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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湖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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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湖集卷之四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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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尤斋先生别纸(庚戌)
高丽尹侍中瓘,吴平章延宠。以都副元帅。开拓北荒。其功烈本无等差之别。其平生声望。亦无优劣之分。而特以尹则子姓繁盛。吴则身后寂寥。故人之称道者。常在尹而不在于吴。此实事势然也。今以平戎之功。只祀尹侍中。而不及吴文襄。则无乃欠阙耶。此地有尹侍中庙。盖郑彦信为都巡察时所建也。而非但今已岁久。几于颓圮。祭物亦不官备。不成貌样。殊甚可恨。欲与将士更为修葺。仍并祀文襄。早晚亦请宣额。以报两公殊勋。未知如何。幸检看丽史两公列传。仍赐回教如何。○有功于北地者 尹侍中后。金节斋当属第一。然节斋之为人。岂特以功烈而论哉。季周辈俎豆之举。甚慰志士之怀。然亦不能无欠阙者。皇甫相国仁。其时亦以体察使。实管西北路。边镇筑城。多出于公手。盖节斋则留镇区画。相国则往来经略。尝见秘史。 英庙晚年。尝在宫中。群臣无得进见者。而惟相国自西北还朝。则必引接寝殿。与之谋猷。其倚仗眷注。无与为比。仍擢置台鼎。节斋则至 文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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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入相。同受末命。以辅幼主。而竟一时殉身。其有功于北地同。其末涂之所立亦同。今举一而阙一。岂非未安耶。亦欲言诸将士以相国并祀。未知如何。若并祀则其位次当如何。入相次第。金固后之。而以功则相国亦难先于金。其为体使。亦是判书之事。欲列于节斋之下。其或得宜耶。○金将军应河之于此地。以功则无可论。若祀将军。则如宋东莱之忠烈。亦何为见遗耶。然将军大节。可凌三光。既已祀矣。何敢容议。似闻先生有当与节斋并祀之教云。然耶。以节则固当并配。而但此地节斋之祠。重在其功。不在于节也。若使将军有知而并列于节斋。则得无有瑟缩难安者耶。先生之意。必以为可。则亦当言于将士。使之移安耳。
上尤斋先生(癸丑九月)
皇明石斋先生黄公道周。于 崇祯间。以道学直节。负海内重望。及其 永历丙戌。以身殉国。则其所树立。辉映宇宙。实与庐陵丞相。媲美千古。尝从明史。得其梗槩。窃自慕其为人。每欲见其所著书及行述。而不可得矣。顷逢金远明。谓求遗集于燕市而来云。遂亟取而看之。则公所著书凡二十馀种约千馀卷。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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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于世。而此特其诗文仅六卷也。然众体俱备。而间有讲学文字。又多甲申死节人碑板。至其麟书一卷。则乃公就俘后所作。而门人裒聚。以寓绝笔之义也噫。几年慕公之为人。思见其遗书而未能者。一朝因金友忽得之。何其幸也。第恨无附录。其平生德业。无以徵信。乃从明史杂记等书。摭其事迹。附之于后。遂妆为一帙。置诸案头。适曾先生赴都。不得不敬此呈上。以备一览。倘蒙数语跋尾。以发挥忠节。则此不特一海外奇事。其于死者。益有光矣。盖石斋学宗王陆。此则明儒例套。然尊尚博约之学。亦不浅鲜。非如阳明力为左右者。要之可考而知也。其事迹中刘御史宗周。即世所称念台先生。而平生本末。亦与石斋同。故并收入矣。惟先生一言之赐。无任祈望。谨拱而俟焉。
上尤斋先生别纸(丁巳)
丙子事。岂以崔,金两家子孙之盛衰。人言有所左右也。不过传信文字。欲其的当记实而已。窃见三学士传。则其所褒贬抑扬。终似太偏。而至于清阴年谱。则崔之前后攻斥之状。反多疏漏定本。则其后果详尽耶。窃以为崔之平生心事。难逃于此一着。此则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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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孙。亦不敢向人自解矣。筵中说话。适有誊本。故敢此送上耳。○程朱之于书画。其所尚果不同。伊川之不观画。是惜寸阴之意。而朱子之至借人全笥。是万理俱足于胸中。故馀力所及。不嫌游赏于此等处。然若非朱子之力量。则无宁从伊川法门之为无弊耶。清阴之好看画。亦尝闻之矣。
上尤斋先生别纸(丁巳)
今日事。与朱子所遭颇相类。而亦有不同者存焉。朱子之时。则惟群小拥蔽于下而已。君父则无深怒之事。故虽有乞斩之疏。削官之举。于朱子之心。不至于不安矣。虽酬应文字。亦无所妨。今则自 上受积谗。天怒甚盛。至有切齿之教。则先生自处。恐当与昔贤有异也。退溪则虽不至于即今时势。亦必不为之矣。题跋与碑碣。其事体轻重。果不同新来者。则姑不酬应。以待祸网稍解。似或为稳。未知如何。退溪行事。固皆的当。后学之所可法。而但于道理之外。亦似有避祸底意。且未知此果如何耶。
上尤斋先生别纸(丁巳)
先祖抚安大君事迹。于国家有所嫌忌。固难明言。而亦有不可泯没者。谨凭国乘。粗成状文。其中追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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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陵一款。系是先生所建自。故并此送纳。以备一览。此亦欲得先生文字者。而今则不敢望。容俟时事稍定后更禀也。且 神德后既祔 太庙。则抚安爵号。亦当加赠大君二字。而时势至此。谁能建请。可叹可叹。烓辈所为。诚是欲火熏天之致。然崔是当国大臣。首先下手。力主罪之之论。又引南以恭判铨。以为引进奸党之地。则崔之为领袖。而烓辈之为鹰犬。恐终不能逃免也。崔之攻斥清老。不独其面对说话沟渎之谅。既不能自辨。而乃反责之于承 宗庙奉社稷之人君等语。是其章劄中语也。刊行文稿似去之矣。
上尤斋先生别纸(丁巳)
清翁于柳永庆用事时。以御史送之济州。及其还朝。即黜补高山察访。使不得一日在京。清翁尝以扁舟沧海匹马关山八字。揭诸壁上。以记其行藏。其时乃牛溪被追论。士类皆退之际也。选前年耽罗永兴之役。适与先生旧躅相类。故前日敢请文字。以叙其事。欲以寓晚暮自砺之地矣。今则事已过矣。何至于仰劳函丈文字耶。在北关时。偶得拙句云。南海才还又北关。终年长是马鞍间。清翁直道吾安敢。却怪行藏偶一般云云。聊以自记其事而已矣。今日得志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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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用心行事与韩,闵无异者。非止一二事。则沃儒之被谪。亦何足怪。所可慨者。未知国事终如何出场耳。
上尤斋先生(戊午)
淳昌人薛奎徵者。聚会其徒。再昨投疏。请行告 庙之礼。自 上以朝家已定之事。到今追论。予未可晓。退修学业等语。依前批下。昨今未及更呈。未知将几疏而止。痛矣痛矣。顷日政。南云路以特旨除秋曹长。宪府今方劾请反汗。其能终始坚却。有未可期。此而亦不能保持 圣心。则国事尤无可望。令人默祷而已。就白思庵乘化已百年。而身后状德文字。只有沙相所为状。至于墓道。尚无系牲之文。诚为士林之欠事。久欲以此仰禀于门下。祈得先生一语。以贲其窀穸。而惟是沙状有疏漏处。盖沙状不过据其家状。而家状亦不过据思庵之女李氏妇之所谚录者。则无怪其如此也。必须备录其历官行事。以补状文之阙。然后始可为结撰时笔削之资。故尝搜访事实。草成年谱。而未为定本。姑置之箱箧矣。今者堂侄遇辉。与思庵外孙辈见。谓已以此事仰渎匀听。幸得印可。宜即速图。不得已玆敢以谱书及沙相行状。谨此呈纳。倘蒙俯采一二。以垂不朽则斯文幸甚。
上尤斋先生(癸亥四月十四日)
即伏闻履舄出次高阳。将又转向金化云。深以未及拚拜。为怅然也。不审淹高阳几日。乃发峡行。而其后留驻久速。又将何在耶。大君子出处进退。固非末学所敢与论。而惟今日世道。洛下景色。实先生所目击而知者。因此退屏。岂非泯然无迹。而为从容之归乎。东州永平之三釜,落禾,积渊。其水石之胜。不下于华阳洞。若缚得数间屋子。则亦足为晚暮栖迟之所。或于暇馀有一番逍遥之计耶。因书漫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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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尤斋先生(癸亥五月初七日)
以实录陪行。来抵通津。于路次。得承先生下覆书。从审履舄。返自仙山。气体平安。实慰区区慕用之私。痛言时事。岂不为正当之论。而第今日人心世道。终不可救。徒使仇怨满世。且既已休退之后。又复担当世议。则其于语默之节。未知如何。一番登对。果为从容。而更入城里。则还即去国。诚亦未易。若复迟迟。则彼此物情愈益不厌。惟在商量以处之耳。
上尤斋先生别纸(乙丑六月)
尹子仁别纸及美村年谱行状抄录者。史局罢出时。与他家碑状。同为持来家中矣。自子仁抵维杨书札
芝湖集卷之四 第 400L 页
现露。大臣陈达之后。洛中年少党护之辈。唱言美村于丙子。元无江都遭变之事。而先生公然诋疵云。故以其年谱行状抄录之纸。出示于人曰。其时事状其文字如此。而年少辈乃为此言耶。盖美村历陈丁丑时事。辞职疏及同春,松谷所达与妻约死等 筵中说话。皆在其中。而子仁别纸。则又贴在其末端矣。见此者。一家则子雨叔侄及景能,金万城。亲旧则徐文叔一人。又有示于一丈者家。某示人。初在于金斗明疏未上之前。而送示于一丈者家。则在于其后也。右一家中一人。前年在京时。固请索去。而子仁书初不送之。则又为誊去矣。某在此任所。后学儒至有声罪通文之举。此则非某所知。亦非某意虑之所及。盖某意则其书虽极悖谬无形。至于治之以有意诬辱。又谓怨及所师。并辱其渊源云。则实是情外。故于当初学儒之论。顷日徐生之疏。未尝不以为过中。而特以党护辈自史官以至在朝诸人。其处事用意。又不可与学儒之尊崇先正。而作事过激者。同日而论。于学儒更不非之矣。时辈疑怒某以书札传播。出于有意陷尹。而至以学儒通文。亦谓阴嗾群怒众猜。无所不至。而其中主论者。大言斥之以小人情状云。前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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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不但为今番所遭而已。顾念庸陋无似。最在人下。而以尊尚先正。得此题目。可谓于身光华。而倚伏轻重。不足关念也。既承下询故敢达梗槩耳。
上尤斋先生别纸(丙寅)
独石公自少佚宕。不受规绳。其于文翰。亦不肯屈首下功。而顾其天才卓越。人不可及。一时号能文者。举皆出其下。故柳梦寅评文甚倨。尝曰。一日著文能满一卷。而可传于后者。惟我与黄某。据此则其富于文而且能敏速可知也。当庚辰庭试时。独石过时限。未呈试券。苏斋相以命官启曰。举子黄某等未及制呈。请退时限。终置第一甲。如汉阴相李翰林嵘。皆鳞次于其下。癸巳自釜山贼中放还置对也。不但朝论极峻。 宣庙初亦甚怒。及见爰书。下教承旨曰。此原情预书以呈乎。临时口呼乎。承旨对曰。临时口呼如诵古书矣。盖览其文字而嘉之也。乃得减死流窜。独石之文名。 君上之爱才。可谓罕绝。今古。而髣髴乎坡翁之事矣。先生所制文集序。只曰以文翰自任云。此既违实状。亦似太寂寞。未可更加檃栝。使其事迹。不至泯没耶。
上同春先生别纸(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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楸滩吴相国。其天品之美。操履之笃。进退之节。经术之学。法应得谥文字。而向年议谥时。以忠贞忠简为首副。文贞置末。而其文字。亦非勤学好问之文。乃慈惠爱民之文也。终以忠贞批下。夫文未必胜于忠。忠未必劣于文。惟其当而已。忠贞固是美称。而然于此老则非其称也。窃观近臣宰辅。虽其名论下吴相远甚。苟有形势。则莫不以极美之谥。贲饰其身后。而独于吴相。乃靳其应得之字。岂非世道之所可慨然者乎。谥号之追改者。赵宋与 皇朝。前后相望。固非一二数。而惟我朝未之多有。然知韩明浍者。亦自班班可考。金良璥,李继孙。则 成庙就其三望。而凑成一望以赐之。今若自 上于其末望。改其注解而赐之。则可谓有所据依。而允协于公议。窃不自揆。每欲一陈于黈纩矣。今则有嫌于先谥。似难为也。向拜领台。则亦颇以此为叹。若相公陈白。则岂不于事尤宜哉。顾无人謦欬于其侧。柰何柰何。吴相赠谥。寔缘先生所陈请。故今于便中。聊此仰露愚悃耳。
上同春先生(辛亥三月十九日)
先人墓文。谨伏受跪读。文致事该。无以议为。况其模写平生。非先生相知最深。不应如此。此事悬望。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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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所。而今忽得之。不肖从此。亦庶几藉手泉下。无任首顿涕零之至。第惟曩日所从扳。乞于先生者。元是二段。一则墓志。一则墓表。今此文字于志文体样。无不备者。特未有铭辞尔。幸乞加之意而毕其惠焉。窃观前辈所著。固亦有无铭辞者。然有者恒。而无者不恒。何必舍其恒。而从不恒也。玆不以更渎为嫌。若其事实之或添入者。则容俟返洛后。续有禀焉。
与李惠仲(敏迪),金永叔(万基)别纸
国朝北路之功。固高属金节斋(宗瑞)。而然皇甫公(仁)事业。亦不可掩。盖六镇城池及长城设屯等事。皆公之为也。 世宗晚年。尝在违豫中。群臣自大臣以下无得进见者。而独相公每自西北入朝。则必引接寝殿。以咨询军机。其委任眷遇。即超绝一时。至其当 鲁山初。毅然有大臣节。竟与节斋同死于君。可谓与节斋功同而节并。难以轩轾者也。而近来北人为节斋建祠。顾相公见遗焉。诚是大欠事。将士等闻知其如此也。方欲追安节斋庙中。而但以位次为疑。盖以功则相公固难处节斋之上。以爵则节斋亦难居相国之上。何也。节斋为节制时。相公以体察同来。相公为首辅时。节斋以左揆共事。其爵位尝先于节斋也。
芝湖集卷之四 第 402L 页
第念当时。节斋既尝居相国之下。则今岂以功业之轻重。有所较量。乃移易其平日之位序耶。然浅见亦何能自信。未知其并享果如何。位序亦如何。幸商量以示。亦以此纸。传示彝仲兄。并欲知其意耳。
与金重叔(万重)别纸(辛酉)
实录纂修之役。今已始手耶。此是国家极秘且重之事。固非外人所敢容喙者。而第事系父兄。又于亲厚一家之间。则亦有不得不相关者。记昔庚寅年间。纂修实录时。慎斋先生及湖中两丈。皆有所属托于先人。且自其修史之人而言。则凡论人之贤邪是非。必须务得其实。以传信后世。不可草草为也。而欲知其人之行事。则非访得于本家文字。而更于何处乎。是故。记昔外曾祖书卒也。其时史官沈之汉来问于月塘,溪谷而为之。先人庚寅年。亦为玄翁书卒。取诸本家所录文字。以之删节编入矣。先人下世。在于今 上初年。其书卒必不能详悉本末而为之。玆敢略书行迹以送。或可俾入彝周两令之眼。得有所采取耶。今此所录非一家私言。皆从先辈定论。连缀成文。无一字溢语。无一辞差谬。若删烦取要。成得数行。岂不幸甚。今虽以一家为嫌。然庚寅纂修时。先人亦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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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元公文字。已有前例。此亦其时乐静诸公所尝讲定而为者。幸须留意善处。
与金斯百(锡胄)
郑锦南忠信。其平生本末。要为间世人物。而顾未有文字记述。故先王考相国当纂录海东名臣录时。亦无所考据。未免疏略矣。若不及今有所论撰。则将至泯泯无传。窃深惜之。乃访问其后孙家。得公子砯所为状草及公陈劄日记。且从公私载籍。穷搜博采。始得草成行状一篇。而惟其繁芜太甚。非从一代文苑巨笔。得其删润。别成一本。则恐不足以示于人。而且考其日记。则当己巳庚午间。先王考相国职在薇垣天官也。凡三诣其门。而锦南辄即报谢。又尝躬慰相国于金吾系狱之时。夫以相国之简严于交际。乃能有此。则其许与锦南之重。亦自可见也。倘蒙匀座或述谥状。或撰竁铭。以遗其后孙。则其声烈之将就泯没者。永垂后世。亦所以克承先相国收入名臣录之遗意也。未知匀座果以为如何。倘或俯索文字。则当令其后孙。谨持纳焉。
与朴和叔(世采)别纸(辛酉)
堂侄来传王父碑碣文字。兄有誊送之教云云。其言
芝湖集卷之四 第 403L 页
似自坡山而来。盖为收录牛溪门人事实而然也。未知其果然耶。王父早失怙恃。仍废举业。惟诵习小学一书以自律。以才局。大为诸友所重。与金义州汝岉崔冰兴起南金仙源,徐药峰,申灵川诸公最相善。仕至凤山郡守。辛亥弃归壬子黄独石之狱。幸而免祸。遂屏居广州墓下。自癸丑以后。足迹不入城中。凡六年而终。癸亥后以先人推恩。赠户判。仙源相公于政厅。语同席曰。此友平日。侪辈期以户判。身后乃有此赠云云。盖王父于栗谷。则虽尝纳拜于石潭。而不至于亲密。若牛溪门下。则自少出入。非但极其亲密。先生亦甚爱待。及先生之丧远在岭西深峡。而千里致绵渍奠。文集刊行时。以门人择定有司。而王父亦以有司主管。故秋浦诸公。尝来会于家。以共议其事。此则先人少时。尚能见知矣。王父。碣文是玄翁先生所撰。文集想在案上不复誊呈耳。
答黄君美(琎○己亥)
昨蒙手教。备悉多少辞意。有以见吾兄为先。故用意之笃。令人钦叹。盖人之不满于俎豆之飨者。非特徐公一人而已。即洛下人士类能言之。非特洛下人士为然。至于故家子弟。亦或如此。此岂尽有所承用而
芝湖集卷之四 第 404H 页
然耶。徐公则吾所不知。他人则断不然也。弟诚不佞无所识知。然于近世。数三先辈。窃慕其軓躅。而于尊王父先生。尤有高山景行之心。每人有诋之者。未尝不为之力辨。记在十年前。与友人尝结榻山中。其人极言其俎豆之不合。弟又极言其俎豆之可合。当时蒙昧。尤何所识知。盖其尊慕之则自在弱龄而已然矣。其后凡有言之者。亦必为之力辨。固知人之听之无所轻重。而惟其素心如此。故不觉其言之发于口也。自如此矣。一自受室兄第之后。人无复言之者。纵或言之。弟无复辨之。亦见其可笑之一段也。噫。以先生之正学直道。犹未免后生之所疵议何哉。尝以管窥。静思厥故。先生虽是溪上高弟。然未尝开门受徒以师席自居。及至末年。宦业隆重。则人固不知先生之为先生也。碑状之述。所以考德。而沈李诸状。殊草率。只举事功。而无一言及于问学。至于平生操屦。则举不收录。著述。所以见业。而所著尽归散逸。其于立朝进退之节。师友讲磨之详。与夫所以陶写情性者。一无所存焉。若此则人所以诋之者。虽其见闻之寡而然。在我亦有所致之之道矣。故愚窃自眷眷于斯。每及之吾兄矣。兄今以采摭之役。见属于至无似之
芝湖集卷之四 第 404L 页
人。弟虽知其不敢。而亦不能辞者。若得自效于文字之间。有所小补于表扬先生之盛德。则其亦与有幸矣。第念吾东典籍鲜少。无稗乘小史可以采摭者。正如无面之不托。则虽欲极意纂录。不可得也。若欲知言行之详。则非讯诸亲属之逮事者。不可也。若欲知进退之槩。则非抽诸金匮之书则不可也。讲磨道义。存于简牍。则简牍不可不收拾也。陶写情性。见于诗什。则诗什不可不裒集也。然亦不必汲汲。惟以此一事。着在心腑。而迟之以日月。则不患其不成。至于编摩之役。则窃谓粗知其梗槩。所当自效者也。然后先生之本末具备。而可以就正于师门。可以解惑于后生。未知吾兄以为如何。且来教以为先贤后裔言有重而人可信。惭汗之馀。复有所戚戚焉。弟奉父母之遗体。称人于世。二十有八岁矣。非不欲修行立名。以承先休。而病夺其志。全废所业。居然作天地间一蠹。呜呼。我虽言之。人孰重而信之。明者于是乎未免失言之归矣。承兄厚意。不觉倾倒至此。幸一电览而覆酱瓿。勿挂人眼。千万幸甚。
与任德章(弘望○壬申正月二十七日)
垂死病中。得见故人千里书。慰喜可知。平生寡合无
芝湖集卷之四 第 405H 页
过从。惟与令公。川胆相照。爱慕其耿介节操。谓当晚暮相依。今不得更逢而逝矣。盖气血俱虚。今廿三与昨日皆几殊而幸延。今方奄奄。将不可支矣。惟愿令益加保重。略此告别。
与金景能(万增○壬申正月二十四日)
新年人事。想应佳庆。金生益炓便所付书。其未及入照耶。鄙病沈痼。月异而日益甚。气血耗尽。痰喘俱剧。今则已不可为矣。急冠末儿。以寓围城。中古事。平生理遣。委命顺受。以俟天公处分。未知支撑。又几何日也。两叔主竁文。耿耿不能忘。而终为病废所夺。其为遗恨如何。松江行录。此亦有妄以己意有所修正者。盖一遵文元公所录。而间有若干字增减者。必如此然后可无人之执言处故也。又间有若干字小注处。必如此然后事乃该备故也。未知高见如何。君平处不克别书。须同照。松江行录。此间所誊本暨行录附编并送。此处所誊本。如不合于高意。付丙。不然则还送。行录附编览后。还送为可。
与李美叔(秀彦)
思庵先生朴文忠公。其出处流坎。实关阴阳之消长。不可不详书而备录。以与夫牛,栗,松江年谱。并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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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而顾先生身后零替。未有编缉成书者。白沙公所为行状。既甚疏漏。又多失实。终如此而已。则殆无以考徵其本末。岂非斯文之所共恨者乎。不佞窃不自揆。有意于此。将以备立言君子采取之地。而迄今百年之间。兵燹累经。文籍尽散。则其何从得其遗事也。曩在史局。略见数事于曝晒时。初欲誊出。更意虽不誊。可以领略。故遂止不为也。追而思之。无一存者。可笑精神之茫昧也。窃思吾美叔其尊慕先正。亦必不在人后。而不佞之所与共谋此者。又非吾美叔而谁。国家史记之秘。盖缘有惩而然也。若中朝则不然。昔王元驭在内阁时。令弇州饱看金匮所藏。至于朱夫子所撰伊川年谱。则又多摭实录。故其曰见实录云者。错落一篇之中。若此则古之大贤。亦不以为嫌矣。美叔其以为如何。前头阅史之行。必一当之。如不以为不可。则幸愿留之意。使斯文不朽之举。得有所赖也。所欲考者。录在别幅。统惟入照而进退之。千万千万。
与尹叔麟(趾完○壬申正月二十七日)
前冬两书。一时到手。慰喜可知。鄙病气血俱脱。大势已倾。今廿三及昨夜。皆几殊而得苏。今日又难支。命
芝湖集卷之四 第 406H 页
也柰何。世道百尺竿头之外。更到百尺竿头。宁有馀地之可论者。然我 祖宗厚泽未斩。皇天祚宋。或有士流复进之时。则申叔弼与台当任其责。深愿务合众心。做成寅协之功。以报我国家。然此岂可以为期者耶。呜呼。其亦嘻矣。临箦气短。倩笔告诀。仲台及幼麟处。皆不得别书。俱愿珍重。叔弼令公。简洁有识量。非流辈所及。故常期望之重矣。
与申叔弼(翼相)别纸(庚申三月二十八日)
尤斋私书。元非与弟书。而于丙午年间。以史官往怀德时。还到公州监营。则任方伯义伯令公。出示其书曰。儿子埅往怀德时誊来。弟亦倩人誊来。置诸箱箧间矣。顷年自陟州。因事上京。则其时郑载嵩子高以大谏立异于时论。重被台劾。弟往唁其家。则郑令乃能开怀款接。异于常时。还官后。披阅箱箧。其书随手而出。仍念郑相一闻四种之说。即料今日之祸。其所以掉头挥手者。极其警敏。人所难及。其家子弟。不可不见。故遂送子高曰。尤斋此书。岂曾见之乎。如不曾见。则誊后还送。子高答书以为别纸。誊后还送云。而别无他说矣。不多日。台阁请罢郑相配享之论出。而继有走肖之疏矣。弟意仲郑相公之外孽孙。即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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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庶侄也。必从此路传积相。又自积相传播彼辈。而子高兄弟。则又意弟之为尤斋分谤计。一边广布诸处。一边送示渠家。深以为怨。其所疑惑极为无据。亦甚可笑。而走肖之得见。又未知何从而得之也。其后见某人与尤斋书。则以为闻沈檀家有礼讼一大册。傅誊议礼间章疏。其中录此日记数语。作与李某书。无乃此日记。由择令而出耶云。又莫测其所以然。寻常为怪。上京逢着李思永慎甫言此事。则慎甫曰。令其不记乎。此书曾于洪得禹疏厅时。自令所觅来传看。忽然见失。其后闻守仆辈与彼类相亲者。偷窃而去矣。弟于是始觉得其时疏厅人。果来从弟所而誊去也。此非与人往复之书。只是当初日记中文字。而不免流入彼辈。终为搆诬之一段。今日事孰非搆诬。而此则因弟不密。辱及长者。此所以重自悔恨。而不安者也。承问之及。聊此布闻。幸一览而付丙。勿挂人眼也。○似闻赵疏之初。有一南人荫官。言于郑金山载岱曰。李某下去怀德时。宋也以其文字。纳诸李某袖中。使之广布于世。故李某无人不示云云。郑君以此致怨于弟不细。彼辈之做作言语。白地陷人之态。已不足言。而郑君之信听而致怨者。岂非可怪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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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分谤有何所利而为之耶。非但尤斋之决无此事。虽寻常人。亦不为之也。尤斋闻郑君之疑如此。而答弟书有曰。大浸稽天。虽有沟渠之导。宁有所损。人虽至愚。必不为此云云。大槩弟则以为尤斋分谤计。广示诸人。既被郑君憾恨。又以漏泄私藏文字。见辱时流。不无长者家子弟所咎责。彼此皆受谤。亦一好笑处也。
与金侄(镇玉)(镇泰○壬申正月二十三日)
前冬两书连得承领。备审侍奉俱安。喜慰何可尽喻。第惟向来伯温。不无色忧。即今春发向暖。已有勿药之喜耶。驰虑不已。累生四年瘴乡。疾病沈痼。今则已到十分地头。方朝夕难期。人事到此。尚何言哉。惟愿君辈勉力树立。以光门户为望。年谱门人录。尝所耿耿者。无把笔者不能遂。今则无复望矣。盖年谱不尽该备。如伊川年谱寒暄年谱。亦一体。栗谷文集中所刊虽甚略。犹胜于无矣。此事恐不可不为。君其无忽如何。馀怀千万倩手。暂此奉谢。
与再从孙子雨(濡○辛酉七月)
金持平元亮。庆州人。金冲庵之从子天宇。官应教。即公之曾祖也。祖可宾。监察。父汴。早卒。母具氏。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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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己丑生。早失所恃。稍长自力为学。趋向甚正。一时侪友莫不推重。与黄时中,罗万甲,金光赫相从游。又出而师事沙溪金先生。所与交皆一时名胜。而溪谷张文忠公,延阳李忠翼公,疏庵任持平,赵沧江某,李罗州更生,李监司命雄暨先人。最与之相亲。光海废论时。书抵内弟元簋。勉以勿参凶疏。为尔噡所讦奏。久系金吾。时郑愚伏又以诬狱被拿于狱中。相从讲学。及见释。委访愚伏于尚州所居。仍遁居于岭西之安峡山中。躬耕读书。时延阳亦寓其地。延平发举义之论。而延阳疑而未决。乃议于公。然后始定。公遂还广州。与升平崔相及溪谷诸公。同议义举。时事机渐露。告变累出。人心惊惧。势将涣散。而公终始劝勉。赖以镇定。竟得成事。先人与沧江先生。每言其功。不下于当时一等诸公。而惟其密赞义举。不欲参勋者。乃其本意。当初与侪友相议讲定。故反正之日。出往果川。不赴西郊。癸亥初。与金沈沈命世等。一时特命直出六品。旋拜司评。象村以冢宰。于榻前。请与慎独斋。直通台宪。又自刑曹佐郎。移拜持平。甲子变初。连促郑邦说等上变。且缚送郑粲等于训局大将申景禛处。使之鞫问。又致书于升平。请其先鞫邦说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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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于治逆之际。亦极宣力。而特以伸救适贼父子之故。为自点所陷。终被大祸。其曲折颇详。前日鄙疏中可取见。鄙疏未收议前。又欲疏陈被祸原委。故尝抄录甲子推案。未及完篇。而诸大臣献议伸雪。故遂止之矣。其所录。亦为送去。考见后还送为妙。
 癸亥闰十月录勋时。 上引见元勋。谓曰。金某其日参会耶。李延平曰。鼓动士论。使皆倾心。元亮之功多矣。崔鸣吉曰。最有名之士。终始宣力。以明大义。且 圣上龙潜之日。孰能知之元亮确然不动。临事前一日。谓臣曰。吾是腐儒。无可效力。今若往赴。则只是贪功云。盖恐有今日之论功。有此追托也。升平曰。元亮与李某其心惟恐参勋。 上曰。然则其志趣可尚矣云云。
 冲庵为衮,贞所陷。死于亡命之罪。金丈为金,许两贼所搆。论以党逆之律。亦可异也。公字明叔。自号麋村。又称栗村。盖所居安峡广州之村名也。
与子雨(丙寅七月)
我王父议政府君。于 万历壬辰。与族祖峒隐先生。同避倭寇。挈家入咸镜道峒隐。则到端川。从叔母韩氏妇。入甲山境检义德等地。议政公则踰两磨岭。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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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城地。及民人叛乱。遵海滨避匿岛屿间。癸巳。离北荒转西关。与峒隐同寓嘉山郡松池筒。丙申秋。还京师。又入岭西之杨口方山县以居。峒隐则亦自松池筒还京。丁酉八月。追入方山同寓焉。先考忠贞公。以戊戌秋。实生于方山寓舍。峒隐公则先自方山移寓永平邑内。议政公则以庚子岁。始出峡。历拜峒隐公于永平。乃还广州墓下以居。时伯父佥枢公。乃二十一岁。仲父平山公乃七岁。先考忠贞公仅三岁。盖议政公寓居方山。至于五年。则实我家之并州故乡也。诚不可泯灭不传。而令今又按道。想必巡过其地。须作一篇诗章。并述小引。以揭客馆之壁间。俾我子姓之日后过本县者。有所考焉则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