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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续集卷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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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续集卷第三
 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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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作不得参鞫劄(甲戌六月二日)
议政府左议政臣朴世采。伏以臣六载去国。屏息田野。居常祗有瞻 云祝 圣之忱而已。何幸天运循环。日月重明。乃蒙 殿下不鄙愚臣。擢置三事。收 召不置。臣益骇惧。十上辞章。乃不获已有再昨之入 对。得侍 威颜于咫尺之地。神思惝恍。感涕自零。第以力辞新 命之故。辞语烦猥。呼吸短促。不克尽暴其所蕴。犹有馀恨。及至昨日。又得进参于贺班。有以快睹 坤圣册礼。仪度盛美。节目精详。足以仰称古今所无之大庆。百僚在廷。欢忭鼓舞。诚不自意须臾无死。得见此礼之成也。第臣于数昨登 对时。谨以领议政臣南九万劄请与臣同莅鞫狱。敢以疾病尚痼。及未谙金吾文书为辞矣。今者病势猝剧。无以运动。盖臣在家委顿。一无户外迹。猝到 阙下。出入几数百步。重以 宣酝。醺醉蹒跚。因此两夜一昼昏痛莫状。及其强赴贺班。犯晓奔走。气益愦逆。迨乎返寓。百骸疼痛。精神眩挠。委身床席。展转呼号。加以咳嗽泄痢等症。一时并作。万无起身参鞫之理。亦以此意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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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于委官。必能备悉曲折。伏乞 殿下亟赐矜察。千万幸甚。且臣即见户曹启目。得知因前掌令金演疏请。乃于臣继母淑人崔氏处题给米太各四石䌷绵各五疋。不胜惊悚。盖宪臣所陈。似因顷日银台为陈诸相臣家事而发。然此则犹有前例。至如臣家等事。曾所未闻。况臣其时未及入朝。又岂据实仰陈之道耶。揆之事义。益觉不安。更乞 圣明特收成命。以安微分。臣无任惶汗愧悚之至。取 进止。
进别单启劄四本劄(六月四日)
伏以臣之此行。猝起呻苦之境。加以路热暑毒次第为祟。五情迷眩。百体澌痛。不能自持。经礼之后。旋归城外旧寓。数日之间。疾势大作。诸症并剧。既已略见昨日劄中。而厥后增痛几不省事。要非旬月之间可以起身。更登 筵席。得效愚衷。兹以一劄附 进别单 启劄四本。盖以仰伸前日 筵中所谓区区之诚者。伏乞 殿下垂仁察纳焉。一曰广 主德。盖愿 圣明惩前事而毖后图也。二曰尊 国体。亦愿 圣明深察世道之污隆而为之裁制也。三曰顺人心。亦愿 圣明深察人心之是非而为之斟酌也。四曰消党论。亦愿 圣明用舍进退不以色目。而一以贤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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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主也。凡系事情曲折。具在各条。今不复赘。要其所以极论其大义者。庶几四者尽得其理。万有一补于 圣治之道故耳。大抵人臣事君。各以其长。臣全蔑才局。不谙庶务。无他可以奉公补世者。惟是自少粗习经训。获闻先儒奏对引君当道之语。其于前后入 对。辄用此例。及至戊辰诸劄。未蒙察纳愿忠之诚。反为生衅于 国家。及后牵复。得至今日。追思感悸。罪合万死。然今 殿下既置臣于三事之列。臣亦舍此一路。无以忠 殿下而报殊 恩。势有所不得已者。抑尝窃念人臣进言。或意见不逮。或传闻未的。有失当时之事情。而究其大体。罔非所以竭智毕义。尽忠于其君。为人君者苟能恕其狂言而采其愚诚。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置之而已。然则上下之间。虽或不免掣肘。而两无所碍也。今臣所言。亦安能保其无疵。幸乞 留神之暇。下诸庙堂。论其得失是非。使得以可否相济则又幸矣。且念 圣明令臣往参鞫厅议 启。揆以 国体。岂敢少缓。第臣适婴增疾。死生难分。末由趋 命。又况臣之所论狱情。大意已见于 启劄第一本中。所谓好生恤刑之义。实为要道。臣虽往参。义难易此。亦乞 圣照。无使臣重得违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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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罪也。臣识见昏昧。文字艰涩。恐有昔年辞未达意之患。故本欲进至 榻前。亲自奏读。而疾病留滞。莫遂下诚。瞻望 象魏。神往情溢。不知所裁。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取 进止。
 臣搆劄将上之际。得见 御医全世弘。云承 上命。来审症情。即为书 启以达。此诚臣僚罕膺之举。益用震慄。盖臣病虽重。犹未至于死亡之域。而所带本兼诸署事力。足以问医治药。岂容更使太医日事诊视。刀圭等具。出自天府。以致 清朝之过 恩。愚臣之大罪耶。臣不胜愧惧。伏乞 圣慈夬赐收回成命。以安微分。千万幸甚。
进别单启劄四本劄[一]
臣闻人君之德。无所不包。而仁为主。大学传所谓为人君止于仁是也。盖天地以生物为心。则人物之生。固各得此以为心。而其克身居天位。覆冒人类。无亲不被其亲。无民不被其仁。无物不被其爱。惟人君为然。此所谓为人君止于仁者。其义顾不重欤。然而仁之道甚大。其兼体用而言者。有所谓心之德爱之理者矣。其兼心事表里而言者。有所谓当理而无私心者矣。其为言虽殊。而旨则同。要其归趣。必皆见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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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发诸政令。如孟子所谓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者。然后可以尽夫本心之全德。而得乎人君之所止。非所谓黝冥昏默。只守仁之一字而可为也。是故书称帝王之德。在舜则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在汤武则曰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其出于至诚恻怛之意。而不咈乎天理之正如此。岂不休哉。恭惟我 殿下聪明首出。仁孝天至。即祚以来。凡诸发政施仁。以加于中外民庶者。殆无所不用其极。而乃反时事屡变。不免诛罚以继之。非但宫闱之间。大分倒置积有年所。朝廷之上。未论大臣与谏臣。罪死相继。自外窜谪者。死亡几尽。前后一辙。其视先儒臣李彦迪所谓宋朝三百年。未尝杀一大臣。高丽五百年。未尝杀一谏臣。仁厚之至。足以寿国脉而致历年者少异。此虽各出于因时而制治。然举国臣民仰揆 圣上仁爱之天。抚时悼心。莫详其故也。乃者 国运再泰。天启 圣衷。赫然震怒。曾不移日。而 坤极重临。母仪一国。继发 大诰。敷示心腹。屏黜群阴。 收召旧臣。政化维新。此真 殿下本心之直出于天理者。日月之更。风雷之益。不足以喻其盛。则我东方亿万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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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之休。实基于此矣。然则为 殿下今日计。正宜因此大变革大更张之会。务以所谓当理而无私心者为法。期于必得。孟子所谓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者。方可以尽夫为人君之道矣。如姑以宫闱言之。大分虽已明正。而新旧变易之后。抑或有不能自安如平日者矣。左右仆从。虽已敛戢。而其间亦或不无反侧不靖之人矣。苟能于其重处而开导安护之。礼遇供奉。量加优厚。使微者亦得以畏罪革面。以至其他闺门之内。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达。女谒不行。则此 殿下处宫闱之仁也。如姑以 朝廷言之。其所黜陟。诚亦宜然。而斥罚之至。小者流窜。大者诛死。次第勘断。惟其罪大恶稔。不可以解者。所谓国人皆曰可杀。固无论已。其或悖妄诖误。自触罪罟。而未必至于大谴大何之域者。是犹在谳议之科矣。其或虽以它罪。身丽罪籍。而乃于当初能以小官上章争论。不失人臣之义者。又宜从轻而宥贳矣。惟此之外。以至臣邻庙朝之间。不论新旧大小。惟贤惟才。可以择任而为国。济济相让。无少朋比之习。此 殿下处朝廷之仁也。大抵己巳之事。 殿下既悔其失矣。然人主意向之所在。人无不窥其浅深。为之风靡。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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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诸臣类多顽钝无识。既不能正色极谏。又不知 圣明虽如此。而为臣子者自不敢遽失其礼。往往遂婴大罪。义无可恕。而事固有由。殆近于罔民之无知。如果 殿下深得其情而审处之。凡所谳议。亦必参以古者三刺之法。而不使今日党论之意行乎其间。轻重各当其罪。终符于惟刑之恤。则是与帝舜之本心得行于常法之外。汤武之厚于责己而薄于责人者同归。而好生之德。公天下之心。无不孚达于民物矣。抑有一焉。时事屡变之中。庚申主于治逆。虽不无过重之患。犹为有辞矣。己巳主于偏党报复。宜不容滥觞至于如是。而乃敢荧惑 天听。戕杀异己。自元老大臣以下勋籍诸人。亡不被其大戮。诚千古所无之事。是当并正其法。以明出尔反尔之义。而诚以人君为国之道。必以至诚仁爱为本。则所宜痛惩前日之失。永垂后世之法。舍推刃之术。而从祝网之规。然后可以得其所止。而为不忍人之政。虽成小人之幸。而终难废其恤刑之意故耳。伏愿 殿下留神焉。取 进止。
进别单启劄四本劄[二]
臣闻自古论治者。莫不以国体之尊卑为言。其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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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如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而(一作正)百官。亡有邪气于其间者是也。反是则为卑。其理甚晰。子朱子常论其要矣。有曰人主之心既正。则视明听聪。周旋中礼。而身无不正。其验于外者。莫先于家人。而次及左右。若宫闱之内。端庄齐肃。后妃有关雎之德。后宫无盛色之讥。此家之正也。退朝之后。贵戚近臣携仆阉尹。各恭其职。而无敢通内外窃威福。此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彻朝廷。洞然无私。进贤退邪。众志咸服。此所以朝廷百官无不出于正。而治道毕。善哉其言之也。是以唐虞之际。尧之明德。舜之温恭。既正厥心。而更与禹皋陶之臣。都俞吁咈。济济相让。又必以无怠无荒进戒。则古今国体之尊。未有踰此者。三代盛时。汉唐治世。亦无不率是而行。至我 祖宗之朝。既务于脩德。严于内治。而又设政府六部三司官。大小论议。必皆可否相济。仆御宦寺。亦使各得其所。齐治之化。无愧古昔矣。不幸 朝廷党论相倾。百有馀年。要之为一进一退。不均不安。殆非可久之势矣。盖自甲寅以来至今二十有一年。而朝著四变。初则起于宗班代奠之日。次则成于戚里当朝之时。皆有源委矣。至于己巳之事。 殿下固忧 储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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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切。今日之举。特察 中宫之冤痛。其出于 圣明之忧深思远。独断于 宸衷者。岂非彰明较著。而乃有闾巷金货之言。传说讹误。久而不止。至发于狱端。虽以 殿下掩百王超前代之盛德。犹若有所未尽。而朝中之缙绅大夫。往往或被其疑诬。人无不闻。而独 殿下未之深知。岂不痛哉岂不痛哉。究厥所本。盖亦有由。无非同出于两党之迭翻。私意之转炽。至于今日。世道益卑。一节深于一节。穰穰为利。惟得是求。侧微陋劣之徒。莫不生心于富贵。惟其如此之故。 祖宗数百年国体邦禁。荡然无存。而 殿下亦不能建极而临莅之。使不得各售其私。是以当甲寅则惟其时一番诸臣。是崇是长。当庚申则亦惟其时一番诸臣。是崇是长。及其末也。每多以诛罚行于股肱大臣。其系于讨逆者。 殿下固有所不得自由。而其专出于报复者。亦乃一听其所为。俾成世雠。今虽为之昭雪慰 谕。其何益于冢中之枯骨耶。然则闾巷之言。固不可取信。而 朝廷之上。变易不靖。甚矣。其为国体之尊。视诸所谓正心而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无有邪气干其间。与夫唐虞之时。都俞吁咈。济济相让。必以无怠无荒进戒者。其得失优劣何如哉。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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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深惩既往。痛自勉厉。一反前日之为。必以穷理明善。正心克己自饬。蚤夜不懈。以为群臣四方之表率。而又必广求贤能。毕登于 朝。使之各得其职。 献可替否。庶几政令施措。粹然一出于正。无有偏私以间之。至其君臣相接之体。又以九经之道。推而行之。尊亲敬体。靡不致极。终始如一。则 圣德日新。 圣治日盛。 国体之尊。翘足可见矣。至于传说讹误之端。不必一一究覈。以伤大体。其有自显于物议者。亦皆随其轻重而斥黜之。俾国人知今日之事。源于己巳。造意虽不同。均之失其常分。永绝其患则善矣。臣窃惟三代以降。帝王无纯德。治忽好相嬗。大抵始初清明而末流转成危乱者。滔滔皆是。虽以周宣王唐玄宗之功烈。犹不免此。惟我 明宗大王即位之日。春秋未盛。大为当国诸臣所误。屡起大狱。善士被戮。而中年以后渐能觉悟。得任尚震,李浚庆诸贤相。以成阳复之几。而季岁又致礼于文纯公李滉。士风丕变。善类汇进。今称历朝之治。必曰 明 宣之际。其能克善其终。为 国朝令主。于此可见。更乞 殿下勿以前事为拘。监于 先王成宪。克臻继述之休。臣不胜大幸。取 进止。
进别单启劄四本劄[三]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续集卷第三 第 136H 页
臣闻人心者。国家之根本。亦莫不有是非之分。人心既非。在上者不能辨而从之则国乱。人心既是在上者能辨而从之则国治。此当然之理也。盖所谓人心即天理之所在。其始出于闾巷妇孺之臆。而虽圣贤不得变而易之。货赂不能通。威武不能屈。巧辩不能乱。善善恶恶。惟是之归。此诚三代直道之所发。而在上者所当深察而审处之。况其所关匪细者乎。自古国有大事。则必有人心之岐异。如以近代之事流而言之。宋朝新法之行。天下之贤人君子。以至中外民庶。以为不可行者。此人心之是也。其系王,吕之徒。以为可行者。人心之非也。 皇朝追崇之礼。当时公卿大臣以至韦布之士。以为不可行者。亦人心之是也。其系张,桂之类以为可行者。亦人心之非也。是以熙丰之政。不幸章,蔡继之则驯致夷狄之祸。 世庙之业。幸有 隆庆 万历之治。承之则国虽不亡。而礼愆乐失。其致一也。窃惟历代易配之举。虽非干犯在上之比。而其于纲纪风化之端。诚难以细故而恕之。然则其或在下者。不能正谏。而反有以助成之。其罪讵可量耶。特以兹事所行者。在于敌体。而如汉光武宋仁宗 皇朝宣宗。皆是明君贤辟。不以一眚而掩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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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故论之者亦鲜。苟使历代诸帝如我 殿下。一朝悔悟。复立正后。则郅恽吕夷简之属。殆不容于诛矣。己巳之事。虽亦非出于在下者。而举国人心。皆必归咎于旧日末揆。盖以当时将相。非无它人。而乃独与所谓戚属甚密故也。其它曲折。虽不可臆料。而罪名之重。发于变局之后。如所谓鱼肉缙绅。固已大矣。其于 圣教所及谚札与狱中相遗者。前后符合。主从彼此。厥罪攸同。此尤中外人心所以扼腕思奋。必欲以致法而后已。虽以向来大臣为国深长思虑。有不必讯问于戚属之议。为少末合于物情。而然其意亦未尝以一时人心为非。至于台谏儒生之进言者。论卞较量。不啻于角立相争。而又乃陈达宥释。终不以其故而深斥之。益见庙堂忠虑有非常情所及。要为 国家之大计。而其于是非之际。所以扶人心重公论者如此。然则其他人心之不安可知也。窃闻 坤殿复位之日。亡论朝廷士大夫。以至穷山深谷妇嬬跛躄之伦。率皆欢忭鼓舞。相与致贺。可见人心之天。不死于六岁之内。而 宗社无穷之庆。亦可推占矣。乃有重宰位司马者。于此不免持疑。亟欲倡议上章以言之。又有喉司诸臣因其论而启请会议。盖中外之人。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续集卷第三 第 137H 页
得此于望绝抑塞之后。自不觉其欢忭相贺。而在朝诸臣猝见 圣教出于仓卒。惝恍失措。虽曰本心无他。而事端传闻。诚难尽废矣。盖当时举措。自本宫而 至西宫。自西宫而 入正宫。间不移日。或涉于事体轻遽。徐加陈戒于 上前则可矣。所谓倡议上章。所谓会议。是将何所归宿耶。要其大致。关系不轻。而重可见也。以此而言。其所谓不加讯问者。今已因 圣上申教严问取款。罪人斯得。则是不患于不得其事情矣。又况两司诸臣方持经法而不挠。是尤岂不使人心允协而纲纪克正乎。至于司马喉司之论。亦不宜但已。幸 命有司。论其得失。参以情势轻重而处之。则人心 国势。自然安顺。此后凡诸关于伦理纲纪之际者。大义素明。虽有分背挠夺之端。而自无其患矣。惟 圣明之察焉。取 进止。
进别单启劄四本劄[四]
臣闻朋党之患。自古为戒。书举淫朋。传称比周。其来尚矣。三代以后。汉有党锢之事。唐有白马之祸。宋有奸党之籍。至于 皇朝。又有东林之目。其归皆足以祸国家而乱天下。使宗社丘墟。生民涂炭。而莫之顾。此千古志士仁人所以痛恨于前代也。惟其用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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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义。则欧阳脩尝论之矣。朱子又于答留正书力言之。及其门人所记则至以舜之举十六相去四凶为法。又以程伯子当与熙丰大臣同事之说而非之。大抵一趋于邪正之辨。其论严矣。诚为不刊之大典。然以愚虑揆之。在唐虞时。以尧为君。以舜为相。而行之如此。固可为万岁之通法。而世之明君贤相。乘国家元气之盛。犹得以仿而行之也。然古之朋党。其所谓小人者不过如恭,显,牛,李之类。只为一人一时之害而已。去此则国安无甚费力。故亦可如此处之矣。今之朋党则不然。百馀年之内。根蒂既固。反覆沈痼。以子孙言则至于曾玄。以党类言则至于族邻。以人数言则几半一国。以贤否言则皆有文学才能可用之人。苟欲目以邪则将举其一党而不用。目以正则将举其一党而尽用。用此则彼退。用彼则此退。怨雠日深。虽当 国家危急之际而不恤。正如熙宁元祐之党。不至于靖康北迁则不止。而况君非帝尧。相非大舜。只欲举行其黜陟之政。则人心不安。国势将倾。其可以此而济其极弊耶。是以臣于癸亥启劄。辄更以惟皇作极之说。仰慁于 宸旒。盖皇极之道。主于好恶。其正可好。其邪可恶。好恶得当则邪正益明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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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大致。主邪正则随其或邪或正。势将举一党而黜陟之。主皇极则当就邪边而陟其正。就正边而黜其邪。黜陟止于一人。而其党自如。同趋于寅协之域。名虽似异。而实乃法大舜之善术也。如以近事言之。其情各自不同。而所以害国则同。盖甲寅之清浊。庚申之老少。是以分而败者。向来诸臣。是又以合而败者。其分也非有贤邪之甚悬。特以议论互激而然。其合也非有无党之可言。特以禄位同保而然。今亦未知其如何出场也。第想所谓清浊老少者。出于一时新造之势。今恐不至转盛。而惟东西大分。各经厮杀之境。怨雠益深。不思相容。务皆一出则一入。誓不与之同朝而共仕。是岂为人臣子之道哉。今无它术。惟在 殿下益臻建极之道。使夫在廷臣邻。则以象之。庶尽交修之方。而凡诸前后得罪之臣。虽为当时用事者所误。然其临断。必在于 君上。苟非谋逆大辟之属则宜降 明旨。示以悔悟之意。庶几 上下幽明之间。诚意感通者。夫岂有不出以毕义尽忠于 殿下耶。其它诸臣亦皆以类而推之。策厉将进。俱得其理。而必令近臣作为大诰。详道其源流得失。或统言大义。或条陈曲折。无微不彰。昭示中外。如臣前日大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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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论者。而更进之以爵赏。厉之以罪罚。持之以岁月。则毕竟安有不群化而顺从。以有同寅协恭之美。而必为背 上违 命之归哉。然臣于此。窃有所慨恨者。自东西分背以来。今百有二十年矣。当时惟文成公臣李珥知其终为国害。乃 上陈君父。下喻朝臣。大为荡涤保合之策。必欲挽回世道。戮力 王室。而卒为一时宵人所陷。幸赖 宣祖明圣。堇免己卯之遗辙。自是以后。凡几岁月。名公钜卿。比肩而立于朝。或深知其害而耻之。或洁身而不欲入。然亦终莫能为之痛心出气。以告于 历朝。矫其流弊者。盖似惩于李珥也。臣自少时。他无所识。惟尝窃意此为亡国之大阙捩。居常忧念。乃于癸亥第二劄及万言疏。各陈其意。至于老少之分。臣亦不免为抑强扶弱之义所掣。混被指目。益加愤懑。戊辰之进。特为辨此调剂保合之计。以明其本心。而事又不谐。今且老死。适逢 圣际。兹敢冒死而陈之。伏乞 圣明有所裁幸焉。取 进止。
 臣按朱子尝恐所进封事。久而不存。后又追写一木。徼进其君。以为尽忠之地。窃念臣所进癸亥第二劄及万言疏中论朋党诸段。尚未必留在 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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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谨敢仰效朱子遗规。别书劄后。以备 乙览。
癸亥熙政堂第二劄
 臣闻书洪范曰。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其敷言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夫皇极之道。自人伦之大。以至事物云为之间。无不极其义理之中。使天下四方之人。有所取正。如北极之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则其自庶民以及君子。宜无有偏比不公之患。以乱其道。而箕子之告武王。丁宁密勿。至于如是者。盖欲王者因此。必务以立正大之体。致寅恭之效。而为万世治平之基。观于汉宋朋党之际。亦可知其道之不行。弊御于天下国家矣。窃惟我 国东西之目。始于 宣庙朝。然其初非甚有君子小人之辨如白黑阴阳之不相容。故先正臣李珥尝以洗涤镇定之意。陈于 宣庙。今已百有馀年矣。自后两党之得失。前后相掩。较其大致。则一败于汝立之变。再败于尔瞻之乱。三败于向日权奸之党者。皆出于东之一边。论者执以为邪正之辨。固非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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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然其间所谓南人者中稍别立。亦多名儒硕辅。而至光海斁伦之日。皆能屏退林野。或抗言直谏。是以 仁祖即位。登庸之盛。与西人无别。重以 列圣御莅有方。此所以久而后始坏者也。粤自大狱完毕。奸党屏黜。 圣志坚定。朝论翕然。宜其邪正大明。治化日升。而顾乃混同扰攘。不免有危乱之兆已形事为。盖以世道交丧。人心陷溺。识见易私。论议难公。前车虽覆。而后车犹不深戒。于其复入者。固未能甄别贤否。行之以至公之道。而于其已败者。亦颇涉乎刻核过滥之弊。何者。自古权奸之被罪也。所诛者只是党与腹心而已。今则不然。色目所及。殆举一番之人而疑之。流窜罢削。必以此为口实。虽于其中鲜有稍别如己丑。屏退抗言如癸亥以前者有以致之。然在治国之道。又岂宜一向持是而无变辙耶。比岁以来。颇加疏释。而然其罪状未明。轻重多紊。臣请其系逆狱奸党及他罪大断不容贷者。处之益加明白。如丽末郑梦周所定五案之例。非在此类。而贤能可用者则因得荡涤而拂拭之。使之自新。俱有渐次等级。俾无抱冤遗才之叹。如其执谬不回者。辄加裁抑。申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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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必期至于感化之域。而虽其复入者。若有私护偏重之患。则益加惩艾而勉厉。庶几并臻寅恭之美焉。然其大体。苟非 殿下卓然自立。察伦尽性。有以建夫皇极之道而照临之。使其群臣之是非淑慝。莫遁于 衡鉴之下。无论彼此。贤者必进而亲之。不肖者必退而远之。以昭平明之理。则虽复宵衣旰食。倍加忧劳。而无所益矣。伏愿 圣明留念焉。臣窃闻曩岁 殿下尝读洪范。以箕子有功于东方。 遣近臣致祭其墓。此正百王之盛典。然隆其礼不如行其道。致其诚不如法其治。更愿于此。有以 申省而亟图之甚幸。取 进止。
  臣按高丽恭让王朝。郑道传等欲杀李穑诸人。文致罪状。流窜者甚多。国论多岐。人心靡定。及郑梦周为门下侍中。乃上疏请王亲临审录。并加黜宥。王召梦周及诸臣。议定李穑等五罪。梦周且请此后如有更举前罪者。论以重律。盖此虽与前朝事意义自别。然其订正罪案之轻重。以定国论收人心则同。伏乞 圣照。
   万言疏中一段
 三曰破朋党。盖朋党者。亦只在公私之辨尔。圣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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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比和同之间。致意甚勤。历代祸乱。多从此出。但我 国党论。根深蒂固。异于他时。本皆同出士类。而及至分背。往往由邪正为逆顺。当其变作。固宜黜彼而陟此。诛彼而赏此。如今事平日久之后。又当就中定制。明卞而通用之。俾得增益迁改。亟反其本者。要为必然之理。既非程子熙丰同事之道。又与范纯仁元祐调停之论不同。尤恐有符于洪范惟皇作极之义矣。其小目曰褒扬二贤。曰收岭南。曰严教戒。褒扬二贤者。世有贤德。士不能明知则是非混淆。趋向颇▦矣。如文成公李珥明体适用之道。文简公成浑知要守约之学。真东方钜儒。乃继五贤而作。然而不幸为一边之人所非。夫岂他人昏愚不知。而此辈独能之。深得好恶之正哉。特以党习世传而众咻。遂不可医。因此 朝廷虽已从享文庙。众论亦未大同。今当使湖岭诸道。印送文集年谱等书于各邑乡校。更为别谕邑宰。时与士子讲肄。俾有所兴起者。天理本明。人心自公。乌有终不得其是非之衷乎。收岭南者。岭南古称人才之府库。贤儒辈出。善俗尚存。非七方可比。诚以习俗弊痼。人物芜绝。其卒无拔出明扬于 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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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张显光,郑经世,郑蕴者。今踰四纪。是固议论乖激之致。亦由 朝家抛弃而然。遂使顷岁权奸之时。不免一番出来。助成虐焰。可谓一路之大耻也。今当共处以明辨通用之术。其果不被所累。而有才行者特加拔擢。其过小而才行大者。亦为次第调迁。苟能降心相从。则自此公听并观。同寅协恭。将无往而不可矣。严教戒者。教戒之有益于 国家大矣。自古盘铭之迁都。周公,毕公之变俗。皆由是道。正为人心不齐。众怒难犯。如非以大公至正之道。教谕丁宁。陈戒勤恳。使其深疑积怨。涣然开释则不能也。今当自 上慨然以釐革此弊为心。使儒臣作一大诰。颁示中外。亦必推极本原。以为两边俱是王臣。而但因党论相激。人心转乖。虽由此害 国家忘君父。而犹且不顾。决非臣子道理。必须痛改前见。洗心涤肠。一以打破朋党。同德尽忠为事。以称教戒之意。如宋仁宗时诏百官戒朋党者。则庶几得其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