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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x 页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杂著
杂著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66H 页
医训
金子病数月而出。体益瘦。问乎其室人。曰甚矣。子之瘦。问乎其友。曰吁。子胡为而若是瘦。问乎其僮仆与侍者。又莫不言其瘦。金子瞿然而忧于色。将与医者谋。有国医其术甚神。居又邻。遂迎而问焉。医始入坐定。仄焉而若有睨也。卬焉而若有聆也。前而切其脉。退而曰。吾审子之音。察子之色。非类乎病者也。吾切子之脉。病已易矣。子欲何之医。曰吾欲医吾瘦。医乃呀然而笑曰。是非吾所治。夫疾之在腠理。吾以汤熨治。在血脉。吾以针石治。在肠胃。吾以酒醪治。治之无不效也。今子非病也瘦也。吾何以施吾术。且子之医其瘦。非欲其肥乎。肥之资四。子无一焉。则亦何肥之求哉。夫有养体之肥者。有养口之肥者。有养目之肥者。有养耳之肥者。子尝见嵬然其宇。杰然其居。瑰宫丽馆之是息。绮轩绣檐之是娭。若是而有癯乎其状者乎。罗千钟列百釜。炰鳞臑毛。陆凑而海输。若是而有铄乎其形者乎。南威吴施之姣。被珠玉而居者,以百数。宜笑微睇。目窈而心与。若是而有悴乎其容者
金子病数月而出。体益瘦。问乎其室人。曰甚矣。子之瘦。问乎其友。曰吁。子胡为而若是瘦。问乎其僮仆与侍者。又莫不言其瘦。金子瞿然而忧于色。将与医者谋。有国医其术甚神。居又邻。遂迎而问焉。医始入坐定。仄焉而若有睨也。卬焉而若有聆也。前而切其脉。退而曰。吾审子之音。察子之色。非类乎病者也。吾切子之脉。病已易矣。子欲何之医。曰吾欲医吾瘦。医乃呀然而笑曰。是非吾所治。夫疾之在腠理。吾以汤熨治。在血脉。吾以针石治。在肠胃。吾以酒醪治。治之无不效也。今子非病也瘦也。吾何以施吾术。且子之医其瘦。非欲其肥乎。肥之资四。子无一焉。则亦何肥之求哉。夫有养体之肥者。有养口之肥者。有养目之肥者。有养耳之肥者。子尝见嵬然其宇。杰然其居。瑰宫丽馆之是息。绮轩绣檐之是娭。若是而有癯乎其状者乎。罗千钟列百釜。炰鳞臑毛。陆凑而海输。若是而有铄乎其形者乎。南威吴施之姣。被珠玉而居者,以百数。宜笑微睇。目窈而心与。若是而有悴乎其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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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吴之歈越之讴。牙之丝伦之竹。铿鍧烨煜。族居而互列。若是而有薾乎其色者乎。此四者人之所以资乎肥者也。是以室庐之华也。而安焉而肥。饮食之侈也。而味焉而肥。容色之丽也。而悦焉而肥。声律之妙也。而娱焉而肥。四者之在其身。则未尝劳劳乎求其肥而肥自至。彼诚有其资而能肥者宜也。今子既贫且卑。蓬藋之所居。疏粝之所餐。目未尝睹五彩。耳未尝聆五音。资之不蓄而惟肥之是求。吾恐肥终不可得而反失子之良肥也。金子曰。唯唯。吾诚鲜乎斯四者。而又方病乎瘦。抑乌有所谓良肥者乎。曰夫所谓良肥者。非资乎华居侈食之谓。非资乎娱音悦色之谓。充之以道德。润之以仁义。盎乎色而粹乎容之谓也。斯固全其所固有而无慕乎素无者也。斯固肥其心而不病乎瘦于身者也。且子不闻楚贾之事乎。蓄一荆山之玉。其价连城不能易也。一朝适于齐。见金玑珠贝之错于市也。心悦之。易之以归。夫金玑珠贝固富之资。然不若一荆玉之为良富也。贾既丧其良富。已而资亦尽焉。故人言不善货者。皆笑楚之贾。今子弃其良肥而求乎素无。使其得之。犹为不善货。求之未得。而又先丧其所固有。人之笑之。岂特楚之贾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67H 页
哉。是以古之贤人君子先审乎其所宜肥。先察乎其所宜病。不以资焉而肥者肥其身。而以良肥肥其心。不以身之不肥为病。而以心之不肥为病。此之既全而彼之无慕。岂以己之荆玉。而货其金玑珠贝哉。金子曰。味乎子之言。愿闻古人之良肥。其亦异于人乎。今吾欲全之。其无可乎。曰子欲闻古人之良肥乎。非有异于子之良肥也。古人已全之。今子将全之。此全不全之异也。古之君子未尝以其瘦病。故亦未尝劳劳乎求全而良肥自全。孔子菜色陈蔡而全其圣之肥。颜渊糟糠不厌而全其贤之肥。夷齐饿于首阳而全其节之肥。屈原枯槁于江湘而全其忠之肥。斯皆惟义是比。虽或死而无悔。而况以其瘦而易其志哉。且子之所乏者。肥身之资。而子之良肥。固未之或缺。古之君子尝处于蓬藋。子亦处于蓬藋。子之所处。古人之所处也。古之君子尝饭乎疏粝。子亦饭乎疏粝。子之所餐。古人之所餐也。色之邪不以迷吾视。而有古人之明。声之淫不以乱吾听。而有古人之聪。其资之所固有。若斯之美也。子欲全之。斯全之矣。是故孔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何不可之有哉。金子于是避席再拜而谢曰。始吾闻室人之言。徒知忧我而已。闻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67L 页
朋友之言。徒知怜我而已。闻僮仆之言。徒知惊我而已。然卒不若子之言爱我之深也。始吾见子。将以医于身。及闻子之言。卒以医乎心。吾虽不敏。敢不服膺乎斯。
对尧问
或有诘者曰。昔者尧遭洪水信乎。曰然。然则尧非圣人欤。曰恶谓之非圣。曰子思有言。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斯非圣人之事欤。曰非圣恶能致。亦恶能以位以育。曰当尧之时。天不位而有九年之水。地不位而九州不壤。九泽不陂。九山不度。九道不通。民巢于林。而兽室于野。虺蛇穴于陆。而蛟龙渊于土。万物失所而不知所以育。尧果圣欤。尧果圣而子思之言舛欤。曰不然。子思语其常而尧遇其变。何害乎子思之言。亦何病乎尧之圣。夫钦仁浚哲。谓之圣。驯德广智。谓之圣。神明不测。谓之圣。是以德惟圣为大。而圣惟尧为尤大。莫高者天。而尧之德与之齐高。莫厚者地。而尧之德与之齐厚。莫明者日月。而尧之德与之齐明。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之所照。九囿之外。四海之内。莫不仰尧之德而钦尧之圣。唐虞之籍。较然可徵已。然则恶谓尧非圣哉。曰圣人胡为不遇常而遇变。
对尧问
或有诘者曰。昔者尧遭洪水信乎。曰然。然则尧非圣人欤。曰恶谓之非圣。曰子思有言。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斯非圣人之事欤。曰非圣恶能致。亦恶能以位以育。曰当尧之时。天不位而有九年之水。地不位而九州不壤。九泽不陂。九山不度。九道不通。民巢于林。而兽室于野。虺蛇穴于陆。而蛟龙渊于土。万物失所而不知所以育。尧果圣欤。尧果圣而子思之言舛欤。曰不然。子思语其常而尧遇其变。何害乎子思之言。亦何病乎尧之圣。夫钦仁浚哲。谓之圣。驯德广智。谓之圣。神明不测。谓之圣。是以德惟圣为大。而圣惟尧为尤大。莫高者天。而尧之德与之齐高。莫厚者地。而尧之德与之齐厚。莫明者日月。而尧之德与之齐明。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之所照。九囿之外。四海之内。莫不仰尧之德而钦尧之圣。唐虞之籍。较然可徵已。然则恶谓尧非圣哉。曰圣人胡为不遇常而遇变。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68H 页
曰遇之在人。使之遇在天。在人者人可以力。在天者虽圣人亦末如之何也。且自古圣哲之遇其变者多矣。非特尧之鸿水而已。舜非不孝也而父不慈。非不友也而弟不恭。汤非不忠于桀。而辱于夏台。文王非不忠于纣。而拘于羑里。周公竭力王室。而流言兴。管蔡乱。仲尼明王道。而削迹宋卫。绝粮陈蔡。然则尧独于鸿水何哉。而仲尼之圣。不以宋卫损。周公之圣。不以管蔡伤。汤文之圣。不以桀纣亏。舜之圣。不以瞍象贬。然则岂以鸿水。疑于尧之非圣哉。曰遇其变。则虽圣人果无所可为欤。曰恒人遇变。尚思其所以处。而圣人岂果无所为乎。亦何有所为乎。不过益尽中和之道耳。尧既自致其中和。而复授舜以中和之道。舜亦自致其中和。而复授禹以中和之道。禹于是乎平水土。而江淮汝汉既疏其堙阨。虺蛇蛟龙既还其窟宅。九州乃壤。九泽乃陂。九山乃度。九道乃通。天乃位其高。地乃位其厚。人乃人物乃物。而万品皆复其所。夫禹之功。即舜之功也。舜之功。即尧之功也。然则尧之遇鸿水。岂果无所为乎。尧之圣。不以鸿水病而以鸿水益大。子思之言。不以鸿水舛而以鸿水益信。曰治水禹之功。子胡谓乎尧之功。曰禹虽善治水。不遇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68L 页
舜。舜不举。则不过一羽山之孥。舜虽善知人。不遇尧。尧不举。则不过一雷泽之鳏。无尧则无舜。无舜则无禹。吾故曰禹之功。即舜之功。舜之功。即尧之功。
答士问
有问士于金子者曰。曩之称士。吾尝见之矣。尚危言覈论。硁硁尔确确尔。至遇事。辄激亢无所骫骳。时或诮以浮与薄。不屑也。今乃有不然。士皆务持重周悉。逡逡尔慊慊尔。临乎事。必先顾前后左右。未尝率然轻且颠焉。骎骎乎古淳笃之风。吾窃喜今之士。愈于曩之士。子以为何如。金子曰。果若子之言。今之士其固愈于曩之士乎。然子何以知其果若是乎。客曰。顷日有言牛,栗二先生之尚未配文庙之食为歉者。太学将疏而请于朝。议哗然起矣。有二三名宰相学士诏子弟盛喻以时势之不宜。以闻于太学。议遂复释然止。观乎玆一事。已足以占矣。金子曰。果若子之言。今之士其固愈于曩之士乎。虽然。可以贺于家。亦可以为国唁也。且二先生其道与德。不足以配文庙乎。则不足疏也。如其可。奚时势之喻为。夫随时以消息。因势以变迁。纵未得一出于正。要以弭目前之事。斯后世在庙堂之上者之论。若士则不震不挠。一以正
答士问
有问士于金子者曰。曩之称士。吾尝见之矣。尚危言覈论。硁硁尔确确尔。至遇事。辄激亢无所骫骳。时或诮以浮与薄。不屑也。今乃有不然。士皆务持重周悉。逡逡尔慊慊尔。临乎事。必先顾前后左右。未尝率然轻且颠焉。骎骎乎古淳笃之风。吾窃喜今之士。愈于曩之士。子以为何如。金子曰。果若子之言。今之士其固愈于曩之士乎。然子何以知其果若是乎。客曰。顷日有言牛,栗二先生之尚未配文庙之食为歉者。太学将疏而请于朝。议哗然起矣。有二三名宰相学士诏子弟盛喻以时势之不宜。以闻于太学。议遂复释然止。观乎玆一事。已足以占矣。金子曰。果若子之言。今之士其固愈于曩之士乎。虽然。可以贺于家。亦可以为国唁也。且二先生其道与德。不足以配文庙乎。则不足疏也。如其可。奚时势之喻为。夫随时以消息。因势以变迁。纵未得一出于正。要以弭目前之事。斯后世在庙堂之上者之论。若士则不震不挠。一以正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69H 页
而已。乌有所谓时与势乎。苟使今之卿大夫必䝱制士。使一同于己。今之士必谄屈卿大夫。已不得自由。若牛之维而马之絷。岂可也哉。幸而今朝廷颇清明。时无擅威作奸之人。苟不幸而有擅威作奸之人。而必使己之同。岂小害也哉。言未已。客勃然色动曰。子何言之戾也。既曰贺于家。又曰可以为国唁。家与国其有异乎。金子曰。子母遽疑于吾之言也。吾且语子。夫危言覈论。出于狷节。而狷节之过。常流于激。持重周悉。由于淳笃。而淳笃之过。常流于偷。狷节固若不及于淳笃。而偷亦反不如激之为愈也。则子之所谓持重周悉者。又安知其非真偷者也耶。且士之为持重周悉。必不轻以忤于人矣。必不急而趋于事矣。必不蹈乎危而涉乎难矣。苟不忤于人。则必将人人之与悦。不趋于事。则必将无必为之诚。不蹈危不涉难。则必将惟危之违而惟乐之就。斯岂非可以贺于家者乎。虽然。国有奸。孰忤而发之。国有事。孰趋而当之。古固有危其身以为忠者。今危之必违。孰尽其忠乎。古固有轻富贵之乐而以为节者。今乐之必就。虽不义而犹为。孰励其节乎。抑吾闻之。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逊。今士皆以危言戒而务乎逊。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69L 页
是邦也其亦已至于无道而莫可救者耶。此吾之所以欲为国唁也。客曰。子何言之过也。且子之言。皆卿大夫之责。而非责于士者也。金子曰。今之为卿大夫。即昔之为士也。则今之为士者。庸讵非后之出而为邦家之需者耶。况吾国之所以优礼士。以馆乎太学者。亦岂特使耗养贤之廪而已哉。有大议。使得以或是而或非焉。有大事。使得以或可而或否焉。树道而扶教。善俗而敦化。斯亦无非士之责。则盖有卿大夫之不敢当其责而独责之于士者焉。且子独不见夫水乎。水之始涌然出于山也。灌白石漱丹厓。泂泂激激。虽挠之而不溷。及乎日流而去其源也日远。则沮洳之所荡。林莽之所翳。浑浑汨汨。虽欲澄之。亦不可得焉。今且有水其源已滃然浊。则子果以为其流之将复溁然清也耶。虽有直者。揉之久必曲。而未有既曲而复直者矣。虽有刚者。烁之久必柔。而未有既柔而复刚者矣。虽有方者。砻之久必圆。而未有既圆而复方者矣。今士既若此。其所以为卿为大夫者。则可以知矣。吾安得不为国唁也。客曰。苟如子之言。夫世之惇孝弟务敕谨淳笃之士。果皆不足用耶。苟谓危言覈论。益乎人之国。古语云东汉之亡。党人促之。此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0H 页
果何耶。金子曰。恶世苟有能惇孝弟之实者。何谓不足用耶。虽然。子果谓为危言覈论。乃不能孝且弟也耶。若汉之华子鱼。五季之冯可道。当时皆谓之有德。史亦皆称其事亲孝。斯岂非务敕谨淳笃躬行之士哉。然歆役于操。为之弑天下之母。欧阳脩言道视丧君亡国。亦不以屑意。斯皆吉乎家而凶乎国者也。乃世之论者。至诮党人而亡东汉。夫西京之亡也。凡作符命美新。为莽元臣者。即素号为宿师名儒。而其时颂莽之德。盖至于四十九万馀人。斯岂亦党人之罪哉。嗟乎。使莽,操之时。而有李,范之徒。则纵未必能延汉将绝之祚。而吾知其必不亡汉而独存。吾知其必不为颂篡贼而弑天下之母矣。则党锢之士。又何可易而诮哉。当宋靖炎之际。陈东以一布衣。倡太学之士三抗章。危言棘棘。至于死不少变。时亦必有所谓敕谨淳笃之士。能识时势知前后。窃笑东以为狂且愚。而彼皆已化为粪壤臭腐。而至今诵东之言。犹莫不为之树发轮胆。继之以咨嗟涕洟。则宋之所以能不亡于当日者。未必非士气之弗坠。天下尚有忠烈之伦。有以赖之也。及其后贾似道擅国。遂以谲诈笼三学之士。士风遽变。又莫不自以为务淳笃敕谨之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0L 页
行。混混然而同。贸贸乎其趋也。遂至于颂似道。如西京之颂莽。而中国遂竟化为夷狄。则士之趣背。而国家之兴衰系焉。可不惧哉。本朝之立国仁厚大类宋。其所以优贤作士亦同于宋。而士之所自任以斯道。又与宋无异。数百年来。士气之乍盛乍衰。盖已累矣。及乎挽近。愈日以卑偷。薾薾乎莫可更振。而又有淳笃敕谨之说行乎其间。吾窃恐三学之风。复见于今日也。客曰。苟如子之言。是特世之愿且偷。而非吾之所谓敕谨淳笃也。吾恶夫以敕谨淳笃而同然谓之以愿且偷也。金子曰。子母惑乎吾之言也。吾听子之言。未尝不曰敕谨淳笃。而究子之所以言。又未尝不指其愿且偷者。故吾于复子也。不以言而以所以言。子母惑乎吾之言也。子其恶夫以敕谨淳笃而同然谓之以愿且偷者乎。吾亦恶夫以愿且偷而同然谓之以敕谨淳笃也。夫古之真能敕谨淳笃者。以其必有确乎之节也。以其必有难夺之志也。今子之言敕谨淳笃也。则必曰以其节之未必确也。以其志之未必果也。古之真能敕谨淳笃者。以其言未尝不危而论未尝不覈也。今子之言敕谨淳笃也。则必曰去而言之危而论之覈。由是观之。古之所谓敕谨淳笃者。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1H 页
若曾子之疆毅是也。若刘安世之铁汉是也。是真敕谨淳笃者也。今之所谓敕谨淳笃者。若杨雄,刘歆之通儒是也。若华子鱼,冯可道之德行是也。是真愿且偷者也。其亦异矣。将欲同之。其不犹贱沙委砾而明月之拟者乎。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犹乡愿乎。乡愿德之贼也。孟子曰。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夫士之为危言覈论也。虽未至于中道。犹且为狂狷之人。苟慕乎乡愿而务脂韦卷脔。虽能合污而媚世。终必不免于德之贼。与其贼。曷若为狂且狷之犹愈乎。客闻言。瞿然惕钳然嘿。缩缩焉避席而去。
答赵圣登月行度数算法问
书尧典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蔡氏传曰。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会。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玉斋胡氏算月行度数之法曰。以九百四十
答赵圣登月行度数算法问
书尧典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蔡氏传曰。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会。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玉斋胡氏算月行度数之法曰。以九百四十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1L 页
分。分为十九分。每分计四十九分四釐七毫三忽六丝八秒。十九分内中取七分。总为三百四十六分三釐一毫五忽七丝六秒。此月行一日。不及天与日常度之馀分也。每月积至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分上。其不及日者三百六十五度九百四十分之二百三十五。则日所进过之度。恰周得本数。而月所不及之度。亦退尽本数。恰恰与日会。蔡之注固已详矣。而胡说则又足为蔡注之疏。其言为尤详矣。第所谓启蒙要解及退溪李先生所著传疑,尹光溢算法。皆于算得每月积至二十九日四百四十九分处。先置二十九日。以日法九百四十乘之。得二万七千二百六十。纳馀分四百九十九而得二万七千七百五十九。以为寄位。此乃已知月行之积二十九日四百九十九分而与日会者之法也。今之为此算者。但当算每日月行之不及日。为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而已。又安能预知积得几日几分而可与日会也。惟其不能预知其积得几日几分而可与日会。故以算算之。遂得其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焉。若如要解及传疑之法而已。则此倒用法也。以之算已算之物则可。如欲算所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2H 页
未算。则又未知其将何以为法也。赵生圣登甫尝从容过余语偶及此。谓余曰。吾所知者。只是月行之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之七而已。如欲知积几日几分而与日会。则算之当如何。余曰。此当用衰分章通分纳子之法。先置月行之常不及日十二度。以十九分通之。得二百二十八。纳不满度七分。为二百三十五。以四分度法因之。得九百四十。则遂以九百四十为法。又置日行三百六十五度。以四分通之。得一千四百六十。纳不满度一分。为一千四百六十一。又以十九分度法因之。得二万七千七百五十九。则遂以二万七千七百五十九为实。以其法除其实。则得与日会之日及日馀之分。此其大略也。圣登曰。蔡传只言其与日会而不及乎与天会之度分。如欲知积几日几分而与天会。则又将何以算之。余曰。此则陈氏普之说详矣。其所以算之者。与算日之法又何以异乎。先置月行之常不及天十三度。以十九分通之。得二百四十七。纳不满度七分。为二百五十四。又以四分度法因之。得一千一十六分。遂以一千一十六分为法。又置天体三百六十五度。以四分通之。得一千四百六十。纳不满度一分。为一千四百六十一。又以十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2L 页
九分度法因之。得二万七千七百五十九。则遂以二万七千七百五十九为实。以其法除其实。则得全日二十七。馀分三百二十七。此为积二十七日千一十六分日之三百二十七而与天会矣。圣登曰。启蒙之法。先取全日分数。以十九分之。而今子之法。乃取不及度数。以十九通之。其揆也不同。而卒皆合者何也。余曰。启蒙之算。算得月行一日不及日常度之馀分也。余所算者。算得日与天之比月每日加行之数也。所以算者虽殊。而其所算则无不同矣。抑又有一法焉。天有四分度之一。月有十九分度之七。则以四乘十九。为全度七十六分。而又别以四乘馀分七。为二十八。先取七十六。以十二度乘之。得九百一十二分。纳馀分二十八。合为九百四十。此乃日比月加行之数也。又取七十六。以十三度乘之。得九百八十八分。纳馀分二十八。合为一千一十六分。此乃天比月加行之数也。夫实有此数。故纵算之而合。横算之而亦合。犹实有此室。故由东门而入者入此室。由西门而入者亦入此室。易曰。百虑而一致殊。途而同归。非此之谓欤。
驳宋察访亨久新历误置闰朔议议
驳宋察访亨久新历误置闰朔议议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3H 页
宋亨久议曰。曾以己亥闰三月之非辛丑闰七月之误。已陈于辛丑年疏而请改焉。其意则以前闰与后闰。其间必为三十三个月。而今则为二十八个月之差何也云云。其时回 启。不论二十八个月之差。故再次 启下。有曰三十三个月二十八个月与否。何不议 启耶云。则回 启内。只以亨久虽解阴阳。历法则未必精通云。且不论前后二十八个月之有无。而但以其年误闰。泛称以二十八个月者有之。有若古有此例也。以玆更不进一言矣。其后闻有南京学士杨光震所论。追改两年之闰。若以二十八个月为是。则何必改定已往之历耶。今二月之为闰。亦同此类。玆敢越险千里。来叫 九重。实出于年岁之莫定祭祀之失时也。粗陈所怀。则自礼曹令该监招会一处。究覈其实。而本监诸官皆以为既已刊毕。势难改印。又以清国所颁。有难擅改云。虽曰未通历法。岂不知此二件难便之势乎。而疏辞披阅。字字生猜。相对论难。言言辄笑。一齐于楚。竟至矛盾。不欲更发冷齿之谈。而盖于先圣儒之馀论。则或有所耳闻而目见矣。至如许鲁斋衡。一时之名儒。学究天人。道贯屈伸。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3L 页
明足以察星象。才足以谙历法。优铺广数。仿古修历日。其名曰万年历。岂虑其或改而有此云耶。何乃才数三百年后。猝改于一朝乎。抑未知其有优于许鲁斋乎。鲁斋所学。非特算数亦多理会。非徒理会。亦遵古法。古法则乃以三十三个月为优。而或有一月之乍进乍退者。进则为三十二个月。退则为三十四个月。其中三十四个月者罕有之。必也间二三五六闰后乃入。今则自甲辰六月之暨丁未四月。为三十四个月。丁未四月之至庚戌二月。连为三十四个月。此前古所未有之例也。且今岁将置闰。则自去年无立春。而今岁再入立春者。乃新旧年立春也。间或有去年之一入者。以其年立春早入于其年元月初故也。今则去戊申无立春。而己酉不入闰。此非古例也。且一岁逐月之入节。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分布于一月。轮环无杂。各有次序。而或有一时再入者矣。今则自甲午以后月中节入者。或有一子时而三入四入者。又有一丑时而四入五入者。此古未有之法也。且凡节入之时。必待六而递入。为后月节。今则不满六而乱入。或径入或退入。或以一子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4H 页
时而连入。至于三数月而同入。此亦历家所无有也。且每闰之流行。未入闰之前月节为癸。则闰月之节当为甲。而今则退入于壬。此万古所未有之法也。以此五大段差误处。为必可行之法乎。大槩前己亥辛丑两年之闰为是。则今二月之闰为是也。两年之闰为非。则今二月之闰亦非也。此一言足以定之矣。岂可舍大统正历而取今差误之法乎。若然则正朝之 大祭。 宗庙二月之大祭。清明之节祀。抑恐有失时之患矣。如不得已则亦或无权宜裁定之一道乎。此其槩略。馀不尽 达。而算数则素不习熟。病且不能尽记。姑据古法。敢陈所见。
今观宋察访亨久所论新历差误五事。则盖以汤法节气与旧法不同。而为命课之业者。失其平日百中历暗诵预记之捷例。故便以此为大段不合。而实不知为新法者。亦未尝无其说也。曾见时宪历法或问中论节气一款。则其言曰。旧法只是平节气。非天上真节气也。太阳之行有盈有缩。而盈缩又各不等。(太阳右旋。虽曰每日一度。而其实春分以后秋分以前。则日行不满一度。至夏至而极迟。秋分以后春分以前。则日行一度有馀。至冬至而极疾。一年内春秋分两日之外。无一日平行者。)旧法。平分气
今观宋察访亨久所论新历差误五事。则盖以汤法节气与旧法不同。而为命课之业者。失其平日百中历暗诵预记之捷例。故便以此为大段不合。而实不知为新法者。亦未尝无其说也。曾见时宪历法或问中论节气一款。则其言曰。旧法只是平节气。非天上真节气也。太阳之行有盈有缩。而盈缩又各不等。(太阳右旋。虽曰每日一度。而其实春分以后秋分以前。则日行不满一度。至夏至而极迟。秋分以后春分以前。则日行一度有馀。至冬至而极疾。一年内春秋分两日之外。无一日平行者。)旧法。平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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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一十五万二一八四三七五。以为岁周二十四分之一。(授时历法。岁实三百六十五万二千四百二十五分。此则新旧岁冬至之间。三百六十六日之时刻分秒之数也。分而为二十四分。每一分得气策一十五万二千一百八十四分三十七秒半。此则两节气间时刻分秒之数也。)是以平数定节气。不免违天矣。由是节气之差。或以时计。或以日计。至若春分则后天二日。秋分则先天二日。夫二分。孰不知为昼夜平之节气。乃旧历。昼夜平已二日而后。始为春分。秋分已二日而后。始为昼夜平。此何以说也。又旧法平节气。限十五日一见。(授时历。必于节后十五日二时五刻。更入新节。)每月准有二节。今新法。既依太阳躔度盈缩以定之。则不但十五日一见。亦有十六日一见者。如夏至前后诸节是也。亦有十四日一见者。如冬至前后诸节是也。凡此皆于旧历。则违于天行则合。岂得舍天不从而从旧乎。汤罗之说。大槩如是。而历家例以无中气之月为闰月。节气之法。既如是不同。则置闰之从以不同者。亦其势也。夫礼记中月令一篇。乃是圣人敬授人时之遗法。以两至,两分。既定四时。而又为寒暑雨露霜雪之名。以见其所以渐成四时之序。至于谷雨芒种等节。专是为民事而设也。故后之为历者。姑取前后冬至之间三百六十有六日。平分为二十四节。此不过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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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均而已。既未尝上测乎日月之躔度。则是节也非天之节也。又未尝下验乎律管之葭灰。则是节也非地之节也。以几何分为几何。即人人之所能算而定之者也。既是人人之所能算而定之者。则凡智出于众。才拔乎萃者。因其旧矱而复加新意。以其草创而益为润色。亦何不可之有哉。今者时宪之法。一从太阳躔度。算其实行太阳。在某室为某月之节。入某次为某月之中。自秋分以至春分。太阳之行疾则入节随而疾。自春分以至秋分。太阳之行迟则入节随而迟。其所推步考验。俱极有据。谚曰后出者巧。虽以性理家见解之言。后人亦有能发前贤之所未发者。则至于历家之论。亦岂无后法之善于前法者乎。洛下太初历。始用夏正。则其法善于张苍之颛顼(历名)矣。姜岌(后秦时人)三纪历。始以月蚀冲检日宿度所在。则其法善于刘歆之三统,李梵之四分(历名)矣。何承天之元嘉。祖冲之之大明。始知冬至宿度古今不同。岁岁微差。其法又善于前历矣。一行之大衍。始知以日之所盈缩月之所迟疾。以为朔日舒亟之度。(按一行虽知前历平朔一大一小之非。犹畏时人之诋斥。不敢用定朔之法。)其法又善于前历矣。边冈之崇玄。始知立标候晷。以定二至。而九服四隅。各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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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其法又善于前历矣。至于元朝之郭守敬。折衷古今诸家。以为授时之历。其法之最称度越前代者。以其能不用积年日法。革去人为牵附之失。而唯顺天以求合。又以日月实合时刻定朔。而罢旧法平朔之陋。而斥李淳风进朔之误也。夫汤法之以旧法平节气为非者。此即与守敬不用平朔之意无以异也。以太阳躔度定为真节气者。此即与守敬以日月实合时刻定朔之意无以异也。惜乎。以守敬之明睿。既能悟彼之不密。而犹未及觉此之犹疏也。宋察访所论新历差误五事。其第一。以三十四个月入闰为非。而新法既以秋分以后春分以前太阳度疾。入节亦疾之故。无中气之月。始见于二月之翌月。遂为闰二月。而为闰月二十九日之外。其馀日则自当积合于后闰而已。是以古人已有置一闰而有馀。则留所馀之分。以起后闰。置两闰而不足。则借下年之日。以终前闰之说矣。其第二。以去戊申无立春为非。节气之进退迟疾。既有定法。其或有立春。或无立春。元无不能成岁之事。其第三。逐月入节时刻分布之说。即授时历法平均节气之际。十二时辰并入之谓。而一戌二卯三申四丑。既非顺数。又非逆局。一错一杂者。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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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折算时偶成之事也。其第四。凡节入之时。必待六而递云者。又即平节气法。每节必十五日二时五刻而入新节。假如今年正月初四日戌初一刻为立春节。过十五日二时五刻。至二十日子正二刻。为雨水正月中。(此月小)又过十五日二时五刻。至二月初六日卯初三刻。为惊蛰二月节矣。今以立春惊蛰两节之间。只取戌卯两字而计之曰必待六而递。欲以此为大段执赃。以斥汤法。诚可谓不知原委者之说也。其第五。未入闰之前月为癸。则闰月之节当为甲。而今则退入于壬云者。此亦知其一。未知其二也。旧法既以十五日二时五刻。平其节气。故两节之间。至于三十日五时二刻。而今者新法则于太阳行疾之时。或以十四日零入新节。两节之间。仅为二十九日。其日干之退于壬。亦无足怪矣。且宋察访所称万年历之说。极为疏缪。元世祖至元十三年。始议修正历法。王恂,郭守敬。率南北日官。分掌测候于下。张文兼,张易。主领裁奏于上。左丞许衡。以能明历理。使之参预其事。十七年。新历告成。赐名授时。遂颁行天下。先是西域札马鲁丁亦撰进万年历。及诏衡,恂,守敬等改治新历。而万年不复传。其载于元史历志及守敬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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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如此。由此观之。其所谓万年历者。非衡,恂,守敬之历也。乃西域不传之历也。传不过十数年。则乌在其所谓万年者耶。昔洛下闳造太初历。自言后八百岁。当差一度。然未百年。而刘歆改之为三统。又未百年。而李梵改之为四分。宋沈括亦尝著说。讥闳之大为欺诞。夫闳之八百。既已不验于前。札马鲁丁之万年。又复不验于后。而今又欲移此名以冒之守敬之法。是无乃近于诬守敬而病守敬耶。盖尝考之守敬之语授时之法。以之考古则增岁馀而损岁差。以之推来则增岁差而损岁馀。可以永久而无弊。此言大法虽精。而亦必善于增减变通而后。可以行之久远也。授时历之行。已三百有馀年矣。比之前代之历。固已为久矣。固已不能无差矣。自洪武太史监正元统。弃去百年消长之法。后之为授时之历者。芒芒昧昧。尤不晓其所以变通增减。而直欲以此行之万年。则诚不知其何说也。
为俞进士夏谦代高阳士子通太学文
吾邑内畿也。距国之西北十里。皆吾邑之境。而自昔名儒哲士之所栖息。贤公卿大夫之所室藏。桑梓之里,松楸之宅。为乡闾之所指点而兴慕者。盖不可一
为俞进士夏谦代高阳士子通太学文
吾邑内畿也。距国之西北十里。皆吾邑之境。而自昔名儒哲士之所栖息。贤公卿大夫之所室藏。桑梓之里,松楸之宅。为乡闾之所指点而兴慕者。盖不可一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7H 页
二数。若以最焯然在人睹记者言之。邑之南二十里。地号山黄者。秋江南先生孝温窀穸之所也。又稍西十里。亭名恩休者。思斋金先生正国芒洞之遗墟也。又稍东十里。近江而宅者。服斋奇先生遵之所尝卜居也。又迤而南五里。以杏为村者。习静闵先生纯之所盘旋而终老者也。秋江先生少尝出入于佔毕金先生之门。为寒暄金文敬,一蠹郑文献两先生所畏敬之友。则其清操笃行。峻节高风。固百世之所师。而昭陵一疏。实扶万代之人纪。思斋先生。又是寒暄先生之门人。慕斋金先生之介弟。渊源之所渐。讲劘之所造。特为己卯诸贤所推重。当士林斩伐之馀。居闲处休。毅然独以古学为己任。训诲后进。十九年如一日。至于服斋先生。早与静庵赵先生遭遇 中庙励精之日。俱以古昔先圣王之道引君为治为心。而其忠孝大节。至死不变。习静先生。夙闻花潭徐文康主静之说。沈潜理道。造诣弥高。当 仁顺王大妃之丧。首疏请行白帽三年之制。盖其复古礼之功。实与宋孝宗朝朱夫子论服制事相类。四先生之绪言遗行。俱著在 国乘及它诸家所录。既已照烂千古。则斯乃一国儒林之所共尊师而景仰。非一邑一社之所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7L 页
独可以私焉者也。然而关中人士。悉学横渠。洛下儿童。皆诵君实。岂不以风声之逖听者。固未若德义之近袭者耶。况其衣冠之藏。杖屦之所。并在于数十里之间。过之者起敬。履之者兴慨。诚有不待乎人之诱劝。而油然感惕然慕而不能自已者焉。则此今日吾邑人士之所以同辞合虑。拟建四先生妥灵之所于服斋旧宅之基。且以为乡中逢掖藏修之所。而以秋峦郑公之云,慕堂洪公履祥为配食。盖秋峦即思斋之高弟。尝著天命图说。退溪李先生为之订正。慕堂亦习静之门人。尝受 宣庙特达之知。号为一代名臣。且有斥邪扶正之功于斯文。而二公之墓。又俱在于吾邑之境故也。议既佥同。今将经理工役。事系斯文。不可以不闻之于太学诸君执事。谨此通告。
悲池鱼文(辛卯)
南池之始成。适有以生鱼饷者。其广二寸馀。其长减乎尺。亦二寸。其鳞之脱于网。殆十脊之三。状颇惫。余甚怜之。遂收而养之于池。始舍洋洋然有生意。意其遂生而不至死。粤三日竟死。余乃甚悲而为之文以谇曰。嗟哉鱼乎。夫尾闾之壑。鲵桓之渊。其浩浩乎深不测者。是汝之所宫。鲭䲛鲨鲿鲢鲂鲤鳜。其煦煦乎
悲池鱼文(辛卯)
南池之始成。适有以生鱼饷者。其广二寸馀。其长减乎尺。亦二寸。其鳞之脱于网。殆十脊之三。状颇惫。余甚怜之。遂收而养之于池。始舍洋洋然有生意。意其遂生而不至死。粤三日竟死。余乃甚悲而为之文以谇曰。嗟哉鱼乎。夫尾闾之壑。鲵桓之渊。其浩浩乎深不测者。是汝之所宫。鲭䲛鲨鲿鲢鲂鲤鳜。其煦煦乎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8H 页
相群。时跃而时潜者。是汝之所朋徒。翠翳紫菰。青纶缛组。其猗那欻荡。蔓厓裛陂者。是汝之所嬉息。而今汝乃皆舍其所尝乐者。顾困于升斗之水。鼓其浪。曾不足以濡鳞。与一二蛙黾蛆蚓。踸踔于瓮盎之内。汝之死固宜也。始汝之获于人。其充乎庖俎。特晷刻之须耳。其能延数日之喘者。固亦汝之所为幸。而余乃反为汝而悲。盖悲余欲见汝之生而卒莫救乎其死也。噫。余之悲。岂特汝之死而已。抑将有大于汝者。方今之民。失其所多矣。盻盻然无乐生之心。举将颠连于沟壑之间。卒亦困而死也。是何异于汝之钩且网乎。人见其钩且网也。方且为之燖炰脔灸。以自快乎其欲。又乌能资其勺波斗水而以相活乎。人见其困而死也。方且为之嬉然乐而相庆。又乌能知其可悲乎。今汝犹有余为之悲。则不亦愈于彼乎。汝之未死也。虽病。犹意其或不死而其竟死者。盖不幸而遘也。人之于民也。则必致之死而后已。虽有幸。尚可得而生乎。彼以人犹如此。汝为物之最微。其失所而死。又奚足怪。汝苟有知。亦必有以自慰也。顾余于汝。尤有所戚戚于心者。非余之为物者重而为人者轻也。纵彼无辜。余贱且无力焉。固莫得而救之。若于汝纵不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8L 页
能转之江海。而犹可以活汝于深湖巨泽之间。从鳞介匹俦。上下以相乐也。而竟厄之于沼。渠为德之不终也。余以是悲。汝尚亦有以知余之心乎。噫。
渡迷西迁修治募缘文(癸亥)
行步所由之谓路。故人之自此之彼也。则必有路。苟路而不治。则日用营生趋避往来之事绝矣。至于山崖水砠之险。则名之曰迁。迁犹路也。为迁于近京百里之内。其最险者曰渡迷。渡迷之渊十馀里。云吉,黔丹两山夹焉。不水而陆者。皆缘两山之崖以为路。其路于云吉者。以官站贡途之所从。岁调邑民以修治之。通舆轿列牛马。即一康庄也。独西迁狭隘倾仄。高则缭巅如絙。卑则没淖如臼。又有绝壁数十仞直插江底者数处。人之过此。多愯身怵魄。扶服以从之。朝而入者暮而出。夕而入者昏而出。以非官路。州人未尝一修治。及至前夏。复为潦涨所齧坏。至有俯身盘涡。咳唾及焉。而足不受半舄者。行旅病之。人有谓法释之住兴福寺者慧净曰。吾闻佛者喜救人之苦。喜济人之险。今有设杠于渠。治石于梁。皆佛之徒为之也。渡迷之迁。以险特闻。人之望其治也久矣。山崖荦确尔则琢之。蔓榛蔽棘尔则廓之。此诚释家之功德
渡迷西迁修治募缘文(癸亥)
行步所由之谓路。故人之自此之彼也。则必有路。苟路而不治。则日用营生趋避往来之事绝矣。至于山崖水砠之险。则名之曰迁。迁犹路也。为迁于近京百里之内。其最险者曰渡迷。渡迷之渊十馀里。云吉,黔丹两山夹焉。不水而陆者。皆缘两山之崖以为路。其路于云吉者。以官站贡途之所从。岁调邑民以修治之。通舆轿列牛马。即一康庄也。独西迁狭隘倾仄。高则缭巅如絙。卑则没淖如臼。又有绝壁数十仞直插江底者数处。人之过此。多愯身怵魄。扶服以从之。朝而入者暮而出。夕而入者昏而出。以非官路。州人未尝一修治。及至前夏。复为潦涨所齧坏。至有俯身盘涡。咳唾及焉。而足不受半舄者。行旅病之。人有谓法释之住兴福寺者慧净曰。吾闻佛者喜救人之苦。喜济人之险。今有设杠于渠。治石于梁。皆佛之徒为之也。渡迷之迁。以险特闻。人之望其治也久矣。山崖荦确尔则琢之。蔓榛蔽棘尔则廓之。此诚释家之功德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二十 第 479H 页
也。净应曰诺。遂榰锡担囊。循于里社。求于庶众。以至于通都大邑。将号呼而祝之曰。有尝路于渡迷者。有钱与钱。有绵与绵。食有酒曲酱答。器有锹钁鈇锸。其各以食与器与我。近则邻保。远则四方。其尝路于渡迷者。其助我无怠。人之闻之者亦皆莫不欣然举手。争相舍施。无或吝焉。则斯路之治也。其将不日而见之矣。噫。山之隳坏也。而犹不如世之隳坏。山之险隘也。而犹不如世之险隘。居今之世。如有为世道之计者。必将群起嚣然。出气力而排之。以自售其私而已。然而为斯路之役者。则凡人之乐善好义。有救苦济险之心者。又皆将随其意量。计其畜积。捐财力以赴之。由是观之。此岂不有愈于彼耶。抑古人所谓人心之险。险于太行孟门者。岂不然耶。噫。凡百君子。其莫曰爱莫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