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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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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疏劄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51H 页
辞实录堂上兼陈鱼盐军制疏
伏以臣病废之馀。骤蒙 圣明湔擢任使。前后忝叨。皆是要务重任。决非臣才分所可堪胜。而况又难状之疾荏苒之患。沈淹脏腑。缠缚骨髓。一日从役。一日辄病。以至精神昏愦。筋力渐败。正当古人服官政之时。疲残衰朽。有若笃老之人。此岂有陈力经营之望哉。特以恩义至重。不敢便决。时势艰虞。亦难言病。忍死从事。以至今日。而智识浅短。才具灭裂。点检课最。实无一毫可以酬报 圣恩。少伸犬马之微诚者。臣于此慨然悲叹。惕然愧惧。驱驰报效之计。知为妄冒。而敛藏辞避。以免罪戾。为臣分愿之不可易者矣。实录改修。为任尤重。徒以冒处文衡之故。滥侧秉笔之列。汗颜施手。今已有日矣。补拾校阅之际。无精力可以照管。去取微显之间。无见识可以自立。终日辛勤而掇拾者。终归于暗昧之一辙。恐无以昭揭盛烈。显白一代之事迹。以示后世。履之而后知难。及之而后知不足。若是而犹且因循冒据。不知自处。则不但臣罔功。失职之罪。死有馀责。其于国家事体何如哉。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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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所患痰火之疾。发作无常。稍涉劳动。有时昏倒。又伤于长夏暑湿。一倍添加。病发之时则神识迷昧。甚至不卞四到时节。文字之役。最以神思为主。而臣之凋耗病败。至于如此。决不可一日当此事。亦已审矣。承命之初。迫于严威。不敢力辞。此则臣之罪也。然而与其因仍不避。终误大事。不若及此未毕事之前。量力先退。以授他人。玆敢不避烦猥之诛。冒列肝膈之恳。伏乞 圣慈俯谅蝼蚁微悃。不由于饰让。而病残实状。不堪于驱策。将臣本职及兼带文衡实录春秋之任。亟赐递改。以便公私。不胜幸甚。今臣病不堪奉职而祈免。则固不敢妄论当世事矣。然有不见施之言。尚在筹司之几阁。而关系国家利病至重。亦不容但已也。臣窃尝念当今之事。费用广而事面重。不可不变者。莫如诸军府制置失宜而国体大损。民怨最多。不可不革者。莫如诸屯田。案国故循古制杜私门而饶军国之用者。莫如鱼盐之利。今若变通施设。整顿百年之弊法。收拾海国之遗利。处置此一段事得宜则生民之弊害。可去其太半。国用之饶益。不在于加赋矣。盖先王之政。虽轻财而贵义。为国之道。亦必理财而禁非。故曰有土此有人。有人此有财。财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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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出。莫大于山海。古制不以山海封诸侯者。不可使诸侯擅大利故也。是以有国者于理财。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区画条理。不失轻重之序则有之矣。未有理财无法。国用匮乏。使山海大利。弃而不收。为有力者争夺专封之资而能为国者也。且千里之邦。四面环海。而不以国用资于是。军旅资于是。反责于逋逃之巢穴。使正赋日缩。良民日少。政制颠倒。弊源大开。岂非无术无政之甚也。臣之前日所陈。今可覆按。利害得失。诚有不难卞者。倘蒙 圣明命取前进启单。加意裁量。然后申饬庙堂。早定可否。建置一司。总管国中鱼盐舟舡之税。择重臣之有才识者。专任其事。勿兼他务。参酌古今。尽其方便。无使专利而招怨。苛暴而失体。要令本末兼举。公私两足。且勿为贵势所挠夺。持之数岁。必有成效。如是则诸军府皆取足于此而无不足。苟简横敛之弊。可以一洗矣。然后土地皆籍于地部。人民皆出于渊薮。保民而正赋。裕财而足国。一举而众利附焉。唯在 圣上断行而不疑耳。且念军制变通。亦非臣私忧过虑。前后有识之议。莫不以此为忧。决不可不早为区处。而再发于前席。庙堂不能坚决于前。而当事之臣又为格沮于后。徒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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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论说而罢。凡事如此则岂有奋厉转动之望也。训局之旧制三千。亦可以充宿卫备仪容。 仁祖大王屡经变乱。辇毂危疑。不啻今日。而未尝增加三手粮。只以三千为定额。著令至今。当时主此兵者。亦岂皆无远虑长算也。诚以国贫而力少。兵多而费广。不可不量力而制置也。今之国力耗竭。视旧有甚。而议者必欲仍存步兵五千之额。虽以三部为言。而实则五部去其名而存其实。名以拒众议。实以耗国力。此臣所未晓者也。况京师之卒。训局之外坐食者亦多。如有缓急则畿甸诸营之兵。可以续徵。如水原团束之卒。尤可朝令夕发。未知何故持疑至此哉。冗兵耗国。实是今日最大之弊。不特训局为然。而革弊之道。将必自最重者而始。若不于此事究竟到底。早改而归正。则此后革弊之论。皆将视此为前却。终无变通之时矣。岂不大可惜哉。并乞 圣明深留 圣意而断自 圣衷焉。臣目见民穷财竭。百弊俱兴。而其源皆出于军需之不足。军制之失宜。妄以区区所营度者。前后陈渎。强聒而不止。臣罪至此。无所避矣。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实录春秋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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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以相避。才递同春秋之任矣。昨者该曹以实录春秋改为 启下。臣反复思惟。窃有所未解者。夫史职相避之法。最重于诸司者。盖以史者是非褒贬之所在。或恐循情而相掩也。春秋之任。莫大于实录纂修。常时例带则避之。纂修实录则不避。求以设法之意。岂不相戾哉。且实录之官员数甚多。虽以权设都监之例。堂上郎属不可尽避。至于总裁官与主管堂上。专掌史事。此而不避。当何避也。流例常套。或出于一时之袭谬。而史局相避。实是国制之大防。有例无例。其不可与论于此也明矣。凡职事授受之际。苟有一毫不合于义分者。虽微官末职。有不敢冒受。况此事关系至大者乎。伏乞 圣明深念旧防。俯谅微守。特命减去臣实录春秋之任。以全法意。不胜幸甚。且臣叨处文衡。今已再阅岁矣。始之恳辞不获。因仍苟冒以至今日。内省愧惧。若负重戾。受任之后。汗颜代斲丑拙难掩之状。固不暇论。而今者谢恩使时以表文头述之不如式。重被彼中拈摘诘责。至有行查之咨。臣以主掌文书之人。不能照检式例。贻辱国家之罪。实专在臣。臣何敢自幸朝家责罚之不加而晏然在职乎。况行查之际。亦不可无归罪之人。则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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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关。听闻之所及。俱宜先处臣身。亦乞 圣明并赐谅察。将臣两馆及槐院之任。亟先镌改。以安私分。尤不胜大幸。
辞吏曹判书疏(壬戌)
伏以臣之庸陋。最居人下。凡于大小职任。无所称塞。且积年病败之馀。神精销亡。百疾缠绕。又不堪奔走陈力。而数年以来。过蒙奖拔。非分之宠不似之职。荐加叠授。踰越涯量。臣虽辞避不获。强颜就列。而自顾蔑如。恒切愧惧。中夜思之。每欲逃遁而不可得也。铨曹贰席。职非等闲。而前后递还。垂历三岁。每当注拟。铨择失宜。丑拙百生。向承除 旨。义当力辞。无或更误。而僚席在告。黾勉蹲据。冒没踧踖。若坐于针毡之上矣。不料千万意外。升秩进长。有此宠擢之命。臣闻命惊惶。走还私室。惝恍惭恧。罔知所以自措也。臣窃念名器之重轻。实关国体举措之得失。动招物议。虽小官庶职。犹当难慎。况此天官之长。何等地望。何等责任。而乃使百无一能。空疏谫劣。蔑效于佐贰者。一朝而躐处乎。况今众职废坏。官方失序。贤愚不分。世道日下。当此时也。必得才识公明为一世所服者。处之铨衡之地。然后可以上尊国体。下惬人望。群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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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众职修理矣。如臣之资望浅薄鉴识昏昧者。虽欲竭力殚虑。以图报效于其间。只得辱名器速官谤耳。何能为也。四方闻之。又将以 圣朝用舍。为何如哉。臣于此虽被违命之罪。决不敢抗颜而冒进也审矣。且臣向前十数年间。屏伏田里。虽或暂试郡邑。而杜门调养时居多。故得保残骸。小缓填壑。而近者感激恩遇。不敢告病。驱策疲癃。夙夜在公。史局编摩之役。今又经岁。精力已竭。躯壳徒存。旧患新恙。一倍增加。痰火之症。因时发动。动辄昏仆。殆不省事。以此病状。坐待颠仆之不暇。又安得收召魂魄。担荷重任。采访人物。鉴别臧否。以无负 圣明任使之盛意哉。臣如有一分可堪之势。而浮辞饰让。以资虚文。则亦非臣之所敢出也。除目之下。尚未有驳正之举。臣势极理蹙。不得不吁号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慈特察微臣万不可堪之状。将臣新授本职及资级并赐还收。以重官方。以安私分。不胜幸甚。
因虹变拟应 旨疏(癸亥)
伏以国家不幸。连岁灾荒。民无康食国无素蓄者。数纪于此。而水旱之极备。仓廪之空匮。至于上岁而极矣。国家立国既久。屡经变故。 先王之良法美政。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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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于上。叔季之浮淫弊蠹。积渐于下。民生之困悴。国势之危缀。非一日矣。而亦至于今日而极矣。以今之民忧国势。虽休祥日臻。犹不足以救其败。况变怪灾孽。又称此而沓至乎。宜 殿下之惕然警戒。凛然危惧。思有以保邦而图存也。近者 忧劳恻怛之意。屡形于教辞。肆宥宽贷之泽。覃洽于域内。凡所以救民之方弭灾之策。讲之悉矣。行之亦遍矣。然而天未悔祸。示警愈急。昨者阴虹贯日之变。正发于太阳当午之时。众目仰瞻。莫不丧气。如臣愚劣。亦尝深忧隐叹。窃究其故而未得其说也。玆又伏闻 下教求言。辞旨恳恻。凡在臣僚。孰不欲殚竭智虑。仰承 明旨。以助发 圣明虚心求助之盛意也。臣窃自惟念即今圣明至诚图治。无大过举。聪明有临。德泽有加。仁声仁闻。达于远近。此自古英君谊辟建长治之策成霸王之业者。所以为本根田地者也。今也民困如此。国危如此。使我 祖宗数百年休养之赤子。无所仰赖。而数百年巩固之大业。未免倾危。若是者抑何故也。臣则窃以为 君德未失而大业未树者。由于民生之不安也。民生之不安。由于弊政之未祛也。然臣之所谓弊政。非作于一时而成于一日也。流弊积渐。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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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微而终著。或本善而末失。颠倒胶固。纵横谬戾。当官者不能制其变。谋国者不能究其失。遵守操执。大小恬熟。而蠹国害民伤财乱法之大端。皆于是乎在。若不君臣上下。先祛己私。广集众策。奋发大勇。精择善经。打破幽阴之窟。割断拘系之私。洗涤剔刮。一变旧污。易之以经常可久之法。持之以坚固不易之心。譬诸武事。如摧陷廓清。譬诸医工。如湔肠涤胃。则决不能破其藩篱。捣其巢窟。而国不可为矣。昔汉文帝时天下富庶。运际升平。武帝时汉之盛极矣。而贾谊有立经陈纪之请。董仲舒亦以为当更化而不更化也。宋仁宗神宗时天下安乐无忧。而其时识治者如程颢兄弟。皆言变通之道。乃曰大变则大益。小变则小益。我 宣祖时隆平日久。先正臣李珥亦言变通之道。盖承弊易变。自是有国之不可已者也。况于今日积弊已极。善政无所施者乎。居今之世。无变今之弊政。则虽 圣明忧劳于上。诸臣不懈于下。亦日趋于乱亡而已。当今之弊。固难悉数。而若先从救民而言则兵财之弊为尤甚。臣请略言之。兵者国之重事也。制置得失。兴丧系焉。我朝兵制。初非不善。而兵燹之后。旧制荡然。新制繁兴。一时武力之臣。不深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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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而驰骛经营。兵日益多。弊日益甚。此罢府兵而立长征。唐之所以不振者也。故自古制兵之术。莫善于番上。而莫不善于长征。如今训局之兵。实是无用之冗兵。而只为后日祸国之把柄。臣之前日屡请汰减。只存旧额三千者。非臣之私言。乃国人之公言也。而屡发而不见施。移彼就此。今又益之以禁卫新制。臣愚不知其何说也。且臣前请尽革各衙门设屯征利之弊。收拾沿海鱼盐。以充其费者。亦非臣私言。乃 祖宗制军资之遗法也。而亦未蒙 察。臣窃惜之。冗兵之弊。设屯之弊。今日弊政无大于此者。今若整顿得此二事。使宿弊尽革。则民安而国家可保也。此臣所以屡言而不知止者也。至于财者。国之大命也。先王之制。有土斯有人。有人斯有财。区画出入。各有经制。多则为桀。寡则为貊。取之以中正。用之以节约则财恒足。取之以横敛。用之以浮侈则财恒不足。故制节谨度。为守财之正法。而取民有节。乃是保民之大方。我国家税轻赋重。固是通患。而身役徵布。尤是历代之所无。此外又有官司之横敛。仆隶之私役。赋税正供之外。出于民力者。又不知其几何也。况其经用之制。本末乖舛。轻重不相权者。又何可胜言也。试言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56H 页
其大略。则田税者 宗庙百神之祀。御府惟正之供。百官之俸。军国之需。皆出于此。而岁登而数不过十万馀石。大同者总一时费用而为之权制者也。而槩以五道所收而言之岁不下四五十万石其中名色。之滥。耗蠹之费。岂可量哉。亦可见其制法之不善也此既然矣。而身役之弊。毒遍生民。均是王民而或无尺布之纳。或竭其膏血而不尽偿。此未知何等法制也。先主之制赋役也。无贷于力分之内。无责于力分之外者。决不如是也。传曰周道只是均平。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今之施于民者。不均如此。则民之困穷。又何可言也。臣窃以为朝廷若欲行仁政则必先自变通身役始也。向者户布之议。盖欲均此。而格而不行。臣虽不敢知此法之可行与否。而唯不可不变通身役者则可知矣。岂可坐视其然而莫之变也。兵财之弊既然。而此外又有吏胥弄奸之弊。遍满于中外。凡于米布之出纳。刑狱之缓急。号令之操纵。簿书之出入。莫不因缘责赂。无有畏忌。事大则得大赂。事小则得小赂。无一事而无赂。官吏视之不以为怪。人人恬行以为常经。其中尤甚奸黠者。窃簿书盗财物者。不可胜数。此辈寔繁有徒。根据于一司之中。持吏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56L 页
长短。任意颐指。小官末职无识患失者。行止坐立。一听其言。恐或违失其意。因以生事失职。此不足责也。此辈有权力者足以兴讹造谤。摇动朝廷。缔结权要。伺觇动静。虽大官亦且心惮而貌顺。或心结而阴与。市井牟利之徒。诸司防纳之类。皆相缔交。合为一身。动一强者。环视而众咻。虽犯奸如山而官不敢问。或因事抵法而百计脱出。此诚国之大蠹而官之蟊贼也。宋人所谓本朝乃胥吏之天下。曹植所谓我国亡于胥吏之手者。诚至论也。古者吏受赂一疋以上。罪皆至死。而今乃荡然无禁。讨赂不忌者。岂非可异也。今欲救革此习则必令攸司先议其廪食。使得代耕。而大小官吏。精择久任。使之奉公督奸。如有纳赂犯罪而现发者则轻重处法。断不饶贷。又使吏曹行轮定之旧制。法司严按察摘发之令。使铢两之奸。亦不得隐伏。则其弊可以渐革矣。此在朝家。先定令式。训饬诸司耳。凡臣所陈。不是新奇。前后言者。亦多及此。而弊之大者。不必智者能知。举国之人莫不知之。非知之难。勇革善变之为难。推类而广之。亦岂止此。臣且念 圣明锐意图治。延登大老。招集诸儒者。其意欲将何为也耶。不过欲安民保国而已。弊不祛则民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57H 页
不可安矣。民不安则国不可保矣。领府事宋时烈以耆艾之年。今幸造朝。其欲为 殿下为保邦安民之策者。岂有量哉。然可为之会。固不易得。而日月荏苒。时事难知。 殿下念前时之蹉失。观时势之日急。求助于老成者。臣固知 圣意之益切矣。昔宋仁宗召韩琦,范仲淹等。使之条奏当时之所宜行者。臣窃愿圣上以臣前所陈者及臣所不言而弊之可革者。事之所当先务者。使时烈讨论熟计。因与庙堂诸臣商确裁处。审其缓急。详其得失。今日革一弊政。明日行一善政。使积弊俱祛。众善毕举。则岂非国家之大幸也。晋平公之于亥唐。敬之至也。孟子以为士之尊贤而非王公之尊贤。则古昔帝王尊贤之义亦可见矣。伏愿 圣明留神财幸焉。
辞兼带疏
伏以臣奉职无状。重被大臣之诃责。其所罪状臣于榻前者极其严截。至以国纲体统。由臣而废坏为达。臣悚惕罔措。恭俟谴罚。而侧听累日。过蒙包容。推缄已除。显责不加。臣何敢以递职为解。苟免为幸。晏然于朝列乎。臣性本愚戆。不识时宜。触事颠错。罪戾弘多。此则臣不待人言而自知也。日者臣移病在家。本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57L 页
曹郎厅来言李知府事使人招去。进诣其家则出给小纸列书五人名者。而分付曰缮工监役有二窠。吾将自辟。以此所录传给于汝之堂上。依此拟望云云。因进其小纸。自前各司堂上或有以自辟为名。而自辟元非法典所在。或与铨官相议。举其可合者而已。虽大臣别无据法而分付铨曹之规。六七年来。司仆军器寺佥正判官以上。许令自辟。而此则其时都提调启请于榻前。禀旨定夺而后乃得为之。不为禀旨。私自备拟。直为分付铨官则曾所未有之事也。况臣其时方在陈疏辞职之中。尤不当留置。故使郎厅还白其无前例不敢举行之意。而仍为持纳。此臣只欲遵守铨选旧例。勿坏政体而已。非敢有轻忽大臣之意也。大臣乃以使郎官还送。为臣大罪案。此臣尤所未晓者也。臣既不敢奉行法外之令。而又方辞病。不得亲往。则使郎官传言。事势当然。自前备局诸堂上凡有往复于相臣者。则皆令郎厅传言。是果不可为之事乎。大臣之为此举。虽出于以人事君之义。而铨注者亦是铨官之职。大臣之兼该司提调。前后何限。若皆诿以自辟而指挥政官则亦安用铨曹为哉。大槩朝廷之上。可否从违。自是至公大义。虽内旨中批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58H 页
亦有封还执奏之举。行之于君上者。独不可行之于大臣乎。古之大臣。文章任东厅。政事任西厅。古之吏部尚书为录尚书署纸尾。犹且不为。况于此事哉。臣生平乏妩媚之态。累见恶于贵列。到今衰疲已极。志气可知。今乃以区区职守。重忤大臣之意。以自陷于坏乱体统之罪。莫非臣愚迷谬戾之致。何敢苟逃诛责。抗颜于诸卿之列。以重伤国纲乎。且臣本以积病垂死之人。浮沈田里。尚全微命。而数三年来。过蒙奖擢。感激恩私。不敢言病。以至今日。而至于史局编摩之役。逐日趱功。三年于此矣。形骸换脱。精力消亡。旧病新恙。辗转增加。其所以驱策在公者。特一行尸耳。又自去年冬间。重感风寒。藏在骨髓。弥留不解。乍进乍退。积成劳疾。变症无常。而犹且迫于严命。不得长暇善摄。故日益澌顿。委身床席者今已过旬。而痰火内壅。眩晕时作。喘喘朝夕。若将不保。虽欲贪恋恩荣。脱略罪咎。黾勉就列。陈力自效。实无其路。伏乞 圣慈俯赐谅察。将臣兼带文衡备局史局之任。并赐镌免。因治臣罪。不胜幸甚。
出江外辞职疏
伏以臣以无似。过蒙任使。主文掌试。于今四岁。才学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58L 页
空疏。鉴识昧陋。不能兴起文教。作新士趋。以赞更化得人之盛。罪戾弘多。讥谤四至。臣于此岂敢一日而自安哉。然其所以自信于内而为报效之图者。只欲秉心至公。不以一毫私意参错于取舍。此则神明临质之矣。故前后主试大小数十科。不谅者或有造言指目。而臣曾不以辨明之言挂诸齿牙。疑顾之虑置诸胸次。此亦通朝之所共知也。今玆之事。实出于意虑之所不到。古人所谓无所为而至者谓之灾。而虽贤智亦无如之何者矣。然疑似之地。言之者易为辞。而听之者易为惑。苟非 圣上昭明卞察。终始保全。则持臣而罪臣者。岂复有馀地。而臣亦岂有自解之路也。抑臣窃自思念。盖亦有罪。臣匪才久据。不早避退。臣罪一也。不知先自周防顾虑。便一家子弟。初不入庭。如台启之云。臣罪二也。臣闻古之君子。行己有本末。而事君无疑行。故能终保其名节。今臣立朝数十年。素行不能见信于同朝。使得以污蔑相加。臣罪三也。臣有此三罪。尚谁咎哉。今虽台启不得请而自息。公议未伸。物情逾郁。而臣罪逾积也。臣何敢以苟免为幸。曲庇为荣。而抗颜仍蹲。又益冒没丧耻之罪哉。且况朝廷之上。廉义为重。使臣之道。亦必以礼进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59H 页
退。窃意 圣明必有以区处臣职带。早赐斥退。以全恩义。故走伏江外。恭俟指挥。而侧听累日。尚未有处分。臣彷徨闷蹙。尤不知所出也。顾臣职名皆系紧重。非可一日在外而虚带者。玆敢干冒鈇钺。吁号于 宸严之下。伏乞 圣慈谅臣危迫之状。亟命镌罢臣职。仍命有司。正臣之罪。刊臣朝籍。以为人臣循私负国者之戒。不胜幸甚。
出江外辞职疏[再疏]
伏以臣沥血陈恳。冀蒙恩许。而伏奉 圣批。令臣安心勿辞入来察职者。臣兢惶闷蹙。罔知攸措也。臣之负犯。非如一时诖误触罹文法之比。循私负国之罪。王法之所不贷。公议之所不容。决不可一日抗颜于搢绅之列。 圣明虽欲以任使之久。不忍舍弃。仍欲洗涤而保全之。其如王法与公议何哉。且台章之停止者。非以臣为可恕也。特以久未得请。抱闷而已。且以臣亦非全昧知识。必能以廉耻自处故也。臣若仍蹲不去。冒没自如。则臣身愧耻。有不足言。不亦上贻朝家之羞辱乎。管子之言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先儒有言曰士大夫之辞受去就。不但为其人之得失。乃关于世道。臣虽愚劣。职忝列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59L 页
卿。久在华要。如使臣忘廉冒耻。大而伤损世道。小而污辱身名。亦岂 圣明励士节厚风俗之道也。臣情势穷迫。俟罪在外。虽万被违命之罪。决无更入朝端之望。伏乞 圣慈俯察蝼蚁微恳。亟赐罢斥。仍治臣罪。使臣得以退伏田里。以毕馀生。实是 天地父母生成之大造也。且臣伏见备忘记。以臣参预实录改修之任。至下加资之命。臣不胜愧恧焉。今此改修。事异前例。诸堂上各自分撰。非专管于主文之臣。至于论赏。固不可援故事为例。且臣素多疾病。不能逐日趱功。又有他职务。废仕时甚多。同时受命之中臣之仕日最小。一例被赏。岂非僭冒之甚也。赏罚者国之大柄。臣独何人。乃有罪而不见黜。无功而滥受赏。至于如此。使一世讥议。上及朝廷乎。并乞 圣明特命还收臣新加资级。以重赏典。不胜幸甚。
辞咸镜监司疏
伏以臣幸蒙 恩庇。偃息郊野。残骸馀喘。复寻生路。感祝 天恩。没齿为期。向者伏奉 圣批。至以国事艰虞。责励使进。臣诚感 圣明不遗簪履之盛意。而亦恐 日月之明。未尽俯烛愚臣无用之实状也。臣之违远 阙庭。今已数月。犬马微诚。不后于人。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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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趋诣朝列。小伸忧爱之忱。而疲癃之病。朽钝之质。实无奔走供职之路。故徊徨野外。未暴危衷。瞻望 宸极。只自耿结。不意新授北藩之 命。遽出于抱病俟罪之馀。臣益复兢惕。不敢自安于谬举也。臣于此职。前虽未赴。亦已再授。窃念人臣效忠。无有内外。国家重顾。尤在西北。如臣疲劣。虽历试要剧。无一报效。苟或受此锁钥之寄。得效涓埃之力。则实臣尽节图报之所。尚安有迟疑畏避之计哉。臣才迂质下。无所肖似。曾任州郡。亦蔑治民之效。而至于牧御镇抚之任。自知其甚不近似。即今边境。虽曰无虞。绸缪克诘之方。亦不可小缓。而一方轻重。专在帅臣。以臣庸愚素不识军务者。宁有可以唐突承常之望乎。况此道饥荒之馀。饿殍相望。拯济孑遗。保安一路。视他日尤有难焉。此又臣之所不敢任者也。且臣素有宿疾。筋力精神。日就凋弊。年未笃老而诸患交攻。有时危剧。若不可支吾。以此自量。其不能效力边陲。不负任使也明矣。臣多病以来。每诵古人膂力方强。经营四方之语。未尝不慨然太息懑然自废也。臣若不以情实仰暴于 圣明。而冒昧受任则臣之偾事获戾。固不足言。而独不孤 殿下知遇之恩而误边上委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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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乎。玆敢不避鈇钺。陈渎至此。伏乞 圣明俯察臣决不可堪之状。特赐递改。俾无公私狼狈之患。不胜幸甚。
论江都制置疏
伏以自古守御之地。必择其形便。广置应援。以为辅车掎角之势。然后方为万全。臣窃观本府。虽曰天险。而国家措置之方。多有所未备。弹丸一岛之地。外无蚍蜉之援。蓄聚虽多。器械虽积。形势孤单。守备未完。缓急之忧。未有大于此者。通津文殊山筑城之议。自前有之。而尚未有定计。犹置可否之间。盖自甲串至草芝三十馀里。津涉之冲要。水陆之关辖。而水势狭隘。两岸相望。炮火相及。而文殊山近峙于江岸。主势高大。枝麓绵延。蔽遮江岸。若稍置城栅。屯兵数千。则贼兵虽多。不敢近窥江岸。此殆天所以为江都设捍蔽也。升天府越边丰德地有白马山城旧基。高丽时所以置城设镇以护江津者也。臣察见沿江上下。如交河之乌头城。高阳之幸州城。皆为遮江都之计。而其中白马山城处地既便。最为切要。海西固是江都门户。而延安最为接近。形势相依。大关利害。且其邑土沃人众。合置重镇。今若专属江都军兵。使受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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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谷亦令收聚。则蔽遮西门。控扼海路。隐然为下流重防矣。本府所属大小岛屿。罗络周匝。外护本府者其类颇多。而其中长峰岛。与紫燕对峙海口。为管毂移牧之后。招聚民户。置镇设备。经纪供给。俾有倚赖。则守望得地。捍蔽有力矣。若使通津专管文殊。有难则添兵。丰德专管白马。而分捍陆路之东北。延安据其西。长峰紫燕蔽其南。措置有方。城壁具完。则江都之势。始可完固矣。国家若以江都为不足恃。而别营他地则已。不然而终为缓急入保之地。则此实国命之所托。 宗社之所保。其所以深思预虑。规画措置。必可以为万全无忧者。不宜如今日之疏漏。何惜于一时营筑之费。数三邑移属之烦。而不为之早图乎。乞留 睿念。俯询庙议。早定大计。以尽控制之方幸甚。且本府不过一邑之地。而土地人民。仅如圻甸残县。户不过数千。兵不能半万。处地穷僻。生理萧条。而牧场处其半。镇江本场周回六七十里。土地膏沃。为府中上地而处邑中央。北一场在摩尼山南。地亦数十里。其他分牧于近岛者。皆是水草之场。可耕之地。而皆入于牧场。若是则其馀闲地屋庐田畴之所在者从可知矣。自前熟知江都之事者。莫不以移牧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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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急务。而自 孝庙朝旋发旋置。殆今守臣之论请者益众。而朝廷每以马政为重。尚未之许。臣窃以为未之深思也。前日司牧之臣。或以本场多出善马为言。以此持难。本场之善马。未知出于何时。用于何地。而设使骅骝山子之属。真有其种。而必产于此场。以保障言之。人与马轻重不同。况马之驽骏。只由于种之善恶。水草之盛衰。不在于地之风水。昭然可验。何可等待于未产之骏良。而不为保障之急务乎。今若移置马群于近海南阳海州等诸牧。以其地招聚人众则可给千馀户之民矣。凡守御之计。千百营为。不如保聚民众。此事得失。事理明白。不待智者而可知也。伏乞 下询庙堂。快赐 睿断。以全保障大计。不胜幸甚。
在江都辞职疏
伏以臣病势深重。久废职务。露章陈恳。冀蒙 恩递。而伏奉 圣旨。令臣调理察职者。臣窃恐蝼蚁沈绵尸官之状。有未尽彻于 盖高之听也。臣之所患。非朝夕猝发者。积年沈痼之馀。真元既虚。败症叠出。今又年龄衰暮。调养失宜。旧患增剧。新恙添加。触感于冬寒者。至春重发。伤损于丧戚者。因虚作祟。痰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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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尤为目下危恶。朝夕之间。症情百变。当其发作之时。若不可顷刻支吾。以此病状。宁有收拾精神。担当重任之望哉。此臣不敢一日冒居者也。且臣于上年秋间。以三南月课事上请者。臣岂有所私利哉。盖以本府戎备虚疏。不成军府模样。故欲得赢馀。以自补助。而亦不敢为强请必得之计。与诸军门争利也。其时 圣明轸念本府之凋弊。特为专许耳。军器之精不精。关系极重。无间彼此。臣虽无状。岂敢不尽力致精。且将看品于备局。分送于三南。则在备局而徐议进退之。亦未晚也。不料以此辞说噂沓。谤议横生。今乃逆揣其美恶。先虑其弊害。张皇訾謷至烦 圣听。而语或爽实。至以京师游手之以军器图利者。若始于今日者然。此虽一事。臣之庸陋。素不见信于同朝者。因可知矣。无非臣当初妄请之罪也。且臣伏闻庆尚监司徐文重以臣营所送空名帖事。有所陈启云。臣到任之初。适见有前任时所请得空名帖若干张。此等卖爵之举。非不知为苟且之政。而既已受出则亦不可虚弃。且不得只卖于境内之人。差人贸粟于诸道。自是旧例。且既曰四十以上无役人处许卖。则不可谓之全无限制。随年增减。亦有事目。其时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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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营。而差人未及呈入者。差人之罪。至其他或有滥杂违令之事则非臣所可知。而若以卖谷于他道为非。则亦臣因循谬例之罪也。盖本府无财力之故。事多苟简。无气力之故。动辄龃龉。至于不善处于其间。随事生疣者。则臣何敢自解免也。臣之病势情势。决不敢苟焉仍冒。伏望 圣明特赐怜察。 亟许递改。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辞都宪文衡疏(甲子)
伏以臣以贱疾沈重。决无造朝供职之望。冒陈危恳。冀蒙 怜察。而伏奉 圣批勿辞上来为教者。臣惶惧闷蹙。不知所出也。臣之病势。非朝夕差愈之疾。积年沈痼。真元大脱。而新伤于瘴雾瘅热者。一时并发。痰火在内。食物药物。并皆阻拒。毒痢日久。昼夜无度。上壅下泄。关格其间。虚羸之质。绵缀之喘。不能与病为敌。而日就危凛。眩晕且甚。麻木兼作。有时昏仆。不辨人物。似此病状。宁有一步自进之势哉。臣自去年春间。离远 阙庭。今已周岁有馀。区区犬马之诚。岂不欲一进 天陛。瞻仰 耿光。而危疾至此。窃自悲悼。且臣窃念事君之节。廉义为大。进退之际。晚节尤难。此古人所以重知非之义而贵止足之道也。如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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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似。滥蒙 误恩。辄处荣显。厚致诟谤。平居无事。已增多口。而至于昨岁掌试之馀。所蒙污蔑之言。此乃清朝之至羞。搢绅之至辱。倘非 圣慈昭察而保全之。则臣于其时。岂能白免于重僇而更齿于朝列哉。此无他。由于臣之忘分妄进。昧几不避。处高位而生指目。居要地而招怨咎。至于此矣。到今思之。馀悸未定。臣若不惩于傍伺之弩。而复蹈于已败之辙。则不但臣之陷败危辱。必有甚于前日。忘廉丧义。羞当世而辱朝廷。又何可胜言哉。臣自是以来。绝意于荣途。甘心于沟壑。虽北关之 命海防之任。异于内职。粗可自效。故黾勉自恕。出谢于前而赴任于后。至于在朝之职则虽冗官散品。臣誓心而不敢进。况此文衡之曾所取败者。宪司之持一世公议者乎。古语所谓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此则人臣之常分。而推挤不去。冒辱而觊进。实是古今之至戒。臣虽无状。亦尝粗闻事君之方矣。古人有云士大夫之廉耻名节。不但为其身之荣辱。亦关于世道之升降。观于此则虽一介之贱。有不可以自轻其身者矣。病不至于若是之危恶。则臣岂欲自废于盛世。情不至于若是之困迫。则臣岂欲自疏于 明主哉。今臣病状与臣踪迹。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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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穷极而无馀地者。瞻望云天。稽首俟罪。伏乞 圣明宽臣渎冒之诛。察臣恳迫之情。亟递臣本兼两任。使臣得免为名义之罪人。道路之委瘠。不胜幸甚。
辞职附进江都地图疏
伏以臣猥将微恳。再渎 天听。罪合万死。恭俟诛谴。而 圣度包容。 温批继降。昭释前衅。教谕丁宁。使暗昧之谤。疑似之累。旷然一洗。无复馀憾。爱惜保护之恩。实同天地之曲成。父母之顾复。臣是何人而得此于 圣明之下哉。臣诚惶恐感泣。不知死所。臣固当入谢 恩命。奔走供职之不暇。而第臣沈痼之疾。如前疏所陈。而近又跧伏旅次。触伤风露。旧病之着在膏盲(一作肓)者。变动不常。日益增加。而新患泄痢眩晕等症。皆出于虚败之至甚者。辗转沈重。至于近日。则食饮全废。热势内炽。躯壳徒存而精爽销亡。腹痛兼作。达夜叫苦。委顿枕席。若将澌尽。臣以衰暮之年。虚羸之极。加有 误恩福过之忧。窃恐一朝先狗马填沟壑。以伤 圣明体下之仁也。臣历观前古人臣之或以疾病或以情势力求休罢者。岂皆无愿忠之志。而徒为自便之计哉。盖出于不得已。故或有当危难而乞骸骨者。亦或有年未至而乞致仕者。且虽将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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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之臣。小有不安于朝则皆乞州县宫(一作官)观而去者。不可胜数。而时君辄许之。此可以见君臣之间。情意相孚。进退以礼之美意也。臣迹非山林。家世受 恩。以仕宦为耕作。以官府为家计者。今已半世矣。况又 大恩未报。微诚未白。若非病有难强情有甚戚。臣以何心敢生迟回退伏之计哉。穷极必呼天。疾痛必呼父母。此人之至情也。大声疾号而犹不自知其为罪者。亦恃人欲之天必从之也。玆敢更冒斧钺。毕露危悃。伏乞 圣慈俯谅蝼蚁微情。亟许递改臣实兼职任。使之退伏田庐。得延残喘。则终始生成之恩。非臣糜粉所能仰报矣。且臣自受任江都。周览形势。粗有所商度。陈于上年疏状。其后身历诸岛。益详地利形便。因使画工图画地形。欲备 御览。且资庙谟。未及上彻。旋有 新命。已不能禀承指挥矣。然此系国家缓急大计。不可以臣身之不在。而终不以所欲陈者。仰达于朝廷。故敢将地图。偕疏投进。若蒙 圣明留神观览。则江都之表里要害。可以领略于九重矣。从前泛论江都之险者。徒知四面阻水之为固。而以今观之。多设外护。若有意施设。不但圻湖海西之镇望相助者。控引于百里之外。近而岛屿罗络。襟抱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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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渚参错。水道不测。乃包括众险而隐然中处。此之为天险。尤为难得。然虽有地利之可恃。而制置之得失在人。备御之虚疏。实为可虑。近闻圻湖近营添配江都事及内城广筑事。庙堂方欲措置。此皆臣所欲请而未暇者。至于臣前所请文殊,白马筑城事。庙谟亦不以为不然。今不必更烦。而延白置镇。尤为最急。其为江都门户者。亦据图可见。长峰注文设镇之意。亦及于前状。而更详地势则煤音一岛。在本府之西南。横亘十数里。切近蔽遮。与乔桐为对。此于拥护江都之计。至为切害。其岛多山而小平地。有难多聚民户。而随地募民。量设小镇。厚置守备之具。临急分兵而守之。决不可已也。甫音岛在注文之近西。土地人户可设一镇。与延白对峙而蔽遮两西海路。此亦不可弃置也。自甲津至草芝仅三十里。地窄而水险。与越边矢石可及而防守之至要处。自前所深忧者也。今欲为十全之计则可因丽朝旧址。筑土为城。高不过丈馀。而上设雉堞。多置火器。则不甚费力而江津大固矣。如是措置则庶几有控扼形制之便。而于其中增兵峙粮缓急战守者。与本土兵约可为数万人。分备要害。觇势赴急。则江都之计。乃为完固。此臣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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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进图之本意。而欲望 圣明商议于庙堂。预定神算。早赐区画。审其缓急而次第图之也。臣于乞免之际。妄陈保障之得失。极知其僭越。而臣窃伤 国家数十年经营者。犹有未尽便宜。而艰虞日深。事变难知。愚者一得。或恐有补于阴雨之备。不胜眷眷之愚。冒死并陈。臣无任兢惶激切之至。
复辞兼带疏
伏以臣猥将私恳。屡吁 宸严。揆以公法。罪合万殒。伏蒙 圣明特赐 怜察。许递本职。俾释偏负。臣感祝涕泣。庶有投闲赊死之望矣。继伏承本月初七日谕旨。以臣兼带文衡不可久旷。科事不远。斯速上来察任者。臣非木石。岂不知 圣明方便处臣。不忍全弃之盛意哉。 圣恩如天。臣罪益重。臣于此尤不知置身之所也。臣若畏威惧罪。不毕肝膈之要。自阻于仁爱之天。则蝼蚁微情。何从以自白乎。臣不幸禀赋至弱。夙婴奇疾。少失将摄。辄发危恶之症。年今衰迈。又添重感。委顿澌缀之状。已悉于前状。固不敢每每渎陈。而人心之所不能安者。即义之所否也。为人臣而不以廉义处其身则将何以事君哉。臣于文衡之职。实有所大不安而深自戒者。前日 圣批之开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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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洗。固已至矣。然虚实之间。臣既得此丑名则人不可家至而户喻。举世之人。与臣相信者几何人哉。文衡者。多士之所观瞻。国人之所指目。如有不知臣心事者。循袭馀谤。横生指议。则当此时也。其羞当世损国体。又当益甚于前时矣。此臣宁被违慢之诛。决不敢冒耻而妄进者也。臣所以沥血刳肝仰首哀鸣者。疾病之外。诚以掌试之不敢复当。而 圣谕之所以命臣者。以科事为 教。臣诚惶惑闷蹙。不知所以奉令承 教之方也。伏乞 圣慈终始矜谅。将臣文衡之任。并 赐镌改。使臣得以屏处田里。杜门治疾。岁月稍久。谤息而诬明。则奔走效死。亦臣之所素蓄积也。臣岂敢为迟留饰让之计哉。且臣父坟在交河地。臣在任经年。拘于职守。久未省扫。今闻水潦之馀。茔域毁伤。臣怵惕惊惧。加土之役。一时为急。而进退未决。尚此缩伏而俟 命。若蒙 圣上并察至情。许臣递职归省。从容莅事。则 天地父母之赐。并及于幽明矣。臣无任兢惶恳祈之至。
又辞文衡疏
伏以臣猥将微恳。屡渎 宸严。 温批丁宁而未克承奉。 严召下降而亦未趋诣。揆以分义。实合万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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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伏私室。恭俟 鈇钺之诛矣。继伏闻日昨筵中。以蝼蚁贱臣难进之故。至于 下询诸臣。而 圣教开释昭雪。出于寻常万万。考试之曲折。被诬之虚实。晓然暴白。无复馀憾。如天地之于万物。仁覆曲成。父母之于子。保护爱惜。自惟臣以至愚极陋之一贱臣。何以得此于 圣明之下哉。臣庄诵 圣教。只自涕泣。臣虽愚冥。亦有人心。岂不知感激趋 命之为仰答洪造之地哉。第臣阅月沈痼之馀。痰火眩晕之症。近来益甚。顷刻之间。或至昏仆。胸膈壅塞。昼夜叫痛。委顿床褥。喘息不续。实无强起入朝之望。此臣所以惶惧闷蹙。冀幸 圣明之俯赐矜察也。噫。人臣之无妄被诬。欲一陈暴而未能者。自古何限。而今臣以一介疏贱。乃得受知于 圣明。昭谤于疑似。此前古之所未有也。心事未暴之前。固不敢自齿于 朝列。而心事既暴。 误恩荐加。而犹以危苦之疾。自阻于 明时。此臣仰首悲叹。自恨其赋命之奇薄也。前疏既有还给之 命。宜不敢复有陈渎。而情迫势蹙。不得不更此哀吁。伏乞 圣慈谅臣至恳出于肝膈。察臣病状非有虚饰。 亟命镌削臣所带职名。仍治臣前后违慢之罪。不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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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抱川辞都宪文衡疏(乙丑)
伏以臣之不肖。本不足奉 令承 教。可幸无罪。且又痼疾缠身。奇症叠出。少失将摄。辄至危谻。前后渎冒陈乞。冀蒙 圣察。退保残骸者。盖臣素无陈力就列之望故也。昨者陈恳。诚出肝膈。伏奉 圣批。使之勿辞上来者。臣诚惶闷。窃恐 天日之明。有所未烛于蝼蚁癃病之实状也。臣之病状。自年壮之时。积伤于水土。侵淫于忧戚。气血内伤。肌肤外痹。痰火中壅。眩气上冒。有时昏倒。如癫如痓。朝夕凛凛。常有颠仆之忧。至今得保躯命。臣亦未曾前料。自以无状贱臣。过蒙 恩遇。致身卿宰。与论 国政。区区犬马之诚。亦欲少伸酬报。衔 恩恋 德。忍死迟回。近者猝感风雾。危病暴发。始之得病。一身战掉。精爽昏失。有似风中痰塞。莫可收拾。寝处龃龉。日益沈苦。食饮全废。哮喘无数。频吐痰血。气息不续。此殆臣死期将迫。非旬日调治所可望其差愈也。仍窃伏念人臣事君。不但为食粟奔走而已。亦欲宣力殚智。少有补于国事也。臣从前忝窃。无非素食。而即今 国势之艰虞。朝论之横溃。日甚一日。回视数十年前。不啻一落千丈。民穷财竭。政弊法坏。凡所以为国之规制根本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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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维持整顿之望。 圣上虽忧劳恻怛。日夕图治。仁声仁闻。洽于远迩。而固未有奋励振作。立经陈纪。革弊政立大信。为长治久安之计者。至于承事之臣。亦皆因循怠惰。放弃职事。智者不能竭其虑。勇者不能尽其力。群方解体。百度废乱。大小泛泛。只便身图。国之安危民之死生。皆忽而不省。无长虑却顾尽力而殉国者。事至目前。不过寻例应副而已。以至人各异心。士各异论。不论曲直是非。唯事附丽分争。破坏朝廷之大体。戕贼国家之元气。恣行而莫之顾。滋蔓而莫之禁。呜呼。是岂天意使然哉。当此时也。虽使才识兼茂。望实俱隆。为上下所信重者。处于纪纲风宪之任。犹不足以振举颓纲。裁平弊俗。以副我 圣上有为之志。况如臣疲癃驽劣最居人下者。其敢望上补阙遗。下振坠废。以尽其职责乎。是臣当退之计。非始决于今日也。且郑济先事。以台阁体例言之。臣决不可复预于执法之论。则尤何敢一日冒居也。伏乞 圣慈谅臣前后祈免。出于万分危迫。将臣本职及兼带。并赐递免。使臣得以优闲田里。少延残喘。则实是天地父母更生之恩也。臣无任闷迫恳祝之至。
辞定易传口诀之 命疏
西河先生集卷之九 第 167L 页
伏以臣冒犯 天威。屡控微恳。冀递文衡。而 圣批靳许。不敢一向退伏。忍死还入。而伏闻 经筵将进讲易经。 命臣详定易传口诀者。臣闻 命惊惑。不知所出。今若强其所不知。冒昧为之。其罪实大。不得不陈暴实状。冀幸裁处。臣自少读书看文字。只为决科。至于经传诸书。未尝详究传注。博求旨趣。寻常愧恨于老大无闻也。况此易书精微奥妙。未易窥测。看阅本经。不过为剽窃文字之计。而若乃传义则曾未用力窥考。未知本末异同之辨。纲领条目之详。到今精力衰耗。神识昏昧。尤不可以见解自效。伏惟 圣学高明。缉熙日跻。其于圣贤诸书。讲御殆遍。此殆董仲舒所谓勉强学问则闻见博而智益明。勉强行道则德日起而大有功也。一国臣民。孰不欢抃动色。伫见治功之大成。而今又会极于义理之大宗。讲贯于天人之妙道。如臣蒙学浅识。忝在 经筵之任。前后侍讲。实未有一言开发。宜蒙屏斥。而反有此意外不敢当之 命。此臣所以彷徨愧恧。直欲逃走而不可得者也。大臣以臣方任文衡。循例发言。而亦非以臣从事于此等书也。伏乞 圣明谅臣空疏之状。察臣恳迫之忱。收还 成命。改 命他人之可堪者。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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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甚。
论均役号牌及江都事劄
伏以臣曾任京兆。以号牌及均役事。陈启施行于都中矣。然臣意则京兆为四方郡邑之首。欲望先施于都中而次达于四方也。均役之事。京中则耳目所及。人皆知其当先变通。而外方不均之弊。尤有甚焉。大同之后。诸般之役不入于大同名目者。皆归于烟户。故烟户之役。视前倍屣。而其所应役者。只是下户编氓。至于士族品官则官不敢役。大户或至田连阡陌。僮满千指而不为一日之役。匹夫匹妇零丁孤寡之属。偏受其害。此之为不均。胡可胜言。今以京师之不均而欲均之则外方亦不可不一体均之也。臣欲望圣明使庙堂详定品式。称量苦歇。颁降申饬。使无豪右独免而残氓偏苦也。且号牌之法。本为知民数备奸伪。亦是国政之大者也。纸牌之行。略成头绪。因其成籍。代纸以木。不是难行之事。而庙堂以期日之促迫。赈政之方殷。欲待他日。此亦虑民之意也。然臣意则有待于后。事竟无成。纸牌之收旧给新。扰弊亦多。如以临时猝改为不便。则今式年纸牌。姑令退收。待秋纳官。仍改以木牌。则民无再扰之弊。而事可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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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然后严立科条。一意整顿。持久不变。则无漏户无倖民。而曾前百年之所想望者。不劳而就绪也。亦望更令庙堂商议而指挥也。孟子曰人君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也。今有千里之国亿兆之众。而民散财竭不能自立者。无他故也。土地虽大而赋不均。人民虽众而役不齐。政事虽繁而令不一故也。若使均平齐一则斯可治强矣。今之国政不得其平者。不特此二事。臣之所欲言者亦非止此。而姑从其所易见者为言矣。且臣于江都事。窃尝怪议者之私为轻重也。然江都要为第一天险。而距京百里而近。则缓急可恃。孰有加于此者乎。圻邑军兵之分属江都。已有 先朝处分。幸今遵施 成命已下。于江都事。大有赖矣。然臣于向日登对时。武臣陈白欲使平日仍属于他将。而临急割属于江都。臣决知其不便也。兵之与将。贵在部分素定。管辖素严。军心有所依归。将令有所施设。仓卒之际。乃可得力。今乃使之平时不相干涉。而临急乃使统领。此岂制置之得宜者乎。南汉江都皆为保障。似当一体措置。而守御厅列邑诸军。皆令入属山城。分堞操鍊。与本州民兵无异。则独于江都别生异议者。诚未知其得当。且江都外援如白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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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最为紧重。筑城储谷。皆不可缓。然有难一时并举。待时区画。固无不可。而至于延白则下流之门户最紧。形势相接。故军兵既已专属于江都。则凡所措置。一切专力于江都。乃合便宜。今若以两邑诸色米谷。皆移属江都。使之主管出入。而近海筑仓。广聚蓄积。以为缓急转输。则他日得力。莫大于此。不可不急先料理。此臣在任时所建请。而今幸军兵移属。守臣有请。而庙堂之议。亦不以为不然。唯在 圣上亟降指挥。自今春农歇时。先定事目。随宜施设也。臣素无知识。不敢泛言国家事。而于曾所受任发端之处。亦不敢怠忘。敢此申白。惟 圣明之裁幸焉。取 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