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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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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八十六
 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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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李先生年谱[下]
四年丙子(先生四十一岁)二月归栗谷(先是先生谓人曰。上屡闻今世之弊。略不讲求。假使论议精详。何补于时事。将无可为之望矣。遂决意退归朴相淳每于 经席。称先生可大用。又请勿 许其退。 上曰。此人矫激。且不欲事予。予何为强留。自古许退而俾遂其志者多矣。且贾谊读书能言而已。实非可用之才。汉文之不用。真有所见也。或谓先生曰。 上以公之欲退。为矫激不欲留之。公不可迟留乎。曰自 上不欲留。虽欲迟留得乎。固将退也。闻 许退而不退。是以去就为市道也。○时沈,金既出。朝论益乖。先生力主调剂。而前辈皆以金为小人。必欲深斥之。不从先生之言。后辈恨先生不用金。彼此皆以为非。或谓先生曰。天下无两是两非。公于近日事不分是非。务欲两全。人心不满矣。先生应之曰。天下固有两是两非矣。伯夷叔齐之相让及武王夷齐之不同。是两是也。春秋战国之无义战。是两非也。近日沈,金之事。非关 国家。而乃相倾轧。至于 朝廷不静。真是两非也。虽是两非。而俱是士类。但当和解消融可也。必欲是此而非彼。则方生之说。相轧之势。何时可了乎。至是决归。时辈多来别。先生曰吾今欲为定论。皆曰诺。先生曰权奸浊乱久矣。摧陷廓清。使士论得伸。岂非方叔 沈义谦字 诸公之功乎。仁伯 金孝元字 欲为 国事则宜无失巨室之心。乃排拆前辈。使皆怀愤。士林自相角立。此则仁伯之罪也。既如此。故公论裁抑外补。已得中矣。犹疾之太甚攻之太剧。此则前辈之罪也。如此论断。得其事情矣。自今以后不相疑阻。坦怀处之。则更有何事。不然 朝廷之忧未艾也。昔则士类俗类。只两边而已。今则士类之中。自分两边。致此者非仁伯而谁。皆曰此真是公论。今日在座之人皆从此言。则士论定矣。先生既退。朝论益溃。遂为缙绅之患。○郑公澈知先生意难动。将归湖南。以诗示之曰。君意似山终不动。我行如水几时回。其后益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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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护孝元。先生贻书喻之。略曰此人兄则以为无状小人。必至败乱斩伐。珥则以为好名之人。其才亦可取也。且彼出外之后。有如缚虎。不揣轻重。只欲深攻。延及比伍。使人心汹汹者。皆借兄为重。珥恐若此不已则偾事之责在兄而不在珥也。鄙见如此。终不能受高诲。又曰使金势盛。将至作弊。则珥当独 启而斥之。使金得罪过重。使士林不平则珥亦独 启而救之。抑其势而扶其危。事理当然也。兄则断以小人。惜金者皆指为彼辈。一切挥斥。殊不知惜金者未必皆邪。斥金者未必皆正。只在心之公私如何耳。然则珥果私党于金乎。抑公愿士林无事乎。为一身谋乎。为 国家计乎。如有馀意。毋惮更咨也。)除右副承旨,大司谏,吏曹参议,全罗监司。皆病辞不赴。(据后参知辞疏。此间当有除佥枢一款。而无承旨以下诸职。未详。)十月归海州。(先作听溪堂)十二月入京。除兵曹参知。上疏辞递。( 仁顺王后祥祭。在翌年正月故有是行。)
五年丁丑(先生四十二岁)正月大归海州之石潭。始筑室。请诸兄弟同居。作戒辞行司马氏朔望仪。(立祠堂作正寝。请伯嫂郭氏奉神主来居。以主祭祀。遂与兄弟子侄同爨。因作同居戒辞。每朔望率子侄行参礼于祠堂讫。会于正寝。先生坐东。庶母及郭氏与夫人坐西。受子侄及妇女拜。令子弟一人读戒辞后。婢仆分立于庭下行拜礼。以方言译戒辞。谆谆警饬。率以为常。出入则告于祠堂。与夫人相拜。侧室以下拜于庭下。女婢迎送于中门内。男仆迎送于大门外。○先生待庶母奉养起居。无异亲母。要为得其欢心而后已。至于朔望位次。多与牛溪,龟峰争论。而亦务主情。学者疑而问之。先生曰我自意见如此。他人不必法也。○有赠金希元归平壤诗序文佚。)七月作熙川两贤祠记。○十二月击蒙要诀成。(先生患初学不知向方。略叙立心饬躬奉亲接物之方以教之。凡十章。别以祭仪附其后。 仁祖朝命颁赐于诸道乡校。)议立乡约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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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及社仓。(先生欲与州人有志者议行乡约。以正弊习。乃将吕氏旧法。更为参酌。增损节目。要以宜于今俗而不背古制。又定会集读约法。每问一月讲约于书院。预设夫子四圣及周,二程,朱子位于讲堂。至者皆再拜。仍拜文宪公庙毕。行礼见之仪于堂上。遂读约文。讲论而罢。又于野头村略仿朱子遗意设社仓。春秋敛取二分之息。以救士民艰食者。因作约束其条例。视乡约加详。以便庶民。且有讲信位次等仪。○海俗初甚偷薄。自是以后文风丕变。礼俗成习。虽村里愚氓。亦知感化。或有弃妻数十年。好合如初者。又有庶人老者丧弟。服衰哀痛过常。问之皆曰此李监司之教也。盖先生曾有惠政于本道。故州人云然。)
六年戊寅(先生四十三岁)作隐屏精舍。(先生既定居于高山第五曲。有石峰高圆。拱揖于其前。且九曲之名偶与朱子所居武夷溪山相符。故乃命。从学士子朴汝龙等。筑精舍于峰北。以便藏修。仍以大隐屏之义扁曰隐屏。寓其宗仰考亭之意。盖所谓大隐屏。正亦武夷溪山之第五曲而精舍之所在也。又用方言作高山九曲歌以拟棹歌。自是远近学者益进。)拟立朱子祠。以静庵退溪二先生配。仍定规约。(海州旧有崔文宪公冲书院。先生始欲就此专享吾夫子。配以文宪。仍与一时士子相从讲学于其中矣。及作精舍。仍谓濂洛以来博约两至。集群儒之大成。使学者可据以入道。无如朱子。至于东方能倡明道学。以尧舜君民自任。沈潜义理。谨守朱门之成法。亦无如静庵,退溪。遂拟立朱子祠于精舍之后。且以两先生配享。仍作学规俾守之。大抵学徒必择其有志于学问者。勿论士庶皆许入籍。非圣贤之书性理之说。不得讲读于斋内。史书则许读。欲做举业者。习于他所。○又书训戒。以示精舍学徒。)作文宪书院学规○三月拜大司谏赴谢。陈 启辞 不许。(先是 朝廷申请削卫祉伪勋。而因 仁圣王后遗命。始得回天。先生以此为向治之几。且念 上方在哀疚中。不敢辞职。仍欲入对。极论时政。乞身而归。遂赴 召。)四月病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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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栗谷。(先生留京一月。 上无慰▦之礼。且不 赐对。乃病免退归。时朝论尚未协。咸请先 生勉留调剂。郑公澈亦回前见。颇作持平之论。劝之甚恳。先生曰某今行非出也。只谢 恩命耳。无端供职。于义无据。尺既枉矣。寻亦恐不能直也。李土亭之菡与诸名流来见。土亭曰当今事如人元气已败。无下手救药之路。只有一奇策可救危亡之势。诸公请问甚切。良久曰今日叔献留朝。则虽不能大有所为。必不至危亡。此乃奇策也。楚,汉相距。以得韩信为奇策。阕中初定。以任萧何为奇策。岂于得韩,萧之外。更设他策乎。识者以为的论。○归时舟中有诗曰。屑屑之讥我所甘。素心非欲老云岩。舟行不忍南山远。为报篙师莫举帆。)五月复除大司谏。上疏辞 许之。寻上封事陈时弊。 命申召复疏辞。(初疏有曰。 殿下欲知臣可用与否。则当问以时事。不可用则愿勿更 召。 批曰。谏长久阙。故兹递本职。且尔如有所怀。可实封以闻。于是先生极陈当世四病。一言圣志之不立。二言圣治之不振。三言具臣之循默。四言弊法之乖缪。因请修身以出治。任人以成政。言甚剀切。 批曰。省察疏辞。深嘉忠谠。别无采用招致之意。政院请更召。 从之。先生复辞不至。疏见本集。牛溪生生读其藁叹曰真所谓直言极谏经世之策也。此疏之用不用。实关时运。非人力可及)六月三除大司谏。上疏辞。除吏曹参议不赴。(自陈不可用者四事。末上。 上因先生前辞 召命。遂递谏职。谏院玉堂争之不能得。盖上意欲奔走应命。而先生不然故也)七月哭李土亭。(有祭文)十月归石潭。
七年己卯(先生四十四岁)三月作道峰书院记。○庶子景鼎生。○小学集注成。(先生以为小学是初学急务。而诸家注解互有得失。使经意不明。乃集众说。参酌增删。略补己意。名曰小学集注。凡六篇。)五月除大司谏。上疏辞。因陈保和 朝廷之道。(自李铢狱起。尹斗寿等俱被斥。因此朝论日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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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张。至是宪府上疏。复以金继辉等为邪党。务欲强定是非。其势将至于不可收拾。先生慨然忧叹。因辞 召命极论洗涤调剂。惟贤是用之意。 上以疏辞不中 命递之。疏见本集。○时李泼方主扶东斥西之论。以书至为论其事。先生答之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昏。年前季涵偏执主西之见。反疑鄙人。珥与君苦口挽回。此时君以季涵为何如人哉。今日君之主东。无异季涵之主西。可不以责季涵者。反以责己乎。乙亥西人之失。在于举措失当。今日时辈举措。果胜于乙亥乎。书斥西人以邪党。何如乙亥独劾公著 李诚中字 乎。西人贤者皆不拟于清望。何如乙亥独不以重叔 金应南字 荐铨郎乎。乙亥倚楼之受赏。诚不厌众心。今日趋时附势。怀臂大言。以明得意者。又不知几倚楼乎。人心之危惧。有识之忧叹。甚于乙亥。而方且哓哓然向人争辨曰东是西非。谁则信之。今当立论曰沈虽无形见之过。既是外戚。又与士类相失。当只保爵禄也。三尹大忤士类。不可更参清选也。其馀西人。随才授职。少无猜防。而东人之议论过峻者。裁而抑之。乘时附会者。斥而外之。如是秉心公明。日久月深。则或有好消息。但恐无人办得此事矣。后又答泼书曰。君疑某独勖于君而不戒西人。此则不然。某告君之语。西人不闻也。其戒西人之语。君岂闻乎。大抵止人之阚。当止其胜者。若不胜者则方愿解阙。宁有不听之理乎。乙亥东人小败。其时某只向西人争辨。宁有勖励东人之说乎。今则西人一败涂地。安得不向东人争辨乎。今之调剂之策在东矣。若其后日翻覆。则亦安能逆料乎。君子之道。宁人负我。无我负人。逆料翻覆。而先失举措。已不是矣。事变无穷。安知季孙之忧。不在颛臾哉。泼等得书稍屈。○先是白公仁杰草封事。请先生脩润之。其论东西一款。与先生疏意略同。正言宋应泂欲以诱人上疏。匿迹欺君劾先生。大司宪李栻和之。大司谏权德舆意不合。各避嫌。玉堂金宇颙等论递应泂,栻。仍痛斥之。于是白公上疏。引程子为彭思永代作濮王疏等事以自辨。时卢相守慎问训导朴泂曰。此事外议何如。泂曰学徒游吾门者数百人。吾欲试其意问之。则无一人不以李某为君子者。此辈乃后日士林。公议其可泯灭乎。卢相与朴相淳。于 经席极陈先生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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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是君子。不可以此疵议。 上然之。○时辈既失先生。欲援牛溪先生为助。多劝 上特召。牛溪终不应 命。或有毁先生者。牛溪谓之曰。吾与叔献。生当同罪。死当同传。其人失色而去。)七月跋九容帖。○八月哭白休庵。(有祭文)跋击蒙编。(即朴龙岩云所编。金公就文跋其尾。引朴松堂之语曰。为学之道。有所得然后操存养之。先生辨之曰。学者必操养之。然后乃有所得。若不操不养。则宁有所得乎。退溪评松堂之学带得禅味云。无乃指此等处耶。一字之义不明而误人知见者多矣。先正固当尊敬。而至于论道则不可以不明辨也。)跋学蔀通辨(时中朝学者多尊陆九渊,王守仁之学。正学几废。清澜陈氏建始著是书。以辨其非。论议甚确。先生乃为之跋。统论古今异端之弊。其归颇奖陈氏。至于所论得失。亦皆备存焉。)四书谚解成。(东方经书口诀。始于郑圃隐诸贤。而谚解又益多门。至退溪先生合成释义。犹未尽显于世。先生乃就四书著谚解若干编。以便学者受读。盖时 国家未及设局定著经书谚解故也。○先生又尝以朱墨二色。就四书小注或圈或点。分为八条。订其得失。及于三经小学近思录口诀释义。亦多更定焉。○右三条不知的在何时。姑并附于此。)
八年庚辰(先生四十五岁)五月撰箕子实记。(先是尹公斗寿朝 天。中朝人问箕子事迹。尹公不能对。既还乃广搜书籍。以成一书。名曰箕子志。犹未甚精。先生以为吾东有民。不下中国。而未闻睿圣代作以尽君师之责。惟箕子不鄙夷其民。养厚教勤。变魋结之俗。为齐鲁之邦。盖推洪范之绪馀。以至化洽三韩。苟非元圣。乌能如是哉。遂采志中所录。略叙始终。釐成此篇。辞约而意备。俾后之学者。有所考信而尊师焉。)十二月拜大司谏。赴谢陈 启辞。又陈海西民瘼。仍入对丕显閤。(先是 上疾猝剧。先生闻之忧闷。会旋 复常。颇有向善之端。仍 下召命。先生以为分义不可不慰问。入京谢 恩讫。复辞。仍 启陈海西民弊。一请减税。二请勿侵逃军一族。三请渔船只籍本邑。 上引见问以凶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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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状。先生请移粟赈饥。 上曰久不相见。无乃欲有所言乎。先生进曰。 殿下嗣服之初。臣民有太平之望。厥后因循。未见振起。若因旧守辙则决无可为之望。 朝廷之上。纪纲大坏。大小之官。不事其职。已成风习。此不可以一时威力治之。收召俊乂。委任责成。持之悠久。治道可兴也。人君欲用贤才。则必先修己。何则。彼贤士不求富贵。只求行道。人君不先自治。则贤士必不为之用。而求贵富利达者充斥 朝廷矣。古者为官择人。久任以考其绩。今则不论才之当否。朝迁暮移。如是而求其不瘝厥官者未之有也。因请曰。自 上加礼成浑。近古所罕。未知欲用其人乎。抑欲一见而止乎。 上曰。其贤固已间。其才何如。对曰其为人也好善。好善优于天下。此岂非可用之才乎。先生见士论溃裂。欲小留调剂。诸公多忧之。独思庵曰叔献赴朝。吾喜而不寐。)是岁撰静庵赵先生墓志。
九年辛巳(先生四十六岁)正月上劄请进德修政。(会有白虹贯日之变。 上又有疾。久废视事。故先生上劄。略曰孟子论养心曰莫善于寡欲。以 殿下之清修渊默。其于物欲。固已澹然矣。但血气或虚。圣贤所不免。细行不矜。大德所由累。伏望 殿下于燕闲幽独之地。益加涵养省察之功。以为修身基址。而嗜欲必防。饮食必节。喜怒必中。言语必慎。动止有方。视德有则。欲既寡矣。又闲以礼。寡焉以至于无。使 殿下本原之地。极乎诚立明通之境。德何以不及三五。寿何以不到期颐乎。既勉自修之功。而因以申警大臣。使之董统百僚。奋熙事功。旁招俊乂。与共天职。在朝之臣。量才授官。在野之士。尽诚加礼。必使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及今闲暇。脩明刑政。则天意可回。民生可保矣。○时 上讲春秋。先生 启曰。后王若知春秋之义。则虽无禹汤之德。亦可以法三代之治。此语必非架虚欺人也。必是实事。愿 殿下每读此经。必思如何作为。可回三代之治。则必有益矣。当今 国事内则纪纲颓废。百司不职。外则民穷财尽。兵力残弱。无事则或可支撑。若有兵革则必土崩瓦解。更无可救之策矣。大小之官。耳恬目习。不知可忧。必须 殿下勉励振起。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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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原上做工夫。使学问精明。本原澄澈。而警敕大臣。收召贤俊。布列要地。日有所为。奋起事功。革除民瘼。持守此心。更勿退转。则 国家庶有望矣。)答宋云长书。论击蒙要诀。(宋龟峰翼弼以要诀可疑者十数条贻书请问。先生答之以喻其义。)三月以病三辞。 不许。出谢又辞 不许。(先生乞解。 上辄赐休告不已。适 上候微愆。乃出谢申辞。复 优旨不许。时思庵为首相。引进清流。牛溪先生被 恃恩赴 召。一时士类亦多来聚于朝。故先生因欲恢张公论。保合士林。相与积诚。以回 天意。士气益厉。人皆想望有为。)四月请 命会议救民之策。(先生谓同僚曰。去岁西道既歉。今春霖雨。两麦伤损。救民之策。必须预讲。乃 启请三公六卿三司长官。会议朝堂。从之。大臣以 上不欲更张。只请移粟西道。设常平仓。量减贡膳军役而已。○柳公成龙问顷日 阙庭救弊之议。公以为非根本长策。未知所谓。先生曰。上格 君心。下清朝廷。是根本长策。若 。宸心轻士类而喜流俗。时事岂有可望之理乎。)五月駮尹毅中等。(时 上颇悦容默之徒。屡 命惧用。至是尹毅中,朴谨元又被升秩之荐。先生将劾之。大司宪郑公芝衍曰。叔献独忧时事。为国任怨。吾辈岂可不助。于是两司俱发。先生 启曰。善恶无别。举措失宜。则虽尧舜不能为治矣。尹毅中以不廉致富。为清议所鄙。若升此人则导一世以征利也。物情皆愤。请 命改正。朴谨元托疾规避守 陵官。用心无状。而铨曹近日连拟清要之望。至欲升擢。甚为非矣。 上命推考吏曹。先生后于 筵中。申论毅中甚力。竟 不从。○时吏曹拟金孝元司谏。 上曰备庶官郎僚足矣。先生曰一人之用舍。虽非大閧。但东西之说未消。则士类疑忌无有妥帖时。自 上必须肖融。使无毫发痕迹可也。孝元若无才器则已。其才可用而乃牵于东西之说。以至不用。甚为士类不安之根本矣。)上劄请变通弊法。改定贡案。并省州县。久任监司。(时旱灾方炽。 上于经筵教曰。凶歉如此。西道尤甚。计将安出。领相朴淳 启须预蓄财力以救之。先生进曰。若不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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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法。以济艰难。而只欲移栗活民则栗亦已乏。无可移者矣。 祖宗朝税入甚多。今则连岁不登。而经费犹遵旧规。安得不乏。似当酌宜加定税入。以裕 国用。而民生甚困。必须先解积苦。以悦民心。然后收税。始可得中矣。我 国贡案。不度民户残盛田结多少。而胡乱分定。且非土产。故防纳之徒得以牟利。而齐民困苦。今须改定贡案。量其民户田结。均敷平定。使之必贡土产。则民解积苦矣。且生民休戚。系于守令。守令勤怠。系于监司。监司数易。故皆苟经岁月。莫肯留心于政事。循例往来间有尽职者。亦未及施为。须以大邑为营。使监司兼宰其邑。率眷往釐。委任责成。使之久居其职。而别择廷臣有制治之才可堪公辅者授之。则必有其效矣。 上曰。我国州县甚多。守令不能精择。予欲并省之。未知何如。群臣皆曰 圣教甚当。若并省极残之邑。附于他郡。则民役甚宽矣。至是先生与同僚商议。上劄请变通弊法。改定贡案。并省州县。久任监司。且请用贤以作人才。脩己以清治本。去私朋以和 朝廷。详见本集。批曰。省劄良用嘉焉。旧法之变。似难轻为。然当议于大臣处之。会以卢相引疾。事竟不行。)制进辨诬奏文。(先是 中朝于史牒及大明会典。记我 国宗系甚诬。 累朝遣使申雪。时已蒙 皇旨许改会典。而尚未颁降。先生 启曰。主辱臣死。宗系受诬。 列圣之辱大矣。奏请之使。当以至诚感动 天庭。事成则还。不成则为埋骨燕山之计。然后可成矣。请别择专对之才。朝议多以先生为可遣。朴相曰叔献不可一日去朝。乃以金公继辉为使。先生承 命制奏文以进。 上曰善哉。蔑以加此。大事必将谐矣。)六月特升嘉善大夫司宪府大司宪。陈 启再辞 不许。拜艺文馆提学。陈 启辞 不许。八月因论事递。(先生既就职叹曰。都宪 国之重任。立纪纲正风俗。其在斯乎。乃因西山政经。参以已见。为化俗仪五十馀条。榜示通衢。使人人诵习。不待发禁而自不犯纲。大要不出于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亲上死长之义。其或犯禁者。一犯而教之。再犯而申之。三犯而治之。人情莫不悦服。至于市人咸曰自我公之临也。各司无横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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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行路时亦必致恭。齐首展拜。有一老妪诉其女不孝。先生并招二人而语之曰。如我者为都宪。故风俗之不美至于此耶。因以人伦慈孝之理。反覆开喻。二人感泣悔过。遂为母子如初。○时有流言沈义谦于 主上宅宗之时。密图起复。欲擅权势。郑仁弘方为掌令。欲因此论罪。至以去就争之。先生谓牛溪先生曰。今日论义谦甚非事宜。但时辈本疑我党西。今郑又以此不合而去。则时辈必以此为赤帜。显然攻我。我去而士类尽散。则 国事尤败矣。仁弘竟发论。先生曰此事若稍过激则必有蔓延之患。且起复事暗昧。不可入于 启辞也。僚议皆从之。草 启讫。先生又谓仁弘曰。后日 启辞。不可追添语句。以起人惑。仁弘始诺而终改之。有援附士类。以助声势等语。 上问士类是何人。仁弘对曰。义谦与尹斗寿,根寿,郑澈诸人相与缔结。窥觇形势。先生 启曰。郑澈与义谦虽曰情厚。而澈是刚直介洁之士也。其气味迥然不同。本非私党也。正言尹承勋以先生救解澈欲论递。以僚议不同引避。 答曰尔言妄矣。李珥等之见又一道也。以此角立。必欲击去。尔何人哉。于是公论皆知承勋所为不韪。而时辈恐递承勋则澈将归于无过。玉堂遂上劄请并出仕。先生谓人曰。三司皆无公论。我不可默然。乃 启斥承勋。玉堂复请并递先生。 答曰李珥别无所失。决不可递。三司遂交章累请。始 从之。仍除承勋新昌县监。先生后因 入侍启曰。臣性愚直。不能审察人情。承勋之言有如迎合时论。故率尔指斥矣。到今物议不平。想是臣言不中耳。大抵论事之臣。自 上不可摧折大过也。○先生尝谓牛溪先生曰。东西之论。至今未熄。我欲保合。而时辈自是已见。宁误 国事。必欲东胜。肃夫 金宇颙,景涵依违两间。欲弗咈于时辈。而又欲不负我。可谓劳矣。我去则时事尤溃裂。故隐忍不去耳)授同知中枢府事。○九月除司谏院大可谏。上疏辞 不许。以病免。(疏略曰。当今急务。在于打破东西。保合士类。而臣不能镇定。请为庶官。以尽葵藿之诚。盖指前事也。)十月升资宪大夫户曹判书。上疏辞 不许。丙午因灾入对。仍请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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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司。(时 上以天灾延访群臣。先生进曰。天道玄远。诚难窥测。第以史册观之。治乱之形已定。则别无灾异。必作于将治将乱之际。虽贤君亦不得免。而若因灾惕念。恐惧修省。则灾反为祥。盖天心仁爱。欲使人君儆省兴治也。我 朝立国几二百年。累经权奸浊乱之祸。至于今日。不可复振。而幸有 圣上出焉。此是将治将乱之几也。若于此时奋兴振作。则为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休。不然则将至于溃乱澌尽而莫之救矣。夫人君将大有为者。必立心远大。不拘于俗论。以三代为期。而必务躬行心得。以一身为一世之表准可也。且人君必知一世之弊。然后可兴一世之治。如医者必知病根所在。然后可用对證之药。今者大小臣僚。皆自私其身。自 上虽独忧勤。而小民不被其泽。大槩病根在不能委任贤才故也。至于革弊一事。臣有妄计。请令大臣相议设局。名以经济司。使大臣领之。而择士类晓达时务而留心 国事者与其选。凡有建白之言。皆下其司商确定夺。以革弊政。则天心庶可回也。 上不许。)请以赵光祖,李滉从祀文庙。(有言太学事者。先生 启曰。今欲明教化则必须崇奖先贤。使后学有所矜式。近日贤者虽不可悉入祀典。如赵光祖倡明道学。李滉沈潜理窟。此二人诚可从祀。以起多士向善之心。 上曰此事不可为也。)著大学补遗议。(晦斋李先生著大学补遗。以听讼一节还置经文之未。以经文第二节三节移置格致之章。又以仁为治国平天下之本。而以朱子为未尽。至是先生著议辨之。盖以深明程朱之旨云。凡五条。)十一月兼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知 经筵春秋馆成均馆事。陈 启再辞 不许。(先生每叹俗尚浮藻之弊。及典文衡。凡科试取士。必主理胜之文。)十二月陈 启辞文衡。 优旨不许。○是岁 经筵日记成。(先生自出身以来。常记朝廷私议关于大体。可为后法者。釐成此编。始于 明宗乙丑。止于 当宁是岁。皆手自楷写为三册。或曰壬午癸未两年事。亦有别录而今亡矣。○牛溪先生曰。此编最多格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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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垂示百世。见斯人之为青天白日。极为关重。非他文比也。)
十年壬午。(先生四十七岁)正月拜吏曹判书。陈 启三辞 不许。(三 启仍陈铨曹积弊。以为 祖宗朝必极选铨衡之长。使主张一时清议。而郎僚只补不逮而已。其有 恩命出于 上。而不合公论。则亦必覆逆。又有考功司检察百僚之勤慢。今皆坏废。假令愚臣强欲尽心。将见掣肘。决无所益。辞益力 不许。遂就职。专以革旧弊清仕路为务。如简贤士以充台宪之任。抡学行以重师儒之官。奖恬退以励名节之风。重监司之选。以责承宣之功。严守令之荐。以考抚字之政。皆一时所请施行者也。○有寄牛溪一绝云。盛际千年会。忧时一病身。愿回岩穴老。终作匪躬臣。)六月荐李恒福等。( 上临筵谓先生曰。予欲讲纲目。卿可选才臣。俾专讲读。以备顾问。先生乃以李恒福,李德馨,吴亿龄,李廷立,李嵘应选。)七月奉 教制进人心道心说。(略曰。天理之赋于人者谓之性。合性与气而主宰于一身者谓之心。心应事物而发于外者谓之情。性是心之体。情是心之用。心是未发已发之总名。故曰心统性情。性之目有五。曰仁义礼智信。情之目有七。曰喜怒哀惧爱恶欲。情之发也有为道义而发者。如欲孝其亲欲忠其君。见孺子入井而恻隐。见非义而羞恶。过宗庙恭敬之类是也。此则谓之道心。有为口体而发者。如饥欲食寒欲衣劳欲休。精盛思室之类是也。此则谓之人心。理气浑融。元不相离。心动为情也。发之者气也。所以发者理也。非气则不能发。非理则无所发。安有理发气发之殊乎。但道心虽不离乎气。而其发也为道义故属之性命。人心虽亦本乎理。而其发也为口体故属之形气。发道心者气也。而非性命则道心不生。原人心者理也。而非形气则人心不生。此所以或原或生。公私之异者也。道心纯是天理。故有善而无恶。人心也有天理。也有人欲。如当食而食。当衣而衣。圣贤所不免。此则天理也。因食色之念而流而为恶者。此则人欲也。道心只可守之而已。人心易流于人欲。故虽善亦危。治心者于一念之发。知其为道心则扩而充之。知其为人心则精而察之。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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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道心节制而人心常听命。则人心亦为道心矣。真西山论天理人欲极分晓。但以人心专归之人欲。一意克治则有未尽。朱子既曰虽上智不能无人心。则岂可尽谓之人欲乎。以此观之。七情即人心道心善恶之总名。四端则道心及人心之善者也。或以四端为道心。七情为人心。四端固可谓之道心。七情岂可只谓之人心乎。七情之外无他情。若偏指人心则是举其半而遗其半矣。子思以七情之未发者谓之中。已发者谓之和。论性情之全德而只举七情。则宁有偏举人心之理乎。此则较然无可疑矣。性既本善。而情或有不善者何邪。理本纯善。而气有清浊。气者盛理之器。当其未发。气未用事。故中体纯善。及其发也。善恶始分。善者清气之发也。恶者浊气之发也。其本则只天理而已。周子曰五性感动而善恶分。程子曰善恶皆天理。朱子曰因天理而有人欲。皆此意也。今之学者不知善恶由于气之清浊。乃以理发者为善。气发者为恶。使理气有相离之失。此是未莹之论也。因具图其后以进。○时 上复命先生制进金时习传。)庚午奉 教作学校模范事目。( 上尝于 绖席。论及士习偷薄师道废弛。 命先生作择师养士之规。至是始成。 启曰。臣受 命以来。夙夜惕念。此是作成人才。挽回世道之一大机会也。必须深思熟讲。以为绖远之图。故累月商量。以择师养士为事目。又作学校模范十六条。以补学令未备者。傥 命依此施行。持之以悠久。则狂澜之倒。庶可回矣。 传曰观此书启。用意甚勤。从当举行。)因入对极陈修己治民之道。(时先生因入对 筵席。复极陈修己治民之道。本未殚举。 上欣然酎酢如向。讨论竟日而罢。群臣同侍者无不俟然。出而语人曰。 圣上待贤。出于至诚。诚千载之庆会也。)八月拜刑曹判书。○九月拜议政府右参赞。陈 启复辞文衡 不许。特升崇政大夫拜议政府右赞成。陈 启三辞 不许。遂上封事。极陈时弊。(略曰。 殿下当覆隍之运。危亡之象。明若观火。世污于循俗。绩败于食志。政乱于浮议。民穷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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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弊。此四者其大目也。古之论为治者。必以格致诚正为本。今为老儒陈言。孰不以为迂且远哉。然欲悟格致诚正而救治者。终无是理。何则不格致则知不烛理。不诚正则心不循理。不烛理则无以辨邪正是非之分。不循理则无以施任贤安民之术。 殿下诚能笃信大道。终始典学。居敬穷理。两进其功。动静云为。一循天则。以立表准于上。使一国臣民咸睹 圣心。重道崇儒。申明教化。则污世浊俗。宁无于变之势乎。如是而至诚侧席。旁招俊乂。不问其类。只观人器相当。勿拘常格。使各称职。则食志之患非所虑也。其于贤者。委任责成。勿贰勿间。使举所知。分掌百职。黜陟公明。则清论有主。而 国势尊严。悠悠之辈。亦皆俯首听命。名守其分。浮议安得以乱政乎。若积弊之可祛者。则今难枚举。臣之每达于 经席者。是改贡案省吏员久任监司三者耳。详见本集。 上批曰。观卿上疏。具见忠恳。非不欲策励有为。而眇眇寡昧。才识不逮。以至于今。事与心违。予亦窃叹焉。当更加警省留念焉。仍 赐酒。○先生封事既入。会值 赐对群臣于思政殿。 命遍示之曰。右赞成自前每请更张。予则以为重难。诸意何如。掌令洪可臣进曰。此实当今急务也。譬如所 御殿宇。本 祖宗朝创作。然若岁久年深。必至颓败。势须鸠材择工。朽者改之。毁者补之。然后方得重新。李珥之言。何以异是。 上亟然之。翌日副提学柳成龙上劄论更张之非。其议遂格。)十月受远接使之 命。陈 启力辞 不许。(时以 皇子诞生。翰林院编修黄洪宪,工科给事中王敬民奉 诏出来。大臣 启请先生为远接使。先生以词藻非所长力辞 不许。○先是膺傧命者。只顾事体。多务侈张。一路骚然。先生痛革宿弊。供亿道路。一从简整。取足以奉待 诏使而已。由是事无阙漏而民赖其惠。○义顺馆迎 诏之日。两 诏使注目良久。问于译官洪纯彦曰远接使颇有山林气象。无乃借出林下上以待我邪。对曰这是三场状元。累绖侍从。中年以疾辞职。退居林下。今则 国王倚任已久矣。又问曰。这作天道策者邪。对曰是也。及沿途酬唱。操笔立成。 诏使叹曰大手大手。)还京作克己复礼说。(诏使入京谒文庙。请先生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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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己复礼为仁之岁。且曰毋拘宋儒窠臼可也。盖是时 中朝学术大扺不专师程,朱。故其言如此。先生即著说以示。略曰仁者本心之全德。礼者天理之节文。己者一身之私欲也。人莫不具此本心。而其所以未仁者。由私欲间之也。欲去私欲。须是整理身心。一遵乎礼。然后己可克而礼可复矣。义礼智局是天理而独举礼者。礼是检束身心底物事。视听言动。悉循天则。动容周旋。皆中节文。则心德斯全而义智在其中矣。颜子一闻圣训。担当勇诣。便复天理。此所以独称好学也。小邦之人所见孤陋。只守程朱之说。更无他道理可以敷衍。虽欲不拘宋儒窠臼。不可得也。 中朝性理之窟。必有继程朱而作者。愿承高明之诲。以祛坐井之疑。两使读至五六遍曰。此说极好。当传布 中朝。)十一月伴送 诏使于境上。(副使回至安州。出示所述谒箕子庙赋曰。俺居在箕子故邑。尝得䌷绎范旨于洪范堂中。极以未悉东入事迹为恨。今幸至此。愿赐开示。先生既步韵以酬。且赠箕子实记。两使见之敬叹不已。至龙湾临别。两使皆有恋恋惜别之意。至于执手挥弟而去。 诏使知先生为有道君子。书词往复。必称栗谷李先生。礼敬备至。终始不懈。其后我人赴京。一路接待。顿异前日。怪而问之则曰。黄,王 诏使还时戒俺等曰。朝鲜真个礼义之邦。今后使价来者必礼接之。慎毋慢忽。故如此耳。论者以为 诏使之致敬傧使。前古未有其比。盖诚服先生道德。不徒尚文词云。)十二月丙午复 命。拜兵曹判书。陈 启辞 不许。仍陈西路民弊。(凡六条。一请赐一年田租之半。二请救驿路凋残之弊。三请变通馆军之弊。四请令监司尽心救荒之政。五请监定官属之弊。六请革黄州判官。)
十一年癸未。(先生四十八岁)正月以病三辞。丙子出谢。又辞 不许。(恳陈病状。且言故事典文衡者。鲜有主兵。盖以文武重任。决非一人所兼。 上答曰。故事有无。不足言也。我朝兵力固不及前朝。而升平百年。兵政之散久矣。予时思之。未尝不隐忧。叹不得其人焉。卿常以更张改纪。前后眷眷。是卿之所志也。今卿诚能出奇运谋。革尽流弊。作为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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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规。则于国家幸矣。时又有北胡入寇之报。遂就职。本曹素号剧部。属当警急。簿牒旁午。先生剖决如流。纲举目张。细大不遗。曹中老吏咸叹以为曾所未见。)二月乙巳。 启陈时务六条。(一曰任贤能。二曰养军民。三曰足财用。四曰固蕃屏。五曰备战马。六曰明教化。所论大抵申前变通弊法之意。其养军民。请设局改军籍。其足财用。末段极论 文昭,延恩两殿日上三祭。 山陵朔望祭烦黩之非。仍请量宜减省。以纾民力。详见本集。○本曹旧例。点阅阙番军人。赎以布。只资诸官分用。至是先生倡言 国家忧戌卒衣寒。输送司赡寺布。尚多未给。盖以此布继送北边乎。同僚从之。)闰二月乙亥。上疏乞退 不许。(时 上意专向先生。首相亦极推重先生。遂以经济为己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每以格 君心正 朝廷为出治之本。而以激浊扬清。为正 朝廷之先务。因此不容于清议者多怀怨嫉。凡有建请。辄加沮挠。至是先生因朝讲 启曰。臣欲陈所怀。第 经筵之规。必讲书后 启事。以致临朝曰晏。请于燕间之时 赐对。 上许之。司谏权克智等论避。以为无时请对。虑有后弊。 答曰。尔等欲使君臣阻隔。心术可知。其递差。先生遂上疏陈情乞退。 不许。仍引见慰谕。)三月荐成浑等。(时 上命备边司各荐人才。先生举牛溪先生。以为可任经纶。成允谐逸民之有才德者。郑述有英才。)癸卯献立后议。○请设纂集厅。(先生于 筵中启请设局。纂次 祖宗朝故实。录成一书。以为一代考据之地。 从之。○此一条未知的在某月。姑附于此。)四月乙丑。上封事极陈时弊。仍申请改贡案改军籍。并省州县。久任监司等事。及庶孽公私贱入戌纳粟于北边。许通仕路赎良。( 上既不许退。眷注弥隆。先生感不世之遇。以鞠躬尽瘁为心。复上封事。极论时弊。略曰和 朝廷而革弊政者其本也。调兵食而固防御者其末也。又申请贡案军籍州县监司四事。又请募庶孽及公私贱。入戌北边。无才者令纳栗。庶孽则许通仕路。贱隶则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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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即 世祖朝已行之规也。是时新经北变。兵食俱之。边鄙告急。束手无策。先生此疏。盖出于权宜不得已之计。 答曰。予偶阅卿年前上疏。而卿疏适来。前后惓惓。识卿不忘庸君之孤忠也。贡案事廷。议不一。当随后商量焉。军籍事。惟在卿设施何如耳。省州县事。果出于寡昧轻浅之意。恐贻他弊。不敢自是。而卿劝请不已。当为卿试之。久任监司事。难于创设。迟疑到此。亦当从卿矣。庶孽贱人事。变初因卿献策。命即行。而言者论之。当更问于备边司。商议举行也。疏见本集。自是倚任益重。于是浮躁之徒恐一朝 君臣相得。公论大行。则已先被斥。日夜聚谋。益肆其诋毁。盖先生之意。欲除燕山弊政之未尽革者。且改近例之变乱经制者。以遵 祖宗朝美意。虽曰更张。而实欲修明旧章。与论者之说正相友也。先生又尝建议。调兵十万。欲分番替守京城。临急咸聚扈卫。否则不出十年。将有土崩之祸。柳公成龙又以为不可。先生退谓柳公曰。 国势不振久矣。俗儒不达时宜。公亦有是言邪。盖其议论之矛盾至此愈甚。时事遂不可为矣。)特除司仆寺提调。陈 启辞 不许。六月被三司构劾。丙戌上疏请罪至六。 优旨不许。丁卯诣 阙陈 启。又 不许。复为三司所劾。归栗谷。时北胡再逞。以二万馀兵围钟城。边报日急。中外骚动。先生方在本兵兼备局有司之任。专掌军务。夙夜忧劳。整竭心力昼则终日在公。夜则明灯达朝。一时措置策应。皆出先生。号令明肃。缓急有序。不扰而事集。 上下一以倚重焉。时当分等抄京中射手万馀人。以赴战所。先生又请以军资监绵布。计给战士衣资。且减百官侍禄。以恤其妻孥。又请募人。以粟输边。军情大悦。粮饷亦不至乏矣。及当战士之赴北。骑马难猝办。先生以为乙卯倭变时。战士掠马于都下。重为乱阶。意欲 启请于三等以下射手。募令纳马免防。庶得雨便。而但不知应募者有无。遂先下令。俄而纳马者云集。战士临发事急。不得已且 启且给。 上即 允之。一日边报至。 上命召先生。先生素患照晕。至是劳辜转剧。力疾诣 阙。未及政院。眩症猝重。仅得入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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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而卧。政院 启以此意。 上遣内医看病。令退调理。于是两司并劾先生以专檀权柄。骄蹇慢上。所谓擅权。指径下纳马之令。而慢上。指不得诣政院也。先是宋应溉,朴谨元,许篈等皆被先生所斥。盖先生尝以应溉为世济其恶。以谨元为循私失政。劝郑公芝衍论之。及为大谏。又劾以规避守 陵。以篈侍父疾不谨。掌铨时遏直提学望。三憾含势。而怂恿者甚众。伺隙已久。至是构诬请罢职。累 启不允乃停。○先生上疏请罪。 上温谕不许。其 答再疏曰。卿识敏才高。忠诚体国。今疆场多事。方藉卿谋猷。抚定北方。安戢兵民。何遽出求退之言邪。寥寥千载。君臣相遇。得做功业者绝无而仅有。卿不亲闻向者之教乎。丁宁一言。鬼神亦知之。宜勿更辞。速体予意。勉强就职。疏凡六上。 批愈恳恻。先生不得已诣 阙陈 启。略曰台谏既以专擅骄蹇为臣罪目。则是乃一罪也。大臣分疏。孰迫令出。而犹不敢以弹章为过当。臣之负罪。至此益验矣。 殿下独以臣为无罪。然而不加辨覈。每以公论为众咻为谤毁。臣固不敢承当。而台谏闻之。亦岂安于心乎。伏望 圣慈举臣之罪。咨询左右及诸大夫。使之称量轻重。如以为可贳。则臣虽未安。敢不黾勉。以为实犯则虽加窜殛。臣亦甘心。 答曰。在卿自处。虽当如是。然予若询于左右。则是未免一毫疑卿之意。予岂敢如此。大司谏宋应溉等 启曰。某累日陈疏。辞气不平。必欲以台谏所论置之虚捏之地。至请询诸左右。有若决其胜负者然。其无台谏蔑公论之罪大矣。大司宪李塈等亦同辞请罢职。直提学许篈自草劄子。率同僚继请。又有御下蔽上。以成其私。将欲何为之语。 上手教于大臣曰。近因李珥言语间事。台谏相激。至于玉堂上劄。比珥于误国小人。此非发于偶然也。盖珥自前裁抑新进之士。恶其趋时党附。累为陈论。由是见忤于时论者久矣。遂因所失。乘时同衅。必欲劾去而后已。凡公卿大夫承召不来者。多未闻有以慢上论之者。是何台谏独能直截于珥也。其纳马不禀。亦不过许多事敄间。趁未取禀耳。是岂擅权而然哉。夫擅权慢上。人臣极罪。名之不可不明。君之于小民。尚不可以情外罪名轻加于其身。况宰相邪。既曰擅权慢上则何不明正其罪。请令有司照以王法。以戒万世为人臣者。而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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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请以能职。有如乙巳奸臣辈目之以叛逆。罪之以罢递者之为邪。此珥所以不心服。累辞不已。亦岂有忌克忿怒于言官哉。所贵乎台谏者。身任公论耳。若阴济已私。以为排摈倾陷之计。则乌在其台谏之道也。卿等如以珥为误国小人。当明辨斥退。不然攻之者是小人。安有人君用小人。而可以为国之理乎。分别淑慝。其不在今日乎。卿等不宜含糊不辨。仍 命招三公议。既退又 教曰。卿等虽请留用。珥万无出仕之理。兵务甚急。姑递其职。以安其心何如。朝廷淆乱。贤邪莫辨。何以为国。予不胜痛心。此则自当随后处之耳。三公请依 上教。先生即出杨花渡。舟归粟(一作栗)谷。○有一绝云。四远云俱黑。中天日正明。孤臣一掬泪。洒向汉阳城。 七月甲午。牛溪先生上疏伸辨。(先生既退。朝野愤激。至于街童走卒。亦莫不咄嗟怒骂。皆以为小人陷君子。而举朝畏其势焰。无一人出力以辨。牛溪先生时被徵至京乃上疏。略曰伏遇三司举劾李珥以无君误国之罪。使珥无所容而去。政刑之失。无大于此。臣受 圣朝罔极之恩。目见时事之非而不言。则是知朝廷过举。而畏祸以负 殿下也。珥之为人。疏通明敏。天分甚高。少有求道之志。慨然以学自励。其于众理。虽不能周遍。而义理大原。不可谓无见。非如拘儒曲士坐守章句之徒也。其爱君忧国出于至诚。惟知有国而不知有其身。急于济时而不以温饱为念者。乃其平生素所有也。惟其疏通。故有率尔之病而少沈潜缜密之风。其性白直迂愿。故绝无修饰外貌。调适人情之态。志大而阔略于细微。自信而不循乎时俗。是以爱之者鲜而笑之者多。忧之者少而嫉之者众矣。且屡陈时弊。以触其实。故为时人所忘。且荐郑澈为可用。是以尤不合于众情。珥知不可久在朝廷。而被 殿下不世之遇。思欲䩺躬尽瘁。以报万一。所以迟回数岁而不能去也。至如纳马免防则急遽之中。因率尔之失而有此也。不请 命而下令。此固罪也。然谓专擅国柄则非其罪也。不进政院。乃眩晕重发之故。谓骄蹇慢上则非其情也。大臣为珥请出。而不敢以台谏之言为过重。而 圣教至诚委曲。谕珥出仕。珥于是不胜闷迫。 启请称量其罪之轻重。其意岂在于与台谏争胜负乎。只欲闻出仕之路。以承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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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耳。珥之不敢易出。乃所以畏公论重台谏。而反以此为轻台谏蔑公论。不亦异乎。初因微罪而加以无君之名。又因此名而据法请罪。是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已也。呜呼。论者自以为公论。而不公不平如此。其腹心意态。披露于外。不复以人人觑破为忧。不亦可羞之基乎。然今日朝论。岂皆作意罪珥。不过附会者乘时疾攻。而挟怨者又持其机以至此耳。 殿下不以辨别忠邪为意。而以含糊两可为务。则臣恐善善而无所劝。恶恶而无所惧。使怀奸之徒。有以窥 圣意之所在。无所忌惮。植党专权。忠贤之祸。将横挐一世而不可救矣。伏愿 圣上深烛几微。杜塞其源。而使善善恶恶之心。沛然若决江河。则 国家幸甚。 上答曰。观尔上疏。忠愤激烈。如使奸邪闻之。足破其瞻。信乎君子一言。为国轻重也。遂 传于大臣曰。予以寡昧。不知忠邪是非。故顷日下问卿等。而乃敢为含糊之说。今观成浑上疏。大臣事君之道。果如是乎。当初李珥之排摈者谁。其朋好之类又谁也。其辨别以启。领相朴淳,左相金贵荣请面对。领相极陈先生忘身徇国之实。又论应溉,篈害正之状。左相则对以不知。 上乃下教痛斥。大司谏宋应溉避嫌斥两先生及领相。极肆丑诋。至以先生为射利争财。贿赂辐凑。当国半载。怨及苍生为 启。 答曰。尔言设使皆是。今乃言之。是不忠也。递差。仍特贬许篈昌原府使。宋应溉长兴府使。于是两司合 启。劾领相与沈义谦及两先生结为心腹。声势相依。气焰薰灼。挤陷士类。以启空国之祸请罢。 上皆严批斥之。)八月上疏辞兼带文衡诸任。仍请追改已受爵秩 不许。遂归石潭。(先是 王子师傅河洛上疏言。三司悖妄。忠贤受诬。都承旨朴谨元等 启斥洛以为偏党。 上答曰。尔等杜塞人言。掩蔽聪明。终欲为何事。公论之在人。如水在地。不必以台谏而是。刍荛而非。今兹台谏之言。人心不服。义士奋袂。将四面而起。尔等虽竭力弥缝不可得矣。是后幼学边士桢,申溪,朴济等亦相继上疏伸辨。○太学生柳拱辰等四百六十馀人上疏。极论三司诬悖之状。 答曰。予智不足以辨贤邪。才不足以治国家。使朝廷不靖。是非混淆。责在于予。夫复何言今观疏辞。忠谠激励。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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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气如此。予何忧国事。都承旨朴谨元等覆 启斥拱辰等以为悖乱。 教曰。仕进承旨并为黜送。大司宪李塈,大司谏朴承任等俱上劄。以太学生为谗口交乱。以朴谨元为尽言不讳。 答曰。在昔宋时。六贼当朝。李纲去国。太学生陈东等上疏极论。千载之下。闻其风节。尚不觉投袂而兴起。今兹馆学儒生。目见朝论乖宜。国事日非。倡义相率。叩阙抗章。其忠肝义胆。凛凛有不可犯者。可谓不负所学。而横流之砥柱也。夫太学首善之地。公论所在。朝廷是非。可乱于一时。而太学公论。焉得以废也。自予即位以来。诸生上疏非一。其间岂无讦直逆耳者。而予未尝一示不悦之色。必以温言慰谕。诚以国家元气在此。朝臣可罪。而诸生之气不可折也。设使狂生所为。或有过重。犹不可待之如此。况其正直之气。迈青松而挺孤节者哉。予以千乘之尊。尚且屈已下之。彼幺么数臣。昵伏近密。恣为朋比。柱绝人言。掩蔽聪明。乃敢目诸生以悖乱。是欲踵黄潜善之所为。真小人而无忌惮者也。予不即举流放窜殛之典。使魉魉之类。骋骛于昏夜。已为失刑之甚。而终未免为汉元之归。尔两司反为伸救邪。未几全罗道儒生徐台寿等二百四十人。黄海道儒生柳带春等一百八十人。先后上疏。指陈邪正。 上皆优批以褒之。○时 上命招二品以上引见于宣政殿。 教曰宋应溉,许篈,朴谨元等三人。予知其奸。远窜何如。左右相以为 圣明之下。不可以言获罪。礼曹判书郑澈 启以不可不明示其罪。以定是非。乃 命窜应溉于会宁。篈于甲山。谨元于江界。 上亲制责词曰。憸人在位。朝著不靖。司冠失刑。国是靡定。爰举流放之典。永为来世之鉴。应溉等以邪憸之性。挟斗昔之才。缔结浮薄之徒。作为朋私之党。互相汲引。盘据要津。或尘喉舌之司。或冒台侍之官。张皇声势。簧鼓邪说。擅弄权衡。胁制朝廷。倾陷大臣。排摈忠贤。朋比之迹已彰。常称公论。悏憾之踪尽露。自谓贞方。事皆罔蔽。言悉诞诬。忠良屈抑。恶且极于浊乱。群小得志罪。难逭于误国。远近咸知。朝野共愤。尚宽肆市之诛。薄施惟轻之典。呜呼。错枉举直。为政之要。惩恶劝善。制治之道。可怒在彼。予岂得已。于是前后三司权德舆,李塈,朴承任,洪汝淳,洪进,洪迪及金应南,金担等。皆 命补外。)九月除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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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宁府事。上疏辞 不许。(批曰。噫天未欲平治我邦邪。是何以卿之为人。而不得于时也。意者天使卿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任舟楫霖雨之责于后日也。天之于卿。可谓曲成而王汝矣。今日之事。于卿何损。人言之哓哓。不满一咍。何足介意。卿不可不速来见予。兼陈怀抱。慰安众情。在此一行。其勿复辞。○时大司谏金宇颙等伸救三窜。又论持平李景㟳,掌令李徵当初措语之妄请罢职。 答曰。国可亡。三奸断不可贷。如两李者何足道哉。不过以无识摇尾之人。得除言官。为邪党之先锋耳。今此辈情状败露。技穷术尽。欲归罪于两李。图为自脱。可哀也已。初非攻击之意。而城土所自以己意添入慢擅等语。则其时三司何不駮正。共肆邪说。无所不至。必欲贼害忠良而后已邪。其平日傍伺狺然之心。盖未尝一日忘于怀。第不得其隙尔。一朝见李珥小失。狭弹睥睨之徒。雀跃而起。自以为时哉不可复得。于是邪说充塞。四面围合。小人之谋。可谓巧且幓也。其时宪府启辞。亦有此等之说。与李景㟳别无异同。而今乃曰以己意添入云者。是何言邪。后亦竟罢景㟳等。○吏曹佐郎金弘敏亦疏救三窜。 答曰弘敏亦邪党。其言之如此。无足怪者。至以李珥为党。其能以此说动予意乎。噫。苟君子也。不患其有党。惟患其党之少。予亦法朱子之说。愿入于珥,浑之党也。自今以后。以予为珥,浑之党可也。尔辈尚复何说乎。惟诋斥珥,浑则必罪无赦。仍 命递职。)拜吏曹判书。上疏辞 不许趣 召。(至是又上疏引咎力辞。 批曰卿身为重臣。与国同休戚者。非林下逸士之比。卿身进退。亦不可以自任。而初不辞于予前。有若逃遁之为。恐于义未稳。况今铨衡之长。非卿不可。予方待卿之来不翅饥渴。卿其慎勿更辞。设或辞职。必须亲辞于予前。于礼为得。)十月赴 召。乙亥谢 恩。复上疏辞。仍乞退 不许。(先生黾勉赴谢。即上疏辞。陈主铨衡有四不可之义。 上引见慰谕。仍 教曰。予如汉元帝之为君。不能斥远小人。国几亡矣。先生对曰。朴谨元,宋应溉固邪人。许篈则年少轻妄。其才华可惜。此三人得谴太重。同罪之人。皆不自安。须从宽典。 上曰。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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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已定。卿不须言。对曰。此人等虽放归田里。岂能更为浊乱乎。 上曰。予不知其盘据至此。当时无一人立异者。假令如康靖德祐之祸。必无死义者。是可叹也。对曰非若权奸当朝之时。若曰盘据则不可。一时所谓士类者其论同然。是乃无识见而然也。彼辈自以为士类。故虽成浑亦不饶之。上类所为。岂若是乎。然皆谓之奸邪则不可。奸邪之人。必探 上意而巧中。彼辈则知 上意不回。而犹且固执。可知非奸邪也。大槩今之是西者。未必皆君子。是东者未必皆小人。分别用之难矣。又曰自古人臣。得君行道。必如家人父子。谗言不得以间之。然后可以有为也。但官高者若主时论则嫌于权奸。鄙夫则反附于年少辈。以为媒爵之计。必得重望镇物者。然后可付朝廷。得其人实难。如臣未厌人心。成浑若上来则可以可否相济。而此人岂能易致乎。 上曰既有卿矣。予当委任。先生曰郑逑可用。 上曰召之不来奈何。然当更召。先生曰凡特 召者。皆不敢承当。故不来如成浑是矣。浑前日顿无宦情。牢不就职。今则稍不如前。而但有病不堪供职。若以闲官兼参赞官或以特进官。入侍 经筵。则有所裨益矣。 上曰金宇颙何如人。先生对曰丁谓善人。而是非不明者也。其后先生与牛溪先生入对。力请放还三窜。皆未蒙 允。退而相谓曰。二人虽不为无罪。俱以言官至投魑魅之域。非所以示后嗣。不可不反覆陈 启。期面 上意。盖是时 天心响合。邪议屏息。同德共贞。保合调剂。庶几大有所为。而先生已病矣。○时有三种之说。其一以为三司举措悖甚。当依乙亥三尹例勿叙清要。其馀东西之人一体收用。先生以此论为是。或问曰先生初志。欲与东边士类。收拾西边。共为国事。而及今东人皆袖手睨立。岂调剂之道有所未尽耶。先生答曰。两边互相排斥。吾独苦口争辨。必欲打破东西者。诚以士类不合。终不可以为国也。西人不用吾言而败于前。东人可以戒矣。而又有今日。盖东西之时。如三尹李泼辈为主。故言不见用。而败相寻。今则我方为主。此正调剂将成之秋也。今吾欲收拾东边。岂异于前日。收拾西边。而时辈不知吾本心。怀疑顾望。至于如此。然苟使心公者久久观吾所为。必能明我赤心。来与共事。不但如今却立睨视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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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甲申。(先生四十九岁)正月十六日甲午。疾终于京城大寺洞之寓第。(先生自岁初三日寝疾病。十四日闻徐益受巡抚北路之 命。欲以方略授之。子弟更谏以为疾少歇。不宜多费精力。使至添剧。先生曰此 国家大事。不可蹉了机会。乃口号。令弟瑀书之。凡六条。大略宣 上仁德。招绥蕃部。伸我王威。殄灭叛胡。简省使命供亿。以纾民力。预察将帅才略。以备缓急。此其绝笔也。因是病益革。令子弟门生侍疾。挥妇女勿近。无一言及家。谆谆如梦中语皆国事也。郑公澈来问疾。勉以用人不可偏重之意。是哓临终。扶起正坐。命易卧席东首。恬然而逝。享年四十有九。前夕夫人梦。黑龙出自寝房。飞腾上天云。哲人之始终。岂偶然哉。○李贵丁亥封事。以草六条方略为在十五日。又有以翌夕卒之语。与行状诸书不同。○自疾病。 上轸念。医问交道。讣 闻。哀恸哭音彻于外。 下教曰。贤相卒逝。子心极为惊痛。○命辍朝三日。赐祭致赙加数。沿道护送妻孥。远近士子莫不号恸如丧亲戚。下及厮隶军民乡曲氓庶。皆咨嗟涕洟。太学生及三医生徒。各司胥吏。亦皆致奠。尽哀而去。或聚山谷举哀焉。发引之日。送者填街咽巷。哭声震野。禁军市人等皆来执炬。光烛都门数十里外。○牛溪先生哭之曰。栗谷于道洞见大原。其所谓人心之发无二原。理气不可谓互发等语。皆实见得。诚山河间气。三代上人物。真是吾师。天夺之速。不能有为于斯世。痛矣夫。)三月己亥。葬于坡州斗文里紫云山卯坐酉向之原。(在赞成公墓后数十馀步。)
二十四年丙申。奉位版配享于石潭朱子祠(万历丙戌。已以朱子以下位版奉安矣。至是又奉先生啜享。后光海赐额绍贤书院。○自此海西一道。皆慕先生。特崇朱子之义。往往依石潭立祠。主祀朱子而配以先生。如延安,安岳等邑者其数甚多。)
三十八年庚戌(光海君二年)十月。儒生边就正上疏请先生及退溪先生从祀文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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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年辛亥文集成。(先生殁后。牛溪先生与诸门人编次文集略备。未几牛溪殁。诗集则为朴守庵枝华诸公所选。至是年始成。间板于海州。)
四十三年乙卯四月。京外诸生又建书院于墓下。(至是中外诸生鸠财刱建书院于墓下以享。后因地庳倾圮。遂改建于其南五里许泉岾。移安祠版。至 孝宗大王二年庚寅 赐额祡云。)
熹宗皇帝天启三年癸亥。 仁祖大王反正。三月 命赠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 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遣礼官致祭。(知 经筵李廷龟 启请。今宜加 赠李某。以示褒异儒宗之意。遂有是 命。)知 经筵郑晔,黄海道儒生吴瀸等。并请先生及牛溪先生从祀文庙。
四年甲子八月乙酉 赠谥曰文成。(太常议谥文成文靖文忠。以文成 下批。道德博闻曰文。安民立政曰成。)
六年丙寅。两湖诸生建书院于砺山之黄江。(并享先主及牛溪先生。后又追享静庵,退溪二先生及沙溪登先生。 显宗大王六年乙巳 赐额竹林。遣礼官致祭。)
毅宗皇帝崇祯三年庚午二月。江陵诸生建书院于石川。(多士之议建书院。至是奉安位版。后壬辰监司金益熙,府使李晚荣移建于尉南求正村。 显宗元年庚子九月。赐额松潭。遣礼官致祭。)
八年乙亥五月。太学生宋时莹等上疏。请先生及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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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先生从祀文庙 不许。(三公尹昉,吴允谦,金尚容及玉堂沈之源赵锡胤等上劄。请从多士之请。 京几道儒生辛喜道等。黄海道儒生尹弘敏等。坡州儒生俞应台等。平安道儒生洪僎等。丰德儒生崔时达等。开城府儒生高迥等。全罗道儒生金时等。忠清左道儒生尹坰。右道儒生闵汝耆等。相继上疏。并申大学之请。○知事赵翼上疏论两贤道德。)
九年丙子十月。太学生尹城等上疏。复申从祀之请。(先是有蔡振后等丑正之论。前察访安邦俊亦上疏辨诬。)
二十二年己丑五月。 孝宗大王即位。十一月太学生洪葳等上疏请从祀。(诸道儒生等亦相继上疏。)
三十二年己亥。 显宗大王即位。十一月太学生尹抗等上疏请从祀。(诸道儒生等相继上疏如前。)
三十五年壬寅。江原道儒生李模等上疏复请从祀。(太学生柳㝚等及诸道儒生等上疏如前。○成均馆祭酒宋浚吉,大司成俞棨上疏请从多士之请。)
四十七年乙卯。(今 上元年)丰德诸生建书院于龟岩。(本府即先生姓乡。诸生议建书院于府西北龟岩村。至是奉安位版。后八年壬戌 赐额龟岩。遣礼官致祭。)
五十五年辛酉九月。太学生李延普等。与八道儒生合请从祀 许之。(李延普等既上再疏。 批曰。两贤道德。实为一世之景仰。士林之矜式。从享文庙。夫谁曰不可。而 累朝之未允。予之持难。皆出于慎重之意也。多士之请。愈久愈甚。终难强拂。其令该曹问于大臣。特从五贤从祀之请。时儒生并举宋朝杨龟山时,罗豫章从彦,李延平侗从祀故也。礼曹议于大臣。领议政金寿恒,左议政闵鼎重,右议政李尚真,判中枢金寿兴,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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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和皆请依 圣教施行。乃 许之。)
五十六年壬戌五月壬戌。遣官(礼曹正郎韩洸) 赐祭家庙。( 王若曰。真儒为一世所宗。固宜表章于国政。公论待百年乃定。讵缓从享于庙厢。佥谋既同。缛仪斯举。惟卿生禀星岳。道贯天人。霁月光风。依然周子之洒落。金声玉色。允矣伯淳之浑成。资已极于高明。气又养以刚大。泛滥早岁。人虽间于程张。拔出迷涂。勇实过于贲育。精思暗合于妙道。卓识洞见于大源。约礼博文。尔致颜渊之竭力。明体适用。一遵考亭之成规。不待师承。自臻于堂奥。有非俗士。敢窥于藩篱。门路之正。渊源之深。斯其至矣。豪杰之才。圣贤之学。可谓无之。当 宣庙之寤寐英髦。宜志士之展布器紫。谋谟启沃之盛。前古罕闻。契合知遇之隆。举世莫及。盖欲格君为致化之本。必以安民为固国之图。至若破朋党而集人才。与夫革弊政而讲治法。陈辞激烈。率多流出于血诚。润色铺张。举皆发挥于经术。言行则至理可复。志乎而委任方专。惊谗人之中伤。痛至天之速夺。养兵十万。谁识文靖之圣人。假我数年。庶兴孔明之礼乐。虽道之将废也命。亦没而不亡者存。门徒之在四方。可知为先生弟子。遗法之施后世。何莫非大用宏纲。奚但卓越于近儒。实是承继于往哲。言犹在于简册。光耀无穷。泽未斩于缙绅。诵法不懈。士类咸有所归仰。国脉潜赖其延长。是其功化之洋洋。不啻事业之卓卓。易名赠爵。褒隆既尽于 累朝。慕义怀贤。享祀相望于下邑。惟此泮宫啜食之礼重。未循章甫崇报之请勤。经四纪而齐声。益见群情之久郁。有二臣而同志。咸谓并配之是宜。天未终丧于斯文。事若有待于今日。兹以卿从祀于文庙之庑。于戏。举 先王所未遑者。作盛德孰能与焉。嗟光仪之莫追。九原难作。凛英爽之如在。百岁奚遥。于以慰答于众心。于以昭明于 圣化。夫子在上。颜曾在下。尚周旋而罔违。国人所式多土所依。庶顾佑之靡式故兹教示想宜知悉。)丁卯从祀文庙。(位在东庑文纯公李滉之下○七月己亥奉安位版于八道州县乡校)八月续集外集别集成。(刊于全州。监司申翼相实主其役。别集则后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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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司卒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