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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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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十九
 题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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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耘谷诗史后(丁巳九月二十八日)
始余从外王父所录晴窗软谈。获阅耘谷先生诸诗。有以窃识其节义之大致。后十馀年。因人得睹先王父所编先生诗史者。盖未尝不掩卷太息。涕涔淫欲下也。又后十馀年。屏废漂转。乃幸寓居于原州西界。复得是编而读之。于是愚不自量。辄敢添入软谈所载诗二首于其间。且为移录外王父及某氏议论。以究其详密。有问者曰子之二先公。所以为先生扶义阐微固至矣。然颇历举当时主议撰史者之咎。不啻丁宁反复。毋亦少妨于 开国君臣之道耶。余曰否否。春秋。圣人之书。犹于当时先君之事。有不容尽隐。而紫阳夫子记靖康之祸。曲载其诏语而无少讳。况此所论。不过为一二攀附文饰之徒而发。要皆无以厌服天下万世之心。实如二公指。则夫何伤于 国家之兴运。应乎天而顺乎人。非彼所能与者哉。问者敬诺。遂乃并记其说于编后如此。
题武侯心书后
按马氏通考经籍篇。有武侯十六策一卷。而无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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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心书新书者。晁氏曰蜀诸葛亮孔明撰序。称谨进便宜十六事。一治国二君臣三视听四纳言五察疑六治成七举措八考黜九治事十赏罚十一喜怒十二治乱十三教令十四斩断十五思虑十六阴察。陈寿录孔明书。不载此策。疑依托者。以此推之。十六策犹然。况于心书新书。通考亦不存其目者耶。王氏只录其书。而又无叙述本原。则尤难辨识真伪之衷。而宋史艺文志又有所谓诸葛亮行兵法一卷,行军指掌二卷,占风云气图一卷,兵书七卷。诚不识其何据。惜乎。不及紫阳山中讲座。面请其是非归趣。其于阴符参同方外之流。犹且参订之不倦。岂以武侯明道正谊之士。为千载神交。而不得其心事梗槩。为之左右也耶。噫。时戊午九月十四日病中试笔。
跋心学至诀(戊午十月)
学者所诵法洙泗洛闽而已。然洙泗之学。以求仁为主。洛闽之学。以居敬为要。其旨将不同耶。世采窃闻之。仁者心之道。而敬者心之贞。盖致其贞。所以思合于其道。则圣门之告仲弓,樊迟殆必由此云尔。苟以其义而推之。所谓居敬之于求仁。不特无所异。而为更亲切的当者审矣。是诚不可以不知也。尝观寒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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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穆公发挥真氏心经。间且类聚论敬之说。以便学者之受用。意益恳至。第其为书。语本源则多所遗。语条理则多所阙。语文义则多所复。采自始读时。不无少疑。乃今二纪于此矣。僭不自量。辄敢蒐辑整顿。参以近世浦渚赵公持敬图说。别成此书。以究其意。岂公所以有待于后学者。自不得不然耶。又窃闻之。学者能实用其力。虽主一两言之训。犹为剩赘。如其不然。言愈多而心愈杂。所以病乎敬者愈深。使人玩诵。不觉惕然于中。庶几因此一息未泯之前。不敢有懈也。既以自警。且为手书。以贻同志诸君云。
书丧礼通载后(己未七月九日)
自古士林之祸。固多其门矣。总之皆原于一时习尚之偏重者。盖以东京之气节而目为党人。南渡之道德而目为伪学。班班可见也。至于今日之论议而目以误礼。后先符契。不究其功之所暨。而反致其罪。惟恐不及。呜呼亦欷矣。海东小邦也。仁贤之化既逖。间历罗丽几千有馀年。文献礼乐。蔑蔑无徵。逮我 圣朝受命。始乃长弟脩明。五礼六典。以为制治之具。然其所沿袭者。只是汉唐旧制耳。 中明以来。贤儒辈出。理义渐明。而卒未有专治礼教。如古所称张,吕,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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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之为者。惟退溪先生晚好礼书。未及编著。而朋徒讲问。亦自不赀。名之曰丧祭礼答问。未几荐绅逢掖之间。礼教遂振。一遇吉凶之变。毋不相与扣质而服习焉。其务通今者。栗谷先生有祭仪。听天沈公有丧祭杂仪。砺城宋公有家仪。其兼好古者。龟峰宋公有礼答问。处士申公有丧礼备要,家礼集览。靡不各极其致。既而寒冈郑文穆公乃因退溪之业而大之。遂著五先生礼说。五服沿革图。沙溪金文元公又抽龟峰之绪而广之。遂著疑礼问解。以至丧礼备要,家礼集览。则专以申公所述。檃括增删而成之。其子慎斋文敬公从而继述不怠。益致其精详也。于是礼教大行。上而庙朝。下而委巷。家传户诵。惟礼是崇。固无纰文愆节之可言。而其流之弊。殆将以一门而掩四经。寔海东之所未有其亦盛矣哉。第以寒冈堇当光海之初。无以行其所学。而沙溪正值 仁祖反正之日。首论追崇非礼。言虽不行。而公议是之。到今所谓二宋公者。又为其门弟。而大被 孝庙礼遇。会其不幸 弃群臣。论 大王大妃服制宜期。卒以此遂罹大何。生者栫棘。死者褫爵。罟阱横挐。而犹不卜税驾之地。是虽所谓原于一时习尚之偏重者然。此果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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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罪耶。噫噫亦甚矣。记余于甲寅岁。亦以礼事待罪城西门外。昌宁成汝中手贻一书曰丧礼通载。徐而察之。其规摹部伍。悉与备要初本一体。而又为考證诸说以附其后。就中所论。多与集览合。岂亦此书之藁本。而厥后少异其名者耶。然则当时公私。盖无不受公之惠。而顾乃于公人物编著之始末。茫然而莫辨。诚可为后学之大耻。余故表而揭之。俾知今日之礼教。其原大抵多出于公也。公讳义庆。字德方。完山人。实庶流也。尝学于守庵朴公枝华之门。其弟重庆亦有学行。善训迪为教官云。
跋童蒙须知(七月十六日)
谨按童蒙须知一书。不见于行状。似亦不以为重也。然年谱既载其文。又曰文公庭训之懿范。观其序述。审非我晦翁夫子。亦莫能为此。以垂法于万世矣。中朝学者。其必尊阁之不懈。及至海邦。未有表章而诵习者。盖自慕斋金文敬公刊于岭南始。厥后苏斋卢公更为注解。其书稍著。兵燹以来。旋复沈湮。几无知有是书者。愚常慨然。谨从卢公本集中。掇取所解一编以录之。又取字训夙兴夜寐箴两解附其后。以便省阅。诚所谓童蒙之指南。而小学之阶梯。然则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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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可不知夫子所以垂法万世之意。仍有服行而教迪之哉。或乃以卢公晚好陆学为病。窃恐其不然。盖夫子尝辟象山之学不啻痛切。而及识白鹿讲义以示学者。引重称赏。殆无馀蕴。至今读者不觉竦然起敬。而况欲以卢公过尊困知之故。遂弃其平日表章诵习于夫子之书者。是将于因噎废食之讥。何如也。请以是俟同志君子正焉。
书击蒙要诀后
世采年十二岁。始受此书于先君子。语具遗状。至今不肖犹不敢肆然为暴弃者。无非此书之力。则每读之。未尝不为之哽怆移日也。盖伏而读之者殆踰三纪。益见先生之学高明的当。体用俱备。固可为后儒之绳准。而就中革旧习一章。实发前人所未发。亲切严密。真始学之顶门一针也。唯其书甫成。先生下世。往往文句意义之间。似有未及修正。略如龟峰所论者。至于祭仪世数馔品。颇多径庭于家礼旧式。然亦未足为此书之深病矣。尝窃论之。吾东性理之学。莫盛于 宣庙朝。维时退溪李先生首作圣学十图。以献 当宁。牛溪成先生继述为学之方。以厉来学。而先生此书最后出焉。详其二书。或广摭古今图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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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渊宏。或专取朱门旨诀。工夫端的。各有所主。乃此书则不然。既稽古训。并揆时宜。斟酌證定。以立一家之法。要其大体。虽复质诸姬孔洛建之门而亡所背者。呜呼盛哉。采之愚虑。诚得学者于此三书。缮写为一通。(要诀则姑删祭仪。)先读要诀以定其规。由是而进之于学方。以笃其致。又由是而进之于圣图。以造其极。是其功效之所及者。非但有助于一时之风化。抑可以羽翼万世之经训矣。玩诵之久。不胜服膺。敢私记之书后。倘冀世之君子早晚有所取于斯焉尔。时己未七月既望。潘南朴世采识。
跋退溪先生语录(丙辰七月二日)
右退溪先生语录一册。或刊或写。并行于世。(写本言或称则行录。)而第未知出于谁氏。(丧祭礼答问附入此录下。注曰门人所记而失其姓名。)大抵多记文集所未记。平正详密。最宜服膺。亦可谓后学之蓍龟也。采少也从人借看。每恨当时未能有以抄留座右者。顷岁林同人德涵为采访示故朽浅黄公宗海所写本。其跋以为金鹤峰诚一所记。盖以改葬礼问数条而推之。然此具见文集。而复置于录中。有不可晓者。既而更考录中所载纳拜受学之实。(录曰丙辰岁。某始展拜。丙寅春。某在溪南书堂。鹤峰行状曰弱冠徒步谒李先生。先生与郑子中书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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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纯来溪上。因讲期三百。遂及律吕启蒙等书。盖丙辰金公年方十九。而后于乙丑再至溪上。丙寅春始罢讲而归。语皆相验。)然后有以知其果无疑也。第似不免有一二讹舛。复托德涵盍求善本以校之。久而未谐。乃辄净写分类。略仿晦庵语录。以来示采。采窃喜其事例益明。仍加更定损益于其间。(既详定其次序门类。且去所谓礼问。而别出他本等说。以为拾遗。或有得于诸家文集者。亦系其后。)又得李艮斋德弘所为溪山记善录以参之。(其见本集及四书质疑者并删。)总名之曰退溪先生语录。唯于剩辞错旨。姑有所不敢尽正者。呜呼。鲁论廿篇。无非入道之门。而论者犹谓欲潜心于圣人者。宜于乡党一篇求之。以其所记言行至著而可法也。繇是而言。今之有志于先生之学者。固当就此以究先生之言行。因其言行。又当有以深得先生之心。则是又不待遍读先生之书。而其于入道之方。庶几益切而无渗漏矣。年来索居。疾病荒废。恐卒无闻而死。大贻朋友之羞。谨就此书。为之次缉證正。以偿前日之恨。然于晦庵所论程门外书。谓当必加精择而审取之义。愿与德涵勉之。遂书此以归焉。
书外王父甲子收议后(庚申闰八月十二日)
 郑澈之姓名。为世所讳今三十年矣。 圣明临御。无冤不释。其子之所讼。臣亦备闻之矣。实非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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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特以澈刚褊多忤。与时之当事者矛盾。得罪至于此耳。逆变出于搢绅。而书札之相连。又从而重其祸。李泼等。初以澈之启辞止于定配。而复出于宣,弘福之招。再被拿鞫。则其终之事。澈亦无如之何。崔永庆一事。臣曾闻于故相李恒福者。实如宗溟辈所陈。 圣明之下。何敢有一毫欺负。只以数十年间。朝著携贰。以澈为阱。新进小生不见澈面目者。小有一言及澈。则辄目以澈党挤去之。株连抑塞者。奚独澈一人而已哉。此臣之所尝为世道慨然者也。今若荡涤伸理。许复官爵。则岂不有关于同寅协恭之治道哉。李泼等诸人被罪时。至于籍没等事。亦涉过重。臣亦尝欲以此。并达于 圣明而未及者也。令禁府查出禀处宜当。伏惟 上裁。
先儒有言。公则物我并照故仁。又曰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夫仁道至大。而为其说者乃以公无私当之。是必有其故也。往在 宣庙之世。号称泰治。贤才林立。而故相松江郑公出焉。天姿刚洁疾恶。又早辨志于儒学。当时如牛,栗诸老先生无不友而敬之。惟其持论益峻。苟为不同者。虽其亲贤之至。未尝少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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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栗谷文成公论事。轻重不得。辄曰吾辈岂知死于叔献之手。其于憸壬异己者。可知已。盖文成公际遇昌辰。意欲调剂士类。共图国事。以升大猷。倡议而行之。时辈亦为勉从几十馀年。公独以见不合。退居湖南。至癸未时辈攻文成公甚力。而公始进言。请卞别贤邪。重遭台参。至己丑汝立逆狱起。时辈多连累。而公遂入相莅治。时狱情严急。搢绅被逮者。举皆惊扰失措。重触 天威。公亦不敢大为之开陈平反。又因醉詈之语。讦告之徒以重误之。竟成一边怨隙之嗃矢。至不免于生窜死削。其势亦然也。夫汝立久赌学名。其或见欺而崇长之者。固难加以厚责。及其事出。乃不思所以自反之道。徒欲归罪于公。以为全脱之地。已非君子之处已论人也。至于其后右公者得志。又为之伸雪。殆无不用其极。要必捃摭公私闻见。俾绝一毫之可訾。然后方快于心。虽名儒钜公。率多不免。呜呼。此诚党习之弊大矣。岂古所谓公无私之道然耶。惟外王父象村申公于反正初。因公子上章许申者。义所当然。盖以不善治狱之罪。反重于见欺崇长之科。国论人心。久且愈激故耳。然其常所举以讼公者。每将 西幸时不食椒房私馈为證。正与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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媢公者依附曲径之事相反。是实外王父之所以知公。而公之为公者。然若以此必欲尽蔽其平生得失。则亦未知何如也。此议不见于遗集。余适得而读之。窃志所感于下方。观者详之。
书稽治录后
余少也多病。屏居无所用心。则惟日从事于典籍。以资学习。其于经世之务。盖未数数然也。既而一二知友要与讲论当世出处之义。又辄以谓非子路,孔明已上人物。莫能为此者。尤不遑有所深会矣。逮岁戊申。 显庙归自温泉。乃更登崇湖中诸贤。使或经理修攘大事。以追 孝考遗志。或侍讲 经筵。兼得论荐善士。而余之名姓亦与荐剡焉。以至再除春坊。 召旨相继。时方辞 命于坡山先垄之下。一日自语曰。此大事也。诚不可以苟作而侥倖万一。想亦非久罢去矣。然而在上者。以堂堂千乘之国。犹不能自为图存之计。而在下者以匹夫之身。徒守所学未成之说。终不相助。则其于 君臣理义之大体。果何如哉。始克稍稍䌷绎旧闻。随手抄录于小册。已又略就六官时务。并加提挈其纲条。以表余区区之志。盖窃自附于河南二先生稽古为治之规。而庶几当时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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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有所采用者。今十四年于此矣。顷者梁君季通访余于杨山。相与釐辑礼书之暇。为复誊写一通以畀之。余乃重感今日世愈变而事愈有不可期者。是亦要为纸上空言而止耳。不觉慨然以流涕。玆姑略识本末于卷后。若其所录。不免乎烦复疏阔之弊者。当时抄录。固非有意于成书示后。则观者可以自得之。时崇祯辛酉四月晦。潘阳病夫识。
跋遁庵全书(五月二十日)
平壤金生世宽请余以跋遁庵先生全书。余受而读之。见其于经训大义。笃信深会。优游自得于章句之外。以成是书。其殆有所观感而兴起者欤。先生即我箕子之后裔也。少已饬躬脩行。踰冠遍读四子五经。遂专用力于为己之学。盖所谓豪杰之士也。洎三十八岁。偶读孟子登泰山章。慨然徒步往观枫岳名胜。遂南踰大岭至陶山书院。留栖数月。尽阅遗文藏书。仍谒玉山张先生于仁同。从容质问而归。其所观感而兴起者又可知也。于是登龙岳山废寺。益读性理诸书。亹亹不少懈。弟子从之者数十人。必皆随才教诲。至遇要义。为之反复剖析。间辄笔之于书。其文虽亦多在于易范象数之源。而然其要归。未尝不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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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邹鲁洛闽之宗旨为主。精微质悫。谨守成法。绝无师心苟作之弊。盖其所得于岭南一行者。真不可诬矣。西方学者靡然师尊之。至称以关西夫子。呜呼其盛矣哉。当先生以司业 召至京师也。寓于城南门外。距鄙居甚迩。思欲一造以请素业。而先生已去矣。生平以为大恨。今因题卷之役。足揽一涕。敢略叙其衡于心者如右。览者详之。
跋秋泉遗文(五月晦日)
国家自倭难以来。固已多事矣。故赞成秋泉李公当此之时。三遇大患而三立大节。盖在 宣庙甲午。 天朝既许倭内款。且令我国遣使偕往。以成其事。朝议将从之。公乃上疏。力陈绝和复雠之义。其后二十五岁。而为光海戊午。奸臣尔瞻等。纵臾主恶。谋废 母妃。胁百僚造庭。公又持正议不挠。仍称疾笃。出郭外待罪者五岁。时公年已七十四矣。其后十岁而为 仁祖丁卯。金虏深入西海道。 上出幸江都。使来要盟。将相诸公不敢为异议。公耻之。又上疏请进兵击却之。时年八十三。至明年戊辰。而公遂考终。嗟乎奇哉。夫士少壮立朝。其能以一事自显者已难矣。况当其时而终始辄立大节。不以耄耋而少屈者。诚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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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盛烈也。公固以廉操直道。号为缙绅标望。然亦至此而殆瞠乎下矣。公之孙震华。略裒遗文十数篇。要余有所题识。窃观其中箴铭诸作。类皆平日自治之方。旨义正大。文辞简古。是岂又能有闻于卫武公之风者耶。不觉嘅然追想。谨书其后以归之云。
跋栗谷先生外集(六月二十五日)
外集之义。略具于续集跋文矣。然于日记诸说。有未克明者。世采窃尝奉阅先生草藁三册。藏于石潭书院者。皆手自净写。其外面辄书曰经筵日记。(此则非先生笔迹。或似郑松江所书。)而卷首又书曰今 上实录。要之表里异名。是当不无微意于其间矣。又李古阜瑀抵牛溪先生简帖称日记为十六卷及李景临所撰年谱。安牛山邦俊遗事。皆称为十五卷。与此所载多寡甚悬。有不敢知者。(更详之。其称十六卷者。恐以誊本自丙寅至辛巳。逐年为各卷者而言之。独其乙丑所记乃半年事。故不复为别卷也。其称十五卷者。依本文自乙丑至丁卯为一卷。而其下十四年事。又各为一卷。决非二册之外。别有一件或十六或十五卷也。)然其所谓先生草藁。必为平日手书之正本。不啻明白矣。第观其最后一册。每于下方近手处破伤颇阔。(或曰壬辰之乱。牛溪先生以日记埋于深窖而得全。其为破伤者。实亦因地气所触然也。)无以考其字画真伪。则玆与数三同志。广取京乡诸本。参互订明。以成此本。俾免日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十九 第 397H 页
后亥豕之患也。(凡校雠之际。皆用故例。唯辛未白公仁杰归坡州条墨漆处。不得已还存。与诸誊本不同。盖闻慎斋金公常言此条元本无他异。及后白公子某恳请删没其紧语于牛溪先生甚至。牛溪初只圈删之。又请墨漆不止。以至如此云。今当以直传先生本文为重。况于后卷白公书。卒未尝以此有所少贬。则固亦不必深讳者耶。)若夫立言大义。所以遏人欲于将逞。存天理于未灭。作范当时而垂训万世者。固自卓然。而顾其全书体例。殆鲜旧法之可据。有非末学如世采者所敢轻论。谨拱以俟后之君子云。
跋栗谷先生别集(六月二十五日)
右栗谷先生别集六卷。惟太极问答一编为先生手笔。而馀皆出于金,朴诸公所录。语具目录中。然于其间。不无辞义未显。瑕瑜并存之患。世采谨与斯文诸公略加拣正。第所谓拾遗杂录者。乃世采仿二程全书传闻续记例。特为搜辑删节以成之。其于答问深浅之际。记录疏密之分。尤为学者所当审择详味之地。观者苟毋以区区铨次之失当。而益致潜心焉。则是将于我先生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倘亦繇此而有所毕得云尔。
跋栗谷年谱(十六日)
栗谷前谱之刊于临瀛也。旋蒙鲁西丈俾余有所校正。今其说见于所谓年谱考證者。此再脩新谱之本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十九 第 397L 页
源也。谱既成。尤庵丈乃与尹子仁勘读。颇加删正于其间。退而察之。往往犹不无径庭于鄙见。玆不获已谨使迷豚泰殷往请于尤庵曰。中朝或例有以一人之事而传谱多至数三者。盍以临瀛前谱为正本。而以此为别本。置诸世采所脩续集诸书之后耶。应曰诺。于是区区宿昔之志始得少伸矣。盖尤庵之意。欲从事实记本藁。一以详备为主。使便后人之观览。愚则以为此皆载于日记等书。无容架叠。今当撮其大旨。而更添他事之可入者。以从文公谱例。此乃所以异也。唯其新本比于前谱。辞约而事实加详观者。当自互考而知之。遂敢略记其说于卷后如此。
跋栗谷四书谚解(十六日)
右栗谷先生四书谚解几卷。今已校正缮写。庶冀与先生续外别诸集并行于世焉。始余读牛溪续集。见所谓栗谷孟子音解极是超迈之说。而不甚加省。一日偶因具上舍时经得闻先生所为四书谚解二册藏在连山沙溪先生家。乃亟以书转借而读之。尽是出于先生手定。而与印行本不同者也。遂即先恳数三同志。详加校雠。而亲自审定。以成今本。要之无甚乖舛者。盖我 国经书口诀。固是中朝之所无。而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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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为此者。亦当各从其本文句读详證而一定之。方是合义矣。今则不然。往往于一句之间。分作数诀。殆与谚书音释无别。而分离局促。类不可读。愚尝病之。未有以改正者。乃我先生所为则其与印行本不同处。大槩多在于是。其他意义。举皆明白简约。出人意表。诚所谓经学之指南也。其下又辄附以所谓四书标识。此则似非成书之体。而然犹不敢弃者。亦所以重先生之遗训焉耳。其所取舍曲折。具在凡例中。此不复著。
跋静庵先生文集
昔我 宣祖大王既已追 褒静庵赵先生。又 命儒臣撰次其遗文事迹。以及寒暄,一蠹,晦斋诸先生为一书。名曰儒先录。其于尊尚儒道之意。可谓至矣。于是士林兴慕者。愈加蒐辑。寒暄有景贤录。一蠹有文献公实纪。晦斋有全集。顾于静庵先生阙焉。世采不敏窃尝慨然有意于斯。第以病惛。久未暇为也。乃者完山李君箕畴亦以手录文迹。来相质问。既而丧亲入峡。遂委其重于世采。仍请釐成年谱以完之。辞不能获。未几达城徐君文淑见访。为言前备道峰院任。亦欲蒐辑文迹。而会值先生五代孙南原府使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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叟闻知此举。收送家藏草本。俾令成书。愿子之整顿。且识其后也。世采不揆。遂取儒先录为主。而参以李赵两本。又辄移书今江都留守李公选。得其所录遗文。互加订正。因以附录年谱继之。既成。谨拜手而言曰。窃惟东表之学。远有端序。然论其笃信倡明之功。不失圣贤遗矩。未有如寒暄先生者。惟我先生乃克嗣守而光大之。得 君行道。风动一邦。庶几至于明圣学以斥异端。尊王道以黜伯术。以成其尧舜君民之志。有功于东表大矣。最其都俞甫讫。谗口已启。遂成滔天之祸。以洎先生文字议论泯泯然无传。繇是今所撰次。残缺浅鲜。存十一于千百。不啻秦火之六经。则是实吾道之不幸。非独为先生赍恨者也。然后之学者苟能于此。有以敬诵而深味之。其于先生之言。远而告 君父。近而训人士。钜而篇述。细而词咏。无非所以明天理淑人心。俾寿吾道之传于亡穷者。举将自得而服膺焉。是必不患于遗文之不敷矣。同志之士。盍相与勉旃。抑此举也经始于李君。至其校雠缮写。往复益勤。则非徐君无以成绪。又不可不知也。时 崇祯辛酉十一月己卯。后学潘南朴世采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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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本既已缮写之后。续有所得文字。商量撰次。未皇始役矣。不意府使公取而径刊于南原。其所去就。又多与本书不同。以至附录甚略而年谱全阙。今不获已谨从士林诸议。复此开板于岭南监营。观者其详之。
跋沧浪集(壬戌四月十二日)
今年春。昌宁成汝中以书至。且曰曾大父沧浪先生遗藁。尝为吾子所重。湖南伯申公翼相将付诸绣梓。愿卒有以相之。余辞不获。窃惟成氏大显于 国朝。其始固以勋阀词章名矣。至于中世。尤能以隐德正学。标的斯文。盖亡踰于听松,牛溪二先生者。公又牛溪之门子也。天质醇古。孝友笃至。学于家庭。绰有高识雅操。所与游尽一时善士。及牛溪殁。而被群奸追论褫爵。公即屏居溪上旧庐。养亲敦礼。晦静自臧。始终几十数年。簟瓢屡罄而处之逌然。会 仁祖中兴。朝议将大用公。乃求出知外县。未几归卒于汉师。士林痛惜之。初二先生继隐坡山。往往咏怀。冲澹閒远。一本之性情。公更沿袭充拓。超然深诣。非词人可及。其为文章。简洁尔雅。鉴识轨度。愈益精善。虽世之素号操觚大家。莫敢轩轾焉。以至所述太极辨洪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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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奥指深思。殆是二先生所未暇为。则亦可谓有补于后学之讲义。呜呼。若公者其讵不谓之质有其文。彬彬君子也耶。公之言行事迹。详著于墓道诸刻中。玆不多赘。汝中名至善。方用力于家学云。
书东儒师友录后
孔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盖谓文献之难徵有如是者。而况于偏荒叔季之世。其可以易言之耶。惟我东方久被仁贤之化。诚有异于三方诸国。至乃深发圣人欲居之意则斯亦幸矣。然而人亡化逖。今且数千百载。反复晦蚀。礼乐典章人物事迹。茫然无所寻考。以至道学师友之渊源。尤所谓泯泯者。殊无追补之道也。余生也后。性且椎甚。然犹为是之大惧。自弱冠以来。辄于吾学一边。先疏诸公姓名。仍各具系传迹铭述于其下。采摭蒐辑。援订整釐。殆踰二纪而始克就绪。乃遂断自新罗以下至我 仁祖朝以上。定著缮写。凡二十卷。独余素抱羸疾。其所手加编次。又不但此书而止。故间有未暇尽正者。是为私恨。然犹谓其庶备后贤之裁择。而成东方文献之一端也。其指趣门类。详见凡例目录中。无事乎架叠。惟其栗谷先生以后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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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迹。略已掇录。第当毕得裒集。然后方可入编。玆姑阙焉。敢窃以是谂诸士友之有志斯事者。时崇祯纪元之壬戌四月十三日。潘南朴世采书。
题李处士诗卷(四月十三日)
盖海州之东。有故处士李公居周者。本关西价川人。当 仁祖初。见西虏猖獗。遂徙居于海。丁卯之乱。卒以家全。闻者称其智。公为人豪放不羁。辨于义利。性喜读书。自经史百家以下。无不咀嚼其指。涵蓄发越。既而伤时思古。辄形歌诗。亦皆沈郁典雅。非人人可及。以其所积者至厚也。晚更留意儒学。危坐终日诵近思录心经等书。优游自得。完养庄重。使人望之。愈觉其可畏。则其蕴于中者可知已。平居饘粥不给。未尝以几微见色。足不蹑州府。与人交必加敬慎。诱掖后进。眷眷不怠。惟隐墩任公伯深昆弟。能有所立。同时有安处士演者隐于白川道庵里。以节操自厉。又善为诗。士大夫往往高仰之云。余到西海道。独闻此二公名。想见其为人。低回久之。会李公孙若龙以诗藁若干篇至。请识其后。遂书而归焉。
跋龙溪遗稿(十月七日)
李生华相将行其曾大父龙溪公遗稿。求跋文于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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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士生斯世。能自表见者鲜矣。其自表见而能得遇知而有为者又鲜矣。往往并与其言行文字闇曶而无传。几于世不知为何状人若公者。岂不重可惜哉。公为人俶傥瑰伟。有高识奇气。其文长于诗。韵格清远。遂乃跌宕江海间。与权石洲诸公相得驩甚。讴吟激昂。意无一世人也。既而栖筑湖西之高山。会龟峰宋公寓居密迩。公又从游。尊慕之不懈。以及沙溪金文元公还往益勤。二公皆亟称之。仍以儒学相磨砻。未几龟峰殁。而公为哀诔以哭之。辞极悲惋。其平生趣操又可见也。公虽屏隐穷陬。交游尽一时名人。气节言论。老而不衰。未尝退然无意于当世。迨 仁祖反正。朝廷将大用。而公已先殁矣。呜呼。使公能得遇知而有为者。其功业所就。又岂可胜道哉。斯已矣夫斯已矣夫。独余窃喜其遗稿若干篇得行于世。不至为向日之赍叹者。辄敢书此以归之云。
跋乐全归田录(十月二十二日)
乐全稿将行。独南汉诸疏及淮上寓怀之什多不在稿中。余尝览而异之。谂诸今右揆相公。踰岁为寄归田录一编曰。已属剞劂氏。愿有述也。谨受而卒业。窃谓自古仕宦而归田者。其义固多门矣。然观其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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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节。未有若靖节徵士因耻屈身异代而发者。惟我伯舅乐全公天资豪俊。蚤选仪宾。风流行谊。为士林所称。历险履危。忠猷益著。不幸丙子之难。天地大变。公在围中。上书请焚虏檄。亟定死守计。不得则复入对。言 天朝不可绝。督府不可攻。国宝不可输。及 车驾下城。公遂无意人间事。因乞长暇。屏居淮上丙舍。萧然如寒士。忧时慨俗之趣。间见吟咏。穷而不蹙。怨而不诽。尤足以增天理民彝之重矣。未几被拘于沈。犹无所变。繇是而论。公之归田之义。正与靖节徵士旷世相符。而其所吟咏。又不止为时或露出本相而已。呜呼盛哉。抑余鄙滞。读至述往卒章。见其鲁仲,张良之说。托意深切。未尝不三复流涕。低回久之。以谓推此义也。殆将无往而不达。其望于后人者亦远矣。不审相公以为何如也。仍书卷尾以归之。
跋汾西集(十一月二十七日)
昔白石洪公茂绩问于溪谷张文忠公曰。汾西,乐全两都尉方有盛名于艺苑。世莫敢轩轾。于公意何如。张公答曰以吾观之。真夫子所谓鲁卫之政也。盖乐全自少究心述作甚勤。涂辙运用。已成一家言。人固以此多之。若论其根基才力积而能大。则恐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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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汾西者。苟使究心述作。以长相当。吾知其无所让也。世采亦窃逮见公晚岁读书到文义肯綮处。辄字号张公曰。恨不及问某甫。顾张公又相以此推毂公益至。其所雌黄契许可知也已。公平生著述。古今诗杂文累百篇。世采谨已釐成几卷。靡有坠失。噫。公尝为五子诗。以拟 皇朝王李诸公。盖当隆万间。天下一家。同文同伦。操觚之士率囿于东渐之化。足以争鸣一时。流声千古故尔。今五子遗集皆行于世。独公稿藏在旧笥。世采于是不胜慨然。书此以贻公孙泰斗。几早晚亦得剞劂而行之。不替公志云。
题烟村遗迹后(癸亥闰六月八日)
完山崔邦彦美伯以大人察访公之命。请跋先祖烟村生遗迹。世采谨卒业曰。夫士有至德范世。而民或知其贤。不知其所以为贤。苟推其极而言之。如我夫子论泰伯事亦其一也。先生仕至直提学。乃于 文宗二年乞退而归。未几 国家多故。人皆横罹。而先生已去。所筑存养楼本在场圃中。其诗只道当时居閒祝 圣之趣而已。未尝及于命名正义。将使百世之下闻其风者。想像咨嗟。不知其心胸面目为何许人。真所谓知其贤不知其所以贤者矣。然而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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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士往往以高节正学归之于先生。久而不已者。必有其故也。盖窃思之。 国家礼乐人文。莫盛于 英 显之际。先生年未七十。乃恳请致仕。程朱之学。犹不大显于时。而先生辄得以存养揭号。则其后所值虽或否泰相乘。酬酢万变。而先生素履固浩而自在也。然则为此说者。固已有闻于圣人微显阐幽之意。而总其归趣。虽谓之至德范世亦可矣。不识美伯以为何如也。察访公名世荣。是为跋。
题二书要解后(十月)
二书要解成。客有难余曰。心经取古诗书之训。以至于宋贤铭戒。家礼只是冠昏丧祭之节文。原于礼经。参之书仪者耳。宜若不伦。而子必合之何居。余曰奚为而然哉。以大学规模言之。心经诚意正心之书也。家礼修身齐家之书也。虽其为书大体。略有偏全古今之辨。而总之实皆为圣经之羽翼。其于反躬化俗之功。审病加治。随节致曲者。殆无所𨓏而不可相合。此区区之意也。顾其辞义肯綮。类多不免于艰深隐奥。容非造次所得通晓者。乃敢撮其训诂梗槩。名以要解。庶几穷乡晚学。赖此二书。不待师承而自能䌷绎体行。以臻乎诚正修齐之域。盖亦知要守约之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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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也。其编次曲折。各具凡例中。故不复著云。
跋吴林溪达济手帖(甲子六月十日)
崇祯丙子春。虏人始以伪号来报。 朝廷士大夫争上疏请斥却之。其义甚正。及值南汉之厄。独吴,洪,尹三学士以败盟为虏所害。呜呼悲哉。盖我 国家之于 皇朝。世恪侯度踰二百年。被 列圣视同内服。君臣父子之义素定无可逃者。以洎壬丁之际。南寇再猘。 神庙再出师万里以救之。遂使属藩得全至今。则其于天无二日地无二王之义。原天理即人心。不待他说而知其当斥却矣。然而向靡三学士首秉正义。抗言北庭。视死如归。以存天下之防者。其又何以树风一方。有辞万世。俾 国家不失礼义之称。而卒能深符于春秋尊周之旨。焯焯如是。嗟乎贤哉。吴公之孙遂一手示此帖。愿书其后。世采窃获敬阅。每到第三书怀恋慈堂之语。未尝不三复掩涕不忍读。可见其平日实有笃孝深爱著于行者如此。至于所拟请讨奴贼疏。当时年堇十四岁。有若预为后日事准备者。志义卓然。尤可异焉。孔子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其亦信矣哉。玆以不揆固陋。谨敢斋祓而识之如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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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晚退轩遗稿(十五日)
嘿庵成先生家传正学。隐居教授于溪上。大抵以忠信笃敬。为进修之方。辅以讲论经义。其言平实的确。绝无奇高妙之趣。尤戒以著书立言。盖亦兴起于胡安定尹和靖之风矣。是故其高第弟子如晚退轩申公者。率皆以是自守焉。公事先生数十年。持己严。奉亲有礼。动息言行。一遵其绳矩。望之毅然若不可犯。士大夫贤而知公者。无归以酷肖。然于平生读性理诸书。见识精透。学者辄来求正。但不喜纪录论著以示人也。苟推其本。是固出于谨守师训之意矣。抑岂自谓进修讲论之实。犹有未慊于初志者。故务为谦逊退庄。终不以苟作文字。易所素养耶。呜呼。其又可敬也夫。公孙观察使翼相间以家藏稿相示。余曰。此虽寂寥数篇。其所发明者尚多。恐不可以不传于世也。观察公遂请题跋甚勤。余特掇其大义以复焉。
跋新定自警编(十二月二十二日)
东人有言。自警编学问。古文真宝文章。盖谓用功近而收效多也。自顷诸老先生倡明正学。学士大夫往往弃旧从新。几于家诵程朱之书。然徐而察之。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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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言行出处之间者。虽或志节粗著。而究其器业功迹。顾有所不逮乎前辈。岂亦近思实体之效。自异于彼耶。第惟此编。门类不详。意义颇杂。多未尽正者。窃不自揆。辄为增删而疏瀹之。以附晦翁名臣录之馀义。庶几观者心开眼明。益进实功。自卑升高。要且不止为韩,范后辙。则所谓正学者要不外是。其将补益于世道国事者。何可量哉。区区愚贱。屏伏圭窦。谨拱而俟之。
跋纪年通考(乙丑正月二十八日)
自国史不见于外而野史作。兰台,石室。固非人人可得以窥矣。然所谓野史者。又多杂以浮冗讹舛之说。鲜有所徵信。以是荐绅章甫虽或号称心藏千古。眼空万书。顾当世之事。昧昧无甚权衡。其亦可叹也已。今丰城赵公见素慨然于斯。潜心典故。积有岁月。乃成一书。名曰纪年通考。盖取皇明通纪及我 国撮要宝鉴等书。参以碑状文字。删烦就要。去取而折衷之。其事约而能举。其文核而能整。乃使上自洪武下讫弘光二百七十馀年之间。大而 中朝。小而东方。治乱离合。无一不备。条理粲然。是不惟有益于一时权衡。虽于异日良史特笔。所以裨助之者诚亦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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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第其中不无一二重复诖误者。是则似坐书成之后。不皇悉加修正而然。又不可以不知也。赵公为人恬和温雅。若有所守者。筮仕至知县。余尝一见于稠座中。惜乎不能深扣其蕴也。玆因胤子始建之请。略书卷后而归之。
跋程朱二先生箴规
圣贤之道。一而已矣。规模虽异。而旨归靡不合。昔者太师之陈洪范也。首言彝伦。继以敬用五事。其义可谓大矣。逮乎夫子之训颜渊,子路,对哀公。率多本此。以至程,朱二先生所为四勿敬斋箴与夫白鹿洞规。又皆传述夫子之意。工夫节目。转益详备。渊源脉络。槩可推见。岂所谓规模虽异。而旨归靡不合者非耶。平壤仁贤院儒来谓世采。愿为规束。以幸后人。愚诚不敢。谨以太学所揭二先生箴规对曰。夫子之道。固太师之道也。况今箴规诸条。严密的当。本末一贯。要其大义。尤可施之于此堂。章甫之士所宜相率服膺。孳孳不解。以卒太师之遗教。顾安有舍之而他求者哉。遂书其说于后。 上之十一年乙丑五月丙寅。后学潘南朴世采谨识。
书退牛栗三先生遗书后(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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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边沈使君寿亮龙卿。间谓世采。愿得一书为帙简而收功博者。登板以便后人。世采乃敢遂以近世退溪李先生圣学十图,牛溪成先生为学之方,栗谷李先生击蒙要诀合为一册者谂焉。敬应曰诺。无何工告讫。书来俾题其后。世采因敢复作而言曰。愚尝不敏。有所妄论于是矣。以谓十图首摭程,张图说。以献于 君。而其归在于人伦日用。规模明备。学方。专取晦庵书辞。以示学者。而其功在于居敬穷理工夫端的。要诀虽复稽古法通时宜。以成一教。而其要在于立心饬躬奉亲接物。旨意亲切。苟使后之学者。于斯三书。蚤夜孜孜。勉厉而充扩之。先小后大。自迩至遐。庶几克进于圣贤之藩域者。此又岂非诸老先生所以裒辑撰次之本心哉。辄忘固陋。谨以是说复焉。不识龙卿以为何如也。
跋河西集(乙丑十一月十日)
三代以降。君臣同德。而相遇者盖鲜。既或有兆矣。然亦多为气数屈伸之所厄。则其戚甚矣。天眷我东。笃生 仁庙。圣哲首出。潜毓春宫。以启文明之祥。于时河西金先生光膺斯会。乃以高资正学。侍讲胄筵。朝夕启沃。君臣交修之道。可谓益章也。夫逮其 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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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位。云从水流。庶几以底雍之绩熙。而适值时运艰虞。先生方滞下邑。遽缠鼎湖之痛。遂使其同德相遇之盛。不幸蹉跌。至治大猷。阏而莫施。仁人志士。至今为之赍咨涕洟。夫岂非所谓气数屈伸之所厄者耶。呜呼欷矣。是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先生殁后。遗集刊行于世。屡经丧乱。殆将湮灭而无传。今相国文谷金公。慨然思所以再刻者。亟命先生玄孙时瑞。来属余以编摩之役。辞不能获。谨就诗赋取其精要者。杂文补其缺漏者。继以附录。釐成十有四卷。又辑其馀为别集以殿之。工且告讫。时瑞仍徵跋文。余尝窃有所感于衷。辄书左方以归焉。若先生道学节义之大体。余于善状。略效尊慕之诚矣。玆不复赘。
题道学正脉后(十一月十二日)
石洲权公。天资甚高。实有迈往不屑之韵。初非局于一艺者也。然世徒知其能为古今诗。卒坐诗案而死耳。未尝知其留心正学者。独潜治朴先生。祭李方叔文言之颇详。第犹未闻其工夫大略竟何如也。顷者沈秀才廷熙。投示一册。名曰。道学正脉。盖公以渊源理学两录手加抄写者也。不惟所抄精切。殆是披沙而拣金者。又辄为之圈点标识。固皆深臻于大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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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当时玩诵服膺。不敢少舍。遗迹粲然。可谓奇矣。余尝少从公草稿见所与弘甫书。久而异之。以质芚庵宋公渊。宋公亦言公赴谪时乃命只赍近思录朱书节要。余已采入其语西湖三高士传。使公果能居閒用力于二书者。其所成就。奚啻此录哉。嗟呼。长途将骋。九原遽即。赍志殁世。重可悲也已。玆窃不揆。略志所感于书后。以贻沈君。其亦有以识此意夫。
跋山堂集(十二月一日)
山堂书客崔公者。讳忠成字弼卿。完山府人。烟村先生德之之孙。寒暄堂先生金公之门人也。公生当成化弘治之际。家于湖南之光州。天性高洁无累。唯以读书山堂为乐。穷昼夜不舍。故以自号焉。少已学为文章。诸子百氏靡不染指。下笔辄数百千言。汪洋自肆。并事博士家业。及从金先生于汉师。始闻为学大要。与李绩,尹信齐名。遂究心于性情理气之蕴。尤以明人伦辟异端为主。一时士友争推之。佔毕斋金先生尝巡按湖南。公上书极言佛巫之弊。请亟屏绝。佔毕先生待之加礼。公既久游山堂。凡国内三角,白岳,天磨,圣居,瑞石,头流诸名山。皆徒步跋涉。其迹几遍。或再三至焉。以此得风病。至辛亥岁。益剧寻卒。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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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四。惜哉。秋江南处士孝温与公善。后著师友名行录。乃以公名殿焉。灵岩士子又配公于所谓存养祠。即烟村先生专享之所也。余尝闻公遗藁尚存。介人求见。既而公之后孙某因同宗邦彦氏。请釐其编而跋其尾。况今兵燹之馀。惟公师弟佔毕,寒暄间事。几于扫地尽矣。只字片言。益可贵重。玆敢不辞而书之如右云。
题杨湖诗稿后(十二月一日)
杨湖丈至行高义。足以激厉颓俗。而乃复沈晦泯迹。几于人不知有杨湖者。嗟乎。斯真近世之逸民也。公既游诸先生门。又从舅玄谷公读马史杜诗等书。笔下无一尘俗气。盖其诗律孤洁雅鍊如其人。然文亦简而有致。独不喜与人往复论学。今无一篇存者。记余问答亲友人道四七之辨。久犹听莹。请公有以决之。公乃草示数百馀言。尤得其大意。不幸旋失于乱纸中。可胜叹哉。公孙恒顷来相访。属余书于稿后。玆不忍拒。重为之掩涕。
题申哨官梦宪哀诗叙后(十二月二十一日)
 吾同宗申梦宪字汝式。其父曰霆。有武艺。以远射名一国。登第未达而遇壬辰变。死于临津。汝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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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喜慷慨善骑射。有乃父风。年十九捷科。未及知名家居。主司崔侯挺云一见奇之。擢为将官。爱之常不离远。及戊午之役。领其哨赴西。隶右营将李一元标下。渡河至牛尾岭底。遇贼数千。主将大惧。不知所措。汝式大怒曰见此鼠徒。如此失措。如大敌何。遂跃马出阵。射死十馀人。斩首数三级。而身亦中矢。主将惜其勇而闷其疮。令留后调治。汝式大呼曰。男儿得死于沙场幸也。何为后乎。遂从战。竟死于阵上。呜呼。身为褊裨。事不得显。独不及褒赠之典。抱冤痛于地下。惜哉。余既爱其死于国事。又恐泯灭无传。遂拟鲍昭东武吟。作诗略叙其颠末。使掌史者见之。庶望其有传于后也。诗曰云云。
今乙丑夏。余在九峰书堂。有累然衰服者来见。余礼进之。对曰某申老人以继之子也。父不幸死既葬。未死时尝欲有所白于公。今遽死矣。愿以遗志请。盖某之先。即壮节公之裔也。世以善射名。曾大父霆当壬辰之难。赴临津战死。大父梦宪当戊午西征时。又战死于牛尾岭。父年堇数岁。及长求其战死状。卒无所得。平生赍恨不已也。幸至前岁某月。始闻同宗上庠复一氏集中有诗以哀之。其叙又颇详密。父因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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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朽于公。今遽死矣。愿赐哀怜焉。余不觉酿涕曰。世采虽不敏。敢不尽力。退而窃惟之。盖公以死事遗孤。乃能协同天师。构尸沙碛。如赴乐地。而君不闻其人。官不恤其家。可不谓烈丈夫哉。昔吾夫子之论童汪踦。以为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不亦可乎。今公东阳一武士耳。其所树立者。勇盖海隅。义施天下。卓卓如是。视一时金,吴诸公。可谓益伟矣。而况老人承守其家。质直有义。为一府表率。年七十馀岁。自余往来海西。相与敬重特甚。不意其一别三月。而乃至此也。遂书其槩于诗后以归之。金名应河。吴名稷。皆西征时死义将领云。
跋先公中峰集
崇祯甲申秋九月。先君子见背。时不肖年堇十四岁。藐玆遗孤。含恤忍冤。日月荏苒。到今白首。靡所少泄。痛矣哉。顾惟稚昧。又无以立身显名。追嗣先烈。忧惧弥深。独尝伏见平生所著诗文数百馀篇。藏在巾笥。不敢有亵。盖先君子于同胞。伦序居仲。伯为汾西公。文章节槩。具有遗集事状。已付剞劂。叔即观海公。高才伟器。卓然寡俦。弱冠罹外艰而没。论者惜之。至欲以占家国兴替。足想其埙篪之盛矣。重念先君子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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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经摛词。大为玄轩,溪谷诸公所赏。释褐推毂。 赐暇。旋左迁婴疾。仍值丙丁祸乱。无意于斯世。间且栖遁海山。晚归汉师。除官辄辞。随遇兴感。往往发诸吟咏。槩可推见也。玆乃不肖谨将其所著诗文。釐成五卷。并附观海公散稿数十首。冀继凤村集后辙。诚以遗唾残膏。或被兵燹所厄。是将重获不孝之罪。初非敢为传示他人计也。顷者表弟柳方伯尚运在关西藩臬。闻而悯之。亟取以刻板。归于东阳精舍。遂窃私记其本意如此。览者详焉。岁丙寅三月日。不肖孤世采泣血谨书。
跋石峰遗稿(丁卯二月三日)
此石峰先生韩公遗稿也。公讳脩字永叔。西原人。襄节公确之玄孙。世居汉城。天资恬静雅洁。志学不懈。一时儒士多从之游者。嘉靖丁酉中上庠选。卜筑渡迷先垄下。往来栖息。逮丙寅 明宗命朝臣以经明行脩荐士。升公掌苑署掌苑。仍与曹南冥植李一斋恒入 对于思政殿。间历中外诸职。 宣庙既复旧典。起公累拜司宪府持平。转至执义。后为敦宁府都正。以万历戊子十一月六日卒。年七十有五。葬从先兆。公性尤乐善好贤。常从退溪先生讲问。有师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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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以及栗谷文成公亲爱推服益至。素与苏斋卢公善。每规其入相无所建明。卢公不能用。晚见党议日盛。屏迹自守。持论中正。可知平生趣舍大致然也。世采少诵公名。求其行述不可得。乃因外裔平山申君绾敬阅此稿。想亦是存十一于千百者。然于闻雷种梧桐诸诗见其志。于与莲坊草堂诸书见其学。岂所谓以一脔而知全鼎之味者耶。不胜叹慕。谨附遗迹于下方。仍书此以识之。
题全县监应星事实后(二月十四日)
君臣父子之道。是皆出于民彝物则。不可舍一而取一者也。然于其间事理万变。而所处不得不异者。往往有之。故栾共子之言曰惟其所在则致死焉。若故县监全公栗峙事。其得此义审矣。观公当弱冠时。不肯求名。其意盖欲全孝于父母。而及乎决科。乃为之独自涕泣。则亦知其不遂素志矣。至于不死于锦山。而卒死于栗峙者。盖始则自度其雄勇智略。可以尽忠图复于 君父故耳。及其再起而倡义也。务欲引兵北上。以一身而当大敌。要必不使贼虏遗君父。其忠可谓盛矣哉。天不助顺。事乃大谬。矢尽剑折。视死如归。犹曰弃老母而先死。是不孝也。夫遇难死君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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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临死不忘亲孝也。以此论之。虽谓之忠孝两全可矣。共子之言。固有不足以尽公之大节也。悲夫悲夫。今公孙圣翊。以族子参奉君泰初所述事实。来请题后。余辄慕其义。不辞而乐为之说如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