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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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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疏劄
  
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第 106H 页
辞左议政疏(癸未)
前行议政府左参赞臣李畬。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臣积罪如山。而终逭刑章。沈病垂尽。而尚存一息。又自前月来。感伤重发。症情弥留。出疆远役。非可迟回。而不能登时赴 朝。车驾谒 陵。太仆事重。而不能参检提务。且闻泮儒谬举臣名。至达对辞。臣身处畎亩。无与世事。章甫言议。岂曾相及。而名入颊舌。谓臣撰送疏文。怪骇莫甚。其后撰文之人。虽自有疏。而委折未明。臣终不得自安。本月初一日。拜章请谴。兼有陈暴。仍乞尽镌。所带诸职。只以使任承 命。盖臣之不容复厕 清朝。业已悉陈于前后。庶几 天日之鉴临烛靡遗。臣方伏地攒祷。伫蒙 处分。而不意圣明不复裁察。反加以千不近万不近之职名。至于史官远临。传宣 召旨。所上之疏。则为道臣所却还。不得上彻矣。臣闻 命以来。惊疑震悸。五内靡定。莫知所以自措也。臣本以不肖滥窃荣 宠。当位在下大夫之列。涯分已溢。力不当任。辜 恩负职。得罪忠孝。抚己自悼。宁复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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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而犹不能守死无变。以全匹夫之志。顷岁一出。礼义全丧。遂至腼然于六官之首。三孤之班。狼狈披猖。无复馀地。毕竟衅负狼藉。僇辱备至。玷累名器。羞浼 清世。臣罪至此。万倍他人。其始臣非不力辞要显。而 圣明每视为例让。不欲舍捐。若可以辅佐 圣政。裨补世程。及其长短毕露。愆咎辄生。则臣无用之实。更无可掩。 圣明亦宜谅臣之情悃。而今乃罪愈彰而位愈隆。力愈偾而任愈大。臣方以既往见带之职。不敢仍冒。苦乞解免。而至又登之于百僚之上。具瞻之地。欲以任百责而扶颠危。求 国事之无败。不亦左乎。人君之职。在于论相置相之得失。而兴衰安危系焉。此有国之所致慎也。在昔如梦卜之相契尚矣。其馀必历试以职。明庶以功。然后登庸之。降至后世。致治之君。莫不谨于任相。以兴功业。况在艰虞之际。可无慎乎。若臣之庸疏钝拙。无一职能办。一善可录。理宜黜退。而反跻三事之位者。殆古今之所未有也。虽歇后作相。时事可知者。其堕虚落空。犹不至于是也。臣实不暇自恤。而忧在 国家。岂不凛然心寒乎。是 圣明虽偶有未察。而谓当有公议之驳正矣。今至累日迄未有闻。亦不容一向泯默。玆敢冒死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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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言出肝膈。实非一毫假饰。伏乞 圣明俯垂察谅。亟收 成命。改卜贤德。以重 国事。以安微分。不胜万幸。臣无任战慄祈恳之至。
辞左议政疏[再疏]
伏以无状贱臣。分当退废。逋遁还乡。限死自屏。前后苦吁。悉陈情实。而 圣鉴犹未之 审察。 庙堂又循资谬举。不量人器。遂加以重负。臣悚怖震越。如获大戾。敢竭血恳。乞蒙 收还。而不意 圣明又视为例让。 十行丁宁。褒予至隆。史官荐临。 恩礼优异。真若得于国人诸大夫之论。而可任扶颠之责者然。至以前疏之未彻。 特推道臣。促臣即日就途。臣愈惶愈惧。直欲循墙以走。钻地以入。而不能得也。臣窃念人臣事君。不能者止。明王任人。罔功则黜。历考传记。未有不由此道。而下能全其义。上能熙其绩者也。况宜止而愈进。宜黜而反陟。则求以理国家。不亦难乎。臣之不肖自知则明。其宜止固久矣。徒以惓系 恩私。畏怵 威命。不能自遂己志。自上士而大夫矣。自大夫而卿位矣。 圣恩愈厚。臣罪愈深。然臣曾不能久于朝列。居位任职之日不多。得免大段衅负。及至顷岁。臣受任尤重。在朝最久。而人心益不服。愆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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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难掩。污蔑之言。无复馀地。当止不止。罪实在臣矣。至今思之。凛然心寒。始 圣明虽不知臣无状。谬备器使。而毕竟无尺才长短之效。能裨补 圣政之万一。但见罪戾彰著。身名僇辱。以贻 清朝之羞浼。是不但罔功而已。其得逭刑章。亦幸矣。不黜而何哉。藉曰。臣之本心。不至于背公玩职。而其空空蔑蔑。不足复任事则已明矣。今乃因袭前谬而加甚焉。不惟不见黜。反以升之于辅相之尊。使任安危之托。是无异于见匹雏之不胜。而强委以千匀之重。虽欲不败。得乎。臣于既往。宜止而不能止。既无所逃其罪矣。况于此任。何等职责。何等滥越。而其敢踰分而冒进乎。臣之一身颠沛。固不足恤。而其于 国事。何哉。夫所谓撝谦者。乃有而若无。实而若虚也。若臣之所自陈。则实国人之所共知。 圣上之所俯烛也。何敢分毫饰让哉。此臣所以宁被违慢之诛。终不敢承 命者也。至于道臣之退还前疏。臣只陈伊时控吁委折而已。而遽施问备之罚。臣之陨越益甚。又伏见正言李海朝疏本。极论铨曹循私请蔑公道之弊。而谓出于向来任铨者。不得自由。臣之居铨许久。此亦未必不指臣而言也。臣惟当俟罪之不暇。其不敢冒当大任。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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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尤明。伏乞 圣明念国家置相之重。察贱臣无用之实。将臣新授职秩。亟 命改正。以重政本。以安愚分。不胜万幸。臣无任瞻 天仰 圣战恐祈恳之至。
辞左议政疏[四疏]
伏以臣披沥腔血。控吁至三。辞意已竭。而 天听愈邈。罪戾渐深。而 恩礼逾勤。蓬荜之居。至辱承宣之远临。 纶音谆切。有逾十行。 奖谕之隆。 责勉之重。非臣贱分所敢当。臣伏地震越。但有涕泗交流而已。噫。立身本朝。遭遇圣君。陈力效忠。辅佐治理。此岂非人臣之至愿哉。况臣以世禄之家。自始登朝。最被 殊私。糜身粉骨。无以仰酬。苟有涓壒之效。可以少补于 圣政。则顾独何心。盘桓荒野。自甘于逋慢之诛哉。顾念臣之情事。固 圣明之所俯悉也。臣窃科通籍。本图荣进。未尝不欲仕也。诚以过蒙 奖擢。滥窃名器。鹈梁可羞。负乘为灾。上孤 主恩。下戚亲心。获罪忠孝。有腼神人。不敢以簪绂为荣。爵禄为利。每于 除命之下。怵惕懔怖。如陷大戾。而血辞哀吁。辄混归于例让。莫能自达其衷恳。臣欲辞诀 明时。自同于绝伦之士。则义有不敢。欲奉 令趋事。以效其匪躬之忱。则力有难强。去就两难。进退皆罪。作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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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间失所抱枉之人。其情诚戚。而其势诚隘矣。顷岁入朝。不能抵死守志。终至狼狈。僇辱无复馀地。其始臣非不自知毕竟至此。而冒没承 命。遂使名器玷辱。朝著羞浼。此其为罪。虽万戮。奚赎哉。臣每中夜追思。不觉汗发被体。窃自以为始 圣上任使臣之本意。岂欲其然哉。今其不肖无用之状已验。而 朝家谬举之失已著。虽以簪履之旧。未便斥黜。而其自来情实。则宜无 遗烛。自此庶得不失其本分矣。诚不意今玆 新命。又有大不然者。至加以论道经邦。扶颠持危之责。而不复 难慎焉。其为 朝廷之谬误。孰有大于此者乎。臣闻 命弥月。惊疑惶惑。实莫省 圣意之所在。岂以 天鉴之明。谓臣真可以堪此任也。特以鼎席不可旷。而臣之资级猥崇。不计臧否。姑以循序备位。则帝王置相图治之意。决不虚掷如此。此虽在治平无事之时。犹足以损国政。况于艰虞之日乎。今臣若又贪 恩怵 威。不揣己分。不思前愆。腼然冒就于百僚之上。卒以偾败 国事。则其罪轻重。视既往又当如何哉。臣虽无状。亦不敢为此也。臣既异木石。非常之礼。罔极之 恩。宁不感激思报。而顾所施非其人也。虞人死不赴大夫之招。而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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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之。此亦一义也。臣之不敢趋 命。于此决矣。臣固万死万死。臣势穷理极。敢复悉暴哀悃如右。伏乞 圣明察臣前后号吁。非出饰让。 谅臣本末情迹。有异他人。亟 命收还臣职秩。以重辅弼之任。仍勘臣罪。以严慢 命之科。不胜大幸。臣无任战恐哀恳席藁俟 命之至。
请勿令刑曹囚治儒生尹浚劄
伏以臣伏见邸报。因宪臣 启请。有幼学尹浚囚治之 命矣。臣于日者 筵中。亦尝陈其可骇。而至于下司寇械治。则窃以为过当也。浚事固诞妄无当。而乃其本心。则不过欲为先正洞辨其诬而已。非有利己之私也。 国家待章甫自别。黉舍之间。虽有非违。轻则斋儒自相规警。重则学官可以施罚。未尝辄加以桎梏榜笞。如闾阎贱庶之为也。今浚亦章甫之一。而其事则公共之疏也。其心则尊儒贤也。虽有可罪。付之学官。以耻其心足矣。若治以驵驓奸欺之律。则不亦过乎。自有泮事以来。彼此相激。浮言互腾。有难的信。按覈之际。若或辞连诸生。交相援引。则将不知几人就缧绁。其伤损大体。尤当如何。浚本以节义之后。儒士之家。其父兄尝服事先正。浚之为此骇举。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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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情则亦可哀而不足怒也。臣之当初陈白。本欲使 朝家。不失待士之体。而终又为轻士子之归。此或由臣言而致之。则臣诚不敢自安。不得不以仰陈。伏乞 圣明更加财量。以存大体。不胜幸甚。臣寒疾方苦。昏委床褥。精神眩迷。语不成绪。尤增惶陨。取进止。
因修撰赵泰一疏辞职劄
伏以日者。宰臣以赵大寿笃病之状。有所陈达。至于 下询。大寿所坐。固不可轻论。而其病之几无常性。则臣适有闻于人。故以此仰对。遂有放归田里之 命矣。伏闻儒臣于 筵中。峻攻宰臣请释之非。至以科狱渐弛为虑。若然则臣亦当同其责矣。臣之情势固已难安。而又伏见修撰赵泰一疏本。臣诚不胜骇怖。继之以慨然也。泰一初疏。以新录遗珠为言。其以此引为己嫌。视作不仕之义。已非所可晓。而今又以色目彼此。计较广狭。怒气喷薄。全不择发。实不料 清朝经幄之间。乃有如许章奏也。抡选之道。务在精当。取舍之际。何彼何此。人之所见。各有不同。同坐之间。亦难齐一。臣未知泰一所谓人才者指谁。而以其不与选。诟骂至此。何所见之太偏也。西壁参坐。又是初疏所未有之语。而欲以是归累于新录。不亦甚乎。
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第 110H 页
此不惟不欲自供其职。使同录诸人。俱不安于其位。抑独何心哉。当此朝议乖争之日。以臣无似。忝居此任。其调和镇靖。则固无可望。而至于都堂公选。亦不惬于人意。果以触忤巨室。见嫉时议。一任私怨。沮排俊才。则人臣之罪。孰大于是。臣心神震掉。万死靡容。伏乞 圣明俯谅危恳。亟 命先递臣职。仍正臣罪。以谢人言。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辞葬需担军题给劄(甲申)
伏以臣伏见 备忘记。以贱臣移葬父母。有葬需担军题给之 命。臣伏地感泣之馀。诚不胜惶慄不安之至。焚黄时 恩赐浇奠。亦是 异数。而此则自有前例。臣亦不敢不祗受。而至于移葬官庀之典。实是前例所无。 国朝于大臣在位遭丧。顾恤则有之。而亦无定规。移葬异于新丧。家力虽贫。经营已久。自可完窆。格外 恩典。固非所可轻施。而抑臣别有悚戏于中者。 国家才定大计。事役方始。而公私俱竭。环顾枵然。必须痛革旧习。刮刷浮费。唯以阴雨绸缪为心。然后庶可修缮城池。壮固根本。故臣于 前席。以此仰陈。区区所望于 圣明者。虽系应行之事。如有可省之端。亦愿一切除去。而臣乃首受此无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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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赐。以损一分经用。臣诚不敢以 恩及泉壤为荣。而以添一冗费为惧。伏乞 圣明察臣悃愊之辞。亟命收还 成命。以节国用。以安贱分。公私不胜幸甚。且臣当此 国家多事之时。迫于私情。受由远出。最是 神宗皇帝建庙事。未及禀承 睿裁。窃闻在外大臣儒臣收议已到。而户曹参判权尚夏所对。以答臣书为辞。臣果于承 命之初。先以书通问。兼有质疑之端。旋以事体未安。请送史官。故虽见其答。不敢以私书。辄达于 筵席矣。今其对辞如此。臣宜待入侍之日。以其书仰奏。而丘墓之事。日月有期。道路且远。既蒙 恩许。不得不辞 陛就途。玆敢移托首相。以为入陈之地。不胜惶恐待罪。敢此并陈。惟 圣明垂谅焉。取进止。
因掌令吕必重疏辞职再疏
伏以臣衅负至重。人言罔极。在公法为罔赦之罪。在私义为难洗之耻。沥血陈恳。冀蒙 体谅。而 圣批勤谆。史官远临。 谓臣何至引嫌。 令臣即日还朝。臣伏地祗受。惶感交极。不觉汗泪之并集也。噫。 日月在上。昭臣心事。臣虽粉骨糜身。固无以仰答 隆私。而顾臣危戏情迹。犹若有未尽 照烛者。玆敢悉
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第 111H 页
暴衷悃。以请 处分。惟 圣明裁察焉。今之以科事论臣者。未必皆出于用意搆臣也。实由臣之无状。有以自取。苟使臣平日言行。能见信于同朝。则宜不被人疑至此也。臣忘分冒进。信心冥行。积犯众讪。全昧周防。咎实在臣。尚何尤人。试纸变通。为科场用私之大證案。尹星骏之疏。犹若未毕其说。至崔世镒疏。而臣之罪状狼藉。然此有异于暗昧难明之事。实状既著之后。臣之本意宜无不知。而今台臣之论。又执而不舍。致慨于世镒所言之不见施者。直以疑臣之心已深故也。初以国子官。临科挠法者。臣也。后以主文臣。合取一榜者。臣也。凡有奸私之事。皆为臣罪。而臣之姻亲。适入于末梢 特教并取之中。其为臣之不幸。又甚矣。夫士修于家而行乎朝。不能不使人疑其心。而乃欲与言者。抗颜辨争以求解。尤臣之所深耻也。臣自有此事。每对人。羞与为言。惟没齿自废。庶几小补前愆。而犹不能坚守己志。腼面 清朝。以重咈群情。此又臣之罪也。台阁者。公议之所在也。其言关系之重。视臣前日所遭。又不啻倍加。到此地头。臣虽欲贪 恩恋 宠。复进周行。何可得也。辅相之职。表率群工。未有蒙污秽而能正人者。臣固不敢以一身
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第 111L 页
之贱微而自轻于去就。抑 圣朝所以处臣。亦宜以礼始终之。勿令为名器辱。当此 国有巨役。廊庙多事之日。出外仍滞。岂分义之所敢出。而诚以不得已也。又窃伏闻。 圣上将躬行千古所无之盛典。凡在蠢动之类。孰不耸感。而臣乃自阻于百僚趋拜之列。瞻望 云天。但有悲涕。是不特为古人周南留滞之恨而已。臣罪益大。而臣情亦戚矣。伏乞 圣明特垂 察谅。将臣职名。亟 赐斥夺。俾得守分思愆。以存大防。以谢台议。不胜万幸。臣在京时。素患半体痿痹之患已发。焫艾服药仅救目前。下乡之后。悲伤劳挠。症势顿加。方在委仆迷茫中。弥日经营。始得缀成一疏。而语有稍烦。缄封以 进。臣无任惶惧恧缩之至。
因持平柳泰明疏辞职三劄
伏以臣之罪戾。可胜言哉。猥以庸陋。厚误 隆知。冒当匪据。已过半年。而不能献一嘉猷。进一贤材。以补 圣治。徒见朝论益乖。世道益卑。臣虽万死。何以塞愆。一阃帅荐望参闻。初无重大。而因被疑之深。不得不略有所陈。缘此辗转。有若与台阁相较者然。其为愧耻又甚矣。今于台臣再避。臣何得复有所言。以益伤事体乎。然其不容苟蹲。则固已决矣。至于台避中
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第 112H 页
攻砭庙堂之语。臣实不胜瞿然。噫。风波日激。戈戟相寻。此其势必至于亡国而后已。而以臣才分。以臣力量。求欲整肃颓纲。调适异同。诚亦难矣。臣每念至此。不觉中夜忘寝。虽微人言。固自知罪。台臣所谓任世道之责。不当辞其咎者。真是药石语也。若其以护党为言。而谓宜不自深咎。则何相责之太轻也。此如治病而不效。则宜亟易其医。以责良方。不然则鲜有不至于死亡。臣之宜速黜免。于此益明矣。且臣素患风痹之疾。在乡重发。仅得少定。而入京之后。失于将息。仍致复剧。精神迷茫。手脚麻痿。兼有胀痞之渐。食饮顿阻。喘息短急。此俱系衰境难治之症。非若一时偶患之比。深恐便至颠仆。以累 圣化。恩批再宣。末由承 命。速起省鞫。 命下之后。淹延两日。至有从速开坐之 教。而亦无自力之势。臣罪至此。益无所逃。席藁私次。斧钺是甘。伏乞 圣明俯垂 怜察。亟 命罢斥臣职。仍治臣罪。以谢公议。以严朝纲。不胜万幸。
辞职兼陈所怀劄
伏以臣病情渐深。筋力已尽。半体痿痹之患。既难以针砭药饵望其差完。而又自前月来。伤于暑毒。肚腹
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第 112L 页
胀满。饮啖顿废。真元损脱。日就澌苶。而 国事艰虞。鼎席不备。臣既充位独居。不敢自计生死。黾勉供职。限以颠仆矣。日者罢对退还之后。遂至委顿。状如感伤弥留。内热外寒。中痞下泄。心气烦郁。不能贴身于一处。数日之间。殆于殒绝。服药解表。仅得乍定。而强近糜粥。辄致呕阻。头脑晕疼。气息短乏。扶坐稍久。旋复昏仆。此由内伤为根。积渐重发。实非一时调治所可得苏。臣以不才无状。猥当此任。又值此时。奔走之仕。亦未自效。宾厅之当次颐禀。备局之连日不坐。为罪已深。前头更起就列。实难自期。公私狼狈。莫知所处。不得不冒死陈吁。伏乞 圣慈俯垂哀怜。亟命镌改臣职。使国事不至偾败。微命得以延活。不胜万幸。仍窃伏念。酷旱弥时。大地如惔。生灵之命。系于一雨。幸赖 圣上至诚忧劳靡极不用。至于 亲制祷文。精感神明。甘霔沛降。四野均沾。焦者以润。枯者以苏。中外欢抃。举有更生之意。臣于病中。不胜攒手忻祝。然臣区区之忧。于此益深。天心本仁爱。一时威怒。乃所以玉成我 殿下也。及其威怒少回。 圣上若能不懈益虔。如孝子之顺父母。以尽对越之诚。则休祥可臻。 国命可永。苟或不然。毫忽之间。少有怠弛。则
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第 113H 页
即此一念之懈。便与天心相隔。欲复求仁爱而不可得矣。可不惧哉。今年民事。大势已病矣。前头虽更无灾害。其为失稔则判矣。若一有水旱风霜之灾。则当无复成实之谷。 国家存亡。于斯决矣。思之至此。不觉懔懔。在昔遇灾恐惧。能祗若天心者。莫如殷宗周宣。而不过曰修先王之政。今臣之所望于 圣明者。亦不外于修 祖宗之政。今良法美制。 祖宗所尝讲行者。废坠殆尽。浮费谬例。 祖宗所尝抑损者。渐益增加。 国计已空。而烦冗之需难节。民力已竭。而重敛之弊难革。其本惟在树立 圣志。抖擞庶度。一以 祖宗之心为心。事事而自省。念念而自检。勿为一毫私意所缠绕。廓然奋发。洒然一新。用有可省。则勿以微小谓无伤。事有可改。则勿以流循谓可援。从其难舍而先舍之。择其难行而先行之。则精神所动。一国徯应。次第讲究。何绩不熙。庶几复兴 祖宗之业。与殷周同其休矣。此在 圣上加之意而已。臣于日者 前席。已以此为献。而窃谓今日应天之实。舍此无他道。故敢复申复如此。精神迷瞀。语不成次。惟 圣明财察焉。
因洪禹行等疏斥辞免劄
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第 113L 页
伏以臣蒙恩调息。已浃一旬。太医诊视。随以珍剂珍膳。 天慈曲轸。 恩数殊异。非臣陨结所能仰报。感激涕零。不知死所。臣之病情。实与一时疾痛之症不同。专由胃土受伤。根本损败。寒热注下之患。种种发见。往来无常。食念阻塞。中气大虚。连服调脾之剂。少无开通之益。僵委床褥。生意都尽。诚以积渐已久。非暂时调救所可差愈。强起就列。实无其路。再昨宾厅日次。既未得进诣。明日 亲临试士。亦末由参班。虚带职名。罪戾益积。伏地悚慄。万殒是甘。且臣于前后 筵中。因 圣教下询。妄论朴世堂事。其必取僇辱。固已自料矣。伏见洪禹行等疏本。以臣谓世堂为异端。谓三年废上食。为有违于朱子之训。时王之礼。怒气蓬勃。极口丑骂。无所不至。臣诚不胜骇然。继之以惭恧也。是非自有公理。非可以私意蔽遮。恶言取胜。臣虽疲驽。何可逐条辨明。与此辈呶呶哉。所痛恨者。人心之陷溺纵肆。无复馀地。直谓前贤可凌压。天鉴可欺诬。世道之不为长夜几希矣。贱臣一身之不幸。亦何足道哉。臣以万万无似。忝居具瞻之地。不能尊 朝廷淑人心。毕竟以寂寥数语。取辱至此。其所狼藉胪列。无非极人臣之罪。此实 圣世之大变。 清
睡谷先生集卷之六 第 114H 页
朝之至耻。苟究其故。孰非臣罪。臣虽微疾病垂死。即此所遭。断无抗颜周行之理。伏惟天日在上。临烛靡遗。臣之负犯。果有万一近似于禹行等之言。则宜亟正臣罪。以严 邦典。设有不然。政府非养病之坊。驽马无更起之力。许令释负就闲。以全微命。亦 天地父母终始生成之大造也。惟 圣明察谅焉。
申乞病免。兼辞撰辑厅赏典。且陈崔启翁 筵对谬援劄。
伏以臣于病中。伏见 备忘记。以撰辑厅事毕。臣首被 赐马之典。闻 命悚恧。不敢自安。夫赏者。所以酬劳也。无劳而施赏。何以为劝。此在昔明君。所以惜弊裤也。况于便蕃之锡乎。 实录修正之后。虽有论赏之例。今此附录撰辑。以事体则非 实录之比。以事役则不过裒集见存文字。编为一册。非有可纪之劳。况臣与他提调不同。始役之后。以病呈告。循例参坐。亦废矣。今以名在提领之故。混被 恩赏。不亦僭乎。此事虽微。其在综覈名实之政。所关亦不轻。其不敢厌然冒受也决矣。且臣伏闻。日昨 筵中谏臣。以牧场事。论斥首相也。杂举诸臣。有若援證之为。而臣亦在举论中云。其为骇讶诚甚矣。臣与谏臣。素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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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其入朝之初。暂来见臣。其后不复相面。未知谏臣。何以质言臣意于 君父之前如此也。牧场事。实臣待罪太仆时所与闻。而近见台议纷纷。有若太仆勒夺民田者然。此本由于不相悉也。其中过百年古场。为民田最久之处。则亦难一切追检。以咈人心。故臣尝以此言于首相。而首相亦不无一陈之意。同席之间。如是问答则有之。而非他人所得闻也。今者谏臣因一牧场事。转肆忿骂。捃摭细故。诋辱首相。无复顾籍。臣已不胜慨然。而臣忝在大臣之列。不能镇服物情。以靖浮论。反为其所援举。其损体统羞朝廷。又大矣。此无非臣之罪也。臣病情日益深痼。床箦之间。运动亦艰。实非一时调息所可差完。虚带重任。罪积瘝旷。夙夜悚慄。添作一病。加以难安之情如右。不得不露章陈暴。伏乞 圣慈俯赐 体谅。收还滥赏。仍 命斥递臣职。以尊朝廷。以延残喘。不胜万幸。
敦谕后辞职疏(乙酉)
伏以臣以无状。叨窃重任。动咈群情。衅负叠积。公议层激。揆以 邦宪。诛殛犹轻。投身故里。席藁俟 命。疾病兼剧。朝夕就尽。容息至今。本不自期。而 圣慈天涵。曲加容庇。劾章遽停。 王法未伸。台议继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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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难遏。臣一味悚怖。无地自容。陈章控吁。亦有不敢矣。乃者。 误恩愈隆。 温纶远降。近侍辱临。 敦勉丁宁。万万非负罪贱臣所当得者。臣感泣之馀。益增惶惧。莫知所以措躬也。臣之罪戾。臣固自知。本无才具可以供世。畎亩沟壑。乃其定分。而谬蒙 圣上不世之遇。含 恩畏义。不敢自守己志。当此世议乖争之日。欲以疏愚诞率。冥擿于其间。毕竟颠沛。宁不自揣。壬科之后。人言罔极。苟使臣平日言行。少能见信于同朝。则宜不至此。诚荷 日月之明昭臣心事。得保性命。而臣心愧耻。无以自濯。自是之后。臣益无当世之念。唯恩杜门敛迹。以补前愆。而 圣明又不察臣之无用。擢置三事之任。臣又无所遁避。冒没承 命。力薄负重。愦愦充位。内自循省。何事非罪。都城事始末。固 圣明之所俯悉也。窃见 圣上有虑危之心。庙堂主根本之计。臣之愚意。亦不敢以今日 国势。谓无复可虞。臣亦非不知时屈役巨。未可猝图。而妄谓圣上若因此树立 圣志。修明庶政。节损浮费。以专力缮筑。则庶几可就。遂以此赞决矣。臣初既以北城都城间。如欲兴役。不可不先令彼人知之。陈于 筵中。退出备局。与诸宰商量。而未得归一。不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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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及后将臣陈 禀。臣乃申白初意。若谓之欲藉此停役。则当日所 禀定。虽有不然。臣之当事疏迂。此固可见。臣本不解事功。又不以自任。而既居共位。妄有谈说。其不量甚矣。终使 国事偾败。殆同儿戏。此实臣之罪也。科事。考官虽众。主试者臣也。若曰行私。非臣谁任。城役。佥议虽同。主事者臣也。若曰可罪。臣固为首。两 启所论。罪皆在臣。而使诸臣不安。朝著一空。究厥所本。职由臣一人之故。臣罪至此。可胜言哉。今臣所被罪名。不啻狼藉。人臣有一于此。犹足以灭身湛宗。况以一人而兼有之乎。臣行世昧方。陷此大僇。终不容苟逭刑章。以损 邦法。伏乞 圣明俯赐裁察。亟 命先削臣职名。仍下攸司。覈正臣罪。以快物情。以靖 朝论。不胜幸甚。臣所受 命召。固非一日所可奉留于乡庐。而前后呈纳。辄烦史官。 还授既往。疏吁无路。惶恐不敢复纳。今因乞罪之章。敢此附陈。仍令录事。奉呈于政院。并愿 圣明垂谅焉。臣无任伏地惶慄俟罪之至。
敦谕后辞职疏[再疏]
伏以臣事 君无状。为世大僇。而刑章不加。职名尚存。 恩谕之下。益增悚戏。冒上血疏。陈暴危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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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批愈温。诲勉谆切。史官临宣于蓬荜。 威颜不违于咫尺。臣奉读未半。不觉感涕盈襟。然 圣教至谕以少无难安之端。使之即日登途。是若以三司之论。谓不足顾。而辅相之任。谓可以耐弹。而仍居也。国体所关。断无此理。岂 日月之明。有未尽照烛于此哉。职以臣诚意浅薄。处已污下。不能见谅于 君父之致。臣实惶惑失图。欲死无地。顾念国家重言路。设置三司。以寓一国公议。其言设有不中。不惟被其论者。不敢视为弁髦处之自若。虽 君上。亦不宜轻视也明矣。至于合辞齐发之论。事面尤重。于是而不复顾忌。则尚安所施礼义哉。今臣所遭弹击。可谓极人臣之罪恶。虽曰世议乖争。情志隔阻。苟使臣言行。素孚于人。谋猷不失其宜。则亦安有是哉。 圣明虽察臣本情之无他。不欲加以诛罚。是宜以礼进退。俾不失自靖之义。若令臣忘耻忍辱。腼然复据于百僚之首。则是真为患失之鄙夫矣。得不有伤于终始任使之本意哉。此臣所以虽万死。有不敢承 命者也。且臣冥擿世路。积忤物情。两启显发之外。顷来讥诋侵切之言。前后投匦。左右交至。今不敢历举于事过之后。与之呶呶。而臣之羞缩。则此又甚矣。至于春间宗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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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疏。向日乡儒之章。臣诚不胜危怕。臣之本意。业已仰陈于伊时筵中。 圣明庶几俯谅。而苟如人言。则人臣尚何所容于覆载之间哉。臣一心懔怖。不敢以既久而终不一陈。伏乞 圣明念臣情迹之万分穷蹙。察臣负犯之种种难贳。亟 命斥黜臣职。勘定臣罪。以正邦法。以安私义。不胜万幸。臣无任战慄俟罪之至。
敦谕后辞职疏[三疏]
伏以臣再疏申吁。悉暴危悃。殆无馀蕴。盖臣之当退。不独为臣一身之事。实关 朝廷大体。 圣世礼防。上不可以恩私而拘执。下不可以 宠荣而冒踰。谓宜不待臣辞之烦复。 圣明必夬赐开许矣。不意 天鉴不谅。 恩谕弥勤。远辱承宣之臣。临宣敦勉之旨。至以情志未孚为 教。臣诚不胜惶陨迫隘。欲死无地。 圣谕以台 启之收杀。本情之 临察。谓臣过自引嫌。噫。以臣所被罪名。其得逭于金木之诛。诚荷 日月之明。 天地之仁。而论臣者之言。则固未已也。特于台阁之上。强辍其启耳。臣敢仰首鸣号。有若循例丐免之为。已不免厚颜。况敢腼然冒进。复据于百僚之首乎。凡今之朝士被台劾者。虽所处至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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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坐至轻。必解去其职。不敢仍居者。诚以公议不可忽而廉隅不可毁也。顾臣所忝者。何等职任。所遭者何等僇辱。臣何得凭恃 宠灵。自谓无疚于心。处之晏如哉。昔先正臣李珥。遭弹辞职疏。有曰臣之愧慄羞缩。不敢复齿于周行者。天理人情之所必至。而无毫发可疑。臣之愚下。固不敢自拟于先贤去就。而若其天理人情之所发。则无贤愚一也。此 圣明之所宜垂察也。至于 国势之岌嶪。朝著之横溃。臣于 圣教之下。尤有所戚戚焉。臣之既往居位。不可谓不久。使臣能有一分可救之力。则致令 至尊。为今日忧。岂至是哉。卒之使朝著波荡。 国事偾误。皆臣之故。臣虽万死。无以塞愆。今惟有显斥有损无补之一贱臣。以谢国中。改卜贤德。修明百度。庶几维持颠危之势。镇靖溃裂之论。臣虽没齿田间。与有荣焉。且臣素有胃症。为积病之源。今春还乡后。重经寒疾。转成浮胀。沈顿两朔。仅得少减。而胃气仍阻。食事全废。膈火挟动。终日迷昧。或至寒热似疟。种种败兆。不敢缕数。而根本受伤。药物难于为力。近又添患暑癨。昏塞数日。益致溃败。缕息绵绵。顷刻若尽。搆疏控恳。亦以此不免稽迟。自惟福过灾臻。死期已迫。复起为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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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可望。区区所愿。惟在未死之前。解脱匪据。得免作负罪之鬼。而前此但以引罪仰吁者。以所急有甚于病也。今始敢以蝼蚁贱疾。并此冒陈于旻天悯覆之下。伏乞 圣明俯赐谅察。亟 命镌递臣职名。许臣退处田里。守分省衍。安意就尽。不胜万幸。臣又于近日。连见金镇圭,尹星骏交章争辨之言。益不胜愧恧。此事委折。既经究覈。今不必复论。而由臣妄率。致此数年断断。皆臣之罪也。臣之去就。虽不系于此。此亦臣难安之一端也。臣无任瞻 天望圣战恐羞赧之至。
敦谕后辞职疏[四疏]
伏以人臣之于君命。死生以之。固无所可避。而或义所不可安。礼所不可犯。则亦有不得。但以承顺为恭者。此孔圣所以取虞人之不往也。臣之不敢复进。实关 朝廷大体士夫廉节。以义则可羞甚矣。以礼则其防严矣。虽在末官庶僚。犹不可冒此而贪进。况于辅相之位乎。若曰舍礼义。可以为国则已。苟使礼义而有关于治理。则 圣朝所以处臣者。恐不可以其身之轻微。而强其所不可强也。臣三章渎吁。辞意已竭。而伏承 圣批。尚靳开许。若将必致乃已。当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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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汎溢之时。使近侍之臣。间关跋涉于二百里之远。辱临蓬荜。传宣 天札。恩礼益勤。 诲勉益切。而臣之穷蹙则益增矣。臣感泣之馀。不胜惶骇抑塞。莫知所以措身也。 圣谕每以情志不孚为 教。至责以君臣大义。臣罪至此而尤万万矣。意者。 圣明以臣所被罪名。 朝家既知非其情。则不足为其罪。臣亦不足以此为嫌。而有此 教也。噫。三司通共之论。异于一人之言。而其所胪列。无非奸邪欺负罔赦之罪。使其言是实。则 国有典刑。 圣明虽欲曲庇。岂可得哉。今臣乃能免于诛殛。保有性命。敢冀 朝家以礼终始者。诚以 日月之明。临烛其本情故也。凡在敌以下。若能于众僇之中。独明其心事。则犹将感结中情。许以知己。况于君臣之间乎。臣每念至此。不知死所。然 圣明所以加恩于贱臣者。罟网则可释也。耻辱则不可湔也。臣所以图报于 圣明者。躯命则可损也。廉义则不可毁也。昔之明君。于贤相之去。或至于涕泣而许之。夫岂上下之情不孚而然哉。顾势有不可留也。君臣之义。固无所逃于天地之间。然其进必以礼。然后可以全其义。自古未有不能自立其身。而能事君者。臣之今日求退。岂所得已哉。此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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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所宜垂谅也。臣违逋至此。罪合万死。甘就斧钺之诛。而终不敢冒没承 命。且臣方以相职。遭大僇。而又被 御营提举之命。臣心踧踖。于是益甚。而既往控吁。急于求免本职。不敢并及兼任矣。今当夏考之期。将不免由臣而废阁。军门异于闲局。固非在野贱臣所可虚带。而将士考课。在戎政为大。何可遂废不行乎。关系既紧。敢此并陈。伏乞 圣明更加谅察。将臣本兼职名。一并许改。以尊朝廷。以重军营。仍正臣慢 命之罪。以严邦宪。不胜万幸。臣疾病方苦。朝夕待尽。及其未死。冀蒙矜允。昏委床褥。昼夜颙祝。而精神迷昧。语欠伦次。尤增死罪。臣无任瞻天望圣席藁震越之至。
敦谕后辞职疏[五疏]
伏以贱臣控吁之章。至于四上。不啻渎矣。 圣上敦勉之 旨。至于五降。不啻勤矣。君臣之间。恩则父子也。分则天地也。人虽至愚。无不知爱父而畏天。使臣苟有可进之理。而辜 恩犯分违拒至此。则固宜严鈇钺之诛。以正其罪。如其不然。而臣之不敢进。终有不可强者。则 圣朝亦宜容其自处。勿令上下交损。重伤国体也。臣之苦心血恳。业已悉暴于前后之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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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天在上。庶蒙矜谅。而乃者承宣之臣。又辱临于蓬荜之下。反覆丁宁。且诲且责。 恩数非常。勉谕弥切。而臣之罪戾。益无所逭矣。臣伏地涕泣。莫知攸措。但有仰天求死而已。 圣教以古来贤臣硕辅遭一时跋疐者。出而承君命为 谕。噫。人臣许国之诚。不以跋寁而有间。或其去就随时轻重则有之。亦莫不有义存焉。安有居百僚之首。被三司公议之举劾。而淟涊仍据。不以为耻者乎。昔文彦博,韩琦。宋之元臣也。其关国家之重何如。而彦博则因唐介一谏臣之斥。即解其职。琦则以四方士人私书。谓不容清议。恳辞必去。岂时君不惜其去。而两臣不念大义而然哉。于此益可见上下之志无间也。今臣以人则至轻。以所遭则至羞耻也。若但知惓系 恩私。不有人言。腼然自若。贪冒不已。则四方清议。当以为如何。而论臣者又必以纵恣无忌按臣。 圣明虽欲终始曲全。岂可得哉。辅相者。百僚之表率也。辅相重然后可以正百僚。其不可苟居也明矣。此不惟臣不敢自轻于去就。亦恐 圣朝所以任使之者。宜与庶僚有别。俾勿丧其所操持也。至于诚浅礼薄之 教。臣尤万死万死。臣以无似谬蒙不世之殊眷。蔑有报答。但积咎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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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 恩愈厚而罪愈深。遇愈隆而情愈隘。区区衷悃。天日临烛矣。 王言至重。此岂所当施于愚下贱臣者哉。臣势穷理极。不暇择声。渎冒至此。席藁私次。祗俟 严谴。伏乞 圣明念具瞻之位。非可忘耻冒处。察匹夫之志。容有抵死难变。亟许镌臣职名。以砺士节。仍治臣慢 命之罪。以肃 朝纲。不胜万幸。臣无任战恐恳祈之至。
敦谕后辞职疏[七疏]
伏以臣六疏烦控。干冒 宸严。辞已罄而不知止。罪已积而不知避。诚以情隘势迫。如坠坑之人。求济于父母。不自禁其呼号也。伏惟 日月昭临。靡有不烛。而微诚未格。 天听愈邈。夫孰非臣之罪也。日者。又远辱喉舌之臣。临宣敦勉之旨。臣罪益深。 圣恩益隆。臣实惶惑震怖。求死不得。但有涕泪之横迸也。噫。臣以万万无似。遭遇 圣明。受恩罔极。天地高厚。报答无阶。粉骨糜身。皆臣职分。苟非有万不得已之势。则离违城阙。辞诀清时。岂人情哉。 圣谕至谓臣意在就闲。欲藉横逆之言。为自便之图。臣诚无状。亦不意不见谅于 君父至此也。万死之外。更有何言。 圣谕谓大臣去就。所关甚重。此固然矣。惟其重故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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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贤臣。必进以礼退以义。明君之遇之也亦然。然后可以首百僚理万民。世道之升降。国家之治乱。皆于是乎系焉。如臣愚陋。固不敢与论于此。而区区所自守者。欲免为无耻之鄙夫。不至重辱搢绅。此亦为 朝廷也。非为一身也。安有舍礼义捐廉耻。冒污辱而居高位。上以是任臣。下以是事君。而能为国家重者哉。世道不幸。朝议携贰。三司之论。固未必尽公。然被其论者。辄归之于不公。谓不足顾恤。则其为弊又何可胜言哉。近来廷臣遭弹击者固多。而 圣明类皆许其辞递者。非谓实有其罪。以廉隅不可毁也。此如饮食裘葛。人皆能行。臣虽顽钝。独何得肆然自如哉。如臣所被罪名。实古今人臣之所罕遘也。臣每中夜自思。魂骨俱惕。忝位大臣。贻辱 清朝至此。虽万被戮。无以赎愆。尚可仍带其职。复进周行乎。臣于前后。既毕暴衷恳。而未免为假饰自私之归。犬马忱诚。无以自达。一向强渎。尤增死罪。理势穷极。莫知所出。悚伏弥旬。只自抚心嗟悼。而虚縻重任。解免无期。终又不得不冒死哀吁。席藁顿地。恭俟 诛谴。伏乞 圣明更加 察谅。亟 命先免臣职。仍正臣罪。使鼎席不至久旷。 国体不至重损。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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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也。臣无任震恐哀恳之至。
八辞兼卞赵始晋诬语疏
伏以臣窃惟人君之使臣必以礼。不徒以宠禄为恩。苟伤于礼。则宠禄非恩也。人臣之事君必以义。不徒以承顺为恭。苟失于义。则承顺非恭也。庶官犹然。况于辅相乎。臣之所遭。实搢绅之至羞。 清世之深耻。不独为臣一身之辱。其不敢仍据于具瞻之位。事理较然。举国之人。皆知必退。此不惟臣决难冒进而承命。其 命之使进。亦岂不有违于礼使之道哉。臣血辞苦吁章已七上。而 圣明一向靳许。每奉 圣批。辄以情志不孚为 教。臣罪固万殒犹轻矣。然臣虽至愚。尚有人心。蒙 圣上特达之知。受 恩罔极。既异木石。宁不知感。臣之一身肌骨。皆归鸿渥。虽退填沟壑。仰戴 圣情。结草思报。今孤负隆私。自远于象魏之下。岂臣本心哉。自昔居三公之位。孰有冒台弹而仍蹲者乎。孰有被污蔑如臣者乎。旧事。大臣以见正于人。为失职。不居其位。诚以大臣责在正百僚。若为人所正。则不可以为大臣也。况所被人言。不特一时见正而已乎。前后 圣教。每以台阁之言。谓出于排轧。不足为嫌。而台阁者。人主耳目之所寄也。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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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纪系焉。其言虽未必尽当。人主必优容而使之言。被其论者。不敢自谓无失。引以为罪者。以言路为重也。今台阁以慝态奸情。劾大臣。而大臣直诿以排轧。处之自若。则是为无言路也。其纵恣孰甚焉。臣固无状。亦何得贪 天之宠。自居于纵恣之小人。而使言路废哉。 圣明果以臣。谓可使忘耻辱而居位。则是臣于平日。不能以廉义自持可知。而台阁之言。未为过也。欲仍置于百僚之首。将焉用之。若知臣之决难复进。而欲令丧其所操。不恤人言。惟 恩命是循。则恐非所以召大臣也。至于益笃诚礼之 教。旨意隆重。有以见 圣上待大臣之 盛德。而奈所施非其人何哉。臣以粪土污贱。过蒙 眷遇。在 上为误恩。在下为增罪。每一承 谕。求死不得。庶几 圣明终谅其苦心。 矜其微志。而 圣教乃至于此。臣益增恐怖。无地自容。臣辞竭理穷。只有甘就刑章。而所带重任。作一旷席。淹至七朔。不惟臣之罪戾日深一日。其在 朝家事体。决不容因循任置。玆敢席藁更吁。烦猥之诛。固所甘心。伏乞 圣明察四维之重。不可毁坏。念三事之位。不可虚旷。亟赐处分。以存国体。仍正臣慢 命之罪。以警具僚。不胜万幸。抑臣有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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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情。不容不辨暴者。敢此昧死附陈焉。臣伏见前监役赵始晋等讼其祖璞事之疏。以臣先祖父臣植别集所录。或谓之诬辱。或谓之诬诋。或谓之以台启所不论之语。隐然笔之于私录。或谓之追悔漫录。恣意张皇。极口侵诋。专欲以私意胜公论。臣诚不胜骇痛也。所谓别集所录。即臣祖自录其平生事行。以为巾笥之藏者也。 仁庙丙寅 殿试时。试卷之过。时追纳者。连三启得 允。翌日。方安宝编卷。而命官申钦子与孙。并参榜。试官赵璞之子。则以追卷得参榜出。而人言藉藉。臣祖于其时为谏长。而论者以为榜则得人。而翌日编卷既大违科式。璞以分所官。取其子文而上之。 殿试分考。又无前规。钦子之文。在落卷。而璞力主取之。其他场屋烦杂之事。皆璞为之。宜一番论列。以正其失。适因引对启曰。场屋不严。人言甚烦。臣非欲动摇前榜。欲整肃后弊。自今必限时刻纳卷。勿令追捧。则 上答曰。其事甚苟且。必须改之。臣祖此言。本只欲严科法。无意于罢榜。而其后罪试官罢其榜之 启。发于宪府。则榜已难护矣。谏院以璞现有用私之迹。并发其启。而启中论及璞事可疑之端。 上初不允。而根究璞事。私情昭著。连 下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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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严鞫之。遂即 允宪启。臣祖别集所录大略如此。璞事果无端绪。则 圣祖何至于特命严鞫耶。臣不肖晚出。臣祖所录之外。未能备谙其时事情。而窃闻筵臣有救璞之言。则 上教有曰璞子过限纳卷得参。而璞以其父。晓往承旨房。岂可曰无罪。废朝时。科举极混乱。至于今日。安知复有此事乎。即此 圣教。可知其槩略矣。钦素负雅望。为一时士类所宗主。人情本不以科场用私致疑。且其承 命掌试。以子孙入场之故。不可否试卷。不惟臣祖无疑于钦。 上亦不以钦为疑。而其致物议喧腾。终至罢榜者。皆由于璞。盖璞以钦亲戚。方为奉常正。扬扬于可否间。而奉常吏多入誊录厅。璞知子卷未纳。力主入 启。又潜取视之。令书吏改落字。又闻诸试官言。以辅养 储嗣终篇。为得体书。通其意。同接有知之者。其言大泄。物议实根于是等语。皆是臣祖追闻其详于人者也。科场暗昧之事。非臣祖所目见。只据现著之端。论正其失。初何得质言其必有奸情。既 启之后。追有所闻。录其根委。此所以有详略之不同也。始晋等既曰。取见臣祖别集。则此等委折。宁有不知。而任其私愤。妆撰为说。上以欺谩 君父。下以丑侮先辈。其亦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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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之甚矣。所谓诬者。乃架虚搆人之谓也。臣祖于璞本无一毫私喜怒。所录首尾。皆是搢绅间相传之言。言者姓名具在。不惟臣祖无意于搆璞。其言于臣祖者。亦岂有搆璞之意哉。臣祖但录所闻。以著一时人言。到今臣亦不必一一辨论。为璞子孙者。若以臣祖所录。异于臣祖所亲睹为辞。则容或可矣。今直以先辈记实之书为诬。有若用意搆罪者然。虽曰急于护其祖。是尚可忍乎。臣祖一生。孤立无朋。少助于世。而与钦以文翰有相好之契。及有此事。士类右钦之人。举攻臣祖。而臣祖亦自以有负于钦。略不相较。处困衡而无怨尤。录中所谓所负在我。自废甘心者此也。此岂谓璞无罪而自悔之意耶。见今原录行于世。人皆见之。上下语意。不啻明白。而始晋等乃欲藉此以解其祖之罪。单取句语。谓为臣祖为璞追悔。诚亦可哀而不足怒也。大抵耳目虽远。是非难诬。臣祖所著述。自可徵信于百代。固不以始晋等私其祖之言。有所加损。而于此亦足以观世变矣。此臣所以为人心世道慨惋者也。且臣祖遗集。未必经于 睿览。则始晋等诬悖之状。 圣明容有未尽 照烛者。故臣不得不辨其梗槩。而请 谴之外。复尾以支蔓辞语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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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惶恐。惟 圣明裁谅焉。臣无任伏地战恐之至。
八辞兼卞赵始晋诬语疏[九疏]
伏以臣披诉衷恳。罄悉无馀。而每承 圣批。固靳开许。臣于闷蹙之馀。尝窃自私语于心曰。臣之不敢冒进。揆以事理。灼然明甚。 日月孔昭。宁有不谅。既或谅之。宁有强加维絷。使必枉失其性。腼面于周行之理哉。特以臣忝位大臣。酷被污蔑。始虽不欲辄许其退。以示优待之意。终必快 赐矜允。俾勿丧其所操持矣。今臣一疏二疏。至于八疏。而 圣明一向坚持。史官绎续。 恩谕谆复。有若臣无当退之嫌。有必进之义者然。臣之苦心血恳。卒无以见谅于君父矣。是其前后控吁。但为饰辞图便之归。而惟万死之外。更无回转其身。脱免坑坎之路矣。臣抚心自悼。求死不得。欲更陈忱恳。则烦猥已极。为罪益深。欲冒承 严命。则蔑弃四维。所关甚重。千思万量。莫知所措。只得席藁泯伏。以俟诛谴。跼天蹐地。鈇钺是甘。臣之理势其亦穷隘矣。然臣窃念君臣犹父子。人有疾痛迫阨。辄呼父母者。以父母之心。若知其情。则必有以济之也。臣之呼号不止。庶亦见怜于 悯覆之天。而不至为罪。故臣踧踖半月。敢复昧死烦控。臣尝读先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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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滉乞退劄。有曰。礼义廉耻。为国大防。而其责尤在于士大夫辞受进退之间。古昔盛时。君臣胥重此义。当辞许辞。当退许退。未尝敢有曲相拘循。而坏其大防也。其严谨如此。而此犹但以寻常辞受为言也。况于被僇辱如臣者乎。臣固污下。不足与论于古人进退之节。而独不念具瞻之位。表率百僚。非可冒耻而仍蹲乎。伏乞 圣明更加 察谅。容臣自处。以存士夫风纪。仍治臣罪。以严违 命之科。不胜万幸。且臣近伏见圻儒之疏。盛论 朝家称 庆有未尽。而其诋斥陈 启之庙堂至深。臣诚不胜懔怖之至。当初 启请本意。在于遵 祖宗已行之典。以伸举国庆祝之诚。而翌日入 对。幸蒙 允许。则所谓草草一 启之后。异议闯生云者。殊未知其意所指。无乃草野之人。不详 朝家事而然耶。此为古今稀阔之盛典。臣民颂抃之情。庸有限极。而窃稽故常。惟我 世宗大王享国三十三年。至治隆洽。为东方盛德之君。而未有 尊号。 中宗大王拨乱反正。功业巍赫。而三十年称 庆。止于 进宴。亦未有 尊号。 宣祖大王雪 宗系之诬。平龙蛇之乱。彝伦既斁而复叙。邦域既沦而复奠。前后既大封功臣。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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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受尊号。而实非 圣祖本意也。至于四十年称 庆。则陈贺 进宴而止矣。 圣上谦挹之德。有光前牒。臣职在辅弼。固将将顺 盛美以垂法万世。况于 两朝称庆故事。俱无可仿耶。今人言迭进。纷纭不已。而果如其言。则人臣之罪。孰大于是。臣非欲与乡生呶呶。而关系 国家莫大典礼。有难但默。不得不略陈梗槩。臣又死罪死罪。臣无任伏地震越之至。
八辞兼卞赵始晋诬语疏[十一疏]
伏以臣之控吁烦猥。至于十疏而极矣。古今君臣之间。未有此道。若不显加 威罚。以正人臣傲慢之罪。则庶几 察其衷恳。以全终始任使之 恩。臣于拜章之后。窃谓 圣朝处分。必居一于此。日夜悚慄。伫俟 明旨。诚不意 天地之仁太过于涵覆。 日月之明有遗于容光。既 宽刑诛。又 靳开许。承宣远临。 恩谕深隆。若视为循例逊让。可以敦勉而致之者然。臣于是益知臣罪更无所逃于穹壤之间。伏地涕泣。但愿速死。臣之不敢冒进。以人情则羞耻至深也。以士风则四维至重也。以 国体则言路不可蔑视也。以名器则相职不可苟冒也。上自卿大夫。下至国人氓隶。皆言臣当退。而独 圣明一向靳固。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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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忘耻辱而仍据。 圣谕至以为因一小嫌。辄解相任。则非所以敬大臣之义。而朝廷反不尊矣。臣之惶惑隘塞。于是益甚矣。果以三司齐愤之论。人臣罔赦之罪。谓为小嫌。不复顾忌。则世间宁复有嫌忌之言。羞愧之事哉。今有蒙污秽而不能改。奴隶且羞之。欲以是重大臣尊 朝廷。得无左乎。昔先正臣李滉。有不自安于赞成者。其辞劄有曰。君臣义合。苟急于当去。而坚执不听。则是上之于下。有相处以牛维马絷之失。下之于上。有自纳于蝇营狗苟之罪。上下之交。本至严至敬之地。不可若是其相欺相渎也。若上但以不许去为恩。下但以不违命为义。则滉之言。岂若是乎。臣辞竭意罄。已分万死。复有陈渎。实所不敢。而顾念所带之职。百责攸萃。非可暂时虚旷。而退伏田庐。月已九易。尚无解免之期。其为罪戾日增一日。不敢顷刻自宁。且伏闻 玉候违豫。百僚忧遑。而臣迹既不敢滓秽朝行。病又无以自力起程。身委床褥。情悬 宸极。末由趋造廷班。仰承 起居。臣罪至此。益无所逭。不得不冒死更吁。以请 严诛。伏乞 圣明揆以礼义。断以邦宪。先免臣职。仍正臣罪。使微志得遂。 朝纲无损。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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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传禅之 教。发行至利川。先陈所怀疏。
伏以臣自六七日前。感伤添剧。昏委垂尽之中。枢府下吏。报以前月二十九日下药房之 批及其夜下礼官之 教。臣闻此心魂震错。不觉蹶起惊号顿仆欲绝也。 玉候虽有未宁。疮肿既系外患。且已渐臻 康复之境。贱臣身在畎亩。日夜所祈祝。惟在 圣体安宁。家国平泰矣。不审 圣上何遽有此 教也。火之为患。升降无常。前冬 圣教之下。臣民莫不惊惶。然臣窃以为此必非 圣上常日之心。特发于一时烦恼。而 圣学高明。若加意于治心养性之方。则庶不至为深虑。故曾敢以是仰陈矣。诚不意今日 圣教乃至于此也。 圣上虽以 祖宗朝故事为 教。国初草刱之时。则事有不可援例者。至于 太宗世宗之际。则治道隆昌。国势安固。为东方盛时。而 世宗在东宫。春秋方茂。 太宗可以脱屣万几而忘忧。然其时群臣至于排闼号哭。则人情可见也。此岂可轻行者耶。及 世宗晚年寝疾。命 文宗参决庶务。是时 文宗春秋过三十。而犹未传以大位。其后 中宗末年。 仁宗春秋亦过三十。 中宗欲以国政归之。因相臣郑光弼率百僚血泣争论而止。 宣庙丙申。亦尝有此 教。时则相臣柳成龙等阅月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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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终至还寝。 国朝前事可考者如此。今国事艰虞。民生困瘁。上则儆告叠臻。下则饥荒荐酷。懔懔有朝夕难保之忧。臣不敢知。 圣明果以今日时势。谓可拟于 太宗之世耶。窃惟 春宫睿质虽天成。礼称二十曰弱。况未及乎。今学问之工方急。燕翼之谟斯重。而乃以 宗社休恤之托。黎庶拯济之责。猝然举而移之。以任其忧。不复顾虑。 祖宗之时。亦有是乎。臣固知 圣上此举。亦非所乐为。而虽以治病之道言之。理得然后心安。心安然后火降。 圣上本心。岂欲以忧劳。贻之春宫。而急于就闲。不顾其他。不可谓顺于理也。既传之后。 圣上若见春宫弱龄焦劳。其为 圣心之不安。必不啻于疾痛之在身也。孔子曰。父母惟其疾之忧。臣恐 圣上于此。求以治病。反以增忧也。此为必至之势。何 圣明之不思也。圣贤治心之法。莫要于主静。心如止水。静则澄。不静则不澄。所谓静者。在自点检吾心如何耳。非必寄想于事物之外。然后方得其静也。古昔帝王。以一心应万务。而静常在其中。湛一虚明。寂而能感。物来顺应。我则如故。存而为中。发而为和。沛然行乎所无事。端拱九重之内而万化成。故曰所处者至静而能制动。曷尝以烦劳为病哉。尧舜之治天下。不至于耄期。则不倦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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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三代圣王之享国。所以能臻久长者。历著于无逸一篇。此 圣明之所当法也。何必谢万乘之尊。违兆民之望。若匹夫贱士高蹈果忘者之为。然后可以安 圣躬哉。臣所处穷僻。所接无非愚贱。而乍闻此言。莫不惊骇奔走。波荡靡定。 圣上虽欲强而行之。人心至此。其可抑乎。臣一息犹存。五内崩迫。扶舁就途。忍死作行。仅及半日之程。气息顿尽。无路趱进。未即致身 明廷。碎首 丹墀。衷情抑郁。一日不能自禁。敢先以封牍。仰贡忱悃。伏乞 圣明深留睿思。以安群情。仍治臣在途稽赴之罪。不胜大愿。臣方缮写此疏。将上之际。伏闻 圣上勉循廷臣之请。还寝前降之 旨。中外抃跃。一日飞传。 宗社无疆之福。可占于此矣。未死贱臣。喜极惝恍。自不觉感涕之氿澜也。然臣因当初 圣旨之下。仰认 玉体患症之非常。今虽有还寝之 命。区区忧虑之心。则何得自已也。臣本欲奔诣于伏閤之列。发行之后。中路颠仆。敢以一疏先之。今虽无事于此疏。 圣上常于作事上。或欠审慎。贱臣忧天之诚。实不止于此一事。敢将已成之疏。仍以封进。以效涓壒之助。庶几因此 加省。更乞 圣明垂察焉。臣苍黄惊动之馀。一倍昏顿。欲仍进 阙下。以承 起居。而实无自力之势。徊徨路次。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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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是俟。臣无任心驰身仆涕泣屏营之至。
乞刊职在乡。仍请裁处城事疏。(丙戌)
伏以臣于前冬。承受 圣批。许臣俟病少间。从容就途。臣之得免罪戾。延至今日者。寔惟 天地宽恩是赖。然 召旨则犹未辍也。臣一息徒存。久逋 隆命。至于月三易。而岁亦改矣。臣心悚慄。何得一日而自安也。臣之情迹。断无复厕周行之理。而重以疾病锢之。积月经年。辗转沈淹。前夏浮胀之患。根柢既痼。深秋之后。虽若少退。而胃道尚阻。食事全减。真元已无馀地。冬间感伤。又危死数朔。不绝仅一线耳。即今表里俱脱。寒热不断。肢体痿痹。而运用殆废。膈火常升。而眩瞀靡定。委身床褥。奄奄若尽。强欲扶坐。辄复昏仆。尚安有自力趋程之望哉。 圣明既哀怜贱臣垂绝之喘。不欲使之颠殒于道路。则臣病未间之前。即为许留之日。故臣猥渎是惧。泯默偷过。以迄于玆。而稽 命已久。为罪渐深。且伏闻。 玉体又以疮疖之候。至于 受针。数月之间。连发如此。恐不无源委。贱臣在远。益切惊忧。而末由进诣 辇下。以伸犬马之诚。分义亏缺。惶惧无地。玆敢力死陈恳。仰丐残骸。庶几刊其职秩。循分就尽。得免为负罪之鬼。惟 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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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谅焉。噫。臣之罪戾。可胜言哉。臣冒当重任。毫无裨补。二年之间。愆负山积。而其偾误溃败。至城事而极矣。臣久欲一陈衷蕴。庶 朝家之收其终。而既往急于引罪。不敢猥及庙议矣。近闻台臣又疏论城事。而其罪状之言至深。与前日合司之启一意。臣诚不胜危怖。而至其所云若作若辍者。以今观之。诚有然者。此于 国家何等大计。而狼狈至此。究厥所由。职以臣故。臣何得终无一言于未死之前也。臣本庸疏。不解事功。若谓臣欲以此自售。则固非知臣之言。而至于今日 国势不可忘危。则臣亦不敢不以为然。顷年入朝闻 庙堂。有北城都城之议。将营筑北城。而臣之愚意。则终不知北城之为得计。及入 前席。筵臣复发此议。则臣不得不赞决于都城。臣极知时诎役钜。未可亟图。而窃意 圣上方有虑危之心。若因此奋发。益励自强之志。一切节缩冗费。如在泥露板荡之中。以专力于城池。磨以岁月。渐次修完。则庶几不至于耗国病民。而可以壮固根本。为 国家永远之计。故以此陈白。而 圣教亦可之矣。都城为四方之所委输。而一有外寇。辄弃之以资敌。其为无策甚矣。论者固以城阔为病。而此与孤军偏垒。临急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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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不同。 国君与万姓共守之。则势不可狭小。史称太原城方四十里。而刘崇能以此捍御强敌。今以都城为大。初不为守备计。果何如哉。壬辰之初。变出仓卒。而忠义之士。犹欲效死都城。至于守 阙遮驾。是时。守备不预具。 宣庙虽欲不弃之西幸得乎。 驾还之后。如柳成龙,李廷龟,郑经世等数三臣谋国之言。皆以都城为必守之地。成龙则欲先设雉于水口门外。既聚石而因朝议纷纭而止。廷龟则欲增筑都城。谓期以十年。自当有效。其言正与愚臣所料量者相符。此数臣者。身经变故。目见利病。其所规画。岂偶然哉。今不为根本之计则已。若欲为根本之计。则臣诚愚闇不省。舍此何图而可也。且都城不必尽改。所宜增修之处。盖半之。若了此则庶亦无难矣。易称王公设险。诗云绸缪牖户。自三代盛时。已不免为此。岂全无劳费于其间。而诚以不得已也。今军门财货。本为不虞备。而备莫大于修城。苟无城可守。则财不为吾有。备局所管。亦有西南旧时防边之布。可佐此役。若一意经营。自可渐就。且 国家之忘兵革久矣。 上下狃安。法度隳坏。浮靡之费日益增。而军国之需日益缩。 圣上果能廓然改图。赫然定志。一新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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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痛革谬习。不以姑息而忽远虑。不以滥冗而损实用。则 国计可裕。戎备可饬。不患一城之难修也。臣愚不自揆。窃不胜慨然。辄敢仰赞 圣算者。意本在此。前后 筵对。亦未尝不以立 圣志节国用为言。窃想 圣明。亦必下谅之矣。然此 国之大事也。以役则至重。以时则至艰而以臣驽劣。诚意不足以辅佐 圣志。才猷不足以斟酌时宜。而徒以身在其位。受 命而任其事。当此世议乖争之时。欲以持久而成之。臣虽至愚。其卒取颠沛。则固已自料矣。臣每对人言。我 国无持久之事。此役之难成。吾非不知。而虽只修一面。此与他城不同。不至为虚算。惟当尽吾心而已矣。殊不知一面。亦未及下手。而臣身已陷于坑坎。此益可见臣之愚也。然 国家事。固宜与众共之。傍观之虑。亦各有所见。臣自初请 圣上于异议之言。勿加摧抑者。恐 圣上或以此役。谓容易可办。不深留 圣虑也。人君一念之谨忽。而国之肥瘠系焉。苟 圣志一立。则虽由此拨乱兴衰可也。城役不足言也。苟不能然。而以今之规模气象。竭府库已匮之财。殚闾井已弊之力。欲一举而完此役。恃以为安。则实非臣之本意。而其于固国之道。不亦左乎。此其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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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彼此。惟 圣上一心所定之如何耳。若曰。此事终不可就。则姑宜归重于南汉,江都。为缓急驻 驾之所。亦一道也。亦是臣当初所陈于筵中者。惟 圣上之所择焉。今臣身迫墓门。罪状狼藉。固不当复有谈说。而缘臣无状。使国之大计。便同儿戏。臣虽万死。无以赎愆。窃愿 圣上裁度始终。其罢其否。 明降指挥。毋徒贻笑于四方。此臣所以缄结不得。冒昧而言之者也。惟 圣明垂察焉。且自古人臣任职。未有偾其事而免于罪者。 圣明虽欲曲庇贱臣。揆以政刑。理不可终逭。窃闻台疏续上。乃以名位自如为言。物情之愤郁固宜矣。又闻有囚人之供。以其尝举劾臣身之故。自谓得罪巨室。至于指拟无伦。直加丑辱。臣益增骇怕。羞与人相对。臣之一身齑粉。有不可自恤。而滥窃名器。贻辱至此。臣罪尤大矣。在臣之道。惟有尽纳告身。杜门自靖。以没馀齿而已。更愿 圣慈终始垂谅焉。臣气息短乏。意溢言缩。酬 恩无路。但有悲泣而语关机密。谨缄封以进。臣无任惶悸危蹙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