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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庵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第 x 页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疏劄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第 345H 页
文衡辞免疏(己未)
伏以顷者右议政臣闵熙之特上劄。留臣使制 教文也。盖视臣犹昔之金贵荣。贵荣固尝主文。亦尝登台鼎。然是一庸污。为当世所贱恶者。则臣虽未敢艴然见面于相国之一言。而亦岂无赧赧自耻于心者乎。其日劄 批。既即 赐允。翌朝。 召牌旋复早降。而闵黯之先请自外窜改不许。制后即奏者。又是别样圈套。臣于此际。事多牵掣秪以今玆讨逆。法应颁谕。而但与在前所请告 庙之举。条贯自殊。不宜夹杂之意。备陈于药房入 侍之时。文成之后。复诣备局。坐待大臣之招李夏镇等诸人添改三四句语。而仍作江都之行矣。臣于今十六日。与留守尹以济伏见颁至 教文。则其文与伊日所见者。主意又大相别。继得艺苑所报。则三次改定之后。犹不使馆阁需次之人代撰。而仍冒以臣名云。此正谚所谓张三操刀而李二偿命者。天下乃有如许乖谬事耶。噫。如使臣优于文藻。长于辞命。又能善自斟量。以称于人意物情。则堂堂 朝廷。亦必无此等苟简之举。而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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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才。重玷词垣。虚窃太久。悔吝随集。此为愧耻。其比之于比贵荣。又加一倍矣。伏愿 圣明俯赐睿察。亟先递臣两馆之任。仍治窃官忝事之罪。以重 国体。以安私分。千万幸甚。臣无任兢惶陨越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顷日右相劄辞。不过援引古事而已。且数三次改定。适缘卿之出往江都故也。于卿有何深嫌之理乎。卿其安心勿辞。从速行公。
再辞文衡疏
伏以自臣之还自江都。因伤于瘅热。又牵于积务。其不得瞻觐乎 日月之光者。今已廿有馀日矣。前者宾厅之会。臣当进也。而适与内三厅取才相值而未果。今日午讲。臣又当入也。而连日奔走于将官朔射禁军试艺之坐。初得膑膝之痛。仍成足跗之踵。过夜以来。又添以便旋不利。寒热交作。此盖医书中所谓壅疾。最名为难治者也。病身贴席而未起。馆吏抱书而径归。迩英 侍读之地。终未得备数于末列。此实臣之罪也。且臣前上一疏请解文柄。盖用古人不得其职则去之之义。而臣之不得乎文衡之职者。亦岂但教文一事而已。以才之弱而受任太剧。以务之烦而损神弥多。心思荒疏。笔砚无暇。服制定论之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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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既奉 圣教而臣未及为也。璿谱序跋之撰进。亦由 圣旨而臣未及为也。臣叔父清风府院君幽堂之志。又 圣明之所命臣制进。而乍缀乍止。迄未能就藁。此皆臣之罪也。噫。今臣负罪如此。失职如此。尚可以徒縻好爵。冒没占据而不知去乎。凡上三文字者。倘蒙 圣明姑许臣以旬望间休沐。使之暂借闲地。少屏烦务。以专意于铅椠。则犹可以趁时构进。而至于两馆华耀之秩。不可不速镌而去之也。伏愿 圣明特赐睿察。先将臣文衡之任。即 许递改。且给臣针灸之暇。俾得以将理病躯。兼且定著文字。以了公事。以幸私分。臣不胜惶悚陨越俟 命之至。
加资辞免疏
伏以日者伏奉 圣旨下御营厅。有江都筑墩时大将以下书启之 命。本营不得不遵依 圣旨。以臣名书于赴役诸将领之首而进之。臣继窃伏念往岁大兴之筑城也。大将既无书启之事。则今于此役。独纪微臣之劳者。已有乖例之失。藉令有微劳可纪。一营之事。上有都提调主之。则今独以在下之官书 启者。亦岂无亏伤乎事体者耶。憧憧在中。忧悚多端。方欲有所更 禀。而 恩赏有秩。奄已下宣矣。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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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于旧例者。即系创典。偏及于下官者。亦涉僭 恩。此皆大段有害于 国家举措。此宜亟 命收返。以昭我 圣朝明慎之治者。至于微臣福过之灾亢极之忧慄慄忧蹙之忱。有不可一二陈之也。伏愿 圣明特垂睿察。即将臣加资之 命及昨政所付职名。一并收缴。以重 国典。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悚陨越之至。
请寝南小门开闭之役劄
伏以日昨备局诸宰之会宾厅也。伏闻三大臣皆言都城东南。旧有南小门而今废。为堪舆家之言者。辄言少阳方闭而不开。故 国家于螽斯麟趾之庆。每女子多而男子少。今若寻其旧址。以通少阳之气。则宜有吉祥善事。且言南小门。乃金安老之所擅闭。亦不可不开云。时工曹判书吴挺纬尤主其说。臣亦言其闭也既由此人。其开也又有此利。则开之为便。及至入对 上前。群议遂得归一。而厥后臣与挺纬往见所谓旧门之基者。仍复请差出句管堂上。请调用坊民之常时不应役者。今则始役之日且不远矣。第臣于日间略阅方书及地志。又有不能无所讶于心者。盖少阳之方。本在于正东。河图之数。少阳居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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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得五成八之妙。洛书之画。少阳亦占第三位而已自含少阳之数。于图于书。俱置三数于左。左即东也。天三生木。而木者震之象。震又东方之卦也。坤求于乾。得其初九而为震。故曰一索得男。此震之所以为长子之方者也。太子之所居曰春宫。亦曰东宫。其义盖皆取诸震。而东南则巽也。非震也。方技之家。又有二说。木生于亥而终于未。则自亥至卯。阳气方生而日向于盛。皆可以属之于少。自辰至未。阳气既盛而将趋于衰。皆可以属之于老。辰与巳则为巽所居。以卦则为长女。以五行则为金之始生。金亦阴。非阳也。以此等意义反覆考索。则其所谓少阳之方者。实未有所据。且舆地胜览。即我 成宗朝所撰集。而 靖陵庚寅。命李荇等增补者也。后一年辛卯。安老始逐荇而代其相。又七年而败死。旧门若果见闭于安老用事之时。则此书乃安老未用事时所成。此门应在于荇所纪载之中。而今考京都城郭条。只书京城 太祖五年用石筑之。 世祖四年。改修立门八。东南曰光熙云。臣未知所谓光熙者。果即南小门之正名欤。抑即水口门之本号欤。今者城门已准八数。而若复开此门。则京城当为九门。似有乖于 祖宗朝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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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初制。亦非古者分其间正。按方立门之义也。至于安老擅闭之语。尤无明白考据之实。不过为街巷不根之谈而已。事虽不大。役虽颇轻。而其为无徵无稽则甚矣。恐不可诿以初既议定。猝然兴作而遂成之也。臣前既有从众献议之失。不得不更首其罪。而兼暴区区之怀。伏愿 圣明留神裁察焉。
辞职疏
伏以方今居近戚而任尊官者。唯臣一人而已。凡时之所指斥名为戚里者。亦唯臣一人而已。不意玆者判府事许穆之声罪首相而迫逐之也。乃曰缔交戚里。以为形势。其所谓戚里者。盖又指臣云。今之首相。即 顾命元老。 先朝之所付托。 圣上之所倚毗。此其地位。必无藉臣为形势之理。而为人指目。乃至于此。噫。泾渭中荡。馀波射人。当流不退。恐终有灭顶之祸也。伏乞 圣明亟赐罢斥。仍令退保田里。俾无取辱于倾夺之际。不胜幸甚。臣无任危慄俟 命之至。
请罢体府劄(庚申四月)
伏以体府之旋罢旋设。实出于逆竖之凶计。初置之日。有以兼总两局 辇毂兵为请者。此即得逆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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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旨者也。再设之时。有以勿称八道并管内外为言者。此即凶党之本谋也。故臣于前后力持之际。始以阃以内非将军所制之意。陈达于 前席。后复辄语贼坚之父曰。魏晋之间。所谓都督内外诸军事者。非加九锡之人。罕有兼之者。坚父初尚迟疑。不即察任者。不但多有顾望。亦患臣言之太迫也。即今孽竖乱宗。并伏邦刑。而其所张设布置。盖皆藉手于体府。则鞫狱已完之后。不可不先罢者。即体府也。不特此也。我无成效。邻或致疑则可罢也。久设虚名。以媒实祸则可罢也。伏愿 圣明亟先罢此体府。如臣副贰之任。则将不待去而自去。岂不幸甚。第体府所管大兴城事。今则已成一督府衙门。饷械巨万。几比于南汉。屯卒累千。交错于海西。必须畀之其人。处得其当。可无后忧。亦令 庙堂善为区处则尤幸矣。且臣于上年。偶陈盗人妻妾者之不可不付之于捕盗官之意。初为相臣之所斥。移之禁府。继为吴挺昌之所驳论。几受评弹矣。今闻次玉之狱。又归于金吾。金吾者乃士大夫四推之地。官府虽尊。治法尚缓。贱人奸徒。皆无所严畏。虽经日月。固无得情之期。今若欲置之则已。如欲囚之必覈。覈之必得。则终不若使申汝哲,李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第 348L 页
仁夏以治盗治之也。愚迷之见。不敢惩羹而泯嘿。敢此仰陈。不胜惶恐之至。
请焜煌等姑勿移配劄
伏以臣昨伏见 备忘记。有焜煌等移配乔桐之命。此实 天地好生之至仁。其在瞻聆。孰不感祝。第臣伏念当初二人名絓凶书。因大臣诸臣之会议。远置之海邑者。盖亦出于欲其保全之盛意。而彼既携兄挈弟。俱获安停。在 国则恩已行。在渠则身且便。优游海外。未必非乐土。而今当炎月。猝移内地。行路撼顿。反易伤损。近京地面。或多哓讹。终不若仍留本所而屏己耳目。绝人言议之为幸也。且臣于前日 榻前下询疏放当否之时。亦尝有所陈达矣。早晚 国家当有晖轮之庆。伊时 恩赦。将无物而不沾。则待此全宥。复厕宗班。又谁得而禁之乎。臣之此言。实存远虑。伏愿 圣明俯赐垂察。亟寝焜煌移配之 命。且 命召还金吾郎之昨已辞 朝者。以省岐路厨传往来纷扰之弊。不胜幸甚。
以勘勋不审待罪疏(庚申九月)
伏以臣昨奉 备忘记。有别单所抄。五人功劳。不下于己参正勋之类。且鞫狱之后。终不可无上变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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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之事。五人追录事。问议大臣之 教。继又伏睹诸大臣收议。盖亦以当初论功定次。皆出于元勋。而不录当录之功。诚有不审之失为言。臣奉读未半。窃不胜震悚骇汗之至。夫勘勋之举。可谓至重且至难也。于此而有失。此诚臣等之大罪也。臣又何敢不尽暴勘定始末。以自列其所以致罪之由。而泯泯嘿嘿。以重益其罪乎。始臣等之受 命录功也。大慝初去。群情未定。外间多不识讨乱时曲折。录勋 命下之后。台章峻发。累日不止。臣于此际。既不敢贪天之功。又方且畏人之讥。除非自 上亲拈名字而下 教者元老一人之外。皆不敢录。坚,楠之初图凶逆也。申范华曾与元老相识。因元老得其萌芽。即奔告于臣。而如急易训将之计。实范华之。所以语臣者。坚贼既窜之后。范华又辄诱制元老等使之上变。元老涕泣两日。而始与姜万铁偕到臣所在精抄厅言变事。而范华实拉致二竖而去。当其未诣政院也。臣为虑 大内惊动。先使金锡翼即以范华方率二竖而来。事当不诬之意。奏知 东朝。既上变后翌日。臣又从 扈卫阵中入阙请 对。而备陈范华粗晓术数。旧与元老相识。得以钩探其情状。又陈万铁有欲害臣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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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此俱 圣明所已下悉者也。此其功固当录也。而以臣方主勘。而范华为臣之从弟之故。嫌不敢录。金益勋刚果有计虑。久已揣知凶人之将欲作乱。故常常厚待元老。以施笼络之计。多得其语言端绪。此则与申范华同功。当元老之欲自上变。犹豫未决。又力劝元老使见范华。此又益勋之功也。此其功固当录也。而以臣等方主勘。而益勋为光城之叔父之故。嫌不敢录。赵泰相则自初主讥诇通计画。又以职居仆臣之列。出入 禁闼之故。仍与李立身等相识。得以机事 上闻。如非泰相。则虽忠翊将南斗北二十八日上急书之功。亦何自而入乎。此其功又当录也。而泰相顾每言于臣等曰。光城兵判既是戚里。俺又是尝受戒于濯龙门者。三戚共事。贪功之谤。切须避也。臣闻此言。又不能不动于心。且嘉其逊让而不敢录。由此言之。三人之当录而不录者。此皆臣等之罪也。至于李光汉前后之功。曾已注录于别单及 启辞中。今不更为覶缕。而元勋之外。初定功者四人。四人之中。二人为臣褊裨。故不敢。又录光汉。而亦非光汉之无功足录也。以历代古事言之。当汉霍禹之乱。初发觉在于男子张章。张章以告董忠。董忠以告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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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杨恽以告金安上。金安上言于史高。而章等五人皆封矣。以我 朝近事言之。当柳孝立之乱。许𥛚首上书发之。而同录者禊其弟也。选禊之子也。黄性元禊之姻亲也。缙性元之子也。金得声性元之孽婿也。一家五六人同日封功。苟以此而率之。虽使范华等参录。所录者功。非录其亲也。而臣等徒知亲戚之为嫌。而不知蔽功不赏之为臣罪矣。卒之事端转变。有功者又复为罪。而举朝汹汹。将欲为叛贼泄愤报雠。几使往觇宸濠之冀元亨为幽狴之冤鬼。则王守仁之所谓痛心刻骨。日夜冤愤。义当与之同死云者。即臣今日之心也。今玆追录之 命。臣等固知 圣意出于念功酬劳综核名实之至意。若其盟祭之已过。事例之苟简。果有如大臣之所陈。而臣等当初勘功不审之罪。至此而愈无所逃矣。伏乞 圣明俯察危恳。亟 命有司治臣误事之罪。以重赏功之典。以存国体。以幸微臣。臣无任兢惶陨越之至。
以勘勋不审待罪疏[第二疏]
伏以臣每阅明朝王守仁遗文。得其门人冀元亨冤死事。心窃伤之。常以为讨宸濠之乱者守仁也。以宸濠之言。杀守仁所使之门人。此诚天下之至冤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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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今者臣之从弟申范华卒为元老之所构陷。其前后事情。实与元亨千古一辙。噫。天下之事。异世相类。乃至于此耶。故臣于昨日自列之疏。不得不更及范华抱枉之状。而方其草疏也。适又抽出守仁之文而考之。其文有曰宸濠既败。痛恨本职起兵攻剿。虽反噬之心无所不至。而无因得遂其奸。乃以元亨系本职素所爱护之人。辄肆诋诬。谓与同谋。宸濠之素所同谋如李士实,刘养心之类。曾不一及。而独称本生与之造始。此其挟雠妄指。盖有不待辨说。行道之人皆能知者。但当事之人。不加详察。辄尔听信。遂陷本生。一至于此。论心原迹。当蒙赏录。而今乃身陷俘囚。妻子奴虏。宗族遭殃。信奸人之口。为叛贼泄愤报雠。此本职之所以痛心刻骨。日夜冤愤而不能自已者也。本职义当与之同死。欲为之具奏伸理。而虑当事之人或不见谅。反致激成其罪。隐忍到今。又恐多事纷纭之日。万一玉石不分。忠邪倒置。徒以快叛贼之心。则本职后虽继之以死。将无以赎其痛恨也。此守仁移咨六部之文也。臣读之。尤觉字字刺剟。有触于心者。遂取此文中数句语。入之臣疏之末。其所谓为叛贼泄愤报雠者。即与唐史所称为世充建德报仇。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第 351H 页
同一口气。虽守仁之意。亦岂真谓当时任事之人。必欲为泄宸濠之愤。报宸濠之雠而为此也耶。秪以元亨为宸濠之所雠愤。而元亨之一死。适足以快宸濠之心。故其言感发哀愤。乃至于此。臣于临纸口呼。悤悤写过之际。初不自知其为大段过差而用之。而至若举朝汹汹四字。诚有不及点检者。今见诸台之避。筵臣之疏。皆以此两语为口实。此则臣果有轻用文字之失。而益觉王守仁所谓或不见谅而反致激成之为明智之论也。申琓之斥之以扬功救罪。朴泰逊之责之以初不勘定而后为愤懫之语。其他规切之言。亦未尝不是臣与两人相遇。将不过一言相笑谢口过而止矣。第臣于沈濡之事。终有所不可晓者。昨伏见濡之避辞。乃曰。范华诇察之功。始发于紧出赋招之后。臣于前日疏中。只陈上变翌日入 对之语者。盖以其时入 侍日录。尚在政院。承旨史官尚有仍在职次者。而濡亦必有所见闻故也。今若更为溯言前事。则范华之始初来传曲折。及逆楠之欲害李师命。李尚立之欲栲问南斗北等凶谋节次。既已具载于廿八日斗北急书之中。此又未易将未上变之前也。 圣明之所洞悉者已如此。臣虽无状。不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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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信于濡。而其所陈暴于 君父之前。言及于亲知之间者又如此。今濡之偏信元老之诬者。犹尚如此。此实臣之所未晓者也。濡之避辞又曰。以范华一家之人。专出于为范华之地。范华固臣之异姓弟。而舅姑之子相为避。固 国典所载也。除职赴举。俱有嫌碍。况此讼言功罪之举。岂一家之人所辄为者哉。然而当初贼情之乍得于萌蘖之间者。出范华之口。入臣之耳。其后臣虽即传之于光城。至于一家妻子。则皆不得闻。而凶图转炽。机事颇泄。不但 宗祏之危日迫。臣与范华实有先死之忧矣。幸赖皇天斯祐。逆乱就诛。旌功酬伐。 恩奖焕然。臣则以此事得上赏。而范华以此事就死地。人事到此。不徒荣辱之相悬而已。此臣前日之所以泥首席藁。匍匐于 阙门之前。乞与范华同罪。今又披露始终委折。以冀国人之或见矜谅于此者也。今者濡则以臣欲救一家之人。为臣之大罪。而范华之母。亦沈姓也。与濡八十祖父为四寸喃妹。此可谓至亲。生子生孙。戚属虽曰渐疏。目见两老人之子若孙。明知其无辜。犹欲伤害而后已。此亦岂吉祥善事也。今濡之所以责臣者。其无乃欲臣效濡之所为也耶。祖先有灵。天日亦临。臣虽甚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第 352H 页
谬戾。决不忍为此也。臣既于忙迫之际。误用文字。虽微人督责。臣且不能自安于心。况此诸臣之所以斥臣者。又至于此。此诚臣之罪也。伏乞 圣明亟下威断。治臣营护之罪。责臣谬戾之失。尽削所带官秩。仍命屏黜远外。以谢人言。以严 国体。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惶陨越之至。
  别纸(承 命书。庚申七月。送鞫厅。)
臣精神耗愦。今不能记其日月矣。顷年。李汝发以御营大将。因风瘫。不能总理军务已久。势在必递。伊时许积之意。初属于李益亨。光城往见积。言其不合。遂更有以文臣拟差之议。积意又在于李元祯。而或有言吴挺纬往说权闵。亦有欲占之计者。事端转益危惴。臣不得已与臣从弟锡翼相议。锡翼乃以臣兄锡胄欲有所独陈于 上前者。愿得一清燕之意。禀达于 慈圣。因此自 上召见臣于养和堂西便殿。臣备陈此时兵权不可他授之意。仍荐金益勋可代汝发。其日臣自宣仁门出。向梨岘至东营前路。遇吴始寿。则始寿曰。何以从此出来乎。臣权辞以应之。其日即尹鑴家设酌日也。诸宰络续往赴。臣所遇者三四人。皆不无疑怪之色。过数三日。而私谒之说。已流播
息庵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第 352L 页
于搢绅之间。许积素机。警言于人曰。此必图御营大将也。臣私窃计之。必须另荐积所亲切之人。以中其欲。可以释其疑。又必须得与桢,楠不亲之人。以授其柄。可以缓其祸。李宇鼎之妻。即许积所取养丁氏女之兄。有姻亲之公。积所欲拔擢而用之者也。且宇鼎曾于红袖之变。力主桢,㮒按律之论。为吴挺昌所愤骂。常自分桢,楠得志。则渠必死不免。故于彼辈宰秩之中。唯宇鼎不为桢,楠之党。臣遂往见许积。积故挽臣至昏密问曰。自 上有私觌之事然否。臣即应之曰然。积曰。 慈圣自经大病之后。气候何如。臣答曰。顷者召臣。盖亦为亲问 慈圣患候。前日馀症。尚尔沈重矣。仍曰。小生既与大监同为 国事。不可有所隐讳。故敢以此言告之。然外人必多致疑。请为小生秘之。积即曰。吾必无泄也。仍过数转语之后。臣先发汝发当递之状。仍谓积大监何不荐李君宇鼎而代之耶。积殊不意惊问曰。何为也。臣曰。方今西人虽败。至于将任。犹有难舍之意。光城之沮败益亨。大监岂不知之乎。南人又欲于己党中为之。而今若归之于吴君瑞辈。则岂不益致人疑虑乎。宇鼎明敏识去就。且曾为桢,㮒按律之论。吾侪之人。必不至大疑。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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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下。得一大将。亦岂非好事乎。积曰。此计甚善。吾所未思。当与僚相相议为之。臣还家更思。彼方疑我。吾虽姑借宇鼎。以塞其疑窦。亦不可不更用一计以固之。翌日。遂招臣内弟申范华谓之曰。汝家既与宇鼎隔邻。且是汝亡兄之友。常常顾问。汝辈吾素知之。前日桢,㮒按律之 启。始议于宗华兄。终决于金德远之事。吾亦知之。吾方独立众楚之中。四无相识。而只知一宇鼎。曾 上一劄。挽止湖伯之行。请与同事。宇鼎则别无与我加亲之事。而彼辈方生大疑。诋排不已云。吾亦欲乘此时树恩矣。汝与郑元老相亲。而元老方为相门谋士。汝须见元老。力言宇鼎可任之状。且以吾意如此言之。则相公每大喜自以为善探事情。必将听信而用之。须以此意。亦言于宗华兄为可云。则其后臣未知范华果见元老于何处。而一日来言已为言及云云矣。其后宇鼎果拟大将之望。而一日睦林一家方设宴席。许积为首坐。臣亦往焉。向夕少报。以金益勋特除大将。满坐无不骇惶。积则面如死灰。殆不能自定。久后始频频顾臣。故臣亦不能安坐。仍为辞出。此等事。光城亦尝知其槩略矣。此事近于权数。虽朋侪间。亦所羞道者。而告引益蔓。罪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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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至于此等。非范华所自为者。而亦无伸暴之路。臣若终却坐傍视。不自引首。则不但 圣世将必有玉石俱焚之祸。古人所谓信奸人之口。为叛贼泄愤报雠者。不幸近之。臣何颜面。可以立于世乎。玆承书陈所欲言之 命。略陈其事曲折。以待勘处。臣罪万死。臣罪万死。
  凶人郑元老始以上变功策勋。过数月。有武人李元成者。告元老实与挺昌通谋。后乃讳之。其外兄赵彬目见其书尺还往状。遂再设鞫问。元老又不明言逆党。但曰初不尽告者。本为申范华所嗾云。其言谲诡万变。听者错愕。槩元老怒范华之始䝱渠上变。而范华言轻。又不能不泄。其涕泣不发之状。既惧且怨。含毒次骨矣。在狱中。佯为绝粒不食者六七日。判义禁闵维重虑其径毙。入 上前陈元老废食状。仍曰。七日不食则死。明日即元老不食之七日。元老果死。则狱事将解散。无可凭问者。 上曰。元老初上变。固当不死。径死则可虑。须即解其枷杻。探诘事情以闻。维重退坐鞫厅。召元老去三木。引坐檐下。细问楠,坚造逆时果谁倡谋。为谋果自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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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即开眼引粥饮。连吞数器。辄大言曰。倡谋者申范华。其谋则欲推李宇鼎为御营大将。以代金益勋为造始。而其为此语也。金宇成同坐闻之云。问崔晚说参其谋乎。曰否。李元吉参其谋乎。亦曰否。凡凶人之所自亲熟者。讳之益牢。戊午春。御营大将李汝发以病递。武将适无可代是任者。许积以李元祯,李宇鼎为首副望以入。而其用李宇鼎为副拟者。其计本出于我。 上不用两人。而直以中批。除金益勋为大将。则凶人之称以欲推宇鼎以代益勋云者。为诬甚。其陷范华。必欲挤之死地者如此。而当鞫诸人。皆新入。不晓曩日事。余席藁 阙门。以明范华冤屈状。 上特命书其事曲折。送于鞫厅。余立书数纸以进。事过后。亦不录其藁而置之矣。因以勘勋不审事。待罪陈疏。偶用王阳明伸理冀元亨文中为叛贼泄愤报雠之语。大为沈濡,安后泰辈所诋辱。遂更引过逊谢以罢矣。昨于箧笥中。得其书送鞫厅暗草而阅之。则其文又用为叛贼泄愤报雠之语以结其末。此时则台 启未发。鞫厅诸人。皆无发怒之举。亦可见老成者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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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亦大也。此文本不足留。亦不无后考之资。仍书此下端而识之。
辞职疏(庚申十月)
伏以臣自顷日衄血之后。神精眩瞀。肢体缩束。有若大触风寒。表感未除者。处温袭煖。只费调理。问医啜药。亦无变动。此盖元气怯弱。不能胜病之致。医家所谓不足之症也。臣之此病。经三年而复发。臣年比前而加衰。臣病到今而益苦。此病未治。将无以供此剧务。此务未解。亦无以保此孱病。区区闷迫之忱。臣不以谒之于闷下之 仁天而将谁诉耶。且臣于往者久叨本兵。苟然因仍。宜释而未释。实不无内戒之存于心者。今则 朝著已靖。中外谧如。奔走任职。将无人而不可。臣于此时。又何可复掌七年之戎政。以重招万武之咎怨乎。伏愿 圣慈俯察微恳。亟将臣兼带本兵之长。先 许解免。以遂微志。以安微分。臣不胜感激陨越千万祈恳之至。
辞职疏[第二疏]
伏以臣之宜递。亦云久矣。苟然因仍。推挤不去者。已六年矣。祈请号呼。有求去之言者。已累十遭矣。到今虚脆益甚。病势益痼。断无供剧之望。徒增旷职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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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更寻前章以申旧请。而 圣批邈然。弥靳一俞。有若无所恻然垂怜于万分危切之言者。臣于此益复徊徨抑郁。不知所出。当曩日危疑之际。机事可怕。睥睨多端。臣窃自思之。不递祸。虽递亦祸。故累请不 许。则辄复出而供职者。此固分义然也。今则群凶伏法。危疑粗定。旧时诸臣之摈斥在外者。又皆聚会于 朝廷。或年力富强。或才智谙鍊。无非足为盛世之所需。则此诚微臣为 国家推才让能之日。而况臣于数载鞅掌之馀。神精消亡。气力惫败。实如前疏所具陈。去职就閒。以图将息。亦臣私计之出于万不获已者也。噫。担者欲解千匀。热夫思就清凉。微臣情愿。亦何异此。私心所迫。复此尘渎。益不胜惶恐之至。伏愿 圣明俯察微臣至恳。亟将臣所带本兵之长。先 许递免。以安微分。以遂至愿。臣无任激切祈恳之至。
辞职疏[三疏]
伏以臣于日昨。猥陈病状。兼暴至恳。以重渎 盖高之听。窃自以为幸得 圣明矜怜而快赐 恩递也。而伏奉 圣批。乃复以勿为固辞为 教。是必 圣明徒以臣之连章扰扰。为私计也。占身便也。非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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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瘁之义也。而抑或惓惓于累载之驱使。而不忍一朝遽递也。臣尝伏见皇朝名臣凭琦辞职之疏。有曰人臣无病而欲偷安者欺也。有病而隐忍不言。以至旷官误事者亦欺也。又曰。臣欲强起经理。而疾势沈重。不能自持。欲坚卧调理。而部务殷繁。岂宜久旷。因久病而旷官。因旷官而增病。臣非敢自惜也。因臣之病而至误 朝廷一部之事。则臣虽在床褥困顿之中。亦安能一息安也。此其言危迫切至。实若画出臣今日情事者。而其所怵然忧畏于旷官误事。而非敢出于身私之图者。 圣明亦必一览而下烛之矣。且臣自甲寅 嗣服之初。忝在喉司。累承 顾问。仍蒙剪拂。年除月升。以至今位。而陶甄拔擢。 天地之造也。眷顾怜恤。 父母之恩也。其在臣上报之我。顶踵之糜。固所自甘。汤火之蹈。亦在不辞。倘非真有万不可医之危疾。万不获已之至恳。则其何敢仰拂 恩旨。决然辞递。以自外于 天地父母之洪造也哉。臣祖父臣堉尝于 孝庙初年。求递相职。其疏末有曰臣受 恩深重。无路仰答。今虽递职。不敢长往。居于辇毂之下。往来松楸之间。有 顾问则对之。有朝请则谒之。有危难则赴之。有不幸则死之。一息尚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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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何敢顷刻而忘吾 君乎。今臣家世世受 国恩。至于如此。今虽得蒙 恩递。而固不敢有长往自便之意。倘于担负稍弛。劳瘁稍舒之馀。疾病得以稍除。则虽复更备驱使。燥湿夷艰。亦所不敢辞也。伏愿 圣明俯察前后辞疏中危切之恳。亟先递臣兼带本兵之任。以保微喘。以遂至愿。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意。卿受国重任。尽瘁图报。今已七年于玆。而顷当群凶谋乱。逆节已萌之日。竭心殚力。先事密察。致令凶赋并伏邦刑。国家危而复安。罔非为国效力之功也。今因屡辞。遽尔解免。心有所缺然。而第念危疑粗定。积劳职务之馀。亦虑有精力之损伤。故本兵之任。今姑勉副。以安卿心焉。
吏曹判书辞免疏(十月)
伏以臣于日昨。伏奉 恩命。许递臣本兵之任。是诚圣明察臣之痼疾。解臣之重负。爱臣而欲其生也。臣于此感激惶陨。不自知涕泪之交下也。角巾东路。以娱丘壑。即遭平世。无疾恙者之所为。而非臣所敢望也。则惟有专精省虑。以近医药。以冀雾露之良已。以诵祝 圣明生成之德意而已。不料数日之内。忽复有新除之 命。而其职责之钜。位望之重。又非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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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之比者。臣是何人。乃敢才退复进。才西复东。周章二铨之间。而终然盘礴于天官上宰之列哉。论臣处地。特一勋戚。语臣才识。又甚儱侗。既无可以厌服人望。又无足以辨别官材。而其每窃不宜居之宠利。又至于此。臣窃恐重为清时之羞辱。而区区狗马之疾。日益困劣。颠顿之状。又不足言也。且臣又有一大危竦之事。伏见大司成南二星疏辞。则乃以裁夺贡物主人口吻中粒食。啖之以子孙长久之利。天心之不豫。乖气之致异。未必不由于此等举措为言。又以为堂堂 大朝为此寒乞儿契活。刻减取利于升斗之间。此则今日廷臣之罪也。噫。今日此罪。盖莫非臣罪。久处财部之地。徒行剋减之政。其召灾也以此。其取怨也以此。则臣惟自引罪而已。不急之辨。臣不欲为也。伏愿 圣明俯赐怜察。亟先去臣千万不可堪之铨职。仍治臣耗 国病民之罪。以存 国体。以答天谴。以谢人言。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惶陨越之至。
病深辞职疏(十一月)
伏以臣于廿二日政。夜深后始出 阙门。及归所寓。漏已二鼓矣。终夕触冷。喘嗽大作。今过四日。有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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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面绷如胶。喉窄如缠。声音全哑。傍侧之人。但见臣唇舌开动而不解其所云云。此盖不特一时微感而已。火随气上。痰又带火而动。三孽交构。诸药罔效。淹潜床席。无计起身。日昨开政。 召牌再降。而俱不得承 命。违慢之罪。臣实难免。而今当 殿下除服之日。亦未趋陪于诸大夫之后。以伸 起居之仪。此又臣之罪也。且臣窃伏见近间数事。展转矶激。 上下相阻。景色不佳。其中又有缘臣始初错谬。而终乃致勤于 圣虑者。感惧忧叹。夙夜耿结。而呻痛之中。思短气困。终不能陈章引罪。以谢 国言。臣罪至此而又加一倍矣。伏愿 圣明特赐矜察。将臣所带东铨备局之任。亟先解免。俾无军国旷事之患。且得令调理医药。以图生全。千万幸甚。不胜惶恐俟 命之至。
辞职疏(十二月)
伏以人有功当封。实有愈于初得封者而始失而不录。既录且既弹矣。又惜其未得录者而终为之加录。致令大臣进劄。三司论执。讥议喧然。至今未定者。苟求其故。固皆臣之罪也。末梢台 启。至以推考为请。盖是最所末减。而 圣批亦复靳固。若有所全然庇覆于臣身者。臣于此一倍惶惧踧踖。尤不知所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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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也。且臣于前月念后。重感风寒。咳喘不绝。转成喉哑。痰随火逆。胀因积动。众症胶固。百方不解。伏蒙 圣慈特遣御医。赍药来守。前后十馀日。而所得瘳者只什之六七。至今犹在床第委顿之中。言动睡食。俱未获常。淹延调理之际。此月又过一旬矣。岁终考绩。即铨事之最重者。而以臣疾恙。万无及期陈力之望。此又臣之罪也。伏愿 圣明亟赐怜察。将臣兼带东铨之任。先行递改。其馀兼管衙门应行殿最之所。并乞次第解免。俾无官事旷废之患。且令残喘得以专意医药。以寻生路。不胜幸甚。
辞职疏
伏以沈绵一疾。今已浃月矣。昼病瘖哑。语言犹闭。夜病喘咳。吐咯尤艰。热恼之极。▦成幽郁。思欲一出庭除。以接风气。以自疏涤其烦瞀。而又不能不怯于再伤。戒于少愈。闭户墐扉。若坐甑钀。以此迁延委顿。恐未得出理曹事于旧岁之前。京察既退。大政又迟。旷阙之损。有不可尽言者。且臣伏闻因顷日 大王大妃殿未宁时。一二日进参于议药之房。至有 赐马之命云。无功受 赐。亦恐大有妨于 明王慎赏之道。此臣之一倍惶悚踧踖。不敢承当者也。伏愿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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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俯赐怜察。将臣所带政曹之任。亟先递改。以重铨事。且乞还收赐马之 命。以严赏典。公私万幸。臣无任惶悚祈恳之至。
辞职疏(幸酉正月)
伏以臣于劳伤积久之馀。偶然感触风寒。痛若不至甚苦。而呻吟不止。日亦不知所加。而自然难起。荏苒沈绵。今已一朔有馀矣。公务既旷。私心且郁。思欲于旧岁之前。黾勉造朝。再昨之朝。早起自试于庭除。仍复理发靧面之际。猝然寒气迫人。手指逆冷。急索茶饮。仅得镇定。今则虽不至于初日之苦剧。譬如上濑之舟。辛苦挽曳。力且竭矣。而篙师又从而失手。其船之瞥然放退。又已在于数百步之外。不知前头更费将理几日。乃复得与日昨少愈之时相比也。此病之初。已蒙 圣恩。再许调理。调理之日既不少。今乃辗转添加。快瘳无日。虽以 圣朝之宽假优容。亦何可长许病臣仍管重务。使逐日开政进退人物之地。为养疾之坊也。臣又有一事。方兼观象监提调。而于审择 山陵之日。乃以兼带兵任。不随总护之行。而独递僚任提调。在臣廉隅。固已万分不敢安矣。今伏闻本监又有宾厅会议时进参之事。而领事提调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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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故。总护使至于 启禀。只令礼曹进参云。臣之抱病旷职之罪。至此而又一倍矣。伏愿 圣明俯赐怜察。亟将臣所带吏曹观象监等任。速 许解免。以重国体。以安私分。且令滨死危喘。庶有将息全安之望。臣不胜兢惶恳祝俟 命之至。
辞职且请尹敬教仍置内职疏
伏以今日有开政之 命。而本曹参判,参议俱适有故。一方系狱。一又寻单。臣初欲强疾趋诣政厅矣。晓动当寒。咳喘转苦。兼之头晕脚战。不能自力。以阅月沈顿之馀。自数日来幸有向苏之望。而今若加慎于少愈之际。则其得免于床第者在此。致忽于新差之时。则其复阽于危死者亦在此。思量万端。辄又沮缩。废职旷事。乃至于此。伏愿 圣明怜臣病势之犹苦。亟 许罢退。且臣偶有所怀。有不敢自隐者。请得以陈之。夫分职设任。外固有重于内者。唐之河西节度。有禁中颇牧之称。宋之陕西经略。有大小龙图之号。学士除边。自古而然。近我西北守令。亦多从此出矣。今东莱府使尹敬教。昨以大臣议荐。又授此任。诚可谓得其人矣。然臣但念此人朴忠有识。此时谏诤 顾问之地。本不合舍此人远出。且内外轻重。亦有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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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不同者。目今三司乏人之忧。有甚于边倅之难得。当政拟差。艰窘尤甚。若复少此一人。臣窃恐终为轻重失适之归也。况敬教方且受 命 山陵。掌复土之役事。未半而径出。岂不缺然于臣子自尽之诚也耶。亦愿 圣明更加睿察。特还敬教东莱之 命。益择于前日剡荐之中以授之。亦必有以了其事者矣。臣不胜惶恐。
辞职疏(二月)
伏以大政已过。铨任宜递。而三度加由之 命。特出常格之外。昨者陈情一疏。并及癃病难支之状。冀有以 垂察矜怜而许遂区区之恳矣。 恩谕郑重。复命调理察任。臣于此尤切惶蹙。不知所喻。今臣狗马之疾。若不至沈顿难支之境。则当此 国家多事之日。岂敢为一身占便图安之计哉。痰火之病。积年为苦。而前冬最寒。受伤尤重。前后在床席间者。今已七十馀日。嘶哑未开。咯吐不止。昼畏风寒。夜患烦郁。日复一日。终无尺寸差歇之效。只此病状。断无陈力莅事之望。馀外一二官谤之自外至者。固不暇为言。顷日礼参还拟之政。即臣之所通议也。问备之事。将独令参政同僚当之。亦不胜愧汗之至。伏愿 圣明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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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睿察。怜臣疾恙之日久。且轸诸司瘝旷之害事。将臣兼带铨曹备局赈恤太仆等诸任。亟先解免。俾得安意将理。以图生全。臣不胜闷迫祈恳之至。
因持平李宏疏辞职。且陈勘勋曲折疏。
伏以臣自冒非分之勋籍。旋复谬膺勘定功次之重命。惭惶轻遽。处事乖当。前后转动。咎愆百出。群议众谤。辗转不舍。凡臣之罪。臣即自知。唯有杜门自讼。以俟公议之见谅而已。玆者持平李宏疏中。极言追录之失宜。又谓功次之违例。至有更询以处之请。夫追录已录矣。宜与不宜。固非臣之所更提掇。而至若申范华定功之事。则臣既有所自知。亦有所依据。而非闇然自私于兄弟之亲而然者。则臣于此又安敢含糊泯默。以避繁猥之嫌。不尽暴胸中之所冤结者乎。宏之疏曰。范华之所自以为功。不过机察逆节。漏报元勋。驱䝱元老。使之告变。此特一告者事耳。又曰。告者之录于三等。乃 先朝已成之制。若以范华为告者。则赏以三等可也。若不以告者论功。则范华所犯。亦一大逆。臣未知超之二等。抑又何据。噫。人之不择其言。乃至是耶。范华之有功无功。曾因沈濡等之侵辱。臣已尝累次尘渎于章疏之间。此固 圣明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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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下烛者。而范华之初与元老相识。元老之后与范华漏言坚,楠逆状之由。臣又尝略陈于上年四月请对之夕。想我 圣明亦必有以记存其委折矣。盖元老初参于坚贼杀妻之谋。又预于驱辱妻兄之日。其时闾阎讹传。金锡翼等将欲呈状法曹。痛治驱伤本房副室之罪。而兵判尤欲杀元老以泄其愤。元老闻此大恐。仍生自免之计。务为献忠之态。首以急易训将之说。使闻之于臣。而范华因此得闻坚,楠造逆之端。机芽一发。脉络渐露。厥后所传者。如体府复设。为夺两局之权也。草舍聚议。为藏坚,楠之踪也。选募无赖。将以击碎二三戚里之首也。一语二语。由浅入深。此无叩问。而彼自招供若此者。实天诱之。使之然也。此岂范华之所敢自以为功也哉。虽然。若使范华初无先得讥诇之言。后无驱䝱元老之事。则虽使臣等数三人日夜焦忧。系念 邦国。而此不过入而仰屋。出而垂涕而已。虽亦复有李立身之类终年奔走。而此不过擿埴道涂之间。摸索屏墙之外而已。其亦何以使孽竖罪宗。望风吐款。无敢抵赖。而骈就西市之诛乎。由此言之。范华为 国效忠之功。终亦不可以尽没之也。至于元老再鞫之日。辄援范华为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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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计者。盖冀范华之有以相救。而范华虽不能自救。亦冀救范华者之并以救己。其为计至凶且巧矣。李宇鼎之图拟御营事本出于臣。而元老乃以为谋逆之首计。其捏做虚妄。至此而愈益明矣。而今之不识此狱之端绪者。辄指为 国效忠之人曰此亦一逆。是何其不择于言而信元老太笃也耶。臣于定功之际。已虑外间有大段忮怒范华者。故取考 列圣朝勋录。则平难之功。有李绥,赵球,南巀三人者俱录于二等。居黄海监司韩准之下监鞫大臣金贵荣之上。此皆告汝立叛者也。宁 社之功十一人。除益宁府院君洪瑞凤之外。其馀十人。皆告者也。许𥛚以上疏告变而为元勋。黄性元,许禊以各遣其子。赍𥛚疏上京。而为二等第二第三。黄缙,许选。即性元,禊之子之上京者也。而为二等第四第五。宁 国之功。黄瀗,李元老又录于二等。非三等。则宏疏中所谓 先朝已定之制云者。臣未知其果见于何典。而无亦近于魏其之所独藏而非尚书所有者耶。噫。臣自有此事以来。台章陈疏日与相争。臣非不知事体之为可念。而臣若终无一言于此时。则悠悠他日。事移时变。知者既鲜。怨者愈多。彼范华一身之怀忠见罪。恶名之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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湔者。固可冤也。如臣者虽至愚甚污。无敢比数于当世之贤能君子。然尝闻父祖之遗戒矣。罔 上行诈。亦臣之所不为也。而今因一范华之录功。又将不免为循私护逆窃功冒赏之人。持此入地。目且不瞑。此岂非天下之至冤耶。玆敢披沥肝血。讼言至此。伏愿圣明幸赐矜察而有以处之也。且臣伏见宏疏之末。又有指斥铨曹出补李玄锡马官之非者。玄锡等曩日之事。殊甚无据。而朝登玉堂。夕黜邮丞。其在铨法。固无更重于此者。此而若轻。则从而重之。又何不可。而宏乃先怒政地。有此呵叱。此亦近于过费心力矣。臣之种种情势闷蹙如此。所患痰火之症。自前冬至今首尾七十日。寒热相并。吐咯不绝。似此危苦之状。又无莅职当事之望。伏乞 圣明更加矜纳。将臣所带铨曹备局太仆录勋诸司要务。悉行递免。以得优游于闲地。庶有以少答人怒。获全病躯。公法以伸。私分以幸。臣无任激切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申范华有功实状。当初登对之时。缕缕陈暴。不但予所洞知。入侍诸臣亦皆参听。今不必多诰。虽以告者言之。二等参录。又多旧例。而人心不古。世道偷薄。年少之辈。专不详伊时委折。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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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纭提起于已定之后为能事。岂不无据之甚者乎。今观卿疏。尤极明快。噫。国家之危亡。间不容发。而 宗社再安之功。实赖卿等效力之功而已。才未及一期。而如是凌铄。予实痛叹也。如宏颠妄之言。何足挂齿哉。卿其安心勿辞。从速行公。
请暇扫坟疏(三月)
伏以臣于上年滥授勋籍。仍推 恩例。赠及先臣。而秋间鞫狱久未完毕。不敢请焚黄之行。及蒙 恩暇。至有驰驿之 命。而遽遭 坤御宾天之痛。含哀敦匠之日。又不敢为私省丘墓之计矣。即今卒哭已过。闾阎祀祭。复行如常。虽有北使声息。窃计入界之日。当在六七日之外。臣欲于一二日后。由船路上去。一夕可抵。不必复劳畿驿。归时路由先祖父墓下。连年伤旱。墓草尽枯。臣又欲趁此时改莎。多不过四五日。可以还来。政曹拟除。自有贰僚。御营印信。亦有本兵兼提调代掌之例。伏乞 圣明察臣至恳。更理前 命。给臣由暇。俾得展省。且宣 制旨而来。则丘垄乡井之间。 恩感极矣。荣耀大矣。臣无任兢惶祈恳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