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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斋集卷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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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斋集卷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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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后漫录(戊戌)
吾于五六岁时。邻家有栗树垂枝于吾家。实落庭中。使婢仆掷还其家。父兄以先贤亦有此事。甚奇之。期以远大。缘吾性懦。且早年已婴奇疾。不得读书着工。终无所成。然不以外物自累。此心炯然。至老犹然。
吾于九岁时。已能押韵成八九句。其间虽多长者润色。人颇以早达传称。及至释褐。历扬文华之职。皆是此时才名所致。十一岁时。入庠制。制呈时。明谷崔相年已十五。文词大就而不为制呈。以一两句。补吾之不及。厥后未数年。明谷大鸣于场屋。每入辄居魁选。而吾则虽晚窃大小科。终未得一鸣。伊日之不为制呈。亦见其志之不在小。至今追思。良可钦服。
九岁。学李白诗于药泉南先生。时崔明谷锡鼎汝和。李完宁师命伯吉。朴持平泰维士安。同寝处受学。朴定斋泰辅士元。崔尚书锡恒汝久。年虽少。亦常追随。厥后虽所趍或有异同。然可谓极一时之秀者也。是时。明谷于经学文词。已无所不通。撮易经要义。手写为一册。而笔法亦精妙。见者无不奇之。
一日。洞中诸长老会坐。吾与明谷,士安陪隅。长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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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汝辈期愿如何。各言尔志。明谷年稍多。颇有其言不让之嫌。对曰。官至吏曹判书大提学。而退老林泉。是吾志也。言辞娴雅。众皆奇之。吾年最少。未及有问。骤前言曰。吾则愿为领议政。长老皆笑之。问于士安曰。尔亦言之。士安沈吟良久对曰。吾则愿为都元帅。盖士安。儿时体貌孱弱。特甚于人。而当其对时。以喉中酸细之声。猝出都元帅之称。在座者皆拍掌大笑。命吾辈为作朴将军出塞歌。追思往日。今已六十年。而两人者。今皆在不矣。盖士安。以吾两人既皆有言。嫌于雷同。故欲以此而自别于人。未必其志之果在于此。而吾与明谷。则易地而处。无一差爽。异矣哉。
岁久不记年月。而余才过髫龁。时尹镌聚会洛下儿童之有名称者。讲学于其家。先人执友。有与镌善者。劝令送吾听讲。先人与生亲。以为镌是不正之人。不可令儿辈见之。终不送。时斯文诸丈。方推重镌。而先人独见于人所不见之地。有非他人可及。而至于不肖。虽无知识。然亦未尝奔趍逐臭于有名誉之人。到今庶无尤悔。岂非当日蒙养之力哉。
同春宋先生。先祖考中表弟也。甲辰乙巳年间。得拜于城西骊阳闵公第。时年少未得承聆下诲。而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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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想像其仪容。如祥鸾瑞凤。举止和雅端重。(有人以吾方事文章之业吉之。先生笑曰。文章如郑君平。有何益哉。到今思之。不觉惕然。文字之工。今亦抛弃。可愧。)
美村尹先生。年不记。在幼少时。一拜于城外。盖有丧戚抵洛也。至今犹记其形貌魁伟。举止庄严笃厚。尤斋宋文正公。在戊申年间。初拜于城中某人家。门巷闹咽如市。庭庑之间。人士周还。各自成聚。乘隐而进。入座者。亦臂磨膝促。而能左右酬应不倦。其间又有挟册而问难者。权相尚夏在座后。方有修简之事。则从背肩间起身。越见而誊出矣。庚申。入城诣阙。吾以堂后在直。拜于宾厅。辛酉。又以传谕史官。往华阳洞。(时当腊月。房中置大槽。植杜鹃烂发。)
草庐李公。以 国哀抵洛。似甲寅年间也。往拜于城中某人家。时柳大将赫然。在座论事。公言辞不甚简重。头绪杂出多端。自傍人见之。似若不能了其终者。而末终以片言该括前言。头头皆有着落。实人所不及。亦可谓豪杰之士也。
明斋尹公。己酉年。美村靷行向交河。往吊于江上。仍参馆学致奠。戊午年。余流寓连山。密迩酉峰。可得承诲。而公方徙居洪州。及其未行前得一拜。而临发未从容。甲戌。按湖南时历拜。乙亥还朝时。一宵陪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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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石朴公。与先人为三从兄弟。而情意款厚。吾亦屡得拜谒。慈详恺悌。喜劝进后学。易箦后。奎瑞承 命述致祭之文。
许相眉叟居涟川。生亲于乙巳。宰是邑。余年十六七时。亦尝一往。三间茅室。依于林樾之下。广庭一隅。聚植尖峭之石。以象金刚。石面苔痕斑斓。而间有篆刻填红。颇有苍古之趣。室中萧然无杂物。庬眉疏髯。骨相清高。如瘦鹤形。其末后出脚。殊可惜也。座有一人。问胣字之义。笑而答曰。此字可合辱人。昔有罗姓人。请堂额于某人。某人以夜月堂应之。罗喜而县额。其后有人言于罗曰。是辱汝也。请合汝姓而呼之。月字。呼以方音。则乃吾子之称也。罗怒而碎额云。今也月。亦类此云云。以此见之。似是常时好诙谐也。
乙巳。与李斗岳(季瞻甲申),李汉翼(皓卿丙戌),李世龟(寿翁丙戌),金鼎臣(汝和戊子)。会做于尹翊商(翊之甲申)家。清州人李荩(忠甫己丑)亦从皓卿来。文词则寿翁为最。名声已播。其时所作涅阳市遇兄诗。至今誊传。而明年丙午。皓卿先占莲后榜。己酉。吾与季瞻中进士。汝和中生员。其后癸丑。寿翁始得为进士一等。翊之,忠甫。不记其年而相继为上舍。气骨则季瞻,翊之,皓卿,忠甫。甚健无病。寿翁,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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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已病痼。出入不得由意。吾虽无病。孱弱特甚。人皆不以久远期之。而皓卿三十四卒。季瞻四十四卒。翊之,忠甫。不记其年。而要皆过四十不远寿。寿过不夭之年。几五六岁。汝和满七十。吾今六十九。大病之后。复得为人。过数旬。当为七十。始知科甲不可以文词取必。寿夭不可以强弱为定。皆有命数存乎其间。而两友摄养之功。亦不为无助。吾与季瞻。俱登文科。季瞻官止持平。吾意外冥升位跻一品。季瞻子世德。家儿尚履。继籍文谱。俱经台宪。寿翁南台出牧洪州。子光佐文科壮元。今为亚卿。皓卿子肇文科。今为关西伯。翊之子悫武科总戒(一作戎)大将。独汝和官止副正。位不满德。有一子泰衍。食报其在斯欤。
乙巳。生亲出宰涟川。从兄朔宁公,家兄参奉公及余俱往侍。三冬读书。余读毛诗。争较读数。或彻鸡晓。或食不下而径读。以致得梅核之症。自后不得任意课读。一时急迫之事。终废平生之工。后生可以为戒。
攒翠岩。涟川东面地。而铁原深源寺之洞口也。一拳苍翠。矗立川边可爱玩。仍呼鹰猎雉。转入深源。留数日而还。当时。家兄从兄。亦联辔。兴趣不可言。到今已五十四年。而两兄俱不在世。追记往事。不觉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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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与明谷会于完陵宅草堂。做赋工累日。闻所不闻者多矣。
戊申监科初试。余以祖母丧葬前。未赴举。己酉会试。临时始设。庠制初试落傍者皆赴。时教授元公万里。厌其受券(一作卷)之猥多。促限收券(一作卷)。急于星火。儒生辈太半曳白。设场凡八次。余亦一番曳白。而其一则以有标不考。盖摺着正草。逐间书填。其一间。偶入于摺过之中。落而不书。而急于纳券(一作卷)。不为更阅而呈之。推券(一作卷)以来。可笑可愧。一番则虑吾制之不中程式。试为借述于李承旨东馣。而亦不利。第七次。始被抄。仍参覆试。会试时以同接参于二所。录名于二所。试前一日。入宿泮中。以为从容入场之计。其日昏后。礼判金公佐明。以为学制被抄之人。任意录名。故一二所有不均之弊。请分被抄榜目。腰上付于一所。腰下则付于二所。草记蒙 允。而余则在于腰上。当付一所。而蛰伏泮村穷僻之地。漠不知也。方晨入场之际。李堤川观成。见我而惊曰。君何以来此。仍以草记中语言及。时已平明。而一所汉城府去泮几十里地。家中奴马则既已出送。计无奈何。顾泮主曰。可得人马否。泮主出而得一驽骀。鞍则无甲无障泥。仍急上马。挂册袱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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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于鞍前。除牵马。使一人从后鞭策。到弘化门前。亦不得下马。及至钟楼。市人已会。见吾行色。无不拍掌大笑。至六曹前大路。望见一所儒生尚有未尽入者。盖一所则开场颇晚故也。及入场屋。天又下雨。独张一伞而坐。无可依接之所。茫然不知所以。赵承旨仪徵。于明谷家一再相面。适过去。见我独坐。问其所由。仍携以去。其接甚多。而雨具颇备。乃宋参判徵殷之接也。曾未得一面。而赵亦附庸于宋者也。颇有厌苦之意。而无可奈何。伊日雨势终日。露身沾湿。不知其苦。而只以试卷。借隙于油芚之下。仅仅写呈。仍得参榜。伊时。有以祖母服中赴举为言者。盖以有程夫子之训也。即今国法无禁格。不赴者无几。而至今犹有不安之心。吾于科欲。亦可谓淡于他人。而前后可愧可笑可戒之事。至于如此。玆以悉记之。以为后生戒。然今之赴举者。太半不能自主张。籍人成篇者多矣。若此类。必不能于风雨场中独做入格。此可以勉焉者也。
己酉。新入泮参释菜。洪正万恢为奉香。余及闵相国镇长。入奉香望。是年。有 神德王后祔庙疏。韩壮元圣佐。为疏头。余及南参判益勋为疏色。而余则以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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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不得参疏。自庚戌以后。不复入泮。
是年。出栖萝庵。权恒子久及舍兄,皓卿郑尚朴及余在右室。郑道成,元圣俞命汝,尹世喜公度,黄镇,郑道徵居左室。数月而罢。(皓卿。已见上。故书字。而其馀或知或不知。故并书名。时郑奥吾。同庚寅。子久每戏以同庚。盖犬有东京之名故也。吾对曰同房五人各有同甲。吾与郑同庚寅。舍兄皓卿同乙酉而君独甲申。可谓独甲矣。盖独甲俗号魍魉之称。满座大笑○权之子詹文科玉堂。郑之子栻文科承旨。尹之子游。淳俱登文科。淳玉堂。)
辛亥。生亲出宰文化陪往。历览九月山城及山下诸寺而还。城池尽是天险。山形亦极清秀。而但无泉石之胜。
壬子。先人出宰砥平。仍陪往。历览龙门山。山势清秀。寺刹雄丽。多有可观。而晦迹(庵名)尤深邃幽胜。从兄庆山公同游三日而还。余气弱不耐登陟。而强力不舍。仍渴多饮冷水。或颓卧岩石水湿之地。时山果正熟。亦摘取解渴。过度还后。仍得似疟似痢之疾。年年复发。疾病易入而难治。年少者可以为戒。时有道释净源。自号霜峰。来住龙门。会其徒设讲。颇能为诗。与之同游。容貌甚清明。经学亦该通。渠辈称为大师。而但无淳古之态。居处衣服。颇尚侈靡。今闻死有浮图云。其徒明誉。少与净源同师鞭羊而卒业于净源。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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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会。其徒尊事亚于净源。后闻赵令亨期尹广州时。欲以为南汉总摄请来。适尔差池。未及差除。而赵令递归。渠既为利诱而来。无面目还山。累年居在南汉。必欲得差。颇有区区之态。渠辈亦不复相尊。后为其弟子率还。今莫知其所终。云林踪迹。晚暮乃至如此。利欲宜可戒。玆因语及而详其始末以示焉。是行。有次韩昌黎南山诗诗。
年不记。与皓卿及柳主簿硕昌,徐宗亮,李世维时甫。会做西湖。时甫口不道淫亵之谈。他人或语及女色。则必默然却坐。年少辈不为淫亵之言。亦人所难也。徐已成进士。表才有称。而终不得大科。吾为大成时。方居泮见来。吾为司圃提调。柳以别提投刺。独时甫文科承旨。柳生壬申。徐己卯。李丙戌。而李子廷济。文科玉堂。
癸丑。生亲在文化任所。陪行至海州。拜先祖文宪书院及栗谷石潭书院。仍历见芙蓉堂,(监事坐起之所)广石,(在海州北门外)许亭,神光寺而还。又陪家兄往长渊。历路。见龙渊。仍赏白沙汀而还。
是年。与从兄朔宁公。读书龙门中。表兄许上舍球。亦会焉。有酬唱诸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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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余与室人。侍在砥衙。尚震,尚复俱有病。为医治计。欲由水路还洛。先人送至乘船之所。戒曰。大滩极险。到此宜舍舟登陆。过而后复乘。可也。余承命惟诺。既到大滩。适雨下。难于周旋。而船中人皆曰无忧。遂不下。坐于蓬窗之内。不见外面。已而闻涛声汹急。而船中人颇有苍黄之色。出而视之。则船头已向滩中岩石去。其疾如箭。盖船人是今番初行。不知行船路径。不得预自缓流处。迤向一边去了。及到水势悍急之后。不可如何也。船格一人持沙竹。欲为回船。而力弱水急。为沙竹所拂。飘以上者几丈馀。仅攀船舷而入。自后不复容人力矣。坐见岩石渐近。舟中人皆号哭。而吾则独不失措。盖缘事出仓卒。未暇出死生之虑。非有定力而然也。俄而。船触岩石。船中人皆颠仆。船触石而退。后波益急。还复触石愈紧。如是者三度。波势转剧。推船而上之岩石之上。船板过石戛戛有声。岩高几丈馀。而船为后波所推。仍以落于重渊之下。船头倒仄。水入几半舷。船中人以瓢子及他器皿。急急汲出。始得无事矣。其年夏。有 宁陵发引。自朝家设都监。碎破岩石。颇杀其势。而伊时则其险恶。不知于瞿塘何如耳。赖船是新造。所乘者吾内外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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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及奴婢数人。沙格而已。若船有所载。则必败。虽无所载。朽船则必败耳。今此详记之者。欲令儿孙辈知水路之可慎。而吾之不承父兄教诏。常为终身之恨。并须知悉。可也。
其年六月。先妣下世于砥衙。霖雨适涨。初丧凡节。不得称情。痛恨终身。
乙卯。居庐于利川庄舍。至月初在房中。闻厨间有声如牛吼。惊怪问之。则婢仆辈亦已闻声而齐会。盖以甑炊饼而甑中有声也。婢仆辈相顾惊遑。以为不祥之徵。而余则置之度外。不以为意矣。过五日后。余得疾。一日之间。窒塞三四度。言语不通者累日。仍为沈痼之疾。至今馀症间发。家间皆以为甑鸣之应。而盖余之得疾。适出于不善摄之致。冬月冻甑。置在热水之上。寒热相搏而有声。无足怪者。然冬月之甑。未必皆有声。惟此冻而彼不冻故耳。家之用冻甑。吾之不善摄。适会相值者。其或偶然而然否。或有相感之理而然否。未可知也。
是疾也。窒塞日累次。入死出生。自分无回苏之望。畏㥘之心。又成一病。是时。余亦略知死生之理。而终不能自制一念。自谓人之畏死如此。则天下更无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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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云而自叹。且厌见外人。不使相通。适李完宁师命。过路请见。既是童稚交。不忍不见。既见。不出他语。只细说自家曾前所苦之症。颇有与我相类者。余仍思有疾如此而得生。吾亦可以无忧矣。自是心界颇宽。渐就生路。此与古人杯蛇之事相类。而心既定则外患不得乘。可以为三隅之反。
丙辰外除。其冬。有增广科。余病尚有根委。强赴初场。中场。气上不为制呈。终场则恐夜深添病。不为留意。信手直写于试纸。日未曛呈券(一作卷)得参。翌年丁巳春。设会试。余与俞判书得一宁叔同接。终场。闵周道挟带外人而入。赵显期扬卿。使人告于试官。请搜出杂人。试官为之点阅。其间多有可羞之事。人或有不欲制呈者。而吾则窃科场中之人。必无尽为不制之理。若或为欲所动而不克有终。则反不如随众为之。仍为制呈。初头不制者颇多。而稍稍制呈。不制者。惟赵扬卿及其弟亨期长卿而已。向晚。望见长卿。面色如醉。颇有躁躁不定之状。盖以兄弟立论。难于独变前见故也。其兄知其意。使之制呈。是时。日已向西。而始为起草。手不停笔。须臾而成。虽不制之时。或略加留意。而大抵见之。极其快爽。扬卿终不制而负树独坐。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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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之牢确。其弟之敏速。皆可尚也。余近作赵伯静(仁寿)墓碣。行状中。有会闱奸人阑入。考官考名点阅。伯静不制而出。仍不赴举。见此。追忆前事。不觉愧汗沾衣。是科。以场屋不严罢场。
丙辰冬。为增广会试之工。出接于金汝和家。伊时。有柑制先声。吾与汝和。并辔向泮。至避马巷。路逢着李春卿(东馣)自泮出来曰。吾入泮。乃是虚声。君辈勿去。吾与汝和议。既到此。当到泮。知其虚实可也。遂入泮。果虚声。遂还归。至铜岘。望见儒士自西来。头着儒巾。除牵马。跃马来者两人。相顾笑之。渐近则乃春卿也。以其一意速往。故见吾辈而不能省也。吾乃急呼曰。春卿向何处。始乃举头见我不应。而以鞭策马曰。既已见欺。无宁终见欺也。盖还家后。又闻虚声也。人于万事。诚意如此。则岂有不成者耶。其后以节制登科。
丁巳。午人为告 庙之论。以为网打一边之计。士论齐激。各自聚会。欲上章伸辨者。洛下亦四五处。李同知昌龄文叔。金判官辅臣垣卿。李参议东馣春卿。黄掌令尔章子絅及余会议疏事。时尹夏明大卿。黄晙明叔。吴道翊弼卿等。亦欲陈疏。闻吾辈疏事将成。亦来会。儒士来会者七百馀人。疏本姑未定。有一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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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名。持金清城锡胄疏本而来。吾辈皆不许用。而春卿性躁。颇有声色。其人无聊而去。设疏厅于小公主洞沈胄贤家。盖是旧日国舅宅。颇宽敞。而其主适出空虚。且与吾辈所住相近故也。推尹奉事攇为疏头。子絅写疏。自外沮戏者甚多。李相世白。时以前洪州倅在洛。抵书疏头。且来见。必欲败事。赖疏头不动。得以拜疏。由南别宫前路而行。光城宅在于南别宫前。金镇龟,镇圭兄弟。来要于中路。初则以疏头不似为撼动计。疏头不顾而行。则遂执持疏头。使不得去。面色青黑。有遑遑急急之状。而举措骇怪。人皆愤激。年少辈或拳驱或推挤。两金知不敌而退。始得成列而行。方外疏无发号出令之事。而所经大路。洒扫尘坌。左右列置水盆。与馆学疏无异。盖闾阎人心。亦不直午人所为故也。呈疏不捧。疏厅入去政院。移时侵斥。遂措辞启禀。 命使勿捧。而疏头则谪配江界。立朝之人。则不可顾后虑。而避当前之是非。至于儒生。本无言责。若以年少迷昧之见。为辈流所激动。妄涉是非。末后出脱不得。或为误入之归。吾子孙辈。可以为戒也。李相及两金。于此疏固非沮戏之人。而李则似受清城命令。金则必被清城以大祸恐动。故忘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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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悖戾而为之也。同事诸人。俱被付黄之罚。
戊午。奉亲下往连山。为归田计。寻遁庵书院。往拜明斋于酉峰。时公方徙居洪州。临发不得从容。而德容外粹。令人敬爱。
己未。药泉先生窜谪南海。余追到恩津之旅舍。日已曛暮。而又有他谪客(即临昌)之继到者。公冒夜越站而去。行色惨然。令人酿泪。
庚申。朝家更化。儒罚亦解。与金万吉子迪。会做遁岩。宋畴锡叙九与金最熟。来住镇岑鹤云寺。要与同接。与子迪往会。寻余有 南别殿斋郎之除。先罢还归入京。即入直。时生外王母有疾危重。而同官老病之人。无意替直。不得已犯法。往省从母夫郑公是先见之。大加警责。郑门之守法。可尚也。然病在危重而不为往省。情理之所不可忍也。至今思之。亦莫知所以处此者。既已犯法。则呈递其职。似或得当否。当时计不出此。今亦未必其能辨此。可愧也已。
是年有别试。而竟遭外王母丧。方在葬前。而以亲命将赴举。宋正炳夏问余赴举与否。仍借科场所览册子。适见疑礼问解。同春外祖父母葬前不赴举沙。问溪答以太过之文。以此答之。然慈闱方在苫次。而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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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唱榜。情理则终不安。未知果如何为当耳。
赴殿试。从兄朔宁公及黄从子絅,崔汝久为同接。其馀洛下名流数十人。来为一接。是日雨下。诸人散去。各投庇身之所。汝久亦失所在。独与两从。日晚始就月廊近处。皆为他人所占。望见一隅。有空閒处。急往就之。则乃众人粪尿之所。而计没奈何。仍铺藁席于粪尿之上。置试纸册袱疗饥之物。两靴植之粪尿之中。而构思卒篇。以其一心在于科欲。失其恶恶臭之常情也。呈券(一作卷)后雨霁。出就庭中。始欲疗饥。从兄先以手探囊中物。急出手近鼻而嗅之。盖囊中有沈杮。溃烂成泥。故以为粪尿渗入而然也。至今思之。犹觉绝倒。使高人见之。果以为如何也。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者。到此益验矣。后生辈见之。可以为警。
是科擢第。时生亲方在江都任所。而先人尚留连山。唱名后先近往江都。还归后。遭 翼陵国恤。仍以吾连患脑后疔疮。背部痰肿。几死累月。先人苍黄来救。不得荣一日之观。而辛酉冬。遭终天之痛。禄不洎养。罪痛至今。
辛酉。差兼春秋。为改修实录郎厅。职在誊写。申尚书晸为实录堂上。爱吾笔。凡有撰述。必请我写之。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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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替代。每见所写。必嗟叹曰。此贵人笔也。公性本使酒。无论尊卑。多受其酒后侵困。而吾则虽于酒后引接。必敛膝改容而待之。壬戌。朴文纯入朝。请别荐人才。公以吾应荐。吾至今鲁莽如此。未知申公何所见而然也。追思可愧。
辛酉。以假注书。传谕华阳洞尤斋所住处。路中忽思哀江南华阳奔命有去无归之句。心甚恶之。未及复命。遭终天之痛。自果川奔还。一端心灵。犹有不昧者存。而以其平日诚孝未至。竟至于此。追思痛骨。且未及复 命而奔还。到今思之。固无他道理。而但古礼则未知如何。
壬戌。居忧在庐。是岁。白虹贯日。日有重晕而冠。履戟俱备。亘于半天。见之惊心。时宋文正朴文纯。但入朝。方想望风采。而遽有此变。人皆怪之。未几。衅隙遽生。各自还归。而馀祸之烈。至今未已。天之鉴戒昭昭。而人自不知耳。两臣未入朝前。有金光南益勋事。此为清论之第一件事。而赵光甫(持谦),韩鲁瞻(泰东)辈主张之。俞宁叔方在台职。时为清论中人。而与吾为同里同接友时时过访。光南是先人竹马交。吾以忧服中人。且有情谊。未尝为一言可否。而所闻则略有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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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腊月。为先人再期。而未及行祀。有 明圣王后国恤。问于诸丈。以行祀与否。则玄石以为大夫则不可行。士以下则可以行。尤斋则以为勿论士大夫。 国恤葬前。不可行。明斋则日迫地远。未及问。而见其答或人之书。以为勿论大夫士。皆不可不行。以吾见之。国有丧。不得行祥。盖出于曾子问。而古今异礼。古以有国服而不得为私丧。今不为国服而反持过时之私丧。殊无意义。然 国葬前行祭。或似未安。且有欲速私丧之嫌。不得行祥。是时。士夫家或除或否。不得归一。后因明谷陈疏请除丧。 命使收议。为权相尚夏所格。上从其议。今则不得行祥为格令。
甲子春。从舍兄觐生亲于淮阳衙舍。兄病卒。上奉两老。遽遭此变于四顾无亲之地。同去不同归。人孰无同气之戚。而岂有如吾者哉。追记往事。痛怀如新。
其年五月。始释衰。一日。李参判徵明伯祥。送人要与夜话。迫曛往赴。俄而金农岩昌协仲和来到。仍与同宿。追后因伯祥闻之。则盖仲和欲传铨郎于我。而面分甚疏。不知为何等人物。绍介于伯祥而有此事也。是时。明斋王霸并用之书初出。外人或知或不知。而盖去两相臣。削逸明斋之启不远矣。谈间。言端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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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则初闻。即惊叹曰。不久。丑辱美村之事出。而士论今不可复合矣。仲和亦惊怪曰。宁有此事。吾曰第观之。沈金寻常底人。而西南之祸。至今愈烈。此事既因美村墓文事。则后来角胜之际。其不并及于美村乎。且事不至穷到底。不已。此事夫岂但已。仲和不以为然而罢。伊后丑辱美村之言。仲和生时。既已烂闻。未知颇忆伊日之言否。
是年。拜实注书。上注书姜鋧子精。事变注书李宜昌德初。下番翰林宋畴锡叙九。与余皆庚寅生。一时四庚寅。会于一厅。人颇称之。伊后。德初拜亚长。叙九入玉堂。而俱未及不夭年。吾与姜台年位履历。略相同。而庚申。彼以别科。吾以别试。同年释褐。拜注书未久。彼以药房劳。吾以别荐而俱径出六品。同入瀛选。彼以月课连三次居魁。吾以万寿殿玉宝改造都厅。而同年升堂上。嘉善则忘其所以进阶。而戊寅。吾以 上简擢秋曹。其年。俱以 庄陵祔庙及封陵堂上。吾为正宪。彼为资宪而同升入座。伊后。文衡则吾先于彼。一品则彼先于吾。而俱不多日月。吾则自屏于野。彼则为时所摈。与世相违又略同。吾则疾病累乘。长委枕席。彼则聋病甚痼。亦不为完人矣。吾之气力。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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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前头无多日。未知姜台则此后果复如何耳。姜台子世胤。与家儿尚鼎进士同榜。世胤登庚寅文科。而被罪未赴殿试。及癸巳。与家儿尚履同唱名。子孙荣庆。亦略相同。未知禄命家星数。或有相同者否。殊可异也。
乙丑。升典籍。余于释褐后。有翰荐之议。而徐相国宗泰先于吾。以娅婿有嫌而仍居忧。侪友皆称屈。郑广州齐泰士瞻。于筵席请翰荐。亦依弘录。不计在丧而为之。盖意属我也。以无前例见格。脱丧后。宋叙九在翰院。将荐属意于郑浩。而上番沈监司权圣可,柳大谏尚载悠远。单荐我。以此相持未决。吾生平未尝萌躁进之意。而在人较竞之中。心甚闷苦。适壬戌荐章。甲子都堂会议。以升六启下。是时。吕相国圣齐长铨。吾使人通意。公以少辈议峻不许。尹相国趾善。以亚铨独政。笑曰。若是可用之人。升六速用可也。遂拟望升六。此事非亚铨所可擅。故尹公则未尝通意也。二公俱有待我之意。而当时感尹之意。至今犹未忘也。升典籍未数日。即拜持平。论江华留守尹阶。永柔县令李商翼。尹公则以露梁营别墅。浮石于江华。船运相继。人言喧藉。李则酗酒怪骇。人有被其驱使而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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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水者故也。尹以多行病民之政。且有营私之诮为目。李以病酒不合牧民之任为目。论启请罢。尹则再启许递差。李则依允。尹公与生亲为亲友。李公亦有分。尹子世纪仲纲。李子宏大规。亦同朝面熟。实为迫切。而伊时立心。一切以祛私奉公为意故也。伊后立朝虽不久。颇涉世路。不无拘颜姑息之事。回顾初心。不觉赧然。
是时。有士人呈状宪府。以宦者一人居在郊外作弊。渠亦惨被捽发僇辱云。即使捉来。数其罪而杖之。未数日。入备局引对。 上下教曰。掖庭下人。自宪府推捉。则亦有进来之规。宦寺则异于下人。而宪府直为捉来决杖。似是新进台官未诣规例之致。后勿如是云云。而辞意颇温和。即以宫府一体之意避嫌。李参判选。出而言曰。君为失体避辞。何其太峻云。宦寺辈愤激汹汹。今此 上教。亦此辈告讦之致。而如是优容。 圣意非偶然也。其时往来阙下。见位高宦官。多率驺从而行者。见我必避匿。余谓事体即然。其后西河李尚书敏叙于朝会言曰。近来宦官见宰相无逊避之事。冲突而去。极为寒心云云。以此观之。伊日之避匿。似是有忌惮而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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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郑济先依律之启。郑是同榜友。以人情言之。极是切迫。而不得不连启。黄判书钦敬之以此引嫌不参。未知彼此所处果如何耳。
论奸人冒印族谱移易宗派之罪。蒙 允置法。是时。无赖之辈。多聚人家族谱。若先世有功荫。则冒录其名于下端。而以活字印出。以为谋免军役之地。使禁吏搜探以来。则聚谱凡若干家。而吾家族谱。亦入其中。吾诸从名下。亦悬录六七代。盖先祖文宪公。为我东名贤。意其有荫而然也。
是年。复拜正言。疏论西北人通清之非。是时。药泉为首相。建白以国家抛弃西北。请通清两道人。以为收拾人心之地。已有成命。而愚意以为立贤无方。诚不可以遐远而弃之。然台阁异于他职。当观人望。不可只以西北之故。而自 上勒令充拟。若奉承传举行之事。意见如此。不得崖异于长者之议。时药泉适不来。过亲庭。取见疏本。深以为不然。
是时。台阁有请罢安州牧使韩构之启。盖构率畜安州妓。而适会除安州。构力求安州之说大播。而构终赴任。故台论乃发。年久未记其曲折而发论。台官承未安之 批引避。故吾以构之力求安州。虽出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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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爽实。而然其终赴任所。亦有不能远嫌之失。一番规正。未为不可右台论。构以清城门客。是时。自附于清论。人颇以是取之。吾之此启。下语不是大段。而侪友中颇有嗟惜者。明谷亦有书言之。吾答以韩令志趣。固可尚。然是处是之。非处非之。然后其是为真是。若是亦是非亦是。则恐人心不服。以为爱护。而其是处。亦终为埋没之归云云。
是时。李相颐命在台。惨论张参议善冲。盖尹判书绛。曾参张留守绅按律之启。而张丈出入尹相国趾善家事也引避。吾当处置。落李措语。年久未记。
是年。拜兵曹佐郎。骑省旧规。新除郎官入直。做度七日后始出。与右位轮番。而右位则一日。下位则三日。例也。而体例尊严。下位不得与右位抗。是时。李监司允修为右位。余毕做后还家。适室人之病危笃。而素意不欲坠落古规。为面请借番之计。入阙则李掉头挥斥。使不得言。言色甚倨傲。仍即出去。余愤且无聊。而无可奈何。其日有政。适会正郎有窠。以吾升正郎。余方在兵批政厅。俟落点下。即走人督李入直。正佐郎之体。尤严。俄顷之间。见其跼蹐入来之状。甚可笑也。余尝谓平生有二快。方在南别斋。所同官则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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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病。不为替直。礼曹则靳惜假官。累请不许。殿试翌日。直为入直。额上有肿而不得医治。郁闷不堪矣。夜半榜出。凌晨替直出来。甚觉快活。并此事为二快。可呵可呵。
是年。除杨口县监。盖西河李公在铨。知吾家贫亲老故也。赴任而是六代祖考曾莅之地。未知邑居位置果存当时之旧否。而益增想慕之怀也。
是岁。入瀛选。本馆录则以徐相国参坐。为之次点。都堂则准点而累次拟坐。未受点。似以新赴任故也。丙寅三月。往游金刚。时尚早。人以未及花时为欠。然其真面目则自如也。历览长安,表训,正阳,百华,普德等寺。百川洞则仅至地狱门。万瀑洞则仅至磨诃衍而还。磨诃。积雪犹没脚。百华则有僧觉钦。正阳则有僧枫悦。俱称宗长。而觉钦曾住锡九月。舍兄尝见之。每称其名。见之如旧面目。自言垂死。上佐辈或死或亡。自叹其身世。到黑龙潭。有风。吾则着浩然巾。所着笠子则冠之僧人头上。风至脱落。入于深渊之中。僧辈以长竿句取。则笠子已破无馀。而只有木缨矣。至今思之。游山者既着浩然巾。则笠子固为赘疣。而吾既畏风而不着。使秃头者着之。可谓不思之甚矣。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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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镌刻之力。则欲刻之以濯缨潭。以备山中之一故实。而无奈何矣。可呵。留山中二日。还归。
是年设别试于本邑。适值前倅死归。物力凋残。仅仅经过。试官。都事李坽。横城县监安世徵及余。差备官。具安峡文沫也。
本邑流来旧规。户曹所纳田税米太。有以材木分定之规。户曹所纳之外。颇有馀数。到洛上纳之后。馀数归之邑倅本家。例也。下吏来禀。吾以分定之时。减其数。若上纳而有剩。则使归之官用而不受。盖此非大段不法。若不加点检。则吾亦未必其如此处置。而才以营私论人。故不敢为染指之计。此后留守江都时。亦不敢为为先石物之计。盖所用虽异。江都之石则一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此之谓也。
邑有亥安面。在麟蹄境。去县四十里。而数十里则树木参天。人迹难通处。势若釜底。四山围塞。人称避兵之所。吾以本仓受籴。至其处。有籴耗数石。除出为他日计。使人主之。还洛后思之。事有不可者。适有洛人之流寓其地者。使取而食之。
以麟蹄反库差员进去。仍赏寒溪瀑布。洞口泉石。极清丽。瀑流亦奇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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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以修撰承召。邑人辈为设帐幕于邑治上流。猎鱼饯别。设馔若干。俱粗薄不堪食。座首赵斗贤。奔走指挥曰。城主床则不可不设乌鲡鱼脍。盖以此为上馔故也。伊时心笑之。故漫记之。以为破寂之资。
五月二日。承牌入直。其月晦前。移拜铨郎。始脱出。其间屡入讲筵。而筵说当时。不能录置。日月既久。今不能记存矣。以铨郎过玉堂。时李台伯祥为下番。以内宠有疏。书写垂毕。吾语伯祥曰。宫禁事秘。虚实难知。而吾亦将未久还玉堂。更加详闻。后经筵频数。吾与君俱入侍。君发而吾随反覆开陈。则不烦听闻而有纳约之功矣。姑徐之如何。伯祥以为然。姑停写疏。伊后未久。吾有咸镜南道绣衣之 命。不果如计。而祥疏竟入被 严旨。终为末后祸端。(祥疏。人所难言。而其论内戚事。未免有些机权。)
在铨时。通清柳成运。以堂后未准朔。升六。见格于李参判选。成运有文词。且于伊时。自附清流。论议亦可观。故欲通清路。伊时。一种议论甚不快。终以此入于儒路攻斥之中。而末后见其行身反覆无状。自咎无及。伊后。闻李伯祥言。崔某可合师儒之任。而不合于铨衡之职。盖指此等事而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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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过金令子迪家。话间。提其叔父光南事。多有伸辨之语。吾答曰。设机阱而伺禽兽者。不欲禽兽之入于机阱。非常情也。既受讥察之任。岂能无矢人伤人之心哉。此丈之受此任。殆其所以受此言也欤。子迪默而止。
自杨口承召赴洛。伊时。同僚赵相国相愚子直。徐相国宗泰鲁望。李相国颐命养叔。洪尚书受瀗君泽。姜尚书鋧子精。李参判徵明伯祥。徐判书文裕季容。而金农岩昌协仲和。亦以铨郎。出入玉堂。伊时论议已不无标榜。而情志无阻。以悬吐。屡会本馆。谈笑为乐。回思往日。已三十三年。而其后乖张益甚。不啻楚越之肝胆。宁不慨然。而当日人才之盛。又非今日之比。岂世代渐降而然欤。抑党习锢人。人才不得登进而然欤。(伊时。朴定斋诸人。皆未离馆职。而未得相会。故不书。)
七月七日。以绣衣有牌招之 命。与洪君泽,崔汝久。赴阙受封书及药物。到南关王庙坼见。则吾三甲。君泽六镇。汝久平安沿边七邑矣。两绣衣同向北路。故君泽由铁岭。吾则由楸池岭以行。入三甲界。一月有半而始出青北。其间间关之状。不可尽记。北青甲山界。厚峙岭险峻。比铁岭,楸池。不啻数倍。盖长白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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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脉。以其地势高寒。霜降最早。百谷不成。官家为设黄水站于岭底。而民无资活之路。前坪有㐙粥产出。故畀之站人。以为生理。虽官家。亦为贸用。而不得私税云。自黄水至终浦驿五十里。而其间杉木参天。只通一条线路。白昼不见天日。余到黄水。逢雨迟留。日晚始霁。而云阴尚密。不知日势早暮。试为发程。行十五里。日落向曛。夜行三十五里。到终浦。鸡已鸣矣。行中驿人辈。恐㥘荒迷。十步九颠。而吾则心中自恃吾既承奉 王命。虎豹灵物。必无来逼之理。以此自宽。而鞍前犹挂环刀及火绳以自卫。至驿村。村人出迎言。再昨白昼。有虎食人于来程。距此五里许地。路中行次有何急事而乘危至此云云矣。伊后。自厚州发向鱼面镇。其间相距百有馀里。而中有翥地岭。自岭之东底。至岭头四十里。自岭头至岭之西底。亦四十里。而中间无站所。故行人赍饭以行矣。余有病亲在堂。虽不敢避叱驭之劳。行色日忙。而在厚州。适又逢雨。人皆谓雨势如此。中无站所。必为狼狈。而督行中速发。冒雨作行。到翥地岭下。莽草薰天。其长没人马。兼以雨湿。时时袭人。不堪其苦。且有十抱大木。颠倒塞路。迂绕以行。甚费日晷。岭东西川水。一里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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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而寒冽特甚。见下辈足胫。则其色青黑。雨势转急。到岭上。亦无开饭啜哺之势。因为作行。峡口甚窄。一山才尽。一山又出。了无期限。饥困人马。十步九颠。伊时郁闷之状。不可言也。尽下岭路。入平地则眼前大江横流。得雨添涨。波涛汹涌。而无船不可济。雨脚益催。日已曛黑矣。计无奈何。卸下骑卜。坐于江岸。莫知所为矣。伊崔弁文徵。为三水郡守。以禁蔘差员。周时行列镇。踵吾所行。色知有狼狈之势。故使人托以伐木。而聚于近处林薮。相与作声喧哗。使之闻之也。吾虽未知其何如人。而此际闻人声。其喜何啻闻跫音也。急令招来。则皆为来现。而但言船在十里之外。持来然后可以作行云。促令持来。及到。已夜半矣。北路之船。以大木刳其中而为之如马槽。只载四五人。而马则悬船。泅水而渡。坐船。稍右则右倾。稍左则左倾。每入船。懔懔有落水之忧。伊日遇此艰辛。而得此济涉。入船心安。若平地人。心之无定准如此。亦可以反隅矣。既渡江。夜色如漆。沿江一栈几五里。而其路仅一尺广。百里不饲之马。势必颠蹶。则将坠落江流。故不得已舍骑步行。雨中泥泞。所着之履。屡没泥中。黑夜搜觅。亦费时刻。鸡鸣始到鱼面。山川险恶。可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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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而年久多有遗忘。且此录。非为记行。姑撮其所遭危险之境。以为后辈贪程冒危者之戒焉。
八月初六日。忘其站名。遭雪。或恐中路雪塞。彼此不及。鞭马以行。雪深几没马。艰难得达于三水。为状启。陈北路民生可哀之状。且陈早雪如此。各谷无复收穫之望。时各谷未及成就而积雪如此。故不胜惊心。为此启行。到甲山。见南兵使卢铨。为言民事可虑之状。卢回头微哂曰。霜灾害谷。雪虽厚无妨云。吾于伊时。甚恶卢之不恤民事。还朝后累月。适拜文谷相公于公座。则以为君于北路。有启陈早雪之害谷。而近闻雪不为灾云云。始之卢之言熟谙北路事也。近看积雪之下。其地不冻。竹树之埋于雪中者。其色不变。厚雪为来年丰徵。皆有妙理。此可为格物之一事。故记之。
到北青。亲骑卫试才。到咸兴。亦试才。以有 上命也。留北青咸兴各数三日。归路。东山尹相国趾完。时按道。饯别于乐民楼上。到永兴。逢柳相国尚运考试之行。与论北路事数条。
厚州土地。平广沃饶。百谷俱丰熟。废弃可惜。且与江界废四郡把守。隔溪相应。若废四郡复设。则此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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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废。但自三甲诸镇。去咸兴黄草岭。不过三四日程云。若贼虏自三甲。直由黄草岭路。出于咸兴之南。则咸兴以北。至于六镇。便为中断而不属我矣。此可为后日之虑。
中途。承献纳之 命。复 命。仍复入铨为正郎。时有文臣殿讲。吾则以毛诗悬专经。而乙巳一读之后。不复温绎。今已二十三年。铨曹多事。临时亦不得一看。而适讲日开政。以参政悬颐矣。李相国端夏为命官。必使来讲。再三争执。不为上去。盖缘内不足之致也。时。吕相国为铨长。不识吾意。劝使上去曰。吾当坐而待之。铨长既许。无可执。遂上去。李相见吾上去。抽签。见其大文而还纳之。复抽他签而还纳之。如是者四五次。始书讲纸以出。盖似欲困我也。年久今不记其大小雅。而大抵字险而文多。音释俱不能分明。读之或恐取笑。书自不而出。命官参考及应讲员数颇多。而吾以文学进。众会之中。露拙如是。伊时羞愧之心。至今不忘。后生宜加警。而不废读书之工。可也。
其冬。复拜献纳。以亲病呈告。久不出。时。尼怀之衅益深。有北路人崔慎投疏。丑辱美村。无所不至。继而又有尤斋之疏。其论美村无馀地。美村门人罗掌令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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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等。陈疏辨诬。语及尤斋。遂编管远地。是时。怀川之势甚张。无人救解。吾为一疏。以语逼其父。而反咎其子之私痛。公议其师而欲禁门生之伸辨。此常情之所甚疑惑论议之日益矶激为辞。且有党论之祸。必至忘国而后已等语。盖包削逸明斋事及谪配罗公事也。以此时议甚恶之。盖宋尹两丈。俱为斯文长老。心中向慕。虽或有间。而其敬待之节。岂有异同哉。事至于此。不可两全。而观其头势。末后事。断可知矣。盖欲以此为立脚地也。曾前吾亦为人所标榜。而未尝以言语凌逼尤翁。且家弟星瑞。为其孙婿。连姻谊好。故老论犹不知意向。李相国畬之兄李三陟蕃。逐日来过。以观动静。陈疏之后。遂绝迹矣。李令春卿。见吾疏。甚有不满之意。而朴定斋则觅疏本见之。有书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识者以辞简而意紧。颇许之矣。是时。金仲和为大司成。干涉于儒生辈论议。以起馆学之疏。党论之不顾至亲如此。此祸容有极哉。殊可惜也。(批答疏辞无非伸救之意予实骇然为 教)
曾在甲子。余与叙九在政院。在座者颇多。语及时事。吾曰。明斋谓先生为王伯并用。可谓不知言矣。叙九乐闻曰。云何。吾曰。有弟子如明斋而先生不能容。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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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从此离矣。虽伯道。决不当如是。众皆大笑。叙九默然。盖此语。似诙谐而实有讥讽。至此而人心益不服矣。
呈告得递。自是不复拟望。训鍊申大将汝哲。拟都监郎厅。文谷时为都提调。不用其望。至丁卯九月。万寿殿被灾。玉宝俱不免有改造。都监吕相国为铨长。以子迪及吾差都厅。铨曹始收用。初拜直讲。转兵曹正郎。至十月。始拜舍人移应教,都监。例有除本司之规。而以久不入经筵。自请入侍。
时有卜相之命。 上意在赵相国师锡。而以他人卜入。屡度加卜而后为相。金判书万重。因此。于入侍。有惎间之言。仍以文彦博故事诬赵相。 上震怒。馀波久而未已。至是。又有备忘。 辞旨极严。有非臣子所敢闻。吾于前席陈达曰。万重苟有所闻。当直谏无隐。如唐介论文彦博故事。则犹之可也。今者媕婀为说。只欲以击去相臣。而被 上督过。然后乃以黯昧难明之说诬大臣。其事诚不韪矣。然大哉王言。不可以其言之不韪而有所失中。今此备忘中 辞旨。诚过中矣。宜即改下。时 天怒久未解。人莫敢为之言。而天颜和顺。下答如响。即 命还入备忘改下。时。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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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以经筵官。亦入侍。继吾而进达曰。臣亦欲有所言久矣。 上厉声曰。不可如是烦渎。吕相未及言而退。吕相宿望重臣。而其待之如此。吾之得免 严旨。天意非偶然也。
移宗簿正。迁司谏。十一月。都监毕役。以劳升通政阶。付护军。未几。除户曹参议。累月供仕。且以迎慰使。往来平山。而年久不记月日。(伊时同行。李知事九迪,南参判益熏。)
戊辰夏。拜承旨。未及五六日。移大司谏。时。金盛迪仲惠为献纳。李德初为正言。仲惠发推考朴恭逊汝吉之论。盖汝吉为大司成。升补课制。以庄子渔父篇中语为题故也。此事登诸台章太过。而既已发论。则 先朝亦有科场禁用庄老语之令。推考薄罚。不足相持。故许之。德初则难数次。亦从之。仍蒙 允。翌日。持以问安入阙内。则玉堂论议哗然以为不是。盖伊时少论一队。多在三司故也。吾不为动念。而还出之际。德初入来。以避嫌事。要与相见。已知为外论所动也。然德初既避。则吾亦不得不避。既出复入。亦重难。与之俱诣台厅。德初已具避草而来。其中有反复再三。彼乃坚持不放等语。余则既无大段反复之事。欲改此句语。而德初专以此为自解于外论地。不肯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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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大段。而同诣台厅。各自为避。亦琐屑。故遂书呈。而不思吾名书于启草之首也。仲惠以此颇以为言。言之固当。吾不复介怀。而后辈于此等处。宜加点检。故备书之。少辈则以当初随参为非。先辈则以从后避嫌为非。而仲惠事。既有所据。推考薄罚。不为大段。而论议如是。若有大机关者然。伊时亦已无保合之势。可知矣。处置落科。见递。
一日。往拜药泉。药丈方构一疏。出示之曰如何。乃救解完宁疏也。吾不暇费辞。直对曰不可。公于简面。改书数行。颇改措语。以示之曰如何。吾又对曰不可。改之凡三四。吾曰终是不为为善。公笑而止。当时不请所以。伊后閒居承诲非一。而厌提伊时事。不敢仰质。而到今思之。盖伊时。杭贼方酿成宫掖之变。而完宁亦有交通宫禁之事。想必以此动药老。而药老一段为国苦心。或冀以此而倾杭贼之势耶。不然则必不为一完宁地耳。公虽博询群言。权度则在于己。未尝摇夺于人言。而遽止此疏者。其必以事有不可。而刘与之腻难近故欤。未一月。玄石以杭事。被一怪物之严旨苍黄迸出。药老与吕相国。继而有北塞之窜。至明年而完宁就祸矣。若使此疏果上。未知其祸尤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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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也。思之懔然。
四月。出牧杨州。吾以家贫亲病。恳求外补。时。汝吉在铨。以李相养叔情迹不便首拟。而以吾副拟。落点于吾。似是 上意厌恶完宁故耳。赴官未旬日。出拜南,吕两丈北塞之行。
八月。以妖僧吕还之狱递归。吕还不知所自出。而其妻远香。文化县民女也。以妖言惑众。无识愚氓。争相辐辏。自称为龙女夫人。自文化转过黄海诸县。入江原至于杨州。所过无不尊奉。徒党寔繁。而但无部分布置之迹。非可忧之贼也。时。李世弼君辅为朔宁倅。移秘牒。使之跟捕。盖朔宁。亦多徒党。往来狼藉。为座首所告而有此牒也。捉来吕还及远香。吕还噤口不言。远香辩若悬河。而皆是怪诞无伦之言也。然其间多有不道之语。欲上达则事涉虚慌。欲自当治之。则恐不无后言。而昨已报其收治之由于巡营。故即受原情。使一裨呈报于方伯。而报状草本一件。又使一裨送于庙堂。则领相金公寿兴。左相赵师锡。即袖公其草。诣阙请对。而草本是乱草。字多未莹。大臣以不解见为闷。去裨以监营呈正书本。见方在此为言。即使取来而坼见。巡营去裨。以秘状已经坼见。不敢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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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迟留之际。请对已入矣。其时巡相。金相德远也。以昨既见本邑收治之状。而更无所报。有此请对治逆之举。即使一裨急来相探。想是生㥘而然也。知其曲折然后。请拿赍状之裨。以本邑贼徒正刑之故。罢其守令。得递归永平。下吏郑万泰。亦以贼徒正刑。其搜探文书中。有妖书一张。有明年两班为常人。常人为两班之语。此皆出诳诱愚氓之计。而其明年。有 明陵废处之变。事有偶合。殊可异也。
冬有叙命。拜大司成。己巳正月。拜大司谏。初十日。 上命招时任原任大臣,六曹判书,三司长官。领议政金寿兴。吏曹判书南龙翼。兵曹判书尹趾完。户曹判书柳尚运。工曹判书沈梓。大司谏崔奎瑞。宪府无长官。持平李彦记。玉堂无长官。校理睦林一入侍。 上下教曰。诸臣若从吾言则已。若不从吾言。则纳官退去可也。领相曰。群下虽无状。岂有纳官退去之意云云。而言颇缕缕。贱臣在后列。厉声言曰。 上教不言某事。诸臣莫知所以为对矣。 上始曰。乃元子定号事也。领相猝闻 圣教。且未知后列之议如何。缕缕陈达。皆是不紧之语。中间且引光海事。而末终无所归宿。吏判进曰。即今 内殿方富于春秋。不可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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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臣则请纳官而退。兵判进曰。昔者汉章帝之为太子也。必令明德马皇后子之者。盖以正嫡为重故也云云。户判进曰。昔者。宋真宗闻少年天子之称。曰将置我于何地。今 殿下此事异于是也云云。而仍及姑待之意。工判及玉堂。不记其言。而大抵模糊为说。贱臣进曰。今此 下教乃国家之大事。君臣上下。当从容相议。务归至当之地。今者先以爵禄胁勒群下。其待群下。不亦太薄乎。在 圣上。实为大段失言矣。仍言 内殿春秋方富。宜姑迟待数年。 王子诞生。仅过数月。而如是汲汲。未晓 圣意云云。持平所达。亦略及迟待之意。且曰。闾阎家得贵儿。亦必薄其衣服。以为养福之地。姑迟数年。亦当为养福之地云云。 上曰。吾已年近三十。更何迟待。吾以无储嗣。一念不忘。昨年梦遇白发老人。予问我何时当有嗣续。其人答曰。既已有之云。觉而欣悦。盖王子时已有娠矣。诸臣皆更陈数次。领相之言。末后则与诸臣之言相同矣。 上以速为举行之意 下教。诸臣以次而退。伊日所达。独尹相之言。可谓得体矣。 内殿姑无螽斯之庆。诸臣所达迟待之说。不但不慨于 圣心。其于早建储嗣之义。亦未知如何。若使 圣上果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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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相之言。则岂有己巳之变。亦岂有辛巳之事。先见之智。不可及也已。 上于翌日。下备忘。以户判有如是汲汲言之。推考。吾则以是陈达。而柳相则实无是言也。 圣上聪明。虽年久之事。未尝遗忘。伊曰筵说。似无听莹之理。而 下教如是。可怪也。吾以疏引咎。只以勿辞为 批。此事则无发落。
不记月日先后。而以大谏。入备局引对时。有金德远特除礼判。李沆,南益熏。升擢亚卿之中批。台启请还收。而且适有内狱鞠人之事。于陈启后。以所怀达曰。刑赏。人主之大柄。用人杀人。当待国人之曰可。若以私喜怒用人刑人。则其于国事。何如也。今者南李两臣之升擢。既失佥举之义。且闻有内狱鞫人之事。何不付之司寇。明示典刑也。唐家之墨敕。汉室之北寺狱。不幸近之云云。 上虽不允可。下答颇温。辞终而退伏。俞宁叔以校理入侍。继吾而达中批之不可。未及数语。 上厉声曰。尔等敢党同伐异如是耶。俞惶恐而退。吾则初无未安之批。故不为引避而退伏。俞既以一事遭 严旨。且 圣旨以尔等为教。故不得已引避而出。
有柳纬汉者。以 元子定号事。媒孽会议诸臣。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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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惨。故呈告累度而递。
正月晦间。拜承旨入直。闻亲患径出。同僚皆以为今当月晦。明日是朔日亲祭。承旨不可不备员。斋戒之日。启辞变通。开政差出。极未安。亲患若不大段。则入来。过朔祭而递为可。吾亦以为然。还家省颜。则虽有微感。而不至大段。一家诸人。皆以为过一宵。当受驺直。入参陪祭为可云。先亲曰。吾病虽不大段。前头加减难知。若只受驺直而递。则事甚不可云云。即陈疏请递。政院启辞变通。尹承旨彬代之。过朔祭后。即有尤斋之疏。 天怒遽震。下备忘。尹以三朝礼待之臣。不可如是为辞而覆逆。被南海之窜。若使吾留一日。则必不得不为尹之覆逆而有南海之行矣。伊后亲癠日渐弥留。十九日。遭终天之痛。以其不恋若干之驺直。能扶护病亲而终身。岂非天幸。而亦岂非当日教诲之力哉。
四月。过葬事返虞。时事已无可为。虽居忧之人。在洛不便。吾先下往阳城松楸下。以为从容陪往慈闱计。下去未数日。有 明陵废处之变。慈闱即赁马下来。遂与舍弟及舍侄。奉慈居庐于阳城。以终三年。吾下来前数日。朴定斋来过。从容谈话而去。下来未满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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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遽闻遭惨祸。不觉骨惊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