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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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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
 疏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 第 120H 页
辞 召命疏一(辛酉二月九日)
臣闻天下之义。莫大于事君。是以其未仕者。必脩身力行。思以行其所学。其已仕者。必竭忠效节。至死而不贰。庶几以尽夫天赋之常性。实乃古今民臣之所共由者也。臣虽不肖。尚识斯义。每当 严命之降。怵然恐惧。亦欲扶曳病身。黾勉趋 召。以卒俟 朝廷之进退。而惟其遭罹分量。自异他人。非可冒昧而遂己者。玆乃辄引前事。屡烦 天听。要蒙 矜察。仍作 圣世获所之一民矣。不意昨者。 申赐别谕。礼隆辞重。无非古昔儒贤之事。而 继又以诚意浅薄。不足与有为等语为 教。臣读之至此。不觉四体战慄。直欲钻地而无从。然则臣请先数臣得罪之致。而后白其狼狈之状可乎。窃念臣本汉中布衣也。奥自 孝庙朝。得被 除命以来。讫于今日。凡拜官者十三。以官 召者六 特召者四。而顾臣犬马之齿。亦已踰于五十矣。盖臣之始。名在庠选。而乃以负犯之重。不敢应举。因使为论荐之地。其罪一也。身居世禄。而乃以欺诬之甚。不敢行仕。因使为升迁之阶。其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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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以至近日寓在郊畿。而又以二事之荐极。疾病之沈痼。尤难赴 召。终亦不免于 宽褒之资。其罪三也。原其所以得罪而驯致此境者。秪缘区区本心徒以纯盗虚声。为平生之至戒。务欲申乞自守。以免其颠沛。而非出于洁身长往之意亦明矣。大抵 朝廷以贤士之道归责。微臣以穿窬之耻自靖。 上下矛盾。踰时越岁。愈益臲卼。是殆以披肝沥血者。谓之饰让。太声疾号者。谓之礼辞。劳苦倦极而天不闻。疾痛惨怛而亲不应。其势必将至于违失心性。缚束形骸。尽变其平日之所为。为天下僇笑而后已。假如今者使臣乍赴辇毂。申暴微悃而归。则前虽似恭而后实反倨。徒为纷扰无益于事矣。使臣进谢 天陛。少伸常分而归。则义虽粗安。而利实自取。徒得荣华。无益于国家矣。至或暂登 经席。猥承 清问而归。则事虽旷绝。而人实昏谬。非但无补于劝讲。尤足贻羞于 圣朝矣。以此思量。钜细远近。俱无善理。臣之愚计。虽欲不出于申乞自守。以作获所之一民。其何可得耶。抑臣无似。犹有所受焉者。尝闻朱子之言曰君臣之义。讲闻已熟。今此除授。亦何敢傲然以不受为高。此所以不免委曲恳祈。宛转调护。计欲两全公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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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交病。又曰今日致身事主。以扶三纲者。世不乏人。决不至以我之故。遂使大伦至于废阙。兹愿乞其庸谬衰残之身。以尽馀年。夫朱子之所辞。不过郎署州郡之类。而其所自任。又必以内脩外攘。兴复中原为归。是果何等事业。而其言如此。诚所谓并行而不相悖者。况臣庸材。揆以今日所膺。自知甚明。奚啻蚊蜹之负山。故有不获已始则罔惮烦渎。以达微忱。终则不避僭越。以丐残喘。盖欲因是模范先贤之万一。而要其归趣。正所以重名义而严公朝耳。安有如 圣谕之所及者哉。臣之心迹。殆无馀蕴。伏愿 圣明谅臣勤恳之诚实出悃愊。亟 回成命。俾臣得与海隅鸟兽鱼鳖。优游涵泳于 圣化之中。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臣无任危怖恳迫席藁俟罪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 召命疏二(二月二十二日)
伏以臣前承别 谕。辞义严重。至有臣子所不敢闻者。倍切惊陨。无地可容。玆以冒死号吁于 天地父母之前。其所得罪之原。狼狈之状。靡不毕陈。早夜踧踖。惟冀 圣明特垂矜察。终赐允许。而乃反不然。 批旨旋降。勤恳愈至。臣是何人。叨此 殊恩。内自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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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益不知措躬之所也。臣之情势。已到十分境界。绝无善策。思欲自载至京。申暴微悃而归。盖于末梢虽似有前恭后倨之罪。然与其他所拟揽荣 宠于一身。贻羞辱于 朝廷者。不啻有间。故行当力疾而来赴矣。适当 大行王妃因山已迫。灵驾进发。尤难退在。谨与近畿士民。普展迎哭之礼。仍将迟待事讫。束装及城。而窃伏闻随 丧臣僚。本涉拘忌。且于卒哭之前。连有斋戒。凡系辞章。率不得以时登 彻者。且自登程已来。旧患感冒咳嗽之证。转益添剧。声哑气促。几不自持。诚难舁至旅邸。淹过时月。以取古人生行死归之讥。而计亦非 圣上招来矜闷之本意。玆以万不获已。复寻归程。庶几不拘期限。寸寸前进。以达先垄之侧。卒免死于道路之患矣。夫士生斯世。孰不欲出身事君。少尽彝常之道。而顾臣不幸。乃以微分重累。不敢当此 恩礼。未得一陪群臣之后。而终以外迹增疾。又不克有所勉强。未遂一趋 辇毂之下。将进复退。不成事体。首尾颠沛。莫知所极。虽欲求为前恭后倨之举。有不可得者。天实废之。谓之何哉。谓之何哉。臣既驮疾发行。才及数里。疾势大作。僵卧村舍。瞻望 神嵩。危涕徒零。兹不免复从道次。仰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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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忱。以为早晚转 闻之地。临纸震慄。不知所言。伏乞 殿下深加曲察。亟罢 新命。俾臣生逭斧钺之诛。没无沟壑之恨。实 天地覆载之厚恩也。不胜大愿。臣无任惶灼闷蹙之至。
辞 召命疏三(四月十九日○因旱灾申 召)
伏以臣自二月之末。恭奉 严批。谕以勿辞登途之意。殆且三朔矣。在臣微义。所宜趁上辞本。以答勤恳之 旨。以请逋播之咎。庶幸得逭于刑章者。第于其间。 圣后卒哭之制虽已甫过。而曾未几时。客使压境。中外多事。姑难以猥漫交字。自彻 宸聪之下矣。重以道次诸患。归家调治。恰满两旬。然后堇能回苏。而旋得头目眩痛之证。神气疲苶。思虑颠错。阅月而不歇。方俟少定。冀以申暴蝼蚁之忱也。不图兹者。又因旱灾。特 赐别谕。首举前事以为 教。十行纶綍。既严且重。臣伏读未终。惶悸无地。愈不知所以自措也。仍伏惟念人臣之出身事君者。固以不俟驾而行为主。然于去就之义。深觉其未安。则亡论所处之大小远近。亦有缴上十数疏而终不拜者。或辞避三四岁而终不至者。乃犹反蒙世主之镌许优容。究其本心。岂皆有所疑畏怠慢于其君。而必为是矫激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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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特以当时遭罹。自量才力之不逮。情节之难平。诚出于不得已而然耳。今臣之事。较异于是。以世禄之愚而欺诬转甚。以草野之贱而 召除特异。其为私义之臲卼。视彼出身而事君者。不啻倍蓰。盖繇去岁辞谢已来。区区肝膈。无不毕露。而至如春间一疏。自谓罄竭终始。靡有遗蕴矣。卒亦以辞指之混淆。未蒙矜纳。到今则疾病增益。危厉澌缀。前既将进而不进。后更当辞而不辞。违忤怠弃。无礼无义。卒且不免自陷于要君无上之诛。以是推之。为臣目前之计。似无他途。只有席藁私室。以待有司之早晚勘请而已。况今昊天仁爱。 圣心大警。上下交修。以至于谠言日闻。治道日兴。而顾惟愚贱。辄敢独以匹夫之卑恳。仰渎 天威。恬然不知其可惧。臣之罪戾。至此而益大。伏乞 殿下谅臣本分之难踰。 察臣沈疾之难强。参以古昔君人之道。有所财处。则是不惟微臣残喘获安未死之顷。其于国家体下之实。庶几各得其宜。而有光于不世之 鸿业矣。臣无任惶灼闷蹙之至。
辞因灾 访问疏(五月十七日)
伏以蝼蚁贱臣。每违 朝命。今将周岁于此矣。亡论其间私义有难自安者。新旧感伤之疾。复臻危苦。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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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黾勉趋 召。以请逋慢之咎。而其势末由。百尔思量。绝无善道。此臣所以席藁乡庐。冀待有司之勘断者。正亦出于不得已也。第伏见顷者 圣上既已深轸旱灾。祷神疏狱。靡所不届。而继有地震之变。遂乃 延登公卿。询以消弭之策。至且 荐赐别谕于臣等。臣益惶愧陨越。不知所措。抑臣窃闻之。人君之道。父天母地。子育万姓。凡其所为之事。或美或恶。必动于天象。是故古之哲王。如遇阴阳水旱之类。率多恐惧修省。求贤取善。以自克谨于天戒。而为其臣庶者亦思精白澡洁。进尽嘉谟。以究上下交修之实。顾安有 君父勉垂咨问。而其在臣子。反乃恬然不应者哉。惟臣私义诚不可以常例论。虽其本系世禄。而未尝一诣 君门。虽其累烦 宠命。而未尝一当官守。只是 圣世之贱士。圻乡之寓民耳。方以乞身养疾。待尽馀年于先陇。为区区自靖之计。则此又 圣明之所已洞烛者。孔子曰君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解之者以为士不可侵大夫之职。田野之人不可谋朝廷之政。身在此间。只得如此。盖所谓位者。指其分限而言。分限所在。义固不得以毫釐紊矣。亦与微臣平日所守贤愚虚实之大致。靡不相贯。繇此推之。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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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殊。其理则一。尤未有身未出而言先出之理。臣虽欲泛同他人。猥述狂瞽之说。以备 圣明之财择。卒逭于恬然不应之罪。其乌可得耶。至于程子又以有君大夫问而告之者。为此章异义。则臣之愚意以为此特古之处休致宾师之位者。为能量度时义而行之耳。若夫后来梁唐之间。山人处士。初不立乎本朝。而辄更屡对主问。附奏时政者。鲜不被君子之讥。一言之贬。甚于鈇钺。臣又安敢自坏其士民之常节。以至贻累于 殿下清明之治哉。大抵臣虽至愚。亦有心性。仰承 圣旨。严重勤恳。俯循微忱。感激诚爱。目见中外大旱。民命近止。前头 国家之忧。不知税驾于何地。则夫以今日所处之分义。所膺之 恩数。岂不欲慨然思奋。竭智殚虑。以应 殿下侧席求助之意。而乃复回徨踧踖。缄口结舌。终有所不敢自尽者。诚畏圣训而重人讥也。伏惟 圣明垂仁曲察焉。臣自奉 申谕以来。所当亟上一疏。冀收不世之 误命。并丐垂死之残喘。而不幸旧患头目之证。值此暑节。逞毒倍剧。精神惝恍。气力绵缀。亦无以随意致力于章牍。堇偷少隙。略用追慁。临纸战栗。益增死罪。臣无任守分畏义。伏地惶愧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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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 召命疏(八月十二日)
臣闻人君图治之术不一而求贤为大。人臣致身之路不一而由义为重。自古明圣之辟。贤良之弼。志同德合。相信如符契。相济如胶漆。以至于功成治定者。率用是道。其遗风馀烈。载诸诗书。播于传记。天下之人固已称诵亡穷矣。然或后之为人君者。徒知求贤可以图治。而混施于匪人。为人臣者徒知由义可以致身。而妄当于重责。亦必上有举枉眩伪之讥。下取偾事失己之患。卒为万世之羞辱。历考往牒。班班甚著也。玆者伏遇 主上殿下仁孝之德。孚于一邦。英明之业。光乎前世。既已攘除奸凶。登崇畯良。始初无愆。治化日起。而复乃 深惟大体。 持举中庸九经之说。以招山林元老。 宸章焕发。一札十行。德音所洎。闻者亡不感叹。此正推诚好贤。将大有为之几。则虽古明良相遇之时。未有过焉者也。第不自料 圣谕辞意。亦逮于逋慢小臣。以狗尾而续华貂。以纶綍而代严斧。其在敌己下交所不忍者。乃蒙 殿下屈万乘之尊。行之甚安。臣闻 命陨越。久而始苏。彷徨跼蹐。求死不得。玆敢冒昧毕露愚衷。惟 圣明之察焉。臣窃惟圣王为政之道。莫要于九经。盖所谓尊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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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凡为人君。必先察伦建极。以立取人之本。继而克求贤哲。尊其德乐其道。致其敬尽其礼。以资不眩之功。而乃更屏谗远色贱货以成之。其为人臣者。亦必陈善纳诲。以尽正君之责焉。是以厥选孔艰。殷周之际。固不论已。降及后代。惟名世大儒处乎宾师劝讲之位者。可以承当而有裕。其他或逊于德业。或涉于智略。槩皆不足以充其实。然则揆诸挽近。自非际遇之昭融。学问之纯粹。夐绝伦类。如今元老之科。诚难轻议于此矣。而况臣之虚名积衅。居常愧惧。尚无以追与樊常旧辙者。其可过示假借。混然而一施之。使不止为举枉眩伪之归。而重贻万世之羞辱哉。此臣所以每读 圣谕。未尝不于 殿下之举。虽仰 礼遇之意甚美。反惜综核之政未至。终不敢有所恭承也。抑臣情迹久益臲卼。盖亦除官而不谢矣。 命召而不赴矣。趣行而不动矣。 询灾而不告矣。 问礼而不对矣。由顶放踵。无非大戾。自知者明。人谓斯何。苟微 殿下之覆冒涵育实与天地同德。具是五罪而幸逭 王诛者。讫未之闻也。然臣今日之计。欲循公义则素志难渝矣。欲陈私分则微悃已罄矣。间窃思所以深体 殿下勤恳之盛意。曲达愚臣窘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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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衷。庶几得全乎 君臣相须之道。而其势靡由。乃辄独举 圣旨。不免混施者。略申难进之明义。因乞还寝之 成命。横僭颠妄。尤当万死。虽然非 殿下仁圣之至。必不能容受臣之此言。非臣狂戆之甚。亦不能以此言仰复于 殿下严威之前也。臣震怖馀息。并困眩疾。辞旨无伦。辄干 宸聪。伏地惶恐。不知所裁。臣无任瞻仰祈恳之至。
辞 召命及再除成均馆司业疏(十一月十五日)
伏以臣以长时癃废之状。值频岁衰迈之会。乃自秋末以来。再中感冒。真元益败。委顿床席。其他气逆神眩。头目疼痛。手足麻痹之证。一时俱剧。以此顷当 圣妃大祥之日。亦不克往赴府朝。以伸至痛。而独行号哭于山间。愚臣罪戾。至是而尤无所逃矣。盖臣平生虽有违慢之迹。然于前后 国恤葬祭之时。每必趋赴而无少废者。诚为此礼自系士民之所同。非甚僭猥如异日应 召叨爵之类故耳。今则疾病筋力。已到难强之域。使其区区秉彝之忱。亦皆阙然而不遂。此臣所以抚躬悼恨。罔知追赎之道者也。不意玆者。伏蒙 圣度包涵。未 加诛罚。适值灾沴之作。旋 赐招徕之音。以罪为荣。 辞旨委曲。不啻慈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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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子。臣是何人。敢承斯 宠。惶愧陨惑。无地自容。惟臣至愚。学陋行蔑。非可比数于人。况其盗窃之耻。衅累之端。又非一日之积矣。繇是之故。上不能为 圣朝澡身饬行。以应弓旌之招。而仍究古贤君民之业。下不能为贱臣承家率训。以备尺寸之用。而卒效世禄休戚之义者。自量已审。具有本末。每因辞谢之章。辄乃申暴其悃愊。伏惟 殿下亦已矜察于此。而到今复 烦纶綍。辞义至严。臣益不胜震惧也。第伏惟念臣固以疾病留落。不获祗 命。然其于愿忠图报之诚。岂或遽让于嫠妇野人之徒。而要亦不敢为忧时献芹之计。以应 求言自助之 旨者。诚以僭犯之嫌。初既不异于前。狂瞽之说。终必无取于后。反复参量。虽欲不负 圣上勤恳之至意而不可得矣。抑有一焉。臣少读朱子遗文。得见其南康封事灾异劄子。盖皆因大旱之日。冬雷之后。进忠于时君者也。臣窃有味乎其言。常谓自古人臣。能举天下之大事。尽言于君父者。决未有以踰此。然而其说周遍谨严。一则先举民弊而归重君心。一则始陈古事而要在实功。以昔准今。夫岂远异于彼。而其于世主体行之道。推而櫎之。变而通之。只欠一转手之机耳。以此言之。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 第 126H 页
方今 圣上临御。贤俊登庸。夫以堂堂 大朝公卿侍从之班。而图为将顺匡救之策者。其必有先将此等议论。朝夕謦效于 圣聪。期蒙 采纳。而又复推类。以脩德政。则其能毕竟变灾为祥。回祸为福。庶几仰承上帝仁爱之意。而成东方万世太平之基者。犹可翘足而待也。其审如是则虽微愚臣扶曳委席之身。冒昧出位之言。以至颠仆狼狈而胎羞于 圣朝者。自能有补于今日弭灾之道矣。言之至此。愈增悚栗。伏愿 殿下。谅臣难进之义既有谬守。 察臣垂死之疾又非虚饰。亟回 成命。使臣得以生免欺诬。没无冤恨。获延危喘于须臾之顷。则实为 天地生成之大德也。臣无任望云惶灼席藁祈恳之至。
辞 召命疏(壬戌正月二十日)
伏以臣于去冬恭承 回批。仰见 圣明开纳之深。 招延之勤。有出寻常者。感激震悚。久而益甚。所宜申上一疏。以伸区区犬马之诚。而揽取贤训。徒被 优奖。既大愧于臣心。凭藉辞章。屡渎 宸严。又重伤乎 国体。玆以不免闷嘿迟回。略附微忱于 询礼之日。礼乖义悖。罪固不容于诛矣。岂料春初复叨 新命。朝廷之礼数愈烦。愚臣之踪迹愈蹙。 上下撕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 第 126L 页
挨。靡有纪极。臣诚钻地求死而不能得也。盖臣难进之状。前后一辙。所以连章叠牍。穷年阅岁而不知止者。固不外乎盗窃衅累两端。而其要实在于务守己分。不敢当 恩礼之加而已。是故曾于去春一疏。历陈赴谢等三事。毕竟无益于 国家。而为臣之僇笑者。具有曲折。晓然无疑。窃谓如是可以感回 天听。消释臣罪。而到今犹未甚 垂察。臣虽愚戆。勉欲两全公私之义。而顾何敢以已设之刍狗。每尘 圣聪而辱朝议。自增其大戾耶。且臣自去臈以来。愦逆旧患。发作尤剧。呻痛莫比。最是风痹之候。有系衰境死生之大机。将摄累岁。服饮诸药。而讫无退听。苟非略取古义。别浴于汤泉者。无以得力矣。第此冒动。虽蒙 圣慈曲赐仁恤。未示 威怒。而直恐 侍御之人。不察愚臣难进之实。本出于敬 君命严公朝之道。自与今日检方求活之事。非所相妨。而欲究以背公便私之律者。是臣之狼狈。不但撼顿触伤。或死于道路之间已也。伏愿 殿下俯谅危衷。亟 收误命。俾臣得延危喘。以顺方今天地生物之心甚幸。又臣昨承礼曹郎官以 圣旨来宣心经释疑。使臣校正以进者。臣益惶惑。不知所措。仍伏惟念臣既以庸陋不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 第 127H 页
克祗赴 严召。而猥与于法筵训释。决无是理。固难仰承矣。第闻其始出于领府事臣宋时烈替报玉堂。遂至上 彻臣。于是窃叹其不及脩正进 御之前。亟相扣示如平日他书之为而驯至于此也。玆已因便收送臣所僭订释疑一本。以俟取舍裁定。诚以义无害于私讲。事当统于一人故耳。到今更无自力之地。以致虚辱 圣旨。尤增死罪。并乞 圣明亟收 成命。少安微分。臣无任震惧陨越之至。
辞司宪府执义疏(三月十六日)
伏以臣前月二十三日在平山府温井村。恭承 下谕。以臣为司宪府执义斯速上来者。臣即于所寓村舍内。拜跪祗受讫。继以惶陨不知所措。因窃思惟臣累岁违 命。怠慢稽滞。罪固难逭于诛死矣。然且敢以疾病私故。展转西来。试浴求治。尤无赴 召之期。则夫以 殿下之明断综察。诚宜大 加威罚。俾有惩艾。而乃反 申以新除。臣虽昏憃。亦知 朝廷所以委曲宽假。迥异于寻常者。岂不欲因此感激。有所仰报其万一哉。第臣内自循顾。终无善状。辞谢言议之滞固。亦已略见其实。反复商量。唯当以时而号吁解免。庶冀积衅之中。不至更添窠料。以辱 清朝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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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适值寒食节迫。先臣丘墓又堇一舍而近。遂自转至金川郡境。获展省奠。曾未浃旬。猝患泄痢之證。出入危厉。莫辨其吉凶者几至旬望。重以沿路多事。大小官司。鲜有安顿于职次。将摄等候之际。自致迁就。玆亦未伸其初计也。臣益惶陨。不知所措。且臣难进之意。曾已悉暴于前后疏章。非假今日覼缕而始知者。最其盗窃虚伪之端。为臣一大公案。久益晓然。此正恐于 圣朝举错。难以毫釐而有紊。然则 威命尤不可每屈。言地尤不可辄旷。伏愿 殿下特垂察纳。亟 赐递改。以全 国体。以安愚分。公私幸甚。臣疾苦迹滞。情蹙辞芜。复此渎扰。罪合万死。无任瞻 天望 圣震怖悲恳之至。
辞承政院同副承旨疏(五月九日)
伏以臣赋性懵劣。少既不比于恒人。疾病危缀。老且莫保其馀喘。负 累朝除擢之 恩。虚 圣世招延之礼。惟以纯盗积衅。内自讼恨。留落而不进者。犹夫前日。适此求疗温泉。增痛道次。一疏再状。未蒙 允辞于宪职。方切惶蹙。无地可容也。不意今者又叨 新命。升诸绯玉之班。授以出纳之任。臣诚陨惑战慄。直欲循墙而走。钻穴而入。有不能得者。玆以不避鈇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 第 128H 页
钺之诛。复陈肝鬲之忱。伏惟 殿下垂仁财察焉。臣愚窃闻之。人有显道。厥类攸晢。高者为贤为智。下者为愚为不肖。自不可以毫釐紊。其审如是。故为人君者苟得其贤智而用之。则民有所望。家国俱荣。得其愚不肖而用之。则举失所宜。名实俱丧。此乃为士者所以各自揣量。如其才可以尊主庇民。或受天下之重任而无惮。如其分所不能。或付以一官之责。必当力辞而不已者也。臣之平生务欲守分而辞官。其义专在于是。第今所遭。愈往而愈甚。乃遽重丽于以退媒进。以小规大之讥。自来 朝家超迁之举。具有条贯。要不出于命德赏功二者而已。然皆必待其人之陈力就列。以脩臣职。然后方加 宠命。允符于物情矣。惟臣之事。谓之命德则无德可命。谓之赏功则无功可赏。身在林野而足不蹑 天陛。固非所谓陈力就列之类。则其所僭冒。直是仕宦侥倖之一门。由臣而始启焉耳。历观近世旌招之下。实亦未有终始坚卧其家。而年除岁迁。遍授荣选。卒又驯置于下大夫之列如臣所遭者。是盖不止愚臣之至耻。其有所累于 圣朝之治化。荐绅之风义。莫此为大。孟子有言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又曰万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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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辨礼义而受之。是之谓失其本心。夫遇事而不自慊。谓之羞恶。受物而不敢当。谓之辞让。此皆谓人之本心而礼义之端也。人而昧此。固不得为人。国而蔑此。所存者幸。究厥源委。不容但已。臣之抵死忧愧食息靡安者。正在于是。 殿下虽欲宠绥愚臣。 贲饰大政。以新一时之观听。而独不念 祖宗之典常至严。 朝廷之名器至重。展转诖误。将被四方万世之所骇笑。以为 国家玷辱而无可追偿者耶。由是言之。从今以往。虽有贤智之士真可以备 侧席之求者。举将流闻沮丧。益加晦遁。莫肯出而为世用。此又臣之所深惧也。况臣贱疾。反复不常。时当大热。境滞客土。证情危厉。将摄乖牾。讫未有瘳复还归之望。伏愿 殿下特赐宽恩。俯察诚悃。镌臣增秩。褫臣新任。毋使喉舌之司。朝夕之务。旷废多日。以臻 圣朝平明之治。公私幸甚。臣无任瞻 天望 圣震怖悲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吏曹参议疏一(八月八日○时先有别谕)
伏以臣前在海甸。再上辞章。未果 登彻。而旋获递改。忻幸之馀。感戴难胜。唯其分微体异。莫遂其申辞重秩矣。属以母病方苦。冒暑驰归。愧悚迷惑。感触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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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泯泯垂绝者已阅两月。不图玆者。复 降纶音。曾未数日。继有 除命。臣是何人。敢承斯 宠。伏地震越。不知所措。夫礼士之举至重而每厕其间。佐铨之任至荣而辄据其始。冒昧叨窃。不但前日重秩之未改而已。今若苟出。则未论臣心愧耻无以自容。四方之人。必曰 朝廷特起之士。辞小受大。辞卑居尊。贪利苟得。至于如是。臣虽妄欲力疾赴 召。以膺 圣恩。而扬扬呼唱于道路。其将置 圣朝于何地耶。臣又伏见 谕旨乃以诚薄不足与有为等语为 教。而仍以咎徵沓至为忧。 经席启沃为勉。臣读之至此。不觉五情颠错。夫以臣子之逋慢不恭。反致 君父辞气之过重。诚有不敢闻者。是虽擢臣之发。不足以数其罪矣。然其 顾问之责。非臣迂疏所堪。既以蔑诵读专一之功。沥血控辞于当初。不啻丁宁。岂亦数年之后。疾病愈深。年纪愈迈。而乃反有可堪之理哉。至若灾异之作。斯为 国家警省之大者。 朝家利病。民生休戚。臣固墐蛰。有不得而周知之。第以升除一事推之。不无可言者。天生万民。树之后辟。本欲各得其所。周诗亦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今海隅数千里之域。儒化所渐。人才所萃。读书修行之士。未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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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之收录。枯槁老死者何限。独以如臣世阀无能之人。苟充其选。年除月迁。卒乃班于下大夫之列。是使誊名甲乙者当之。犹知其可耻。必欲为之辞避。而况托迹于林野者乎。原其所遇。亦足以挻未至之灾异。抑何有补于举贤振滞。以应皇天生物之心。而消弭阴阳之大忒耶。臣之偏心。本自如此。盖于盗窃衅累之外。又添一料。所以抵死回徨而不敢当者。唯其自载至京。申暴微悃而归。庶几一效臣子之常分者。每以疾病留落。讫未仰遂。今适不幸。重被升除之所掣。势将裹足屏影。待尽沟壑而后已。则到此地头。臣亦无以致力矣。伏乞 殿下改臣重秩。递臣荣选。以便贱臣之进退。以绝 圣朝之讥议。千万幸甚。臣无任惶蹙祈恳之至。
辞吏曹参议疏二(八月二十五日)
伏以臣危忱所激。罔避斧钺之诛。沥血封章。冀蒙 圣明之财察矣。又窃不意 温批旋下。一札数行。 辞旨之勤恳。礼数之隆重。不啻有加。臣愈震悚。不知所以自措也。第臣私辞。亦关公义。揆诸事理。诚有不可以烦渎而遂废者。玆用冒万死申暴。伏惟 殿下垂仁俯谅焉。臣诚惷愚。亦有心性。夫岂不知 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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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续于涂已满三岁。而臣子一切坚卧于家。终非自安之道哉。特以量己者至审。叨 命者至重。虽欲夙夜思度。以为进承 殊恩之路。而毕竟首尾衡决。实如向来所陈假设三事者。此臣所以益知其为人间一大羞耻。至今彷徨跼蹐而不敢前者也。惟于昨者奉 谕之日。臣愚以谓前虽有升秩之嫌。既蒙递改。而复 降特谕。似可因此至京。陈辞乃退。以偿去春不遂于赴哭之时者。殆将更观贱疾而进退矣。不意铨 除又出其间。固已使臣诚意沮丧。神思解散。顿无收拾自进之望者。比上辞章。猝得感证。证状危恶。初为风冷所袭。遍体战栗。扶曳就枕之后。昏痛不省者几过五六日。唯以糜粥数合为命。服药调治。堇得挽出于生界。而元气遂大惫败。羸顿绵缀。委身床席。欲起还仆。不得随意动作。馀毒所及。头疼腹泄之类种种并剧。盖此为臣平生内伤外感之证。适乘衰境积伤而发者。有非时月之间所能自力于趋 召矣。况臣所膺重秩荣选。决难缘臣疾病有所瘝旷。以至重伤 朝廷之大体。伏乞 殿下亟回 成命。以幸公私。是不惟区区微悃得以自遂。庶或为异日一申分义之地。实亦允协于 圣朝体下待士之道矣。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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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于此。又有所大恐者。目今灾沴之作。层现叠出。前史所罕。窃伏闻 圣上既已惕然警动于上。而中外臣庶。又皆忧惧遑遑。为之效忠进言者甚多。唯臣疏贱。每被分限所拘。不敢少暴其蝼蚁之诚。以冀 圣明之采纳。而徒以辞谢猥越之说。辄慁 宸严。罪固不赀矣。况闻近日 朝家多事。鞫狱方始。而犹且不免于申暴。揆以法义。愈当诛死。更乞 殿下一振 天威。究臣重律。以为为人臣子便私背公者之戒。臣无任惶蹙祈恳之至。
辞吏曹参议疏三(九月十六日)
伏以臣昨蒙 回谕。使之安意上来察职者。臣益惶陨无以自容。少盖臣获承 新召以来已且三月矣。本欲因此至京陈辞。少伸臣子之分。而不意铨 除感证次第为患。以致稽延至今。臣罪万死。其中病状既系所谓内伤外感者。诚难遽望其快复。适自旬后。似有分寸之减。始乃自强登程。驮载扶拥。尽日堇达于近郊之地矣。更观明日如无别样增痛。自当前进。而最是所带职名尚未递改。以此至京。万万不安。大抵天下之事。惟事理人情而已。以事理言。其于布衣之士。又无一日之从仕者。而必 除以侍从台省。犹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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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至乃 擢授以天官佐贰之任。要令赴 召奉职。一如常调之为。此诚古今所无之事。则其安有晏然自当者乎。以人情言。世人所以爱悦官爵。为其有荣利于身耳。今若不准所请。径先入城。道路观者皆将唾骂之不暇。以为是人也辞小规大。辞卑居尊。前日之逊让。实欲为今日之贪饕。然则不惟于身而无荣利。必当贻羞辱于四方万世。而谁敢为此乎。其在事理人情。不啻明白。虽以庸隶妇孺之徒为之。决难自昧。而必欲 不听所辞。 上下相持。使臣垂绝微喘。不得一申分义于 象魏之下。而枯死道路之间。于 朝廷何益哉。臣虽草莽愚贱。所以披心竭力。冒昧呼吁于 至尊如此。而若更不蒙 垂察。泛视于旧例者。臣亦只有永辞 圣世。退死沟壑之一路耳。伏乞 殿下特恢体下之量。谅臣至悃。亟收 成命。以为贱臣观病前进之地。千万幸甚。臣在道撼顿。精神眩挠。强疾申辞。势迫情蹙。语涉不恭。尤增死罪。臣无任惶蹙祈恳之至。
诣 阙陈情疏(九月十九日)
伏以臣之情势。可谓愈蹙矣。以民臣胄禄之常道。则未有屡拒 宠命如臣者矣。以盗窃衅累之私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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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未有滥叨 误恩如臣者矣。然而分猥能蔑。更无展拓变化之端。以承 圣遇之特达。唯有一事。思欲仰效古人至京陈辞之例。以为进暴诚悃。退死沟壑。一效其君臣之义者。盖于去岁 国葬之时。既被格令。疾患之所拘。继以弥留。踰时越岁。久未自遂。适当今日。荐 加召谕。许递职名之会。乃敢忍死舁载。躬暴号吁之情。并请稽慢之罪。其在狂僭烦猥之惧。诚不敢尽避。伏乞 殿下特垂矜闷而 财幸焉。臣愚窃闻士生斯世。所以辨志修身。善其终始者。惟审于出处而已。然且隐者务高。多往而不返。仕者务通。遂溺而不止。尚论之人。二事皆讥。独以圣贤不废君臣之义。而必以其正者为合于道。此诚古今出处之通谊也。惟其人有大小。事有得失。不可执一而论。于是先儒又就其处者而品列之。厥有四等。第所谓怀抱道德者。自是天民之流匹而清介自守。正指隐者而言。止足自保。亦犹是仕焉而已者耳。最其所谓量能度分。安于不求知者。视彼隐者之高仕者之通。不啻不同。盖欲学圣贤之道。行君臣之义。而力有所不及。规欲得以自审其出处。则是不但为君子居身之所珍。虽或粗知辨志而脩身者。皆可跂而仰之。又非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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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僭越得罪于圣门矣。是以论者辄以徐稚,申屠蟠之类当之。我国儒贤。又有商论此义者。以谓自度力不足而思进其学。自知才不优而求达其材。虽遇明时。不敢轻出。古之儒者如漆雕开是也。苟以其说而推之。所守己约。不比记礼者所谓量而后入。犹以时势为主。斯可以不疑于准行矣。夫士之等品既如此。其在帝王之待之者自当殊科。然则所谓卑辞厚币致敬尽礼者。本只为天民之流匹如伊吕思孟者而设。非可轻论于他人也。繇玆而降。礼以人异。虽以高宣之许张疏以奖引退。光武之礼严周以表遗逸者言之。亦可见其梗槩矣。其他历代聘召之举。史不绝书。姑置不论。至如邵雍之于嘉祐。尹彦明之于靖康。何基之于咸淳。或受命不仕。或赴召不朝。或终始不起。是皆以当时之名贤硕儒。初为其君加礼招延。后乃勉许所辞。俾遂素志。夫邵氏之事。朱子虽曰打乖法门。然其诗曰六十病夫宜揣分。是必有以自量矣。况如尹,何二儒。实以程,朱之高弟嫡传。其能讲闻君臣之义。圣贤之道。以为用舍行藏之衷。非不至详。辄更以此请于其主者。尤必有所审处。则毕竟下无枉己之患。上靡失士之讥。臣主俱荣。至今以为盛世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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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可略而知也。繇此观之。其于贤者犹且许以閒退。在乎不肖。自当斟酌进退之不暇。与其崇奖虚名。使致狼狈。如晋之用殷浩以至偾事。宋之起常秩以至忘耻者。得失臧否。不待智者而后始明。是又岂非后之人主所当深察而痛省之。以绝其交病之叹哉。惟臣昏愚。百无肖似。以空空之鄙人。得不虞之虚誉。斯固丽于盗窃之咎矣。重以中间衅累之作。非复恒人所有者。循省平生。诚不足以僭附于古义。然其狂獧之性。迷昧之见。犹于所谓量能度分之说。跂而仰之。仍拟有以万一勉励。克终其身而无所悔者。及观宋朝诸贤所为自量而审处者。又似可得以模范。故区区匹夫之志。终始不越乎斯。譬如适远之人。身虽未能至彼。其指向依归则已有所定然也。盖臣自 孝庙末岁。始膺 朝命。以洎 先朝。进以筵讲台宪之重。至于 当宁。乃更降谕者九 除官者十一。兹于累度辞章。历举其盗窃衅累之实。而终必继以守分之语。每每一辙。良亦由此矣。第其世禄之义既深。 特召之礼又重。首尾三载。反复拘挛。姑无可已之势。而直到今日。前有超升之事。后有 申召之举。臣于是理穷心陨。莫知所措。夙夜思量。方窃以谓 招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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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恩。固有贤愚之大分。终难冒膺。而若其陈辞微诚。自系君臣之常礼。必当勉致也。是则苟非将前日两说。因其义而略达其志。就其人而粗法其行。决无可以善此者。肆谨不计一身之利害。一时之嫌疑。强起癃羸之状。亲诣 象魏之前。以卒究其未尽之意。庶几 朝廷繇此䌷绎古今。有以深察于为士而难仕者。虽非乱伦爱身之徒。犹自有义。为帝王而待士者。虽非眩名縻禄之涂。犹足施礼。是不必仇仇维絷。或致交病之叹。而亦可以转为奖励廉耻之资矣。然则于臣情势。自当 宽其狂僭。 恕其烦猥。有所矜闷而 财幸者。其必不待臣言而决矣。抑臣敢因辞 命。得以言语事 殿下者。亦非一再矣。窃想 圣明必能于其盗衅之实。有以 俯赐洞烛。而顾承前后 圣谕。勤恳备至。每以贤士旧模。过相假借。有若负荷之至重。蕴畜之至深。坚卧而不起者。到此地头。臣之罪戾。愈加一层。兹乃不免以狂獧迷昧之说。仰渎 圣听。不然其何敢以粪秽之微踪。妄辄参论于古人出处之义。以速不韪之诛。重羞 朝廷而辱当世哉。况臣五朔旅滞之馀。冒暑还家。又值新凉。重得感证。几危堇苏。沈顿澌缀。特一未冷之尸耳。盖其客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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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铄。元气内虚。食饮顿减。精力俱竭。谁复黾勉。此来实有枉死道路之忧。尤不敢迟留京邸。以贻其必至之患。玆于呈疏信宿之后。势将不得不旋寻归程。谨俟刑章之追究。所谓先恭而后倨者。臣今果犯之。稽慢之外。更添一料。以此获罪。万死犹甘。伏乞 圣明并赐察纳。罢臣收 召。放臣田野。俾得感戴 隆恩。薰沐馀渥。以没其犬马之齿。则不唯微臣守分养拙。庶幸不为忘廉丧耻之归。其究将使一邦之人。益知虚名之不可妄循。愚分之不可僭犯。遂至士夫之间。四维日张。 朝廷之上。举措得宜。上下俱底于治安者。未必不由于是矣。是亦草莽愚臣所以仰助维新之 圣化者也。臣愚不胜大愿。无任望 阙祝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出入筵席之 命兼辞食物疏(九月二十日)
伏以臣扶舁残疾。躬呈辞章于 阙外者。非敢僭意出膺 圣朝之恩礼。只欲献身 象魏。归命司败。以请积岁逋慢之罪。而仍得备陈草野自靖之义。帝王裁处之道。不唯因此少伸臣子之常分。而亦可以仰助 朝廷待士之大体矣。又窃不意 圣批旋降。未赐曲察。至以惭恧无言等辞为 教。臣诚惶陨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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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以自措也。大抵今日虽使 殿下加臣以谴责诛罚。宜无不恭承者。况于出入 经席之宠命乎。惟臣区区匹夫之志。诚有所不敢为者。又有所不忍为者。虽甚猥越。请更冒死而陈之。古者招人。各有其制。大夫以旌。士以旂。庶人以旃。故齐之虞人。不赴景公之召。盖以所招者非皮冠也。今臣之事。正以不贤人而当贤人之招。所以首尾回避而不得进者。亦尝以此略暴于 冕旒之下矣。卒乃未蒙 财幸。冒昧来前。到此地头。几于捐弃廉耻。斯岩穴之大羞也。然尚有可诿者。原其本心。未尝贪 恩恋爵。不过为分义所迫。而姑出于待罪陈情之举耳。今若仰循 圣教。是臣本心将无以自白。此所谓不敢为者也。古者君召以三节。二节以走。一节以趋。在官不俟屦。在外不俟车。故孟子曰孔子当仕有官职而以其官召之也。今臣之事。正又以无官者而当有官之责。欲承则犯分。不承则近傲。所以首尾回避而不得进者。实亦虑有今日之事也。臣苟学粗成而病未甚。得行常道而无弊者。其在 先朝屡除微官之日。出谢 恩命。固已久矣。安有坐待数十年。历台省而升绯玉。重赌一世之笑骂。然后始乃偃然当之者乎。今若仰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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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教。不惟失其本心。并与其身而徇利。终为贪 恩恋爵之归。此所谓不忍为者也。臣之始意。徒在杜门自屏。养疾省愆。以没馀齿。盖其所以苦心竭力。抵死固辞者。只为成就此一事而已。不幸其间。每被虚名 谬恩所掣。往往于 君臣上下之际。多有扤捏不顺理处。臣又怵然惊惧。以为因此或将得罪于圣贤彝伦之道者。是殆无地而可赎矣。始乃夙夜思量。遂窃妄效尹彦明赴召不朝之计。已具梗槩于前疏。而其在我国得行此事者。亦不乏人。昔在 明庙朝命荐经明行修之士。将访以治道。故徵士曹植,成运同时被徵至京。植以尚瑞判官入对而归。运以通礼院引仪。辞疾不朝。后迁司纸。谢恩乞骸而归。计运辞疾。非必阽危而不能应命。槩多谦退不敢当之意。 明庙既不为之强迫。后之尚论者。亦不以此贤植而斥运。诚以士固有志。去就久速。各行所安。其义不必同故也。今臣识懵行陋。万万非彦明,运比。然其审分不敢当之义。诚亦有难昧者。是宜 朝廷大加斟量。因辞许退。以遂其志。而反蒙 殿下过垂恩礼。至于此极。假令宋帝衰末之主不足为法于后世。独不念 祖宗所处能得古者帝王以礼待士之道乎。况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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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 除官至今数十年。未尝一束冠帽。以登 天陛。以谢 圣恩。揆以 朝家事例。绝无获近 耿光之路。盖为愚臣所叨。非如运之所除閒漫卑微。犹可以克伸其分也。且伏闻 殿下特念臣旅邸之状。 题给以谷物。尤切惶窘。盖此本于古训。行于 累朝。皆所以克举旷典。优礼高贤者。顾以臣之迂愚陋劣。又方在于辞谢待罪之中。尚安敢当其殊绝之礼。烜赫之 恩。以辱 朝廷而致四方之讥议耶。伏乞 殿下亟寝出入 筵席之命。并收 题给食物之宠。以安愚分。不胜大愿。臣既至京。义当再赴 阙外。申呈辞章。以致臣子之恭。而昨暮入城。冒触风冷。达夜大痛。僵卧寓舍。无以自力于此者。尤增死罪。臣无任惶蹙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臣方写此疏将上之际。忽承夜对入侍之 命。使礼官传谕。臣益切惊陨。不觉精爽飞越也。辄既趋诣 阙门之外。而惟是军衔在身。礼当出 肃然后可以登对。而此则臣之素志决难猝变。虽欲奉承 圣教。而其势末由。只自惶蹙伏地待罪而已。
引对后申辞告归。仍进经筵故事疏。(九月二十二日)
伏以臣昨蒙 圣上不世之 恩。赐对便殿。草莽微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 第 135L 页
贱。获瞻 威颜于咫尺之地。荣感难胜。至于 勉留愚臣出入 筵席之意。溢于言表。 玉音丁宁。至再至三。臣窃伏 榻下。惶恐战慄。既不能悉陈旧闻。有所启沃。而顾乃冒犯 天威。终以不敢仰承 圣教。亦当追上文字为对而退。罪诚万死。然既退而思之。 圣上始许臣递铨职矣。又令臣除 肃谢矣。其为诚礼之隆异。固已迥出寻常。而及其入对。又勤 圣教如此。虽使古之高贤硕儒当之。犹且幡然感激。图报之不暇。而况如臣庸陋之品。世禄之徒乎。第臣所守。本系于揣分量能。所耻又在于辞小受大。匹夫之志。有难猝变。至使 圣朝为臣废罢常格而后始得一近 清光。斯实僭越骇异。行将得罪于舆论矣。今若重违 圣上之勤谕。遽渝初心。晏然承当。则是臣前后固辞 召除之义。与夫 圣上特许递职除 肃之意。皆将晻昧而不明。不但微臣之大羞。亦岂 圣上从初 财幸宽假之旨哉。害义伤理。未有过于此者。此臣所以反复思量。卒不得承 命者也。抚躬惶陨。罔知攸措。且臣受气甚昏。得病最蚤。不能致力于经训。懵然无一学识可以少裨 顾问之状。亦已谨暴于入 对之际。而唯是居閒已久。往往于先儒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六 第 136H 页
奏御文字。不无玩阅爱慕者。盖程,朱两贤皆以名世大儒。被召进讲。所为纳忠于时君者。虽古伊,傅之训命。无以有加。推其义理之所造。功效之所及。决非如臣百辈朝夕出入 筵席所可拟议其万一者。故臣窃谨取两贤在经筵时奏疏讲义。次第汇录。附以馀义实迹。釐成一编。辄此留进。若蒙 圣明俯赐披绎。有以深体而力行之。则是殆两贤日侍于 帷幄清閒之燕矣。其所裨益。又岂臣之愚昧所能量哉。然臣亦非妄辄自与于进讲之义也。昔在 皇朝英宗时。闽南布衣陈真晟尝诣 阙献所撰程,朱正学纂要。著在史册。是虽未必道学醇儒。可以为法于后世者。要亦足为愚臣之沿袭推广则审矣。况臣此事。非有他意。只以 圣上过听于群臣。必以 经筵责臣。玆故万不获已。谨将此编。以代臣身之出入。而独乞其垂尽之喘。归死沟壑焉。伏乞 殿下察臣至恳。特令刊臣姓名于朝籍。以全 圣朝终始之恩。千万幸甚。抑臣于所赐食物。终有所不敢受者。盖此本系优贤之礼。固非如臣所可滥膺。况臣今方舁疾还归。则尤不宜虚辱 圣惠。并乞 收还成命。少安微分。不胜大愿。臣无任惶缩祈恳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