲亲重于仁民。仁民重于爱物。而就亲亲而言。父母之爱。重于兄弟。兄弟之爱。重于馀亲。此天理轻重之差也。自中人以下。其气有四五分浊者。有六七分浊者。有八九分浊者。至于十分而极焉。此浊气多少之异也。气之浊者四五分。则其情之发于爱物者已少。而发于亲亲仁民者尚多也。又降而气之浊者六七分。则其情之发于仁民者亦少。而发于亲亲者尚多也。又降而气之浊者八九分。至于十分。则其情之发于亲亲者几希。而亦不能不发于父子之亲。如向所云者。此盖理气相胜负之大略也。
或又疑如此。则善恶之分。固由于气之清浊矣。又何以异于栗谷之说哉。曰。栗谷之说。即一人之心而分清浊二歧。以为善恶之别也。吾之说。就众人之禀而较清浊分数。以为善恶之差也。二说者相似而实不同也。今且以中人言之。其所禀之气。清浊盖亦相半矣。然所谓相半者。不是清在一边。浊在一边。乃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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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清。亦不甚浊耳。不甚清。故所发不能皆善。不甚浊。故所发不能皆恶。于是乎随其所感之轻重与清浊之分数。相为胜负。而善恶分焉。所谓轻重者。向吾只以天理一边言之矣。今更以外诱对说。当益明备。如所感者。天理之重。而浊气分数。不足以胜之。则其发为善情。所感者外诱之重。而清气分数。不足以胜之。则其发为恶情。此善恶之所由分也。至若所感之天理。与浊气分数适相等。则气辄胜而善情遏焉。所感之外诱。与清气分数适相等。则气却不胜。而恶情萌焉。盖气强理弱。正不胜邪。又其势然耳。是以中人之气。清浊虽曰相半。而恶情较多。善情较少。自是而上下其等差可知。此吾说之意也。若栗谷之言。则似以一心之中。清浊二气。不相混杂。各以时迭用。而善情之发。必皆由于清气。而浊气所发。无复有善情。窃意其未然尔。
更思之。禀气清浊。固各有本然之定分矣。然而一人之气。宜亦有或清或浊之时。盖气之在形质者。虽一定而不可易。若其运行于心者。则固亦流动变化而不可拘矣。于是乎清多者或有时而浊。浊胜者或有时而清。如天地之间。二气运行。晦明不常。亦其理然
更思之。禀气清浊。固各有本然之定分矣。然而一人之气。宜亦有或清或浊之时。盖气之在形质者。虽一定而不可易。若其运行于心者。则固亦流动变化而不可拘矣。于是乎清多者或有时而浊。浊胜者或有时而清。如天地之间。二气运行。晦明不常。亦其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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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栗谷之说。以此推之。亦自可通。其未安者。只在于以善情为专出于清气耳。然此亦须以本禀为主。本禀为主。故清者之浊。浊者之清。皆少而不能多。暂而不能久。不然则贤愚清浊。无复定分。而圣人之气。亦有时而浊矣。岂理也哉。
大槩人心善恶之分。皆因乎气。而其端则有三焉。本来禀赋。一也。随时清浊。二也。所感轻重。三也。以此三者。参互而曲畅之。其义尽矣。
又更思之。气之用事。专在于意念公私之际。盖善情之蓦然发出。固未必皆乘清气。而到得商量计较处。苟非其气之清。则其发于意念者。无自以善矣。
气浊则欲多而私胜。欲多而私胜。则气又益浊。二者反复相因。至于气之浊者日益深固。则天理之在人心者。梏亡无馀而善情遂不发矣。以此而言。栗谷之说。就善恶之大分。而要其极则其亦可也。
气至清者。绝无恶情之发。此见性之本无恶。而恶只是气之为也。气至浊者。容有善情之发。此见善之根于性而气终有不能蔽也。善恶之在人心。其有宾主宗孽之分。于此亦可见矣。
或疑浊气之发。果亦有善情。则孟子何以有夜气之
大槩人心善恶之分。皆因乎气。而其端则有三焉。本来禀赋。一也。随时清浊。二也。所感轻重。三也。以此三者。参互而曲畅之。其义尽矣。
又更思之。气之用事。专在于意念公私之际。盖善情之蓦然发出。固未必皆乘清气。而到得商量计较处。苟非其气之清。则其发于意念者。无自以善矣。
气浊则欲多而私胜。欲多而私胜。则气又益浊。二者反复相因。至于气之浊者日益深固。则天理之在人心者。梏亡无馀而善情遂不发矣。以此而言。栗谷之说。就善恶之大分。而要其极则其亦可也。
气至清者。绝无恶情之发。此见性之本无恶。而恶只是气之为也。气至浊者。容有善情之发。此见善之根于性而气终有不能蔽也。善恶之在人心。其有宾主宗孽之分。于此亦可见矣。
或疑浊气之发。果亦有善情。则孟子何以有夜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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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也。曰。吾固言之矣。气之浊者。虽或有善情。而盖已甚少矣。况私意恶念之傍生侧出者。无非此气之所用事。则其所谓情者。终亦壅遏而不得遂矣。须是养得此气。极清明然后所发。无非善情。而意念之缘情而生者。亦无不善矣。此孟子所以论夜气之意也。又何妨于吾说哉。
喜怒哀乐。分配春秋冬夏。气象意思。无所不合。但自此而遂欲分属于四德。如四端例。则又不可。盖性之与情。有本相统属者。有适同分配者。恻隐之于仁。羞恶之于义。恭敬之于礼。是非之于智。是本相统属者也。喜与仁之配春。乐与礼之配夏。哀与智之配冬。是适同分配者也。其中唯怒与义。既是本属。仍又同配而要亦邂逅耳。
统属分配之异。固如前所云矣。又须知喜怒哀乐。分配四时。亦是自然之理。非人强以意安排也。且如喜时。其气自是和畅融泄。此即春生之木气为之也。乐时。其气自是满盈发散。此即夏长之火气为之也。怒时。其气自是威厉严肃。此即秋杀之金气为之也。哀时。其气自是惨憺凄静。此即冬寒之水气为之也。天人一气。固自如此。非其气象意思偶相似也。
喜怒哀乐。分配春秋冬夏。气象意思。无所不合。但自此而遂欲分属于四德。如四端例。则又不可。盖性之与情。有本相统属者。有适同分配者。恻隐之于仁。羞恶之于义。恭敬之于礼。是非之于智。是本相统属者也。喜与仁之配春。乐与礼之配夏。哀与智之配冬。是适同分配者也。其中唯怒与义。既是本属。仍又同配而要亦邂逅耳。
统属分配之异。固如前所云矣。又须知喜怒哀乐。分配四时。亦是自然之理。非人强以意安排也。且如喜时。其气自是和畅融泄。此即春生之木气为之也。乐时。其气自是满盈发散。此即夏长之火气为之也。怒时。其气自是威厉严肃。此即秋杀之金气为之也。哀时。其气自是惨憺凄静。此即冬寒之水气为之也。天人一气。固自如此。非其气象意思偶相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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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疑四行之理。即四德也。四德之气。即四行也。喜怒哀乐。既不分属于四德。则又何以四行之气分之耶。曰。此等。正是理气经纬错综处。但就实处验之。如向所谓诛恶逆而喜者。其理虽原于义。而既曰喜矣。则其和畅融泄。自是木气所为。于金气何干。推之哀乐。莫不皆然。盖所乘之气与所原之理。不必尽同。深体认之。便见其错综变化不可拘之妙。却令人意思活动。
四端。主理而言。故才说恻隐。便见其为仁之发。才说羞恶。便见其为义之发。辞让是非皆然。盖理无不善。而其体用。又各有定分。不容差互。故即其端而可知其所自来也。若七情则主气而言。故但说爱。未定其为仁之端。但说恶。未定其为义之端。(爱恶。固属仁义。而如爱货色恶正直。未可谓仁义之端也。)他情皆然。盖气机之动。或循理或不循理。不能信其皆善也。此是一说。又但说喜。未见其原于何理。但说乐。未见其原于何理。(向所谓见父母而喜者仁之发。诛恶逆而喜者义之发。是也。)惧与欲亦然。盖理气经纬。迭为体用而不可定其所自来。此又一说也。然则即七情而觅四端。终不可得乎。曰。何为其不可。七情。固非无理。而自发者。观其所发何自。则四端于是乎见矣。向吾所云。
四端。主理而言。故才说恻隐。便见其为仁之发。才说羞恶。便见其为义之发。辞让是非皆然。盖理无不善。而其体用。又各有定分。不容差互。故即其端而可知其所自来也。若七情则主气而言。故但说爱。未定其为仁之端。但说恶。未定其为义之端。(爱恶。固属仁义。而如爱货色恶正直。未可谓仁义之端也。)他情皆然。盖气机之动。或循理或不循理。不能信其皆善也。此是一说。又但说喜。未见其原于何理。但说乐。未见其原于何理。(向所谓见父母而喜者仁之发。诛恶逆而喜者义之发。是也。)惧与欲亦然。盖理气经纬。迭为体用而不可定其所自来。此又一说也。然则即七情而觅四端。终不可得乎。曰。何为其不可。七情。固非无理。而自发者。观其所发何自。则四端于是乎见矣。向吾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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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谓其但见其名。不可定其善恶。又不可定其何所自耳。此无他。以其主气而言也。
喜怒哀乐外。如爱配春木。恶配秋金。亦甚分明。而惧欲当何所配。窃谓惧当配冬水。欲当配春木。盖惧有收敛闭藏意。欲则近于爱耳。然欲之甚而至于重滞沈溺。则其意又近于冬水。此当更商。
喜怒哀乐外。如爱配春木。恶配秋金。亦甚分明。而惧欲当何所配。窃谓惧当配冬水。欲当配春木。盖惧有收敛闭藏意。欲则近于爱耳。然欲之甚而至于重滞沈溺。则其意又近于冬水。此当更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