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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坡集卷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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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坡集卷之十四
 疏
  
西坡集卷之十四 第 265H 页
辞刑曹参判疏(己卯)
伏以臣。愆深罪积。血泣循省。自分永为弃物。枮死穷庐。特放之恩。已非梦寐所及。叙命除书。次第荐降。臣诚神思惶惑。精爽震越。感极生悲。不知死所也。盖臣猥以孤贱。遭遇 圣明。历扬已多。涯分已溢。而谋身至愚。与世多仇。动陷机阱。曲蒙庇覆。前后恩造。肉骨生死。由是感激。益竭鲁钝。一死报答。铭镂于中。顾臣才疏性迂。百无一能。只以事 君如父。尽言无隐。篇少效涓埃之图矣。自有西市一事。夷狄禽兽之说。倡于宪臣之补劄。继而抨弹沸激。鼎轴挠荡。国事涣散。靡所止泊。臣于此不任区区之忧。粗效款款之悃。而欲使精神聚会。世道和泰。实臣本心然也。辞拙而不能导达指意。诚浅而不能孚感上下。狂愚僭妄。臣亦自知。 圣度包荒。严诛不加。俯赐纶批。有若慈父之诲责。特补善地。又出宽恩之曲贷。而况今才霈恩宥。旋即牵复。死灰重燃。枯荄复春。臣非木石。宁不知感。抚躬如梦。一涕一血。闻命趋承。分义即然。一身廉隅。有不暇计。第念伊时台章之所以罪臣者。至今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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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骨俱悸。盖臣于前年奉使大臣之事。悯其心事无他。而人言太甚。敢于章末。妄有所陈。反劾之言。无复馀地。至以忘 君负国四字。断臣罪案。为人臣子。而蒙此极恶之名。尚延视息。亦云顽忍。虽蒙江海纳污。复加甄录。其何敢怙恩蔑义。以幸为利。扬扬复齿于清朝卿宰之列乎。且日者李愿命之疏。盛气于从前论及其兄者。而乘机逞忿。恣意蹴辱。虽不显举名姓。意实指斥臣身。盖其放肆无严。 天鉴孔昭。则微臣受辱。有不足言。臣不欲以既往之事。索言深辨。以犯伤德之嫌。而其职则谏臣。其言则罔极。在臣私义。何可晏然而已乎。此又臣难安之一端也。臣素抱羸疾。遇寒增剧。日事呻痛。神昏气削。露章控免。亦且稽迟。今始仰摅危悃。冒死哀吁。伏乞 圣慈亟命镌递臣职名。仍命有司。刊臣仕籍。使臣得以结舌省愆。保全性命。则实天地父母生成之德也。臣不胜大愿焉。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既往之事。不必追咎。卿其勿辞。从速察职。
辞右副宾客疏
伏以臣。自前年妄言获谴之后。自分永为清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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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物。而重入脩门。复齿朝列。实梦寐之所不及也。 圣度天大。不弃帷盖。特放之恩。已出常格。而叙命除书。次第荐降。臣诚感激陨结。铭镂心肝。一身廉隅。有不暇计。而且于 春宫患痘之日。义有不敢一味跧伏者。虽黾勉抗颜于该司凡职。而犹且仰愧俯怍。靡所容措。胄筵新命。又下于千万意虑之外。未知 圣明何取于有罪无状之一愚臣。而误恩之横加至此耶。惊惶震越。五情爽惑。抚躬如梦。但有涕泪之无从也。 春宫辅导。职责甚重。况今天开庆运。痘疾新差。玉质康宁。讲学日急。此时此任。尤非人人所可堪。设令臣无咎衅之丛积。情地之危厉。本无学术才识可膺是职。矧臣曾前忝叨。重被抨驳。虽蒙恩造非常。曲加庇覆。而沥血控辞。终至递免者。亦 圣明之所俯悉也。今若诿以既往。冒昧承当。则不但区区廉耻之丧失无馀。公议至严。亦岂可容其冒进而滥据也哉。此臣所以闻命徊徨。决不敢趋承者也。念臣受恩深重。无所报效。而每烦控免。渎冒为事者。亦岂臣之所欲。而蒙冒万死。又此呼吁者。实出于情穷势蹙。计非获已也。伏乞 圣慈哀怜而恕察之。亟命镌递臣新授宾客之任。俾臣得以优游冗散。保全性命。则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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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德。不胜大愿。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因崔重泰论启辞职疏
伏以臣。罪衅踪迹。不早色斯。复忝匪分。又速台评。心駴胆慑。背汗颜骍。自省有咎。未敢尤人。伏睹答前正言朴泰昌之批。谆谆开晢。有若慈父之护愚子。臣诚感极生悲。涕血交流。铭肝镂腑。不知死所也。旋即停论。出于规外。徊徨疑怖。未敢自列。即接小报。拟臣考官。例宜趋进 阙下。以俟 天点。而顾臣情势。万无冒出之望。不得不露章哀吁。冀蒙察处焉。盖臣妄言积忤。长游舁彀。今此崔重泰之启。非重泰之言。实踵权尚游之旧套。尚游丑辱臣身之言。有难枚举。第其操切肯綮。全在笼络诪张等语。而重泰启辞中处心不公云者。变其文字。述其意脉。符合照应。同一机杼。此固人臣极罪。在法罔赦。虽蒙前日 圣鉴之洞烛明辨。获免刑章。到今再发于经年之后者。意必有在。事非偶然。若又置之晻昧不白之中。迁延掩覆。不正臣罪。则台论之不足有无。诚如重泰启辞中所言。其在国体。岂容如是。伏乞 圣慈亟命镌削臣本职及兼带宾客之任。仍命有司。覈臣实状。勘臣罪名。以伸台议。以快人心。不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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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省疏具悉。已甚之论。不必为嫌。卿其勿辞。从速察职。
因崔重泰论启辞职疏[再疏]
伏以臣。身名僇辱。理势穷蹙。冒陈短牍。敢暴血恳。冀蒙镌削职名。少安私分。 圣恩如天。曲加庇覆。不惟不许。反降温批。奉读以还。危涕自零。感极惧深。罔知容措。盖臣之动速颠踬。锋镝丛身。不惟冥行积忤。与世多仇之故。亦由隐忍蹲冒。未即决退之致。但有省愆。未敢尤人。而况今台章。元非自出机轴。不过承藉前套。费辞较辨。臣实耻之。第念当初启辞中处心不公云者。既甚可怕。引避之辞。有曰前后论斥之章奏启辞。指不胜屈。而此皆公议之所同斥。盖臣首尾所遭。殆难缕举。或目以贪权。或律以不敬。或比于蓝面鬼色之千古巨奸。至今思之。心胆危慄。有一于此。合被万戮。而然臣得全性命。尚厕显列者。良以 圣明烛其无他。朝廷晢其不近。若使前后罔测之言。果出于一世同然之公议。如今日崔重泰之言。则台纲至严。理宜重究。必不但逐年随时。每发即停而已。故臣于前疏。略有陈列者。实出于危肠易怖。怯耳多惊。而自处之道。理亦宜然。本非有讥斥言者之意。今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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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则谓无深意。自明颇勤。重泰之待臣。其亦恕矣。而臣虽无状。何可以此为幸。甘心苟免。不为之深引自劾而请伏重诛也哉。情隘势迫。毕露肝膈。伏乞 圣慈亟许镌削臣本职及兼带宾客之任。仍命有司。勘臣罪状。以伸公议。以严国体。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卿勿固辞。从速察职。
辞礼曹参判。兼陈科事变通疏。
伏以臣。情地危厉。踪迹臲卼。一味悚缩。望绝供世。累疏控免。俱靳允许。而只递冑筵。恩数尤隆。继而杂科迫头。僚位未备。推诿无地。黾勉强出。顾臣蒲柳早衰。疾病缠缚。累日作气。晨赴暮归。辗转触感。添伤甚重。新痾旧恙。一时交攻。旬日之内。无望痊可。玆不得不冒死渎吁。冀蒙矜察。伏乞 圣慈谅臣情病之难强。亟许镌递臣本兼诸任。以便公私。不胜大愿。且臣有区区浅见之不敢容默者。今此 端宗大王光复大号。升祔 太庙。实旷世之盛典。而其为国家大庆。则复 位为重。祔 庙则复 位后次第应行之常礼也。当其上号之初。趁即上告 宗庙。下诰八方。以示神人同庆之意。祔 庙之后。更以升祔一款。别行颁教陈贺之举。礼意较如。事体当然。而不曾分别。待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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祔而始行者。仪节之间。已欠详备。此则已是成事。不可追咎矣。若夫设科一著。则单行别试。有所未安者。取考该曹启辞。则别试之设行。盖援 神德王后祔庙时例。而此则与今日之事。大异焉。 神德王后。则未祔 庙前。位号固自若。而只是未祔 庙一款为欠典。故既祔之后。理宜以祔 庙称庆。而只行别试也。今日之事。所重在于光复 大位。则庆科设行。自有当援之例。何可不以复 位归重。而归重于祔 庙。援用不当援之例耶。曾在 仁祖朝。 元宗大王追崇礼成之后。即设增广。而祔 庙之后。又行别试。当其设行增广时。该曹启辞。有曰追崇与即位一体。今此光复盛举。便与追崇大礼。理无间然。追崇时前例。岂非今日之所当援乎。目今中外诸议。皆谓事体。则当行增广。而或者以为科事之太繁。朝令之数变。亦不可不虑。科事太繁。虽曰有弊。其不可以此为拘。致令莫重邦庆。有未尽之憾。则虽妇孺。必知之矣。所谓朝令数变。则其言似矣。而亦有大不然者。凡事之得失当否。无甚轻重者。则固不可朝出令而夕改图。以贻颠倒之讥矣。顾此帝王位号之光复。在国家为何等大事。而称庆设科之举。初不详审。未免错做。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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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之后。犹且胶守谬举。而乃曰。朝令不可数变云尔。则似此道理。臣未之闻也。若以事例礼意言之。则复位后增广。祔 庙后别试。一依追崇时已行之例。厥理甚明无可疑者。若以时诎用匮。谓难叠设。则合为大增广。亦不害为参酌处宜之道。设令单行复 位增广。而阙却祔 庙一庆。其事体之尊重。名义之正当。犹愈于只授祔 庙之例而单行别试也。盖今日此举。莫重莫大。故累朝 列圣。未遑举行。而 殿下上体 祖宗在天之圣心。下循百年久郁之群情。断而行之。不少留难。既行之后。则有国盛举。无大于此。此固天意之有待而然。而可谓于 光庙有光矣。凡干仪文举行之事。务宜十分得体。使神理无憾而国典靡亏。不宜有毫分未尽之端。以致不慊于舆情而取讥于来后也。臣以罪衅踪迹。久处散地。出位有嫌。含意未发。适会忝备礼官之末。则凡系朝家典章科举事宜。未必非职责之所及。玆敢不避僭猥。妄陈荛言。伏愿 殿下深惟事体之至重且大。且念彝典之不可隳坏。下臣此疏。询议于诸大臣而处之。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疏辞得宜。当令该曹议于大臣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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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其勿辞。从速察职。
辞职兼陈所怀疏
伏以臣。禀赋素弱。疾病缠身。每当盛夏。辄复增剧。近又伤于署毒。宿恙顿添。上吐下泻。一时交作。饮啖全废。精神昏眩。落席呻痛。殆浃一旬。以此病状。决无供职之势。玆不得不冒死吁呼。冀蒙怜察。伏乞 圣慈亟许镌递臣本兼诸任。以便公私。不胜幸甚。且臣有区区浅见。敢此附陈。而冀 圣明之有以采纳也。生民祸酷。莫惨于死亡。而至于阖家。少长一时死亡。无一人馀存者。则此尤人理之至惨酷。而人情之所恻恒哀怜者。又▦过于此。况为民父母之心。当复何如也哉。今此朝家之抄出前年以后阖家之死于疠疫者。为荡免徭役之地者。盖出于德意之至厚。而只及于疠疫之死亡。不及于饥馑之死亡者。盖以昨年以后疠疫之炽。实前代所罕。而阖家死亡之类。指不胜屈。故惊痛惨怛之心。为此而发。而本非有轻重异同于其间也。得见京畿监司赵相愚,平安监司洪万朝誊报备局者。则盖因各邑所报丙丁以后阖家之死于饥馑者。请令并抄一体施惠之意。而庙堂以条贯有异。虚实易蒙。并皆不许。臣愚则窃以为不然也。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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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条贯有异。虚实易蒙者。似是丙丁以后绝户之类。不但死亡者为绝户。流散者亦多。故虑有厥数过多。混杂为弊之致也。第念死亡流散。俱为绝户。则其指徵无处则一也。以朝家德意言之。诚宜一并荡免。均布实惠。而以今国计之罄匮。经用之耗屈。此则虽有不可易言者。至于死亡之类。朝家之所宜矜恤者。比之流散。亦有间焉。均是阖家之死亡。而均是侵徵于枯骨。则其惨痛不忍之心。岂以病死饥死而有别乎。况死于病者。不必一一为下户之至贫残者。虽曰阖家死亡。为其邻族者。或可典卖死者之田宅。取办目前徭役之万一矣。死于饥者。则必其家藏凡物。荡尽匮竭。无一分馀地可以图生。而后方至于死耳。令人闻之。亦堪陨泪。其邻族侵徵之难。岂不是尤甚者。而仰惟 圣明以深爱至仁之德。念此惨毒哀矜之实状。则必有尽然伤痛于中。而丙枕不安。玉食靡甘矣。今若只令抄出其死亡之绝户。则阖家之死于饥馑者。厥数之减于疠疫。必不啻倍筛矣。若其虚实易蒙之弊。苟使各道各邑。严明精查。则为弊必不至大段。否则病死者之抄出。亦有虚实易蒙之弊。何独为弊于饥死者之抄出乎。且今之议者。每以朝令之续
西坡集卷之十四 第 270H 页
续追颁为难。而凡事务得至当。苟有处得未尽者。则速改为贵。岂可以改作为难。而不论当否。徒事胶守乎。国运不幸。饥疠连年。哀我生民。殆将尽刘。惨目伤心。有不忍言。以国贫财竭之故。蠲免惠鲜之道。亦未有以大慰民心者。只此阖家死亡者蠲役一款。稍可以轸恤已死之枯骨。怀保孑遗之残命。而于其中有病死饥死不得均蒙之叹。则不但呼号怨咨。势所必至。事理名义。亦涉无当。甚非古昔圣王所以一视同仁。推行不忍人之政之意也。蠲徭均惠。国家大政。可否相济。朝廷美事。臣以此意欲奏达于前席。而适会登对差迟。且臣方病甚乞免。故敢以文字。仰申所怀。伏愿 殿下不以人轻而忽之。而深留不忍人之 圣意。更询于诸大臣而处之。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疏辞。令庙堂禀处。卿其勿辞察职。
辞三拜大提学疏
伏以臣于千万梦寐外。闻有文衡新命。臣诚神駴魄遁。肤汗颜骍。而继之以感泪交零也。臣于此任。从前再次忝叨。而已试偾败。国人所知。至今追思。馀悸在心。只此一款。已不可复蹈覆辙。不但臣自处之道然也。堂堂 圣朝。亦岂容使滓秽如臣者。复执词坛之
西坡集卷之十四 第 270L 页
牛耳。猥主一代之文盟。以之辱朝廷而羞当世之士乎。矧今文风士习。日以颓坏。导迪之责。此时尤重。理宜极择时望所属者。以畀此任。而念臣暮途冥行。多忤寡助。畸孤于世。比来益甚。今之居首拟而蒙恩点者。盖缘大臣以臣曾经之故。添书荐首。而适剡荐诸人圈数俱缩之致。非出于众情之佥同。则此尤可见时议之所在。至于学蔑才劣。不堪称塞之状。前后章牍。胪列已尽。而举世皆知。 天鉴洞悉。有不暇赘陈也。盖臣戆妄狂谬。动速仇怨。遭罹锋镝。指不胜屈。若非 圣慈天覆日月于臣。则臣之一身。已不免为桎梏之鬼矣。早宜抽身色斯。以远危机。而隐忍迟徊。尚厕仕籍者。只是含恩而效力于奔走。为贫而循禄于冗閒而已。名途华贯。意念灰冷。轩鹤梁鹈。尤悔山积。所带提学筹司。亦知踰涯。寤寐忧凛。若无容措。况此主盟文垒。华国重任。而人情之所艳。宦途之至荣。数年之间。至再至三。则谬恩之加。匪福伊灾。臣虽无状。亦有一端心肠。其何可以幸为利贪荣冒进。更累清朝之名器。重招必至之危辱乎。此实臣肝膈之言。而非有一毫外饰。天地不枉物之性。父母必察人之情。玆敢蒙冒万死。疾声呼吁。伏乞 圣慈俯谅由中之
西坡集卷之十四 第 271H 页
恳。深惟体下之仁。亟命递臣文衡。回授可堪之人。俾臣得以优游散地。获免辱国妨贤之罪。则生成之德。不胜大愿。臣无任惶蹙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勿过辞。安意察职。
辞三拜大提学疏[再疏]
伏以臣。以文衡控免事。罄陈危恳。冀蒙一俞。 圣慈不谅。温批反降。至以安意察职为教。臣诚感戴铭心。涕泗被面。罔知所以容措也。窃念古今人臣之荷宠命而受重任者。孰不费辞控免于上。而辞以病重。则近于称托。辞以才薄。则近于撝谦。上之人。每以循例视之。不赐允俞。而今臣之贱悰私悃。则大异于是。玆敢悉暴于仁覆之天。而冀有以照察也。盖臣受性疏迂。本非供世之具。而猥蒙恩造。谬入名途。从前冒处而不知避。冥升而不知止。责驽步于骋远。试蚊力于担山。已乖古人量能度分辞尊居卑之道。况又妄言积忤。受人齮龁。历数前后。不可枚举。此皆臣见利忘义知进迷复之罪也。苟使臣有见几之明。周身之智。则固宜深藏远引。谢绝世路。而只缘德海恩山。生死肉骨。殒结图报。不忍便诀。且臣穷空无赖。隐忍怀禄。推挤不去。尚厕朝列。而每一念至。颜骍背汗。古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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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仰惭玄冕。俯愧朱绂者。正为臣今日道也。惟是投閒置散。守拙省愆。庶可以小赎前过。粗安私分。若复贪恋荣利。冒犯忌怒。蹈已覆之辙。犯至危之涂。则臣虽顽愚无状。决不忍为是。而此实臣之肝血至恳也。盖臣之昵侍帷幄。已过二十馀年。而髭发已种种。 殿下若俯。念帷盖之旧物。则亦岂不哀怜而矜许之乎。若臣衰疾缠绵。神精丧亡。少日耳剽。忘失殆尽。已荒落于铅椠觚墨间事。而比之前时。尤有所万万不堪于此任者。则亦有不暇言者也。且臣得见正言朴见善避辞。则有参考宰臣之书。投传玉堂之语。所谓宰臣。盖指臣而言也。臣于前月。受暇省坟。自乡入来。未及诣 阙肃拜之。前修撰宋徵殷抵书于臣。问以昨夜送书与否。臣本无送书于徵殷之事。故心甚怪讶。以实答之。而意谓下人辈。或作伪简。有请嘱之事。求见其书。徵殷果赍送其书。见之则果以臣书样为之。而书面书以玉堂佥直史而无著名。书内末端。书以倩草。而其书尚在。书意则盖指论科事。而仍劝陈劄请查。臣于是不觉惊骇。或以为有欲添臣仇怨。惹臣谤资者。为此假名之伪书。而终莫测其由。亦莫知其出于谁某之手也。以臣之即今情地踪迹。岂有参
西坡集卷之十四 第 272H 页
涉于三司言议之理。况其假书。书以玉堂佥直史。而伊时玉堂上下番中。其一。即李喜茂也。喜茂自其子坦屡疏攻臣之后。往还闻问。顿绝于臣。臣亦何可投书于喜茂。劝令陈劄乎。自有此事之后。对人说破者亦屡矣。虚伪之状。世皆知之。不必多辨。而今又提起于台避。至彻 天听。故不得不略伸其委折于章末也。伏乞 圣慈俯谅由中之恳。非出饰外之让。亟许镌递臣文衡之任。俾臣得以优游冗散。保全性命。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不胜大愿焉。臣无任悯蹙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虚伪之事。在卿何嫌。须勿过辞。从速察职。
辞三拜大提学疏[四疏]
伏以臣。以文衡控免事。章已三上矣。 圣慈不谅。尚靳矜许。每 赐温批。勉臣速出。臣诚感激兢惶。若陨渊谷。罔知所以容措也。盖臣孤危卼臲。积忤于世。理宜逊避荣利。保全性命。故前后辞章。急于陈暴实情。至于病甚才劣。不可堪任之状。则未暇备陈。未知 圣明或以为铅刀一割之用。尚有可试而然欤。臣于词章之学。少不自力。晚益抛弃。从前再叨是任。不能
西坡集卷之十四 第 272L 页
力辞者。至今追思。惭汗浃背。况今蒲柳衰谢。疾病侵凌。旧闻已失。新知不继。每当寻常简牍间酬酢。尚患神思之枯槁。笔路之艰涩。况可望铺张辞命。润色丝纶。以黼黻乎王猷。贲饰乎文治乎。且臣于近者屡膺考试之命。而精神记性。比之少日。十减八九。甚至览过即忘。茫然不能领会。若是而忝长文苑。秤衡词掖之制作。王张科场之品第。则其不免贻讥一时。传笑四方。必至之势也。负乘致寇。圣训至切。不能者止。古人攸戒。臣虽无状。粗闻斯义。决不可抗颜匪据。重速罪戾。玆敢不避渎冒。复此呼吁。伏乞 圣慈深惟国家之事体。且轸微臣之情悃。亟许递臣文衡之任。以重名器。以安私分。不胜幸甚。
蒙 特叙后。辞复拜礼曹参判疏。(庚辰)
伏以臣。疏愚有素。擿埴危途。横罹重诬。猝陷大僇。虽万被诛死。不足以灭此耻。自分伏身砧斧。饮恨泉壤。不自意 睿鉴洞照。幽冤悉暴。判付辞旨。炳如日月。图扉才出。血泪如泻。继而别叙之有命。恩出梦寐。旧职之自代。事异寻常。臣诚没齿含感。抚躬如梦。罔知所以容措也。第念疑似之易惑。明主亦然。三至之投杼。慈母不免。人臣之遭罹谗谤。终不得自白其心事
西坡集卷之十四 第 273H 页
者。此诚人情之所哀。今昔之所同。则今臣所被恩数。实古人之所罕有。一死为期。分义即然。馀外区区。有不暇论。其何敢稽谢恩命。偃蹇逋慢。而顾臣贱悰。私悃之一味危蹙。有不可不一彻于天地父母之听者。玆敢冒死控吁。冀有以怜察也。盖臣愚憃陋蠢。百不犹人。素昧需时之务。本非供世之具。而朝廷谬谓臣少有雕篆虚名。释竭以来。每膺考官之任。虽其瞽眼迷识。眩于鉴别。而一念奉公。惓惓以人才之遗失为虑者。实臣之素心然也。每当考较之际。力执谬见。或取或舍。非止一再。而臣实不自知罪。人亦未尝为咎。到今曰首。冥升屡叨。主文之后。雌黄文字。尤是职责。而意见同异。反成罪案。屡惹唇舌。竟抵文罔。实关世变。且损国体。亦无非匪才冒据。有以招之。自省有咎。未敢尤人。而至于今日之妆撰无情之例谈。驱陷不测之危坑者。实常人意虑之所不到也。假使臣涉世行身。少知机宜。世无仇怨之家。人无挤轧之意。则末路人心。虽曰危怕。必不至若是之甚也。臣之前年文衡辞疏中。重速必至之危祸云者。今果验矣。此皆臣隐忍贪恋。当退不退之罪。今若以解脱自恕。牵复为幸。又复彯缨亸绶。扬扬显列。则不但名义廉耻丧失
西坡集卷之十四 第 273L 页
无馀。未知前头复有何样危怖之说。而到此地头。 殿下虽欲屡赦而不可得。此臣所以怵惕悚慄。决不敢冒出者也。衷情危苦。语不知裁。渎冒狂僭。尤增死罪。伏乞 圣慈俯念帷盖之旧。曲察蝼蚁之忱。亟许镌臣职名。俾臣得以杜门省愆。保全性命。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不胜大愿焉。臣无兢惶战慄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辞。安意察职。
辞四拜大提学疏
伏以臣。情蹙病甚。蛰缩噤吟。文衡荐望之命。万无承当之势。而迫于三召。未免冒进。不料剡荐之添书。复属于不才。谬恩之横加。又归于自代。臣诚且駴且惧。神爽魄遁。莫晓其所以致此之由也。言者既诬臣以用私于科场。而构捏之罔极如彼。 殿下又畀臣以提衡于艺苑。而倚毗之隆重至此。是臣之见信于 殿下。实古今君臣间所罕有也。臣非木石。亦有心肠。感激铭镂。一涕一血。岂不欲竭蹶趋承。以死报效。第于情势廉隅之外。实有决不可冒居是职者。玆不得不冒死陈吁。而冀有以谅照也。盖大提学之任。凡于考较文字之际。评品众体而权衡其轻重者。乃其职也。故曰文衡折衷群言而裁断其取舍者。即其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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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曰主文。以国朝近事言之。张维主文。则馆阁体裁。多尚富赡。李植主文。则科场型范。务主精约者。盖以一时文体。在于主文者所尚之如何耳。 祖宗朝以来。必难其人而重其选。未尝轻授匪人者。诚以其得人与否。关斯文之隆替。系国家之兴衰也。臣以庸才。屡叨是任。不克力辞。臣固有罪矣。既已受任之后。则不敢不尽其职责。而前后科场考较之际。以妄尽己见。与论取舍之。故或被专擅之斥。或遭恣肆之劾。至于今日韩永徽之启而极矣。而此实曾所未闻之事也。虽其用情行私之说。尽归诬罔。公议晢之。 天鉴烛之。今若仰恃 圣恩。又当此任。惩羹噬脐。不敢尽其所见于文字之间。而只以仰人唇舌。苟免抨弹为事。则是文衡为虚位矣。若又雌黄臧否。未免崖异。复蹈覆辙。又抵文罔。则臣身颠顿。有不足言。而其辱朝廷而损事面。何如哉。若是而忝居文衡之任。忧谗畏忌。尸职贪荣而已。则国家置文衡之意。岂亶使然。而贻讥一世。传笑四方。诚非细故。臣虽无状。决不忍为此也。此无非臣之才学不足以取重于世。鉴识不足以见信于人之致。至于孤踪易挠。末路多巇。终不敢复进荣途。重速危祸。则亦有所不暇言者矣。伏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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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慈俯谅臣言之非出于饰让。而深惟国体事理之决不可冒受。亟命递臣文衡之任。回授可堪之人。以重名器。以幸文风。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卿之被诬。予已洞知。复畀文衡。实非偶然。安意勿辞。从速察职。
辞职兼陈所怀疏
伏以臣。贱疾深重。无望供仕。冒死陈章。冀蒙镌免。而圣批靳俞。至有调理察职之命。臣诚感激兢惶。罔知容措也。理宜不计颠仆。竭蹶趋承。而顾臣病状。实非偶然触感比也。内伤脾肺。积有根柢。少感风寒。咳喘辄盛。仍致眠食俱废。神气昏眩。必须浃月调治。方得痊可者。是臣宿病然也。数日以来。症情尤苦。头痛寒热。种种危恶。时月之间。决无起身陈力之望。即今本曹多事。畿 陵北 陵。连有堂上进往之事。僚员未备。事多苟简。玆敢不避渎冒。又复控吁。伏乞 圣慈亟命递臣本职。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于病伏中。有区区所怀。附陈章末。而冀有以垂察也。儒宫 赐额之举。诚国家莫大之典也。历数国朝。膺是典者。钜儒名贤。传统垂教。为百世师表者外。经术文章。贞忠大节类。卓荦宏伟。有足以轩天地炳简册。而有识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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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以我国书院 赐额之太广为病。岂不以莫重盛典。不可容易轻施也哉。臣于前年。忝备本曹。得见文书中有西关儒生以故相臣闵鼎重及文贞公闵维重书院请额事陈疏而未及回启者。臣欲于议启时备陈谬见。而适会长官有故。臣亦引入。迁就未果。终至罢递矣。即闻前判书臣金构已回启蒙允。而以两臣 赐额致祭事。将有发遣礼郎之举。臣于此窃以为不然也。闵鼎重。夙负雅望。见重朝廷。而且于遐荒谪居之日。有训诲蒙学之事。则乡儒之揭祠追慕。固无不可矣。至于 赐以额号。申以重典。则揆以事理。实涉太过。国舅则事体尤别。以马援之勋伐。不与云台之画。终为青史之美谈焉。儒宫俎豆之重。不啻盟府绘画之比。而况今国舅虽于平日为国劳勚。素有时望。未闻以学问经术表著于世。则以一时该部之谬启。轻许斯文莫重之典。不亦大有欠于慎重之道乎。臣之此言。非有诋毁疵短之意。诚以斯文事体至重且大。欲使 圣朝举措。十分审谨。粹然一出于正当。而无或启方来之弊。贻后世之讥也。迷谬之见。本自如此。而适又忝齿礼官。则职责所关。不敢有怀含默。仰惟 殿下圣学高明。若复平心观理。徐究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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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微臣愚妄之言。亦或有概于 圣心。而转环之量。终有光于日月之更矣。伏愿 殿下恕其狂率。留神裁处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疏陈之事。予当量处。卿其勿辞。调理察职。
因校正厅事。陈所怀疏。(宗簿寺提调时)
伏以今此 璿源讲略续册刊出之役。臣既忝备本寺。与闻委折。而盖 端宗大王追复位号事。初以改修前册。列于 祖宗继序中定夺矣。大臣以追录续册陈达云。盖玆事。事体至重且大。不可不十分商确。务得至当。欲于前席大臣入侍时。备陈所怀。相议禀定矣。适值 玉候新差。登对未易。敢以文字。略摅浅见。冀有以垂察焉。国朝旧制。 璿源录中。无 列圣御牒详细别录之事。而谱略则自顷年朗原君臣侃。陈疏撰进之后。始刊行于世。伊时故相臣金锡胄承命。同校雠而考其凡例。则以为王迹所肇及大统继序。宜先备录。 司空以下十七代。并为列书于卷首。自 穆祖至于 当宁。继承之统。别篇一图。名以继序图。又其下列书 列圣御牒及 诞生 即位 升遐年月 陵号。并详悉无遗。又列子孙录于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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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盖周诗自瓜瓞沮漆。以及文王孙子本支百世之义也。比之 璿源录。规制稍别。事体尤重。今此续册之刊出。只为子孙追录。而别无大段节目。则犹可续续追载。不可每每修改者。诚如大臣之所达矣。前册中。 端宗大王。以大君书之。而今此追复之典。实非常之举也。如使谱略中无大统继序录则已。若有之。端宗大王。当入于 文庙之下 光庙之上。而前后委折。亦宜悬注于下。如此然后方可为正当完备之归。若拘于常例。只录于子孙追纪之续册而已。则岂不苟简之甚乎。关系至重。则些少物力。有不暇论。而况此合册之役。别无工费之大段添加。前板不必毁改。前板中可以仍用者。则以前板仍之。而其馀则继刊新板。以为合册之地。则合册与否。物力则不甚相悬。而事体之当否则较然矣。若不合谱。则他馀条件。亦不无拘碍之端。而此一款。最是大关棙。校雠垂完。刊役为急。故既在其职。不敢隐默。伏愿 殿下深加思量。亟赐裁处。不胜幸甚。
答曰。观卿疏辞。更加思惟。合为一谱。事体当然。可不依施焉。
辞擢拜汉城府判尹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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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于千万梦寐之外。闻有京兆宠擢之新命。臣诚循省贱分。五情爽惑。感戴恩私。危涕自零。实不知置身之所也。窃念超资升秩。有国重典。或以有劳勚之可纪。或以有才德之可取。非此数者而无故得之。则于身为不祥。于国为失体。玆故上必致慎于图任之初。下必自审于承命之际。人器相称。长短适宜。然后无虚授之讥。而绝冒进之刺矣。如使名器有同泥土。公卿跬步可取。则甚非国家之福。而明主之所宜深戒者也。京兆长席。以职则剧务也。以阶则重秩也。固非如臣谫劣所敢承当。而只是大臣。以臣立朝稍久。苟然备拟误恩之加。出于物情之外。臣虽欲苟贪荣宠。强颜冒受。其于清朝之羞辱。公议之嗤点何哉。况臣樗散之材。本乏应务之需。重以性资戆率。言议狂谬。而谬蒙洪造。历践华贯。侥冒既多。涯分已溢。人非鬼责。动辄踬跌。此皆臣之颠冥无状。有以自取。理合辞荣敛迹。守拙省愆。以为避远危机。谦挹自靖之图。而德海恩山。陨结为期。隐忍迟徊。尚厕荣途。睢盱之际。笑骂是惧。宠禄之地。蹲冒为耻。居常汗背。对人骍颜。此固臣披露肝膈之言。若又不自揣量。以幸为利。裒然于正卿之列。而恬不知避。迷不知复。则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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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臣斯何。而负乘之寇。过福之灾。可翘足立待。此又臣之所大惧也。当此 坤宫违豫百僚忧遑之日。未趋起居之班。冒陈控免之章。踧踖危慄。尤增死罪。伏乞 圣慈俯谅由中之恳。非出饰外之让。亟命镌递臣新授职名。而并与资级而收还之。以重名器。以安私分。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今玆升擢。实循公议。卿其勿辞。安心行公。
辞兵曹判书疏
伏以无状愚臣。叨逢盛际。超升未几。误恩又加。梦寐之外。除臣以本兵之长。闻命以来。且駴且惑。惶汗浃背。感泪交颐。惝恍累日。罔知所以自措也。窃念不可强者。才也。不可踰者。分也。量浅而满盛则溢。力少而负重则踬。此必然之理也。古之明王哲辟。必须难慎于任人之际。量其长短。较其轻重。用无违才。惟器是适。故天工无废。庶绩其凝。苟或不然。冒进之患生。旷官之刺兴。国之乱亡随之。呜呼。可不惧哉。今之本兵。即古周官大司马之职也。实有诘戎兵掌邦政之责。其所得人与否。而戎事之善败决焉。国家之安危系焉。其任之重。为如何哉。历数国朝。膺是任者。莫非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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猷素著。望实俱优者。而及至挽近。虽曰乏人。亦岂有如臣无似滥竽窃取者乎。矧今机务泮涣。簿书山积。苟非通才敏手。莫宜敢居。臣本书生。迂愚有素。少小所业。只是雕篆末技。凡干世务。都不通晓。至于韬钤甲兵之事。尤不啻聋瞽之于声色。此实侪友之所共知。同朝之所共悉也。一朝置之于戎坛之上。委之以兵事之重。当世介胄士之用舍陶甄。悉付之权度鉴别之中。是何异于责驽蹄以骋远。试蚊力于担山也哉。负乘致寇。翘足可待。臣身颠顿。有不足恤。其于官方之淆乱。国事之偾败何哉。况臣狂疏谬妄。动触危机。酷被锋镝。指不胜屈。臣虽顽钝。亦难支堪。而每诵古人生逢尧舜不忍便诀之语。黾勉迟徊。以至于今者。区区蝼蚁之忱。只欲量己揣分。辞尊居毕。以少效涓埃之万一耳。至于不次之位。匪分之荣。非臣分愿所敢及此。而谬恩荐叠。涯分满溢。兵柄文衡。丛于一身。人非鬼责。理所必至。则 殿下之所以宠臣者。适所以祸臣也。鹪鹩饱一粒。而望大牢则惊心。鼹鼠饮一勺。而临沧海则惧溺。臣虽无状。亦有心肠。居宠若惊。必欲辞避。以纾其狼狈危辱之患者。实人情之所不免。而仰惟 殿下父母于臣。前后恩造。生死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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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覆庇生成。亦宜终始如一。岂可任之以匪据之职。加之以不分之荣。使之自速其衅戾于众目睢盱之中。而不思所以矜怜全安之道乎。衷情危迫。疾声呼吁。渎冒猥越。尤增死罪。伏乞 圣慈特垂天地之至仁。曲谅犬马之微悃。亟许镌递臣新授职名。以重国体。以安臣心。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其安心勿辞。从速行公。
辞兵曹判书疏[再疏]
伏以臣。猥以无似。叨膺谬恩。蚊山力微。轩鹤惧深。敢投短牍。罄▦▦恳。而诚未上格。未蒙矜许。至以安心勿辞为教。臣诚惶感之极。继以涕泗。神精爽惑。罔知容措也。自昔人臣之受洪恩而膺重负者。孰不控免于上。而辞以才薄则涉乎例。诿以病重则近于托。上之人。视之不以诚实。不肯遽允其请者。以此也。今臣之于此任。则实非饰外之例让。诚有万万不可堪承者。臣请冒万死。条列而言之。盖臣少有雕篆虚名。谬入名途。而性本疏迂。都不晓世间事。至于军国甲兵机务之策应。不啻痴人之说梦。夏虫之语冰。虽侪友之爱臣深者。未尝以此等事相期待。实通朝之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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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若使臣不量己分。冒昧承受。则臣身之丧失廉隅。固不足言。而偾事之患。可立而待。况今本曹。旷职已久。机务积滞。前任之见递。以其病久废事。则尤岂宜容臣虚带。拖延时日乎。臣之不可冒是任一也。大抵受重任而任大事者。必须忱诚所孚。为同朝所倚信。然后方可以方物出谋。兴事奋庸。若臣者。暮途抹摋。孤立无助。一举足一摇舌之间。讥笑立至。疑谤辄生。设令臣有一分才力之可堪。顾此踪迹。决难见孚上下。担当重任。况其空疏谫劣最出人下乎。臣之不可冒是任二也。且臣愚狂戆朴。不识忌讳。徒守许国之忱。实昧周身之智。徒前怫忤于人。非一非再。惎臣者多。怒臣者众。理合深藏远引。以避机锋。而感戴恩私。尚今迟徊者。律以古人明哲之义。则固已可愧之甚。惟是量分处散。庶可少赎愆累。而若又贪荣昧义。冒犯睢盱。扬扬于宠利之地而恬不知避。则臣虽无状。决不忍为。是臣之不可冒是任三也。盖以百无用之身。有此三不可之势。安得不仰首呜呼。冀幸释免。以纾狼狈颠顿之患乎。至于近日大臣之互有陈劄。此亦足为两铨剡荐中人难安之端。而亦有所不暇言者矣。伏乞 圣慈俯谅肝膈之血恳。亟许镌递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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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以幸国事。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悯蹙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勿过辞。从速行公。
因校正厅事待罪疏
伏以臣。伏见东平君臣杭等疏本。不胜惶悚之至。盖谱略体裁。异于史书。 当宁御牒。不宜阙而不载。故议于诸僚。禀于 拓前。则自 上以一体载录为教。殿下 王世子下。皆以讳某书之。而盖以名为讳。出于不敢直为称道之意也。礼所谓临文不讳。律所谓二名不偏讳。▦▦之不讥不讳嫌名讳字命名之意。则古今文字。俱有可据。至于国朝志状及 璿源阁即今所藏 御牒中。 王世子名字。皆称讳而不称名。且国俗。通称 御讳。而不敢称以 御名。此盖通行之例也。今此宗臣疏中所谓名讳异用之语。似指字汇中所云。而臣更为取考。则此盖左氏所录也。凡干事例。多有古今之异宜。而盖古者名字讳称之道。不若后世之严。如尧舜。即唐虞二帝之名。而二典之直称尧舜是也。字汇中讳字之意。与后世通用。讳字之义。指意差别者。抑出于讳法有古今之异而然欤今此谱略中。不为载录 御牒则已。若为载录。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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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称名。事理较然。臣既不能省记此样文字。广议禀定。僚臣疏中。以有物议为言。则臣以同参校正之人。惶怖不安。当复何如哉。伏乞 圣慈亟命攸司。勘臣罪名。以重国体。以谢人言。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其勿辞。安心行公。
辞职兼陈所怀疏
伏以臣。禀赋羸弱。自少善病。蒲柳早衰。尪瘁日甚。自叨本兵重任。扶病供剧。已四阅月矣。精神筋力。日渐澌顿。重以添感风寒。證情猝谻。痰火夹发。达夜咳嗽。喘息急促。眠食俱废。声澌膈痞。头重体萎。落席噤吟。生意▣然。此乃积伤源委。乘时发作。非如一时调治旋即痊可之比。戎务重寄。决不可容臣虚带为养病之坊。且连日起居之班。未得进参。臣子分义。固已扫地。而矧念明日。是习阵日次。缘臣有病。未免颐启。臣之罪戾。益无所逃。玆敢披露贱悃。控吁 宸严。伏乞圣慈亟命递臣本职。俾得安意将息。以便公私。不胜幸甚。且臣有区区浅虑。附陈于乞免之章。冀 圣明之有以垂察焉。古语云。丰年之害。甚于凶年。若诿以年丰而诛求徵敛。不复裁节。则生民之怨咨。反有甚于凶年蠲减之日也。伏见庙堂讲定还上身役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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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节目。身役则只捧两年条。还上则只毕捧当年条。而乙丙丁三年条。并量宜加减。此固出于财量斟酌。务为节约之意。而其中还上一款。或有未之深思者。盖目今国储如洗。经用匮竭。田役身役。则固难全然停捧。而至于还上。则无甚紧关于目前经用。且今年幸而稍稔。设令所捧不优。而前头之分给无多。抚摩怀保。使之安顿。则犹可支过于明年麦前矣。即今田役身役。累年公私债。一时备办之际。些少收穫之。罄竭可立而待也。比年之饥馑疠疫。前史所罕。而村闾荒落。十室九空之馀。今年年事。虽曰免凶。田谷则枯损居多。登场绝少。若于此际。使万死馀存之民。困于积逋之徵纳。富者难保有馀赀。而无以糊口腹而育妻子。贫者不得充其数。而终至贩牛马而卖釜鼎。盻盻蹙頞。嚣然丧其乐生之心。则恶在其为丰年之益。而甚非国家根本之长计也。议者或以为还上分给。一从民户大小田结多寡。故富民则所食多。而贫民则所食少。停捧之举。未必为惠于贫民。此言似矣。而实有不然者。积年大杀。富者有几。而贫民所食。虽曰数少。凡人担负既重。则虽铢两之添加。力必不堪。理固宜然。今此贫民。众役夥然之中。还上添加之。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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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力。亦何以异于是哉。臣愚以为各年田税大同及诸般身役。则依已定节目施行。而还上则新分给当年条外。并许姑停。今年则一切宽民。与之休息。徐待后日。渐次收捧。恐不为害于惠鲜益下巩固邦本之道也。盖闻近日京乡市价稍腾。而颁布此令之后。稍稍低减云。若果如此。则岁虽有稍丰之名。而民实无稍丰之乐。此尤不可不念也。诗云绥万邦屡丰年。盖言其万邦克绥。故年岁屡丰。今若趁此稍稔。务宽民力。使我累岁颠连之赤子。有少须臾无死之心。则今日之慰悦民情。导宣和气。安知非异日屡丰之徵。而何难乎区区逋谷之还徵也哉。臣言虽涉迂缓。而要之至理。实不外是也。似闻庙堂讲定之时。以切勿挠改为言。而但念此事。关系不轻。要在折衷群言。可否相济。务得至当之归。似不必以胶守先入为贵。臣既职忝卿列。与闻外庭之末议。而区区愚见。不容泯默。伏愿 殿下下臣此疏。更议于诸大臣而处之焉。臣无任屏营祈祝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疏辞。第令庙堂处之。卿其勿辞。调理行公。
因李晚成疏辞职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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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得见修撰李晚成之疏。其所以构陷臣身者。意实叵测。语极非常。臣诚神惊魄遁。罔知容措。缩伏数日。恭俟严诛。伏见 圣明答晚成之批。日月照烛。更无馀地。臣于此感激涕泣。不知死所也。盖臣之积忤于人。动罹危机。固 圣明之所洞悉也。晚成疏中所谓考官两员之说。诚有极可危怕者。盖今番狱中飞书之始出也。沈益昌文头书纳于考官两员之说。一世之人。皆以为教诱顺亿构陷臣身之计。国言喧藉。无人不言。独 殿下未之知耳。及其推问之日。顺亿,益昌等。皆以两员之说。千万孟浪纳供。故计乃无聊。事遂寝息矣。不料晚成以清朝经幄之臣。忍袭此套。为陷人之奇货也。至于俞世基事。春初韩永徽之诬臣也。臣之供辞及疏辞。既已备陈。而 圣明亦以卿之被诬。予已洞知为批。臣至今感泣。陨结图报。更无他辞之可以益加辨白。而设令世基之文。出于臣之独断而强取。或主己见。非是异事。则不可以通书他试官之故。并与臣身而臆之以行私也。况其文之当初考试。由于诸试官之佥许。毕竟等第。出于上试官之裁断。春初诸试官之疏本及该府文案尚在。非可诬也。况其疏中所谓累日同处文头异常等语。诚
西坡集卷之十四 第 281L 页
不满一笑。一院试官。孰不同处。而至于寝处之所。则臣之与严缉同处。人所共知。至于文头。则不但世基文头之本无异常底语。若以交通和应。而知其为某文。则何待文头之异常也。似此凑合妆撰。必欲构陷之说。尤不足多辨也。至于引疾缩伏之说。尤极可笑。臣于前月。疏陈所怀。而其时适患寒疾。咳喘甚苦。兼陈引疾辞递之意。而承批之后。数日调理。旋即行公此是朝绅之常事。执此而为科场用私之證。古今天下。岂有是理乎。臣以无状。受知 圣明。致位卿月。恩宠极矣。荣耀至矣。虽识浅才劣。不能裨补涓埃。为国一死。素所蓄积。而以科场间晻昧之事。不免见疑于人。如使田光闻之。则必至刎头而后已也。盖臣之一身。为世仇怨。前后齮龁。指不胜屈。到今尚逭谴何。获全性命者。专赖 殿下日月于臣。父母于臣也。况今名位益隆。宠禄益厚。世多睢盱。人思敲撼。而犹不能超然色斯。以远危祸。则今日晚成之言。亦臣之所自取也。咋指无及。更谁怨尤。所带诸任。俱系紧重。负此罪名。不可一刻仍冒。伏乞 圣慈亟命削臣职名。勘臣罪犯。以正邦宪。以快人心。不胜幸甚。臣无任泣血祈恳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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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无所嫌。安心勿辞。从速行公。
因李晚成疏辞职疏[再疏]
伏以臣。罪名叵测。人言罔极。中兵重地。不敢一刻虚带。冒死陈章。冀蒙诛罚。伏承 圣批。不惟不加之罪。至以卿无所嫌为教。臣伏地稽首。感极生悲。不觉血泪之交流也。臣所遭委折。前日之供辞疏辞。罄陈无馀。今不敢更赘叠床之语。而第念人情。穷必反本。疾痛呼父母。理势固然。贱臣心事。亦有所不可不毕暴于黈纩之听者。敢此忘僭渎陈。冀有以更垂怜察也。臣性本疏迂。百不犹人。而至于黯▣之态。邪枉之行。虽平日所憎怨者。未尝以此疑臣。实侪友之所共知也。虚名所误。猥厕文席。白首之年。以柳凤辉,俞世基等事。惨被李晚成,韩永徽之构谤。后先层出。僇辱备至。臣亦人耳。何以堪之。盖科场凡事。典文者主之。昨年之科。赋表策三题。皆出臣手。苟使臣秉心无状。欲与举子。暗中密约。以售其行私之计。则如昏朝之预题取人。亦有何难。而其日科场举子中。臣所尝亲重及切族无相避表表知名者。皆不免见屈。举世之所共知。何独为一俞世基。至为私邪晻昧。万万不忍为之举乎。天日照临。非所可诬。则以此疑臣。不但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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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至冤。世道至此。良足寒心。此无非臣积忤多仇。当退不退。官日益隆。迹日益孤。横罹诬蔑。至于此极。身名一败。万事灰心。对影自愧。立朝何颜。即今所带诸任。无非紧重。而本兵戎务。最多积滞。都试既定而还撤。禁旅抑郁而失望。岂可使负累如臣。顷刻仍带。以之偾戎事而失军情乎。臣之廉隅。固不足言。其在国体。决不可不亟赐处分。更冒万死。仰首呜呼。伏乞 圣慈即命镌削臣本兼诸职。仍治臣罪。以正王法。以谢人言。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勿固辞。安心行公。
因李晚成疏辞职疏[三疏]
伏以臣。谋身甚拙。涉世昧方。果致三至之谗。而竟免慈杼之投。辞章再上。温旨继降。 圣眷愈隆。臣情愈蹙。终宵不寐。绕壁彷徨。涕泣兢惶。罔知所以为计也。惟当一死为期。他不暇顾。第念士夫之耻辱。莫大于黯黮邪枉之行。人臣之名检。莫重于去就廉隅之节。受人诬蔑。至于此极。而徒恃 天鉴之洞烛。不恤人言之罔极。因仍蹲冒于宠利之地而莫之知避。则虽邓绾之从他笑骂。不至是也。今臣所叨。非等閒冗散之比。兵柄文柄。俱是一国重任。而 殿下倚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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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既如此。则亦岂可徒以误恩羁縻。不思所以全进退之节。保身名之道乎。况念朝廷之上。体貌为重。臣虽驽劣。职是上卿之列也。如使臣苟有可罪之实状。则职在言地者。虽直请窜殛。固无不可矣。下语之间。凌蹴异常。称以渠字。有若待以舆儓。则此实曾所未闻也。臣何足言。有辱清朝。此无非臣之无状。受侮不少。损体统而坏风俗至此也。若是而可以抗颜朝端。裒然于重臣之列乎。此又臣之罪。而亦有所不暇言者矣。所带华衔重任。俱难顷刻自安。而最是本兵务剧。戎政亏疏。将官试射。禁军都试。缘臣虚带。久未举行。军情之抑郁。国事之泮涣。俱非细虑。玆又不避渎扰。冒死哀吁。此不但为贱臣衷情之危迫。理势之穷蹙而已也。伏乞 圣慈亟命将臣本兼诸任。并许镌削。仍命攸司。勘臣罪犯。以存国体。以严王纲。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