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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先生集卷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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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先生集卷之十六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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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议政完城府院君崔公谥状
公讳鸣吉字子谦。始号沧浪。后改迟川。崔氏之先。系出全州。考讳起南号晚翁。少游牛溪成先生之门。文行早著。晚捷文科。历扬华显。既而为时辈所挤。官不达。止永兴府使。赠领议政。祖讳秀俊。养德不仕。赠左赞成。曾祖讳业。冰库别提。赠吏曹判书。追爵三世。以公贵也。晚翁公娶全州柳氏观察使讳永立之女。以万历十四年丙戌八月丁亥生公。公于伦次为第二。幼而简重如成人。八岁始受书。一日自言今日为曾子。明日为颜子。又明日为孔子。晚翁公奇之。遂授以论语。未几文义日进。十馀岁已能属辞。尤长于词赋。其后年益壮。讲读不辍。词学骤长。沛然如川之方至。时游馆学。声誉藉甚。流辈莫敢望。乙巳中司马生员第一人。仍擢文科。玄轩申公闻公登第。谓人曰崔某虽羸疾。精神粹鍊如金玉。他日必为世大用。选入承文院。己酉被翰林荐。病不就讲。序升成均馆典籍。庚戌除司宪府监察礼曹佐郎。辛亥转为工曹佐郎。改兵曹。壬子升正郎。癸丑又入兵曹。时废 母议方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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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华使在馆。尔瞻等恐国言流泄于馆中。以禁军环守馆垣。内外不得通。公以骑省郎在馆。有士人醉过馆下。偶与馆中人相识者立语。守卒执以告。公释之。光海闻而大怒。逮系公。事且不测。其士人恐祸及公遂自见。公乃免。犹削黜。丙辰丁大夫人忧。制尽之明年。又遭外艰。公六年持服。疾毁屡危。服阕不乐近迹城市。栖遑郊甸。时昏乱益甚。伦纪泯绝。既夷延兴杀永昌废 母后。祸犹未已。必欲加 西宫以不测。贼臣筠等承其旨。欲因傩夕作乱。民间汹汹。或传 大妃已遇害。闻者莫不扼腕流涕。公见时事至此。忧愤慷慨。时申平城景稹已与升平诸公。密有匡乱之志。适拜安州牧使。来见公。语间谓公曰我意在扶护 西宫。不欲远赴边塞。公知其意。既已访李延平贵。遂定大策。谋计区画。多出公断。时诸公多先诣 仁祖私邸上谒。人有劝公往者。公曰他日策名臣事之地。义不可私谒。遂不往。久之时事益急。而诸公引日持久。散在中外。计不时定。公以为大计不可迁就。即入城促定师期。癸亥三月。与中兴诸公。奉 仁祖大王举义兵。黜废君。迎 大妃于西宫。进复位号。一时诸公莫不服公善谋能断。 仁祖初政。拜吏曹佐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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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浦渚赵公翼溪谷张公维。同管境外文书。俄升正郎。夏特升通政拜吏曹参议。冬录勋一等。进嘉义阶。赐奋忠赞谟立纪明伦靖 社功臣号。封完城君。仍升吏曹参判兼提调备局。公鼎革之初。首入铨曹。博采众论。务张公道。其所进退升黜。时皆厌服。甲子春西帅适称兵犯京。 仁祖幸湖西。命公为总督副使。赴都元帅玉城张公军督战。公间道驰往。宣谕 圣旨。激劝将士。及鞍之战。公仍在元帅军中。实多密赞。始公知适跋扈难制。欲先事防乱。屡陈贼情。而执政不用公策。人以为恨。还都后仍在亚铨。乙丑春公上劄请变通官制曰。今备局专主国政而政府为闲局。政院只管出纳而承旨为一该吏。别设都监而本司反归剩官。数递官员而省寺有同邮舍。不管文书而吏胥得以弄法。职多兼带而无专责之实。事归曹司而无分职之意。课责不明而瘝旷成习。俸禄太薄而廉耻易丧。此皆官制之弊也。我朝自废署事之法。三公无论政之所。于是别设备局。以宰臣知军务者为堂上。以武班之识字者为郎厅。以为酬应边务之地。其制略似宋朝之枢密院。而朝家政令无所裁断。不得不并归备局。我国之人浮华无实。翱翔台阁。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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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事。自谓清流。而机衡之重。反付无物望之宰相略识字之武夫。如是而望治道之成。不已左乎。宜遵 祖宗之法。复设署事之规。然后政令出一而纪纲立矣。或以大臣权重。为后日之忧。必欲分大臣之权。则宜仿唐宋旧制。改备局为门下省。以三公兼领门下省事。赞成参赞兼知事。又择谙鍊治体者二员。称门下省左右仆射。俾行有司之任。舍人检详。极择堂下有计虑才望堪日后大用者。兼门下给事中。代行郎厅之事。则名号既重。事权自别。庶有朝廷体面矣。又曰今之承旨。即古之侍中尚书令。而只得奉行文书而已。鲜有论执之事。此又谬之甚者也。宜极择时望。以充其选。频赐顾问。以重其权。使之随事封驳。密赞王猷。与政府相为表里可也。外方则监兵水使皆许带一州。令各食其地之入。而置文臣判官。察其细务。防其纵恣。则有久任责成之效。而无侵夺列邑之弊矣。因极论政化习俗之弊。时官制乖舛。事权无寄。公欲稍复古制。以为出治之本。而朝廷不果用公言。已而辞递。拜副提学。移大司宪。旋还副学。其秋 上因灾异责己求言。公上劄条陈十二事曰。明心学,谨辞令,严宫掖,定大昏,亲勋旧,重相臣,器使人,通庶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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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税,戒数迁,植公论,崇儒学。皆切中时病。 上嘉纳焉。 上初即位。追尊 元宗为定远大院君。称 仁献王妃为启运宫。丙寅春有 启运宫之丧。 上欲定行三年丧。大臣三司合辞争之。 上遂下杖期之命。诸臣复请降服不杖期。以绫原大君为丧主。公时在玉堂。上劄万馀言。论降服之失礼。追崇之决不可。末又请建别庙。略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乃天地之常经也。然礼有隆杀。情有屈伸。考之于经。母之服应降者有三。庶子为父后则为所生妾母服缌。父在母丧及为出母之服。父之服应降者一。为人后则为本生服不杖期是也。仪礼斩衰条为人后章下子夏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何如而可为之后。同宗则可为之后。何如而可以为人后。支子可也。不杖期条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章下子夏传曰何以期也。不贰斩也。何以不贰斩也。持重大宗者降其小宗也。夫诸侯之别子为祖。而别子之子祭别子者谓之大宗。别子之庶子不得祭别子。而其子孙各立祢庙者谓之小宗。然则曰大宗曰小宗者。乃兄弟分派之名。非父子之谓也。曰同宗曰族人者。乃三从以上之亲。非祖孙之谓也。其或大宗无后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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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同宗支子以为后。而其为后者不敢以本生父母为父母。其服降同于伯叔父之服。斯所谓持重大宗者降其小宗也。今之议者以亲孙为祖后者。拟之于族人之支子后大宗之例。此臣之所未晓也。夫人有子则传子。无子则传孙。不幸而无子又无孙。然后取同宗之支子以为后。二者之相去不啻千里。而论者强而为同何哉。且所谓不贰斩者。以其服斩于所后。故降期于所生也。何则不贰本也。非为人后而降其父母则是无一斩也。无一斩则无本也。岂其可乎。 殿下乃承重也。非出继也。为祖后也。非为人后也。大抵无论嫡孙庶孙。其为受国于祖则一也。无论当立不当立。其为君之父母则一也。宁有嫡孙承重则得以父其父。而庶孙承重则不得父其父者乎。当初礼官献议之日。既以称考称子为请。而朝议皆以为可。则是已知不可以为人后论也。至于今日。反引为人后之说。以为降服立丧主之證。是何前后之矛盾也。又曰丧服小记曰庶子不以杖即位。今绫原大君为丧主。而厌于 殿下。不得以杖即位。则是不成为丧主也。绫原以杖即位。而 殿下不敢以杖即位。则是殿下以庶子自处也。 殿下与绫原。俱以杖即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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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有二孤也。且 殿下必将时有亲祭之举。其祝辞将称以孝子乎。将称以介子乎。欲称孝子则绫原已称之矣。欲称介子则天地易位矣。不称孝不称介。又不成为子矣。此将何以处之乎。公羊云父母。子之天也。子不得爵命父母。子之于父母。不敢加之以爵者。乃所以为尊之至也。 宣祖大王之于 大院君。盖尝封之为君矣。未尝命之为适嗣。则程子濮议所称先朝之封。岂陛下之敢易。爵秩之命。岂陛下之敢加云者。正为今日道也。追崇之不可。固已章章明矣。今大院君以 殿下视之则父母之尊也。以 祖宗视之则亦一王子耳。 殿下之私尊。岂得容于其间乎。又曰或曰既不得追崇入庙。则诸侯之祭。将安所施乎。曰别立庙可也。或曰别庙则固可矣。其题主及祝辞。当何以称之乎。以意推之。当称皇考定远大君。而其祝辞称孝子国王。且其冢墓宜仿戾园濮园故事。称之以园而优置守冢可也。盖公前引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葬以士祭以天子诸侯陈劄。至是推源极论。重忤朝议。台谏劾公请罢职。 上不许。公遂辞递。丁卯虏兵渡江长驱。列镇奔溃。朝野汹惧。及到平壤。以书求和。公言于宾厅诸宰曰国小力弱。虏势张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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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巽辞以缓其锋。李延平及诸大臣皆以为然。于是令大司成张公维为书报之。 上之幸江都。虏使以和事至。朝廷从公计。遂接虏使于镇海楼。其后虏使刘海请见。而朝廷以虏方遣使讲和。而深入不止。已薄畿甸。虑其不信。不欲见虏使。公白 上曰观虏求和。似出实情。请屈意一见。 上召见刘海。于是和议始定。时贼屯平山。而 行朝兵卫单弱。上下危惧。朝廷大计在和。而时议以斥和为士论。人莫敢言和。公独冒谤请和。以缓贼锋。贼退之后。台谏交章以请和罪公。请窜公。久之 上只命推考。公因此不安于朝。屏伏江上。未几除刑兵二曹参判。召命屡下。秋改葬 章陵。灵舆自杨州将过都城。廷臣以为私亲之丧。不可穿都城取路。议欲发民治道于东城外峻坂。公谓大院君虽未践位。乃君之父也。不可避都城从间道。且役民开路。民力必困。上劄争之。戊辰 启运宫既禫之后。将合祔于私庙。公上劄以伸别建祢庙之论。请于合祔之日。削去绫原傍题。别建一庙。以奉祢祭。别制乐章例命廷臣荐享。而四时之祭。勿与 宗庙同日。以示差别之意。劄入玉堂斥之。公亦上劄论辨。公屡被时议之斥。求外补观察京畿。革弊政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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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废绝馈遗除民瘼。尤力于赈政。畿民大赖。立石追思之。己巳公在野。时前后辈论议或乖。流言指目有老西少西之说。左议政金瑬举年少名流五六人为朋党。以白 上。上震怒。遂窜朴炡,俞伯曾,罗万甲等。并怒吏曹判书张维救解万甲等。特除罗州牧使。公以朝著不静为忧。上劄极陈前后辈疑阻相责望。非为朋党。指陈实状。语意至恳。 上遂感悟。未几放三学士。张公亦以刑曹判书徵还。先是朝家将申明军籍。欲括丁以充阙额。公曰籍军虽古制。当今不可遽议。不如先行号牌。择丁壮中有产业者充军额。无产业者称馀丁。岁出绵布一匹以补军用。两班中健者充武学。弱者称保率。参酌处置。务得其宜。不待籍军而军额自足矣。与延平李公贵同议。于是定行号牌。命公管其事。丁卯因虏警而罢。仍行籍军之法。又 命公主之。事讫升资宪阶。庚午拜右参赞。椵岛主将陈继成为其下刘兴治所杀。朝廷欲兴师问罪。公劄陈不可曰。岛中虽曰饥疲。人众亦且数万。文龙所蓄火攻之具积如丘山。困兽犹能伤人。况以数万之众。怀必死之心。而挟持火器。凭依险阻。我兵之不可轻进明矣。劳师动兵。环守孤岛。旷日持久。粮饷不继。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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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则难攻。欲罢则损威。今之欲击者。必曰及其声势未张。先期扑灭。可以永绝祸根。此言固然矣。然如使我边原有屯兵。可以即发。则神行电迈。出其不意。擒之必矣。伐之宜矣。今既不然。徵兵诸道。远涉沧海。我之师期在于数月之后。而贼之通虏不过一水之间。其何以及机图之乎。今宜遣兵若干。待变境上。令诸道整备舟楫。以待后期。汉人之往来者待之如平日。使彼坦然无疑。然后临时观势。以计取之。亦未为晚。何必动一国之众。不计农时。踰越海路。与死寇角逐。自致噬脐之悔乎。其后兵果不发。辛未正月。 上召见靖 社元勋诸宰于春晖堂。东宫及两大君亦侍左右。 上举觞劝诸臣饮。闻公新得男子。 上喜甚为致意。上下同欢竟夕。一时以为荣。夏 上欲追崇定远君而廷议不可。 上因欲奏闻 中朝而请谥。群臣又力争之。 上辄下严教。五月特除拜公为副提学。累辞不许。公又上劄极陈朝廷议礼之失。且申别庙之说曰。今玆加隆之举。实出于 圣上尊亲之至情而礼无明文。事涉义起。廷议不同而奏请居先。揆诸事体。殊未妥当。朝廷之不敢承顺固也。第廷臣之意。盖欲 殿下以为人后自处。而 大院君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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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绫原傍题而主其祭也。为人后则不可稍考于▦生。既已称考则不可谓之为人后。称考而使其弟主祭。于礼未有所据。此臣之所疑一也。 大院君之主。只书考字而不书傍题。 启运宫之主。书以显妣而绫原为傍题。傍题而可则 大院君何为而不书。傍题而不可则 启运之独书何义。此臣之所疑二也。礼诸侯五庙。太祖及高祖以下四亲是也。世室之外。亲尽则迁。今 太(一作大)院君已称考。故 宣庙为祖。 明庙为曾祖。 仁庙为傍亲。故称伯曾祖不在世数。 中庙为高祖。 成庙已为五代祖而又称高祖。则是于一庙之中而有两高祖焉。此臣之所疑三也。又曰殿下之事。与宣光自别。而乃以称考之神主。降置闾阎而令支子奉祀。与称叔之德兴少无差别。其于情礼。果何如也。议礼以来于今九年。老师宿儒旁搜广引。而皆非今日的證。独礼记葬以士祭以诸侯一章最为衬着。臣之从前所执。只此数句话耳。近见宾厅启辞。但就此一章。拈出葬以士一疑。以为争执之地。至于祭以诸侯一款则全不理会。是于圣人之训。得其半而失其半也。又曰春秋之义。父不祭于支庶之家。 国朝有顺怀庙。夫国君之嗣。犹不可祭于私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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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于 君之父母降祭支庶之家。以犯春秋之义乎。壬申拜礼曹判书兼艺文提学。 仁祖下教曰圣人之孝。以尊亲为大。人君之治。以孝敬为先。考庙不可久在陋巷。祢位不可长空。事关天理纲常。令礼官从速议定。公诣阙启曰今日之礼。经传无可證。史籍无可据。请仿光武故事建别庙。以从祭以诸侯之礼。 上下严教责之。公终始皆争以为非礼。 上依公为重。以拒朝议。至是追崇之意已坚。故公亦以别庙见斥。于是遂定追崇之议。设追崇都监。公以宗伯兼提调。例加正宪。冬拜吏曹判书。癸酉以内局提调进崇政。大提学缺。佥举无先公者。乃授公两馆大提学。又兼体察副使。公秉铨三年。以破朋党恢公道进贤才退罢软为己任。塞纷竞杜侥倖。尤慎简初仕。至于守宰有缺。预籍其有治理效者。先后选用。以此世称得人。西北人入仕者久不通清显。公以为人才不可以地拘。始通台宪之选。乙亥春辞递。夏拜户曹判书。其冬 仁烈王后薨。丙子春。公以 国葬都监提调。相葬地在外。病甚辞递度支。未久移长兵部病辞。俄拜汉城判尹。先是虏僭大号。遣使至我。辞意悖慢。时 山陵未毕。虏情叵测。众莫不危惧。朝议欲据义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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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答其书。报以口语。公上劄曰当初约和时。彼既不敢强我以非义。且彼跨据大漠。无所受制。肆然称帝。谁复禁止。而必欲藉口于我国者。其心或难知。我若只以口语答之则事迹暗昧。无可据證。如使骄虏反其辞说而诬我于天下。其将何以自解乎。今宜例答之外。别为一书。备陈伪号之不可僭。臣节之不可易。以明大义而存国体。仍将虏书及我国所答。移咨督府。转奏 皇朝。又下谕八方。训饬兵马。以待其变。且虏使以春信吊祭为名。而污书亦无别情。所谓悖书者。乃八高山及蒙古王子书也。答其例书而拒其悖书。君臣之义。邻国之道。得以两全。于计为宜。今日虏情。特有早晚。而等是被兵。但不可朦胧处置。以致见卖。过于落莫。以促其兵也。虏使果以不受书发怒径归。公知有急兵。遂见 上曰虏使径归。渝盟必矣。兵革之端。的然可见。请先定大计。预讲战守之策。时虏有必动之形。而国计未定。朝议纷然斥和。而未讲备御之策。公独深忧之。又上劄曰近日台阁之上。人人皆言斥和。而庙堂之上。元无定算。特为迁就之计。既不用言者之论。以决战守。又不能用臣之言以为缓祸。一朝虏骑长驱。不过体臣入守江都。帅臣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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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方。清北列邑固将弃而与贼。安州一城不能独全。生灵鱼肉。 宗社播越。到此地头。咎将谁任。臣之愚意。 大驾进驻。虽不可轻议。体臣帅臣。皆当开府于关西。使兵使入处义州。约束诸将。有进无退。移书沈阳。备陈君臣大义。仍言秋信不送之意。一以探虏情形。一以观彼所答。彼若别无他意。仍用兄弟之礼。则姑守前约。内修政事。以为后图。务反石晋之前辙。如其不然。则固守龙湾。背城一战。决安危于边上。虽或计非万全。犹愈于束手待亡。舍此不图。一向媕婀。欲言进战。不无疑惧。欲言羁縻。又恐谤议。彼此不及。进退无据。江冰将合。祸迫目前。所谓待汝议论定时。我已渡江者。不幸近之矣。公知国力不能支虏之大势来者。仓卒挑衅。忧在必亡。每欲先为巽辞而缓祸。得以其间保民练兵为战守策。冒众议屡陈大计。言者每以主和罪公。群起攻之。公又上劄曰主和二字。为臣一生身累。然于臣心尚未觉今日和事之为非也。盖石晋高祖之起兵也。桑维翰劝令称子称臣于契丹。借兵以取中国。出帝即位。景延广建议去臣称孙。言于契丹曰翁怒则来孙有十万横磨剑以待之。桑维翰屡请逊辞以谢。出帝不听。其后契丹之怒。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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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已。中国疲弊。不能自存。始乃遣使请复称臣。契丹不许。及二年契丹入寇而晋遂亡。先儒胡氏之论曰即事而言。延广亡晋之罪无可赎者。即情而论。以晋父事契丹。中外人心皆不能平。故慨然欲一洒之而不思轻背信好。自生衅端。一朝之忿亡其身。以及其君。如使延广姑守前约。内修政事。则不出数年。可以得志。夫以胡氏学术之正。尊中国攘夷狄。乃其一生事业。而乃以姑守前约等语。反覆抑扬。恕其心而罪其迹若是者何哉。人臣谋国。不存远虑。以致亡人之国。则其事虽正而罪不可逃也。曾在 宣祖朝。天朝诸将。倦于用兵。始有讲和之计。令我国奏请 天朝。故臣成浑首陈可许之意。及全罗监司李廷馣继发讲和之言。将被重罪。浑与时相柳成龙独怜其忠。约于 上前。同辞救解。浑曰廷馣之言。乃以伏节死义为心者也。 宣祖大怒。自是攻浑之论益急。浑之言曰韩侂冑之伐金。可谓伸大义于天下。而先儒以几危宗社罪之。张南轩以复雠为事业。而亦言金不可伐。凡以此者。宗社为重。而相时度力。时中之义耳。今日之事。以时势言之则既无石晋兵力之强盛。又无壬辰天兵之可恃。又非 祖宗难忘之雠。其是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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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所在不难定矣。议者皆曰丁卯之和。固不害于义理。至于今日贼已僭号。不可更与之通使。彼之僭号与否。非我所当问。何可以礼义责夷狄乎。臣之为此羁縻之计者。非敢不顾是非。徒为利害之说。以误君父也。尝窃以为国力方竭。虏兵尚强。姑守丁卯之约。以缓数年之祸。得以其间发政施仁。收拾民心。筑城储粮。益固边备。敛兵不动。以观彼衅。既已素定于心。又以屡言于人。入陈于 榻前。出争于大臣。焦唇乾舌。不自知止。凡若是者。岂有他哉。闷宗国之将危。不暇计一身之利害耳。劄入群议又哗然攻之。十一月复拜吏判。十二月虏大举入寇。而先以轻兵直走京都。日行数三百里。数日兵至西郊。十四日 上将幸江都。令大臣陪 庙社主及嫔宫先行。 大驾继发。才到崇礼门。虏骑已迫弘济院。传言江都之路被遮。上御南门楼。事急不知所出。大臣诸宰皆失色罔措。公进曰 宗社存亡。在于呼吸。事无可为者。臣请以单骑驰往虏阵。见贼将责以无端动兵。虏若不听而杀臣则已。幸而接话则相与酬酢之际。可以小纾其急。愿 上由水沟门疾驰入南汉城。以观其变。 上曰若然则幸矣。卿能冒万死投虎口。以缓君父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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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古人所难也。嘉叹而遣之。公请李公景稷偕行。 上辍禁军二十骑使从之。出门皆鸟散。公独与李公及裨将一人驰到沙岘。遇虏将。遂驻马诘其渝盟动兵之端。故拖引言语。以至日昃。于是 上得因以驰入南汉。是日与李公还都城。以与虏问答状闻于 行朝。翌日至暮不得报。虏将大怒欲害公。其中一人曰和事未成。不可遽杀此人。遂进兵南汉城下。公与李公入城。 上召见劳之。执手慰公曰卿之精忠。人所罕匹。一心奉公。终始不懈。使在朝者皆如卿。今日国事岂至于此乎。因出涕呜咽。公亦感泣不能仰视。时虏兵大至。围城数匝。城中备御甚疏。莫保朝夕。而虏犹索和。大臣持两端不决。言者攻和犹不已。公曰今日之策。唯有和与战两事。而欲战则无兵可恃。言和则咸怀畏忌。奉 君父一片孤城。将置 宗社于何地。诸公多是公言而畏谤莫敢言和。既而诸路勤王兵皆望风奔溃。天寒大雪。士卒冻死者相继。粮食内竭。而虏昼夜急攻。炮火震天。城无完堞。北门之战。锐兵多死。被围四十馀日。城几陷者数矣。群心沮丧。始议和事。一日三营卒一时露刃齐呼。诣 行殿请出送斥和臣。公引大义责诸城大将。虏又使执送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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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臣。体府欲邀公同钞。公不往。时和议已定。而群议皆恐有青城之辱。公曰虏之侵我。非贪我土地。其意只在于和。断无意外之变。今不思缓祸。徒事泄泄。则一朝城陷。上下鱼肉。孰如不失此机。图存 宗社乎。盖公之智。灼见虏情。有以信其必不然也。既而江都败报至。虏人以俘获来示城中。城中失色。遂有城下之盟。丁丑二月。虏兵乃退。 上始还都。四月进拜右议政。时煨烬之馀。庶事草创。公掇拾保持。周旋应变。时事稍集。 上自下城之后。志气沮丧。临朝不怡。公以为志者万事之本。而气又辅志而行者也。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惟能善养其志气。不为物挠。不为事挫。亨而不忲。困而不沮。勿使少有馁乏。然后道义以行。事功可成。如或因一事之不如意。薾尔沮丧。失其刚大之体。则天下无可为之事矣。 圣明未能达观古今事变。恒有悒悒不乐者。若志气因是而沮挫。则兴衰倾否之业。更何所望乎。又曰夏有一成。少康以兴。越栖会稽。句践以霸。况今国家境土无所缺矣。 祖宗德泽犹未斩艾。变乱虽惨。而号令无壅于四方。财用虽竭而馀力尚存于三南。今日之事。惟在 殿下立志之如何。苟欲有为。何患不济。公之苦心调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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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为刷耻拨乱之图者。其言如此。公又以为署事罢而大臣失其职。郎荐作而两铨失其职。避嫌起而台谏失其职。每欲改官制罢郎荐省避嫌。缕缕陈数百言。 上令大臣六曹三司长官会议。而议多异同未果施。识者惜之。公又请令诸道录阵亡将士及忠臣烈女以闻。次第旌褒。战场胔骼。亦募人掩瘗。官为设祭。清人许赎被俘人。贵族富民不计直争赎。以致赎价增倍。贫者不得赎。公设为禁制。等其老少贵贱。多无过百金。而过此者罪之。以此赎还者甚众。而既渡江。往往乏食毙于中路。公请于 上。令沿路给食。自此无道死者。秋升左相。时牛疫炽甚。公敕法部及诸道。申严屠禁。又以兵馀荡残。民无以应徵求。请改贡案之谬。蠲溃军之布。民得小苏。九月清人徵兵于我。初丁丑定盟约时。公已言徵兵之不可从。至是将遣使拒之。时议以为非公莫可。公遂奉使至沈。以为本国三百年臣事明朝。今不可兴兵助攻。清人亦不能夺。其还俘人赎还者数千人。无亲戚不能赎者。公至捐橐而赎之。还到湾上有疾。戊寅春始还朝。前日斥和诸臣多未调叙。公请宥之。朝士在乡者不得除三司。请暇下乡者不得带职往来。公劄论其不可。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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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相。时清人将犯 天朝复徵兵。公曰往时出城。势穷力竭。图存 宗社。计不得已。今此助兵。国可亡义不可从。遂不许。虏人大怒。举朝汹惧。公陈于 上前曰。我国大臣为助兵事。有一二人死者方可。臣实主此事。臣请自当。遂自赴沈。将行 上亲见慰谕 赐貂裘。至沈虏人诘公曰何人敢拒徵兵而不为发乎。公曰我身为首相。主管国事。此事亦出于我。惟愿一死。清主义而释之。始公之赴北也。人皆谓必死。公亦自知不免。以丧具自随。亲戚子弟皆哭送。公殊无怖色。己卯夏劝 上数开 经筵。且令诸臣不时请对。以复 祖宗之旧制。其后公因进见启曰顷日臣请频接臣僚。 圣意快许。而廷臣无一人请见者。臣今日请对。盖欲以身先之也。且曰世称宰相之职。不过曰调阴阳顺四时而已。故身居廊庙者。率以含默为高致。臣则以为不然。上辅君德。下收人心。匹夫匹妇皆得其所。然后阴阳可调。四时可顺。若一切含默。务持大体。则非大臣辅弼之道。 上悦。 上寝疾经年。而宫中适有巫蛊之变。事连贞明公主家。密旨欲令公穷竟其狱。公执不可。事下又争之。遂与诸臣请移御别宫。因请严宫禁。 上严批不许。屡争不已。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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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特差公节使。时宫人有容接女巫者。两司合启论罪。公既行。 上怒台阁之不劾公。因玉堂处置之批下教曰。有一相臣。外为大言。内怀不直。草草治狱。终不参鞫。其意难测。而前后台官不以为非。独于迷劣女人。两司齐愤。至于合启。割鸡焉用牛刀。公到龙湾。陈章乞罢曰。今此宫中诅咒之变。乃举国臣民之所共愤。而愚臣过虑。终有忌器之嫌。今若以暗昧难明之事。展转连累。使公主惊忧伤心。不得尽其天年而死。则今日大臣安得辞其责。亦将何以见 先王于地下。故凡臣之疑难于此事。非为公主之婢子。所以不忍于公主也。其所以不忍于公主者。非为公主。所以不敢负 先王也。亦所以不敢负 圣恩也。向使愚臣徒怀一切之念。轻起大狱。甘心于 宣祖之骨肉而曾不以为难。则是诚难信之臣。其他日负 殿下亦犹是也。 殿下亦安所用之哉。又引江充李泌事反复论之。公疾甚因留湾上。朝廷闻之。使副使致命公留治疾。庚辰春辞递。二月来住西江。再因事坐罢。壬午秋复入相。累辞不许。戊寅秋平安道江边逻卒得一僧自虏中走回者。其名独步。本以我人。丙子往椵岛。因乱不得还。转入中国。留洪军门承畴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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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为诇东事出来。为逻卒所得。兵使林庆业即报知于公。公使送至京。招见与语。为人慷慨善辞令。始下城之后。公将本国为 宗社屈意状。移咨陈都督洪范冀。得转闻使 天朝得悉本国情事。而海路夐阻。未知其咨之必达于军门。欲更得一信使往而能返者。未得也。见独步知其可使。与机密诸宰议。具奏付独步。由水路入送。而又以咨抵洪军门。辛巳秋中国载还我人被俘者。独步从军门赍文书以来。时相申景禛使林庆业带僧访公于家。公遂撰回咨更送独步。盖独步往来海路。必过辽东界。故清人觇知之。疑我与 天朝相遇。遣使于义州诘其事。朝廷捐万金行计得不究。至是承畴降于清。备言独步时事而我未之知也。宣川府使李烓因汉船潜商事觉。清人缚致烓凤凰城究问。烓欲谒本国阴事以祈生。乃尽告送独步移咨事及广引宰臣名流十馀人曰。意在明朝。清人遂促遣诸臣来置对。事将不测。上下莫不危惧。或以为彼虽有啧言。无可證之端。不如讳之。公以为彼既侦知汉船往来。今若讳之。是益其疑也。且天下事未可知。毕竟事发至于难讳。则转加一层。祸将归于君父。诚有不可言者。不如以实言之。祸止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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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二人之死而已。 上亦以公之独当危祸为难。犹豫不忍决。将行 上亲见慰谕。赐白金貂裘。到龙湾。查问使郑致和,参判朴潢,尹顺之诸人皆来会。朴公谓公曰林庆业在西边。装船送僧。前后皆出其手。万无全活理。今若委于林则林固等死也而当之。相公可脱于祸。亦非有负于林也。公曰不可。今欲立名义于天下。既与人同事。临死生委人而自免。非义也。诸公叹服。朴公出户泣谓公子曰相公以死自期。忠臣烈士。固不当如是耶。明日公遂渡鸭江到凤城。清将列坐。盛兵威引公于庭。诘之曰送僧 明朝。何人主张。公曰我独主张。而林庆业为平安兵使。故使之装船以送。既非主上所知。诸臣亦无与知者。使汉人解文字者书公对。送于沈阳。以兵围守公。操之日急。清将谓我人曰崔阁老事事自当。可谓铁石肝肠。未几清主悉遣还同时被拘诸宰。独拘公锁纽入沈。幽诸北馆。癸未四月移南馆。时清使至我。都民万馀人要归路齐呼曰愿为东国生灵。活一贤相。清使为之感动。公拘囚异域者四岁。危机百端。而公处之晏然。取中庸周易等书。日夜讲读探赜。乐而忘忧。不知其身在异域曰。庶几识得圣人微旨。不虚此生矣。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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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先君子与金清阴尚宪亦同拘一馆。与之相会。讲论道义。或以诗篇相酬唱。穷日夜不厌。清阴隔壁闻公读书声。每叹其老而笃学。其后中朝人有谓我人曰尔国二阁老一尚书。为 天朝被执在此。东方节义。令人起敬。乙酉春。清人既定燕京。略有天下。遂送还 世子大君及诸宰质子。于是公与清阴诸人俱还。秋就浴清州椒泉。因住镇川田舍。欲为终老计。俄拜御营都提调。辞不获免。遂入京。丙戌春废姜赐死。台阁论执。久未得请。公上劄请从台臣之请以全恩。上严批责之。公自去年冬得疾沈绵。是秋疾益危。 上遣御医视疾。问所欲饮食。分御膳以赐。一日公病猝谻。 上闻之命入直御医急往救之。公家在城东。时夜已深。城门闭持。遣宣传官持标信开门出医。掖庭人问病者相属。药饵及他赐与。前后相望。教视疾医曰崔相病虽力。平日精神逾人。若得良药可治。汝其尽心。竟以丁亥五月十七日卒于正寝。春秋六十有二。讣闻 上震悼特甚。御素膳者五日。不视朝者三日。 上及 世子各遣中使护丧。赐御衣三袭。发内帑别赙。 世子亦致赙襚。赐长生殿副材。自敛殡至葬。皆诸司供给如礼。将葬遣礼官中使吊祭。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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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令择吉地。中使护其葬。既葬 特命给禄终三年。八月十九日葬于清州治之大栗里先祖完山君墓左负坎之原。公前娶仁同张氏议政府右赞成玉城府院君晚之女。无子。后娶阳川许氏 宗庙署令嶙之女。皆有妇德。两夫人皆先公殁。初葬广州秋岘。及公卒迁祔焉。公初取公弟参判公次子后亮为后。许夫人生二男。长后尚。次早夭。既立后而生子者。世多罢继而立己子。公以为父子之伦。不可既继而还罢。请于朝因以后亮为长子。朝廷著为令自公始。有识而知礼者。莫不叹服公所为。后亮今为清风府使。娶观察使安献徵女。生三男二女。长曰锡晋别提。次锡鼎前承旨。锡恒正字。女长适进士尹济明。次适士人申毂。后尚文科弘文馆应教。娶咸陵府院君李澥女无子。以锡鼎为后。侧室女一人为佥知具鐄妻。公资禀既异。而有明识宏量。言若不出口。体若不胜衣。而神采动人。语音如从金石中出。年十七八岁。器度已成。尝游白沙玄翁两相之门。两相皆许以大器。深加敬重。尝造白沙论易。白沙服其精。以为见处甚高。非吾所及。与浦渚赵公翼,溪谷张公维,延阳李公时白结为道义交。讲磨切磋。交义无间。至老不变。世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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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当昏朝时。废处田野。与数公相从游处。讲论为己之学。日取性理诸书。潜心探讨。是以公之文章学术有本源。尤为世所推重。与人言襟怀坦率。不设畦畛。勇于改过。乐于从善。人有规其所失者。辄诚心开纳。喜形于色。中兴之后。 圣君在上。贤士满朝。公以元勋居枢要。以国家治乱为己任。每欲变通官制。改纪庶政。保合贤才。以固国势。以御外侮。故其所区画施设见于章奏者。莫不精确恳到。久长铨衡。尤以甄拔人才为急。尝于 上前极陈用人之道。且曰儒者国家之元气。不可不培养。如金集。长生之子。早以行义见称。宜先礼召。且长生门人宋时烈,宋浚吉。亦以学行著名。朴知诫门人中亦有笃行之人。并宜奖用。 仁祖嘉纳。及其为相。务持大体。钱谷之属。皆责之有司。临事裁断。必剖析是非利害。无一毫苟而行者。虽众言丛杂。而卓守所见。不小沮挠。溪谷尝言我与子谦。每当国家大事。裁度便宜。我或差长。而决疑善断。吾所不及也。在 上前论事。或 上意所不可。而公执之坚。 上有时厉声不许。则公辄更辨析不屈。必极其所欲言。一日与延阳同进对。见公因一事反覆固争。得请而后已。延阳出谓公曰小事公何争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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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公曰事无大小。皆有是非。岂可委以细事而苟合人主意乎。李公叹服。其后尝曰大臣在 上前争是非者。癸亥后惟公一人。公前后担当国事。辄为人所喜攻。屡遭逆境。事多不称公意者。尝慨然自叹曰。若使栗谷,白沙在世者。我之身世。必不是孤也。公雅志林壑。庚辰罢相之后。卜居于兴仁门外。闭门谢客。口不言时事。温习经书。至夜不倦。有会疑处则辄劄记。以慕▦扁其居曰。五十知非。虽已过矣。六十而化。吾亦庶几。其后旋罹西何之厄。留滞异域者四年。东还之后。初欲定居湖西。以遂栖迟之愿而卒不果。公治家有法度。内外斩斩。礼防甚严。友兄弟以诚。教子弟以正。远近宗族。亦皆曲有恩意。平生不以产业经意。往往称贷以给。饮食衣服。自同韦布。有赐裘至十年不易。尤严于辞受之节。虽列邑例馈。少有逾制。辄却之。公之文章。才分甚高。而必以理趣为主。精核详瞻。自成一家。至于奏议文字。人谓之笔端有舌。盖世之为文者。例多空言无实。而公则以敏妙之文。形真实之见。故英华条畅。人莫能及。其持文衡主贡举。诱掖诸生。力黜骫骳。未尝偏主一格。而必以理胜辞达为主。一时文体为之丕变。备局多务。文簿委积。公每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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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口授人疾书。积牍一洗。区画得宜。辞赡意足。同席者拱手赞叹。有文集若干卷刊行于世。公没后延阳李公论公曰完城事业甚多。而其大者有七。癸亥反正。协赞匡复之业一也。丙寅议礼。能明父子之伦二也。丙子之乱。单骑赴敌。以缓敌锋三也。南汉之围。冒谤主和。以存 宗社四也。戊寅徵兵。以义拒之。视死如归五也。送信 天朝。卒践危机。以身自当六也。处心行事。确然自信。不染朋比七也。李公公之执友。知公特深。故其言如此。盖公机神内明。胆勇过人。故临大事决大疑。识足以通其会。刚足以辅其志。绝不为随众俯仰。侃然体国。不以身之死生祸福动其心。而竭力尽瘁。务尽其所当为者。可谓有大臣之节矣。至其弥纶辅赞之功。救败定倾之业。世有定论。岂所谓天必生能弭是难之人者非耶。国家多故。祸乱滔天。而一世劻勷。谋不素定。公辄忧愤痛迫。言或激烈而不顾。事或自信而违众。且有触发于时势之阨塞者。此则皆公之所不得已也。人或有不知公而咎公者。故溪谷张公每称公曰赤心殉国。不避死生。子谦真社稷臣也。不佞先大夫亦云屈子之忠。忠而过者也。完相之忠。亦过于忠者也。于此可以见公心事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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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国家虽为 宗社生灵。屈意图存。兴复之图。不可缓也。父母之国。不可忘也。进言于 上则每以燕昭王越王句践为勉。至其眷眷于 天朝则密价潜信。间关往复。经数岁必达。力拒助兵之请。立慬虏庭。蹈必死之地。以全大义。白首之年。屡赴绝域。卒乃拘四历岁。视汤镬如归。使我礼义之邦。得以有辞于天下。此则百世之后。必有知公素志者。呜呼伟哉。不佞晚生末学。固不足以识公之全。而特以两世之好。习闻公终始而慕公盖久。谨据公孙锡鼎所录家状。略考公行义志业之大者。撰次如右。以请易名之典云。
永安尉洪公谥状
公讳柱元字建中号无何堂。洪氏自丽朝为大家。籍安东之丰山县。国学直学之庆,都佥议舍人侃父子相承为名臣。佥议公即世所称洪厓先生者也。密直使侑,宝文阁大提学演,中郎将龟,右军司正俶,司圃别提赠左通礼继宗。继世趾美。至赠左承旨讳禹甸。即公高祖也。曾祖讳脩赠议政府左赞成。祖讳履祥司宪府大司宪赠领议政。有重望于世。号慕堂。考讳霙礼曹参判赠领议政。自承旨公以下。皆公所推恩。妣贞敬夫人延安李氏。文忠公月沙李相国廷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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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也。以万历丙午八月生公。始生三日不啼哭。家人以为忧。大宪公异之曰贵徵也。稍长器度如成人。就养于月沙公。仍请业于金相国瑬。学业日进。同学者莫敢望月沙公前后秉文衡最久。公私文字委积。而公时尚幼。在傍收敛无遗失。他儿不能然也。月沙公爱而赏之。指文衡传授砚曰他日汝必有此砚矣。未冠发解进士试。癸亥 仁祖大王平内乱。 仁穆王大妃复正位号。时大妃只有一公主未嫁。西宫废锢时与同危辱。钟情异甚。必欲择佳配釐降。 上亦承慈意妙选一时应选者。皆公卿子多俊彦。而公独秀出。被拣配贞明公主。封永安尉。秩明德。一朝暴贵。据大第侈奉养。公痛自抑损谦避。恒存布素心。雅意萧然。喜文酒好交游。一时名胜。美誉蔚然。甲子西帅适起兵犯京。 大驾出避。而仓卒计未定。初欲入江都。俄而移跸南下。 大妃已先取江都路。 上出次汉江。 两宫异路。 慈殿始不肯回驾。上下忧惧。 上特命往请。 慈意乃解。公遂迎驾来会。 上大悦劳赐。及还都加光德阶。丁卯有虏警扈入江都。辛未 仁穆王后违豫。 上加公一阶成禄。以慰 慈意。丙子扈 驾入南汉。还京例进阶绥禄。时公内弟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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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相年甫九岁陷虏中。公请于 上往虏阵。出入搜访。果寻得之。以银碗贝缨赎之以归。闻者莫不感叹公义。己卯有内狱。公家婢使亦连逮。公伏 阙下请罪。久之 上知其诬。事遂释。若非公小心畏慎。素见信于上下。祸机殆不可测矣。公自是杜门谢宾客。每省父母。亦从后扃出入。乙酉丁外艰。服阕复原封。其冬代大臣使燕京。己丑充 仁庙告讣使。时大夫人年高有疾。 上怜而欲勿遣。以使事重。终不得免。辛卯提调祔庙都监。务节浮费。已毕赐鞍马。仪宾之兼管都监非例也。时相臣有惜公才者破旧例除之。顷之为 显庙嘉礼时正使。礼成又赐鞍马。公前后为诸司提调者。如饔院,冰库,典设,纸署皆久。而为都总管者亦再焉。癸巳又使燕京。将行也。 上召见问母年几岁。悯劳有加。谕以国事艰虞。烦卿再往。赐貂帽药物。其夏复命。时赵公锡胤朴公长远坐言事得罪窜远方。 上方盛怒。三司争之不能得。公适使还上疏曰。锡胤 先大王礼遇臣也。前后在经幄三十年矣。锡胤在北边作诗。有终不负吾君之语。其爱君无已之意发于吟咏。昔宋神宗以言贬苏轼。而闻有水调之句。旋即赐环。未知锡胤所犯。与苏轼轻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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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殿下恢弘大度。岂让于宋帝哉。至于长远。既使之言。又加其罪。使白首老母。以念子之故。转成痼疾。昔唐宪宗窜刘禹锡。而禹锡有老母。因裴度进言即令改刺。臣虽不敢窃比于古人。而 殿下孝理之盛心。又岂下于唐主也。疏入 上下教切责。命罢公职。公出城外俟罪。其后 上谓领相郑太和,承旨金益熙曰。洪某以仪宾。不当与朝臣交结。两公对曰洪某履祥之孙。李廷龟之外孙。内外皆名家。其人乃士类。臣等亦与之相亲。虽在仪宾。陈其所怀。亦世臣事君之道。 上意稍解。乙未遭大夫人忧。公贵人也。居养素厚。而哭泣饮啜无变节。得疾几危。终拒子弟姜桂之请。人以为难。辛丑又奉使赴燕京。公前后四出疆。受赠贿皆散之傔从。不以一毫自累。戊申 上行幸温泉。时宰臣老病者皆留。而公乃从行。己酉冬 上有不安节候。公日造起居班。未尝以风雨废。一日自阙下还。猝患风疾。自是淹延枕席者数岁。然闻 上动驾则扶下跪伏而俟。闻有边警则晓家人以必从幸。壬子疾复谻。 上遣医赐问道相属。竟以九月十四日。告终于居第之正寝。春秋六十七。讣闻 上震悼辍朝。赐黄肠副材。 上及 王大妃以下各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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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莅丧。官庇葬事。以十月十九日。永窆于坡州梧里洞坐壬之原。公生而颖异。少而俊伟。德器夙成。资禀粹美。且以慕堂之儒雅月沙之德望为之祖。养育而成就之。濡染资益。有不可诬者。是以其慈良笃厚坦易宽广虽得之天赋。而其处己以谦。接物以和。徇徇于规度之内。而风流酝藉。文来表于一世。是岂无所自而然也。公笃于孝友。参判公末年得风病。沈绵日久。公昼夜扶掖。衣不解带。药必先尝。至九年不少懈。仲氏沔川公尝得疾甚危。公手自救药。适得经验异方已其疾。人以为友爱所感。大夫人高年在堂。公奉养备至。与弟侄环侍。终日怡愉而不去侧。尤谨享祀之礼。虽隆寒必澡浴而莅事。以至涤溉敷设。莫不亲省。公之迁参判公之墓也。不幸圹有渗水。其后或见风雨暴至水注地。则公怵惕色动。泫然出涕。家人请其故。然后乃知公至性也。诸弟之异居者。匮乏必济。其衣食婚丧。皆自经纪之。亲族之贫者。虽疏戚。必尽力周急。故乡族之过京。皆以公为归。平居淡然如寒士。不以富贵容自居。至于田宅财贿他贵戚所以厚自封殖者。公视之若浼。亦未尝问家人以有无。乐善好义。出于至诚。接遇宾客。终日无倦色。士无贵贱。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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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欢心。谦德雅度。大为一时人士所推服。日与子弟群从咸聚一堂。讨论之馀。间以觞咏。英华溢发。和气袭人。不佞亦尝从宾客之后。屡拜公于闲宴。未尝不懑然而心服。充然而有得也。是岂翩翩自好而称于浊世者比哉。公为文章。未尝刻意湛思。而天分甚高。婉丽敏妙。自成典则。虽嬉笑应酬之言。率皆传诵于人。一时文苑诸公。鲜不推避。呜呼。以公之才之德。出为世用。与朝之贤公卿。当路进取。则时亦岂有先公者。而局于国制。不能小施于当世。知公者孰不为公深惜也。虽然才屈于用而世莫不知。德充于内而善无不报。子孙之贤。福禄之盛。自公在时。已为世所艳称。至于今逾久逾盛而未艾也。此惜公者之所以终亦无憾于公也欤。公有四男。长万容文科行司谏院大司谏。次万衡文科校理早卒。次万熙司仆寺佥正。次万恢工曹正郎。一女适沃川郡守曹殿周。内外孙若干人。国朝仪宾之选。莫盛于 宣庙之世。自是前后应是选者。率多高门世胄。才贤名胜。而至若内外完好。杰然为雅德君子。则世之善月朝者。莫不推公为称首。盖公孝友之实。著于家庭。忠信之操。孚于友朋。文章足以高人而不自多。德美足以范世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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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异。处崇高而能爱士。居芬华而能好礼。是则尚论之士。固当求公于古人。非所可论于挽近者也。谨据公家所录行迹。兼采国人诵公者。撮其大要。撰次如右。以请易名之典云。
左参赞朴公谥状
公讳东善字子粹。其先潘南县人也。曾祖讳兆年。吏曹正郎。祖讳绍。司谏院司谏号冶川。考讳应川。司宰监正。皆有名德。司宰正娶顺川金氏。司饔参奉希吕之女。以壬戌六月生公。公和厚而庄重。质直而有守。自为儿时。不喜嬉游。并舍者罕见其面。己丑中进士。庚寅登文科。初选槐院。俄而荐入史局。为检阅。又移说书。时倭寇抢攘。 宣祖自龙湾才还。光海分朝南下。公陪往全州转司书。甲午拜正言。郑相国澈为时辈所齮龁。诬以杀士。公力辨其诬。由是大忤时论。其后移奉常主簿兵曹佐郎等职。乙未出为蓝浦县监。其明年李梦鹤叛湖西。攻劫州县。公诇贼动静。知贼欲先犯洪州。而牧使洪公可臣在州未之觉。公邀水使请会官兵讨贼。水使辞以我将水军。陆战非职。公以为寇在门庭。水陆非可论。据义力争。遂发邻邑。与保宁县监黄应圣同赴援洪州。乘城拒贼。梦鹤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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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公力也。朝廷录公平难功。为不悦者所论褫。议者皆惜公屈。而公终不见于色辞。世皆多公不伐。丁酉倭寇再逞。贼锋迫境。公欲与水使先保县东之玉马峰以遮贼。既不能得。则贼至率吏民乘船避贼。至弃所乘马以济人。邑人赖公全活者甚多。其秋弃归。历成均馆典籍直讲,礼曹兵曹郎,通礼院相礼通礼,宗簿正,司仆正。问出为遂安郡守仁川富平南阳府使。治民简静。民服其孚诚。在遂安。以治最褒。朝议欲以台职召。 上以邑人之安公也。久不迁职。光海时以扈从劳升通政。癸丑以冬至副使如京师。甲寅拜安东府使。丁巳以散秩在京。时贼臣胁百僚请废 母后。公终不往。吏为公惧。窃书进字于庭簿。欲以脱公祸。公奋曰我实不往。遂申状自白。时议大骇。以公为西宫立节。遂论公远窜。祸几不测。自是废居郊庄。公素清贫无产业。既摈斥在外。栖泊无所归。久而卜居广津为终老计。买数亩地为园。种花果。手自培溉以为乐。绝意于世。癸亥 仁祖举义兵。公与诸子侄往从之。首拜大司谏。革除之初。诛锄凶孽。更张弊政。论议皆出台阁。而公与诸公协赞。多所裨益。甲子以兵曹参议从幸公州。还升嘉善拜大司宪。其年始录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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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功臣。公以原从升一阶为嘉义。与清阴金公率诸僚请出置仁城君珙于外。以镇危疑。两司进对。公分别公义私恩。上以为宗社大计。下欲保全人主骨肉者。其言明白直截。反覆不已。俄移吏曹参判。又以长子炡勘勋推恩升资宪阶。丙寅在宪府。论庭试所取。多考官子弟罢榜。丁卯虏骑犯境。 上幸江都。公以宪长从。论平安监司尹暄不能御贼之罪。竟致法。一时府院诸僚皆服。公持论平而确。不挠夺于贵势。其后又争 章陵追崇议。庚午又论追崇祔庙时宜减损尊号。 上盛怒命削夺公官爵。因台谏大臣交言只罢旋叙。前后所历者。刑曹判书,左右参赞,知敦宁府中枢府事,知 经筵,义禁府,春秋馆事。而在宪府最久。壬申求出为开城留守。明年递归。丙子虏寇大至。 上命老病大臣先入江都。公在行中。及江都陷。从昭显世子之第一子出避乔桐。仍转往湖西之唐津。贼退还京城。庚辰正月感末病而卒。春秋七十九。临终神气不乱如平日。出御正寝。不近妇人。却药不进。戒家人以后事。因语子弟曰吾以父母遗体。全而归之。无所恨。人以此知公所养云。以其年二月葬于金浦马山里负辛之原。潘南之朴。自高丽时为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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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有讳尚衷有大节。忤权奸以死。入我朝子孙蝉联益盛。冶川公在 中庙朝。沮金安老复入。卓然为名臣。公皇考司宰正兄弟五人。并显于朝。有椒掖之亲。而谦约自持。诗礼自饬。世比之阴郭。公叔父大司宪南逸公名德最著。及公昆弟六人群从伯叔数十人。门户之盛。甲于一时。而皆遵蹈礼法。绝无贵势傲放之习。公伯氏司谏公尤鲠直守绳墨。族党皆师之。公一遵其训诲。以率其群从子弟。故世之旧家大族能守家法者。必以归公。公德性方严。而又谨守先训。不懈益虔。周旋于父兄宗党之间。养成德美。故存于心者沈静自重。见于事者循循有规则。平居淡泊。终日钦钦。居官任职。浑然不见圭角。而至义所当为与不当为。其色毅然。其守确然。有不可犯者。立朝数十年。每以恬退为心。不汲汲于名利。不为矫激之行。世之知公者固少。而亦有一二深知而慕悦之者。内行纯备。季妹早寡。与之同居。衣食与共。训诲侄孙。皆有恩义。大夫人寿大耋。公奉养至老。有婴儿色。内外宗族之贫窭者。皆仰给于公。虽卑幼皆得其欢心。下至御仆隶。亦不威而严。闺门之内。肃穆如公朝。不佞先大夫每称公为厚德长者。不佞自童幼。习闻公德谊。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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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公诸孙所录状。證其言行。益知其信然。呜呼。若公真可谓有纯实笃厚之风矣。盖公世德之盛。家范之美。如彼其卓卓。而沈机办贼于危乱之时。正色著节于变故之际。晚境优闲。廉洁自靖。全其名节。而厚蓄其福祉。子孙承业。馀庆未艾。后之欲观公终始者。以是观之。亦可以知公之所存矣。公娶宗室清城君杰之女。性严有法度。事君子以礼。后公十一年八十五而卒。与公同兆。公生一男二女。男曰炡吏曹参判封锦洲君。有清名直节。为一时侪流所推。先公卒。女适察访郑思武。参判娶观察使尹安国女。生四男一女。长曰世圭早夭。次曰世坚文科参议。次世垕。次世堂文科副提学。女适士人李永辉。察访生一女。适士人朴颎。世圭生一男二女。世坚生二男。世堂生二男。李永辉生二男一女。朴颎生一男。不佞生晚寡识。而特以世谊之好。粗知慕公羲者。略据家状。叙公行事之大者。以请易名之典云。
潇洒园梁公行状
瑞石之阴。有古隐君子曰潇洒园先生梁公。讳山甫。字彦镇。生于 中明之际。有道而不仕。世济德美。至于今百有馀年之后。遗风馀烈。传诵于南方人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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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衰。不佞盖尝饫闻之矣。今又得见其家传所集录言行之详。益信前所闻者。为之慨然太息。想见其为人也。梁氏之先。出自耽罗。高,良,夫三人降于汉挐山。分长一岛。世传当檀君时云。其后良遂为梁。新罗时有讳询者。始渡海登科。为翰林学士。归封耽罗君。高丽时峻又渡海来仕。其来有星瑞。故称星主。曰淳曰遵。继登文科。皆直文翰署。遵后赐名赞。曰硕材殿直司书。曰汉贤有才不仕。曰鹈判书云观事。曰思渭始入我朝。有文行为儒学训导。有讳泼。乃先生曾祖也。祖讳允信。皆不达。考讳泗源。有隐德。以六行荐授宗簿主簿不就。号苍岩先生。娶新平宋氏赠兵曹参议福川之女。即献纳希璟之曾孙。以弘治癸亥生先生。先生聪明端直。姿禀粹美。儿时已知读书。便晓大羲。稍长有高志远识。自力为学问。苍岩公奇爱之。年十五请于苍岩公。就静庵赵先生之门受业焉。静庵赏其笃志。授以小学。时听松成先生兄弟同在门下。见先生称以畏友。间游太学。多士敬之。后二年己卯。 中宗视学取士。先生之文中选。考官以所取已多拔之。 上甚惜之。召见先生。慰谕赐纸。其年冬士祸作。静庵为祸首。群贤皆就戮。是时先生年甚少。遂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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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宦。筑室于瑞石山下。有园林水石之胜。杜门闲居。名其居曰潇洒园。自号为潇洒翁。自是数十年间。群奸嗣虐。世益多故而祸益烈。先生敛藏益深而志益坚。朝廷累以遗逸徵而终不起。盖优游林壑。养性讲道。享清闲之乐。保幽贞之吉者三十有馀年。呜呼。是岂一介之行矫矫亢亢。往而不返者比哉。先生德性素高。辅以学识。涵养之久。静守之笃。充然自得。汪洋浩大。玩心高明。积中发外。及其晚年。德成行就。蔚然为南方之伟人。事亲有至性。在父母之侧。未尝不愉容和色。顺适亲意。常谓人道莫大于孝。而为人子者不能其所当为。作孝赋数百言。阐发本原。胪列古训。读之有足感动人者。宋相国纯。先生内兄也。见之曰非深知孝理而躬行笃好者。不能为也。河西金先生亦以宋公言为然。因次其韵。其居家尤谨于礼。起居言动。皆有法则。至于丧祭。一遵古礼。必使无一事可憾于心者。与其弟友爱笃至。敦恤宗族。内外大小无间言。有寡姑居近。先生幼而育焉。及其殁。为服期。且心丧终三年以报之。平生喜自韬晦。不欲人知之也。尝曰吾家世有孝友之名。及乎吾身。凛凛惧坠先训。至于世俗皎厉取名者。吾不敢效之。又训诸子曰。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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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欲汝曹为人所誉。一人誉之则一人必毁之。河西闻之。以为至言。先生与河西同志相友善。且嫁娶子女。往还讲说。至老不废。每相见欣然欢甚。讨论义理。商确古今。或命觞赋诗。穷日夜不厌。河西至潇洒园。辄数月忘归。同时名胜如林石川,宋圭庵,柳眉岩,李青莲诸人。慕悦相好。而石川最善。存斋奇公尝曰潇洒翁外和而内严。一见可知其为乐易君子。高苔轩亦曰吾少时及识潇洒翁。观其眉宇。鄙吝自消。郑临汀谓人曰每对潇洒翁。使人襟怀清爽。其亦得之矣。先生之学。笃信小学。傍及于四书五经。尤用力于易之刚柔变化。消长往来之象。深有契焉。河西所谓精思随偃仰。妙契入鸢鱼者。信矣哉。盖先生行义脩诸内而信于一乡。家法谨诸身而传于后嗣。使一邦之人为士而欲善其身者。父焉而欲教其子。子焉而欲孝其亲者。皆有所考信而观感。至其知微知彰。色斯其举。不激不污。超然物表。百世之下。可使贪夫廉而懦夫立。则凛然有郭有道,陈仲弓之风。岂大雅所称卓尔不群者非耶。丁巳三月。考终于潇洒园之正堂。享年五十五。先生娶县监金珝之女。生三男而早殁。时先生年二十五。宗族劝之再娶。先生不肯曰。昔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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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娶后妻。子元请焉。曾子曰吾上不及中宗。中不及吉甫。终不娶。圣贤亦然。且吾有三男。犹可以上承先祀。终不听。男长曰子洪。有文行早卒。曰子徵号鼓岩。以德行荐。官县监。曰子淳号支岩。亦有文行。官教导。女一人适士人卢秀兰。侧室子子湖参奉。女为虞侯丁鹏妾。子洪娶县令崔大润女。生二男。千里千寻。子徵始娶河西先生女无子。再娶生员金松命女。生三男三女。曰千顷曰千会。有才誉立气节。皆死于辛卯士祸。曰千运进士。官主簿。女长适吴岌。遇乱避辱赴水死。次适安瑛。瑛从高公敬命并死陈中。次适徐虎甲。子淳娶某女。生二男千达,千柱。女适生员洪庆复。子湖娶金允忠女。生二男。曰千至生员。千章进士。世既远矣。他子孙甚众不尽录。余往来南方盖久。喜诵耆旧所传高人胜士潜德隐行。若先生者尤所谓杰然者。于是撮其行义志节之大者以为状。俾后之君子有考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