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文谷集卷之十五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x 页
文谷集卷之十五
 疏劄(三十三首)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77H 页
病未赴问 安待罪。仍陈情势乞免劄。(乙丑)
伏以臣抱病供剧。经冬积伤。入春以来。宿患复作。虽黾勉奔走。而长在呻痛之中矣。三昨公退。火热暴发。烦懑昏窒。久而靡定。 玉体连日受灸。而不得趋诣 起居之班。分义都尽。不胜惶恐待罪。且臣疾病之外。又有情迹之所难安者。顷臣入侍 筵席。妄有所陈白者。只欲使 圣上好恶是非之辨得其当。而且以杜将来藉口接踵之邪说也。此诚关系非轻。义不容含默。而若其众怒群谤。固已自料。亦有所不暇避也。因此论议转激。事端渐大。谴罚太遽。物情不平。终无镇静之望。只增纷闹之机。臣之妄言之失。诚无所逃矣。夫尹拯书辞之非出于有意诬辱。则臣既言之矣。学儒辈提起论斥于数年之后。臣亦不以为是矣。独其援引不当引之事。以先正为真有失者。未见其为正当底道理。而为拯分疏之人。专务覆盖周遮。必欲归之于尽善无过之地者。其心亦未可谓公平。此臣所以慨然于时论之偏系。而不得不一为开陈者也。今之右拯者。虽妄发二字。亦有所不敢下者。此不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77L 页
过意在爱护。犹恐或伤乎拯。而若以其言谓非妄发。则是适足以实拯之言而重拯之过。恐非所以爱护之意也。其亦不思之甚矣。然今时议论。大抵皆类此。不独崔锡鼎一人之言。则在 圣明建极之道。只得正其好恶。明其是非。使诐辞邪论。毋得以投间可也。何必重施威怒。以失和平之则乎。且其疏中不仁甚矣一款语。未必专出于指斥臣身。则执此为罪。亦恐有乖于原情用罚之道也。臣又窃闻再昨玉堂诸臣之请对也。有论及臣言议之失。而仍举臣之儿子。以證其异同者云。虽系刑狱之事。以子證父。大伤伦理。以此 圣上新有申禁之教。而不意今者乃发于儒臣之口。如使 朝廷稍尊。体统稍严。此等之说。何得猥彻于 黈纩之下哉。此无非臣之无状。自取贱侮之致。反省悚恧。尚谁咎哉。其所谓湖西儒生辈通文丑悖之说。臣亦尝得于传闻而痛骇之矣。夫因其子之有失而移攻其父。在凡人尚且不可。况如 赠参议尹宣举之为 累朝所礼遇。士林所尊尚者。岂后生末学。所可侵侮者乎。其公肆诋辱。果如所传。则摘其人而罪之。夫谁曰不可哉。至于因此事而罚学儒以为镇定之计云者。沈权,柳尚载之疏。亦无一句半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78H 页
辞及此者。而申晔乃从而演出言外之意。替人发明。臣诚未晓其故也。缘臣一言。辗转起闹。 经幄之长。至被 严谴。已非臣之所安。而忝居大臣之列。不能见重于人。致有举子證父之论。其为羞辱 清朝。莫此为甚。不可一日苟冒于具瞻之地。伏乞 圣明还寝崔锡鼎罢职之命。仍许褫臣职名而斥退之。以靖 朝署。以谢人言。不胜幸甚。
被李寅焕疏斥乞免劄
伏以臣昨者。得见大司谏李寅焕疏本。首尾张皇。专攻臣身。而语意之谬戾。诋斥之深紧。比之他人。尤有甚焉。臣身被斥。固不足言。而至其是非所在。不容不辨者。则不敢以屡渎为嫌。而终于泯默而已也。其疏主意以为尹拯书中文字。非拯自创。即先正臣李珥自谦之辞云。李珥辞职之疏。自谦则诚有之矣。今之言者以 赠参议尹宣举上 孝庙之疏。以不死自咎者。与此相类。拯之不以其父自谦之辞。断以为可死之义者。义理正当。未见其不可云。诚如此言。则何独于先贤自谦之辞。断以为真有之失耶。子弟之为父兄。后学之为先正。虽有恩义之别。岂容轻重异视。有所与夺于其间乎。为此论者。徒急于救拯而不顾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78L 页
其大悖于义理。其言之破绽。自有难掩。臣不欲多辨也。尹拯之妄引先正。虽非有意于诬辱。其为诬辱者之嚆矢则大矣。昔曾子以子夏使西河之民。疑子夏于夫子。数其罪而责之。子夏亦受罪而不敢辞。况如拯之援引不伦。以资邪党害正之说者。乌得以逃其罪哉。有罪无罪。自有公论。又何待于臣言而證成之哉。臣之 前席所陈。其意不专在于调停。只欲为 圣朝正好恶。为士林明是非而已。然是非之中。亦自有轻重曲折。尹拯之失。专在于为邪论口实。则所关非细。何可以非故诬贤而不辨其言之谬妄乎。李震颜之疏。只是为先贤伸辨。则大意自是。何可以斥拯之过而遽加以停举之罚乎。臣之执两端而开陈者。意实在此。非为一震颜地也。今寅焕至以言与事相左是与非相蒙等语。诋臣斥臣。殆无馀力。臣虽疲劣。亦不欲效寅焕辈一意偏系。有是无非者之为也。且寅焕以拯之此事不干于奉朝贺宋时烈。而震颜之疏。并举大老。出于借重胁持云。臣于 榻前。亦及大老之事。则寅焕之斥。岂但在于震颜也。然臣窃见今之赞扬尹拯者。皆是排摈大老之人也。如使一世尊向。无异于前日。则如震颜之言。无自而至矣。此宜自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79H 页
反之不暇。何必怒人至此哉。至于搜出年久私书。虽以此为执言之端。而以其年久而初不提起则善矣。其书既传之史局。为修史诸臣所共见。便同公家文字。而到今播诸搢绅。达之 天听。则其言之是非。亦安得无辨乎。大抵拯书一句语。其初之失。只在于拯。而今则一时之人。传袭其说。守若金石。牢不可破。宁以先正为真有失。而不欲以拯为少有过。不自觉其同归于一辙。至于四馆之官附丽金洪福之论者。多是一种丑正之徒。而反以数十人之同参。自诧以为公论。打成一片。略不知耻。视平昔尊慕之先贤。几乎若弁髦。他尚何说。世道之变。人心之坏。臣实为之寒心也。臣一言发口。众镝丛身。此则臣既已自度于前矣。至于言与行违。辱人贱行。而位在大臣。负此题目。臣虽淟涊。 国体至严。岂容腼然仍据于鼎席之上乎。且臣即见宪府启辞。极论李震颜停举 反汗之失而请仍前 命。以臣所陈之言。而谓之义理愈晦是非愈混。其所以斥臣者。可谓一节深于一节矣。自今以后。递面迭攻者。未知又有几许人。而构臣之罪。又不知至于何等地而后已。则以臣气力。岂有抵当之势乎。反覆自量。莫如早自敛退。以全微尚。不唯臣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79L 页
之得免颠顿。亦可使 朝著自底于宁靖矣。伏乞 圣慈俯察臣之情迹终难在职。亟赐罢斥。以幸公私。不胜大愿。
因虹变乞策免劄
伏以天灾时变政瘼民怨。至于今日而极矣。环顾内外。无一可恃。 国家危亡之势。不待智者而寒心矣。乃于日昨。又有淫虹贯日之变。乾象玄远。虽不敢测知。咎徵之沓臻。岂无所召而然哉。臣不胜惊惧而忧慄也。夫人君代天理物。位曰天位。职曰天职。必求人才。布列庶官。所以共治天职也。一职有旷。则天工废矣。今日人事之失。固非一二。而苟求其致灾之由。则臣恐其咎专在于旷庶官而废天工也。庶官犹然。况于相臣之不职乎。臣以至庸极陋。忝据鼎轴。已六年所矣。曾无一言一策。可以辅 主而救民。徒速妨贤病 国之讥。则不职之罪。臣犹自知。天之示警。理固宜尔。臣之不可不引退者。于是而益决矣。伏见 备忘辞旨。其所以遇灾警畏。责勉臣邻者。可谓至矣。然天行虽健。非有坤道之顺承。则无以成万物。古语亦曰。得百骐骥。不如得一伯乐。今虽 圣明忧勤于上。贤俊布列于下。苟不得其人以畀相职。而使如臣者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0H 页
因仍叨冒。只取充位而已。则终何以济时艰而回天怒乎。 殿下既知臣之不职。而徒以体貌虚拘。犹不许斥罢。则亦岂应天以实之道哉。臣之苦辞至此者。非敢苟循往套。实出于为 国家虑也。伏乞 圣明亟察臣肝膈之恳。特许策免。改卜贤德。以为弭灾转危之图。不胜幸甚。
请训鍊大将速 赐裁处。仍乞递免劄。
伏以顷者右议政南九万劄中。以大兴山城银贼推断之际。以其子之招。證成其父处斩之罪。灭绝天理。斁败彝伦。山城别将及捕盗大将,刑曹堂上请皆责罢其职。而 圣批只罢别将。馀皆止于推勘。当该捕盗大将。即训鍊大将申汝哲也。汝哲因此惶缩。不得察将任。已有日矣。盖此事。当初山城别将。致疑其父。而推问其子。固为谬妄之甚。而捕盗厅之具案入启也。并举其子招辞有所云云。亦未免失着矣。然而若究其狱情之始末。则其父之取服处断。不专由于其子之招。而前后推问之辞。亦未尝以其子之招。为归重證成之端。故循例判案。不自觉其终为败常灭伦之归。此实不审之过也。捕盗厅启目。未及入启之前。汝哲以山城军需属于都监。而臣忝为都提调。谓宜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0L 页
通知其事。送示其草本。臣亦泛然看过。不能斥其非而使之改。臣于此事。实与有其责矣。大臣之劄。辞严义正。诚无容议。况直请责罢。非如寻常论斥。则为汝哲之道。悚惧难安。亦事体分义之所当然也。但将兵之任。不容暂旷。而汝哲既不敢猥烦控辞。又不敢晏然察任。军门事务。废滞已多。且中军见阙既久。而不得可合之人。尚未差出。宿卫重地。疏虞莫甚。如以为汝哲之罪。所关重大。不可但已。则因以责罢之可也。不然则亦宜 特降明旨。毋使旷任。臣愿 圣明俯询庙堂。速赐裁处。不胜幸甚。臣拟俟登对。以此禀达。而今日宾厅之会。又缘病剧未赴。敢此冒昧劄陈焉。且臣积日沈绵之中。近又添感寒疾。兼患喉痛。废食叫苦。一倍危恶。无论诸證之种种迭侵。最是元气销削。正如将下之日。自量病情。恐无复起之望。伏乞 圣慈曲垂哀怜。亟许递臣职名。俾臣获安私分。少延馀喘。而 国事亦不至于大误。千万祈祝之至。
乞递本职及司译院都提调再劄
伏以臣之病势幸而少间。则固当承 命就列之不暇。而即今气力实无起身趋事之望。引日旷职。晷刻难安。无端跧伏。罪戾益重。不得不更上辞章。悉暴病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1H 页
状情恳。而伏承 圣批。反加敦勉。至以速出论道为教。臣惶怖陨越。不知置身之所也。此无非臣之平日言行。不足见信于 君父。以致疾痛之呼。未蒙 矜听。肝膈之恳。终归文饰。臣之无状。此亦可见。只宜惭悼自讼。何敢有憾于 天地之大哉。至于译院新 命。臣之所辞。本非故为能让。实有万万不容已者。而 圣谕谓无可辞之义。臣窃惑焉。前任之大臣以身兼两窠为不安。而 圣上既允其辞矣。臣之曾所兼带。视彼大臣。不翅倍筛。而今乃移授而埤益之。臣又昧然承代。不以为嫌。则公义私分。岂非两无所届哉。古人于辞受之节。义所不安。虽小必谨。臣虽百不及人。尚有一端廉隅。今于此任。终不敢冒处。伏乞 圣慈俯察危迫之悃。将臣本兼职名。并行镌免。仍治臣违慢渎扰之罪。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遣承旨 敦谕后辞职劄
伏以臣之今日请急。非故饰让图便。可已而不已也。诚以病缠膏肓。鬼事将迫。而犹且虚带相职。遂死于尸窃之中。则上以伤 圣朝生成之惠。下以重微臣叨冒之罪。反覆循省。不敢食息自安。此臣所以累牍陈乞。必以释负为期者也。 殿下若体谅于此。亟赐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1L 页
一俞。则公义私分。两得其当。而至今 靳许。实非臣之所始料也。人君之于辅相。虽贵乎委任责成。而若其疾病情势。有不堪在职。则因其辞而勉许之。不徒以强迫虚拘为事。岂不以使臣之礼体下之义当如是也。臣不暇远引古事。以臣所睹记。自 仁祖朝以来。岂无倚毗眷重之大臣。而久据鼎席。未尝有如臣之比者。使臣有才而无病。尚不宜独专宠禄。况其无一分可称之才。而有万分难强之疾乎。虽以近事言之。前后居相职者。如判府事郑知和,李尚真之历事 四朝。耆耇宿德。而 悯其既老则递之。判府事闵鼎重之才猷精力。可任经济。而 轸其有疾则递之。故清城府院君金锡胃之肺胕忠劳。休戚与同。而 念其情迹难安则递之。彼数臣者其地望才德。以臣较之。不翅十驾莫追。至其在位。则又不如臣之年久。而 殿下犹皆曲副其控辞。独于微臣垂死之病沥血之恳。不加矜察。辄下敦勉之教。岂以 殿下天覆一视之仁。有所厚薄于彼此哉。无非臣之诚意孚信不及诸臣。未足以上格 宸听也。臣于此固当反躬自悼之不暇。而第恐 圣明用舍进退之际。未免失其轻重之宜也。昨蒙承宣传谕 圣旨。恩数荐沓。尤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2H 页
非臣所敢当。而顾此床席危喘。更无趋 命之路。跼蹐徊徨。不得不冒死申吁。昏瞀之中。情迫势蹙。语无伦脊。死罪死罪。伏乞 圣慈特垂哀怜。将臣职名。亟行镌免。以幸公私。不胜大愿。
复拜领议政辞劄
伏以臣六年匪据。罪积尸素。一病阽危。望绝奔奏。以公以私。早宜引退。沥血祈恳。非一日矣。幸蒙 圣慈哀怜。特许递免。臣诚感戴攒祝。庶几自玆以往。获免重戾。少延馀喘。以终 天地父母生成之惠也。不料千万梦寐之外。新 命忽降。臣于此惊惶骇惑。不知其所以也。臣之已试蔑效之状。实是 圣明之所洞烛。同朝之所共知。则今不敢更慁 宸听。而臣之去职。才匝月矣。其间短劣之才力。既无骤长之理。沈痼之疾病。又无调息之暇。则臣之难冒重任。固自如也。而今乃以臣代臣。曾不踰时。譬如强僬侥以担千匀之重。悯其颠压将死。乍弛其担而旋又强委重焉。则其亦终于摧碎而已。乌在其悯念之意哉。今臣所遭。正类于是。臣之私情闷迫。固不暇论。而窃恐 圣上体下之仁有所不竟。而前后举措未免为颠倒之归也。况臣经夏积病之馀。真元大脱。苏复无期。一有劳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2L 页
动。诸證辄剧。绵绵缀缀。长在枕席。最是精神之消亡。视听之昏耗。比前益甚。寻常人事。亦多遗失错谬。宁复有出入庙堂。酬应事务之望乎。臣之不堪更备驱策。于此益决矣。伏乞 圣慈俯察危恳。亟许镌改臣新授职名。无使再误 国事。重妨贤路。不胜幸甚。
(答曰。省劄具悉卿恳。卿以 顾命大臣。德望素著。平日倚毗之隆。委任之重。莫卿若也。当此国事杌隉之时。必无轻易准许之理。而巽辞愈恳。终难强迫。不得已勉副者。实有待于今日。故顷于面对。略及微意矣。夂远之事。虽未能详知。试以 孝庙朝已行之例言之。故相臣李时白,具仁垕释负未夂。旋登黄扉。有以见 圣祖委任之盛意也。矧今秋节已届。廊庙多事。决不可徒守撝谦之志。一向引入。恝视国事。须体至意。安心勿辞。速出论道。以副如渴之望。)
复拜领议政辞劄[再劄]
伏以臣才释重负。旋叨新 命。不惟私分难安。抑恐 国体乖宜。敢陈血恳。冀蒙 反汗。伏承 圣批。不即开许。反下不敢当之教。臣诚惶感闷塞。益不知置身之所也。夫国乱思良相。古有其语。而在今时尤切。杌隉泮涣之势。无一可恃。扶颠持危之责。只在大臣。则正宜博选贤德。爰立岩廊。以畀弘济之任。以慰具瞻之望。而乃以庸残癃病已试偾败之一陈人。复置百僚之上。使朝野骇听。识者寒心。此岂 圣明所以求贤自助。为国图理之意哉。臣窃惑焉。臣之无似。受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3H 页
 恩最重。任职最久。感激图报之诚。岂有量哉。如使臣粗有救时之材。虽不能经纶一世挽回颓运。而六年之间。必不无一二裨益。 国计民事。朝论俗习。岂至如今日之荡然。莫可救乎。惟其朽木难雕。黔驴技穷。才力之所不逮。分寸无以自效故耳。然臣之不自量而久冒匪据。其罪诚无所逃免。得逭刑章。亦已幸矣。何可乍递复入。使政府首席。为臣盘礴留连之地乎。前所不能。今难复强。既往不谏。来犹可戒。 圣朝试可之道。愚臣量已之义。俱不可再误。虽承 勤恳之谕。终无冒出之望。伏乞 圣慈更加怜察。亟许递改。以幸公私。不胜祈恳之至。
因灾异陈戒。仍乞策免劄。
伏以艰危孔棘。灾咎沓臻。今日时势。不待智者而寒必矣。乃于前夜。又有非常之变。雷电雨雹并作于一时。臣诚惊惧危厉。弥日而不定也。夫收声之后。雷又发作。已是愆阳之候。而正当秋稼未收之日。降此雹灾。使既熟之嘉谷未免摧陨。民事之切迫忧亦非细矣。不特此也。臣闻传曰。雹者阴胁阳之象。圣人在上则无雹。有亦不为灾。又闻阳奋则为雷。阴凝则为雹。阴阳相薄。则雷雹皆至。以此观之。则雹之为灾。其徵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3L 页
诚可畏。而雷雹之并作。岂非尤可畏之甚也。方今 圣明御极。励精求治。一遇灾沴。责躬罪已。足以动天地而感鬼神。则固未有失德疵政之可议者矣。然事形于下。变见于上。历验今古。符应不爽。则天之示警。岂无所自而然哉。人君代天理物。常以扶阳抑阴为务。其所谓阴阳者。本非专指天地之气也。日用事物之间。无往而非阴阳也。即心术而言。则天理阳而人欲阴也。即国家而言。则朝廷阳而宫禁阴也。即人物而言。则忠贤阳而邪佞阴也。一扶一抑。各有其道。惩窒迁改。义理常胜。则心不患不正矣。陟罚臧否。宫府一体。则国不患不理矣。举直错枉。使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贤才不患不登矣。如是则 圣德清明。如日中天。表里洞彻。祲翳罔干。尚安有阴盛胁阳之患哉。虽有仁天一时之谴告。不足以为灾矣。宋臣范仲淹之言曰。自古国家皆有灾异。但盛德善政。及于天下。人不敢怨叛。则虽有灾异而无祸变也。惟其转移之机。不可他求。只在人主一念之顷。唯 圣明加意体念焉。仍窃伏念谓元赞化。大臣之职也。理阴阳顺四时。固非可责于如臣万万无似者。而第臣久窃匪据。乍递复入。妨贤废职。积有罪戾。若论其致灾之由。臣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4H 页
实为首。唯有斥退臣身。以塞天怒。为今日第一急务。伏乞 圣明亟赐罢免。以幸 国事。不胜大愿。
陈情请往见亡女改葬劄
伏以臣窃位台鼎。无丝毫有裨于 国。而徒以凭藉 宠眷之隆。辄有私恳。仰渎 宸严。臣罪万死。臣罪万死。臣有一女不幸早殁。葬在衿川地。已经数岁矣。今以其舅家改卜他山。从而移窆。期在本月初九日。其始葬也。臣既拘于公格。不得亲见其入土。到今又不得自尽于嬴博三号之礼。则臣诚不免为不慈之父矣。今其迁柩路由京江南岸。而新葬广州之地。去江又不过十馀里。可以匹马驰出。夕往朝返。在 朝家只丐一日之暇。则在微臣得伸无穷之痛。而无论远近淹速。不敢带职擅行。如蒙 圣慈特垂哀怜。许臣任便往来。则朱夫子所谓父子存没。均被莫大之恩者。臣实感戴靡极矣。目今庙堂多事。客使将到。固非臣子言私之日。而一日夜之间。非有紧务。臣之出入。不足为有无。则此恐不至于妨公也。昔在 仁祖朝。故相臣李厚源方任喉舌。有幼子死于外方。 仁庙因其陈情。特赐埋葬暇。至今传为异数。事虽格外。情涉切迫。则 圣祖亦拨例而许之。臣之今日祈恳。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4L 页
实有恃于 圣上闵下之仁也。惟 圣明矜恕焉。臣无任震越悚惧之至。
因北京罚金事。引罪乞罢劄。(丙寅)
伏以臣昨因节使先来之报。得见彼中咨文誊本。罚金之辱。至及 圣躬。而悖辞啧言。有不忍见。臣不胜惊心痛骨。直欲无生也。前冬查问之时。臣等固已有此虑。呈文陈辨。又以口语自当。而由其诚意浅薄。毕竟未有一分之益。斯实臣之窃自惭悼者也。不但此也。 殿下不知臣之无状。畀臣以首揆之位。 国家百责。猥托于臣之一身。委任之久。眷待之隆。莫臣若也。顾其才识庸下。智虑短劣。上之不能赞襄 圣志。巩固邦本。以为自强之图。次之不能申严法禁。饬砺边吏。致令奸民肆为无前之变。此皆臣之罪也。及至今日。独使 至尊受此难洗之辱。而又不能碎首决脰。以效臣死之义。臣罪至此。益无以自解矣。臣自闻此报。烈火烧心。诚无颜面戴履天地。况可以仍据鼎轴。保有宠禄。以丧其分义。以增其罪戾哉。伏乞 圣慈俯谅臣危迫之恳。亟罢臣职。仍论臣罪。使臣心少安。 国体得宜。不胜万幸。
因灾乞免劄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5H 页
伏以臣待罪鼎轴前后七年。蔑有涓埃之补。徒积尸素之罪。 国纲日紊。而臣不能振肃。朝论日乖。而臣不能镇静。民生日困。而臣不能拯救。以至邻啧日耸。 主辱罔极。而臣又不能奋自强之策。效臣死之义。论其罪咎。诚有万殒不足以赎者。臣之宜被斥退。岂待于今日灾异之作乎。然自臣忝窃以来。日月星辰之变。水旱风雷之灾。叠见荐臻。指不胜屈。至于今日而极矣。调元赞化。虽非可责于臣者。而若求其召灾致异之本。则臣实为之首也。是以每遇一灾一异。臣心震惕。如负重辜。直欲灭身陨首。以塞天怒。以谢国人而不可得。则仍据匪据。以增其罪戾者。又岂臣之所敢晷刻自安者乎。日昨得见僚相劄本。因灾乞免。意甚恳至。夫以僚相之居职非久。负时重望。又非臣久叨首席之比。而犹且如此。则臣之不容一日仍冒之义。于是益明矣。且臣不幸。痼疾缠身。日加月深。虽形骸仅存。而神精已消亡矣。设令臣实有亨屯济艰之才。到今发谋出虑。陈力就列。非复一分可冀。顷于 榻前。缕缕陈恳。沥尽肝血。诚出于此。而竟未蒙 矜许。臣窃自悼诚意浅薄。不足以上格 仁天闵下之听也。臣经月淹病之馀。添伤于泮宫随班之夜。又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5L 页
见无前惨酷之变。心惊魄悸。不专为私戚。昏仆浃旬。生意顿尽。即此病势。亦无自力奔奏之望。伏乞 圣慈俯察臣之癃病不堪更备驱策之状。且念应天以实之道。大加警动。先从臣始。亟命镌臣职名。许其屏退。改卜贤德。以畀弘济之责。 国事幸甚。私分幸甚。
更申 榻前之恳。请差使价劄。
伏以今此赴燕之行。臣之不自奋身请往。付之别人。其罪已不可胜诛矣。及其公议峻发。 圣批允可。则大臣之中。臣实应差之人。而不料竟归于昨年才还之僚相。臣诚错愕失图。揆以 国体私义。大有所未安。不得不力疾登对。反覆陈请。而 圣意留难。终靳一俞。臣于此惶愧闷蹙。不知所以处身也。昨承 圣教。所以不许臣请者。只以首相远出为不便。而实有所不然者。今以大臣充价。既为重其事体。则以首相差遣。尤是事体之所当然。舍首相而送他相。已是失宜。而在前 国有大事。则首相出疆。亦非一再。何可以此为拘哉。况臣之病劣。终年在职。亦未有一筹半画裨益于 国家。常以尸素为惧。而燕路往来。不过费了数个月。则其间臣之去 朝。有同江湖之凫雁。曾何足为有无乎。设令客使或来。左右相俱在。自足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6H 页
了事。不必以少臣一人为虑也。且有一事。今若 许递臣职。改卜他相。则首席自不患无人。而臣虽以原任差往。彼既知臣之为行查时首相。则所以重其事体者。无间于时任之大臣矣。如此则 国体私义。两得其宜。岂非计之善者乎。臣久叨匪据。猥当百责。终致 君父遭此无前之耻辱。又不能早决一死。恬嬉苟度。以至今日。人臣之义。扫地尽矣。论其罪状。不容一日偃息于覆载之间。而尚逭刑章。失法甚矣。至于当次之役。犹且苟免。使僚相替受独贤之劳。而顾乃委蛇盘礴。安保禄位如旧。则虽臣之顽钝无状。决不忍为此。而草泽忠义之士。必有益增其不平者。其为贻累 清朝。当复如何哉。臣于昨日。既不得请。退归私室。寝不安席。耿耿达朝。危厉靡定。玆敢更竭肝膈。以申 榻前之恳。伏乞 圣明深加思量。许臣所请。亟改前命。移授愚臣。以重 国体。以安私义。不胜大幸。
承旨传 谕后乞免劄
伏以臣久叨相职。而蔑效涓埃。坐见 主辱。而未办一死。苟免劳役。而独占安逸。才分诚有难强。罪戾诚有难逭。情势诚有难安矣。当递之义。非止一端。请急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6L 页
之章。有不获已。而然臣之即今所闷迫而切急者。唯在于疾病之深重。职务之瘝旷。其他亦有所不暇论也。臣之婴疾。今已七年。而乍歇乍剧。一年增似一年。盖其气血益衰。伤败益多。病情之渐加。理固然也。臣自二月初旬以后。长在委顿呻楚之中。乘其少间。时或强起。而一番动作。辄复弥日昏倒。屈指数月之间。赴衙入对。不过二三次。一切职事。未免抛废。臣诚无状。虽不能如周公之坐以待朝。武侯之综理庶务。而如非甚病。岂敢自安于息偃在床哉。今则贱疾之危恶。视向来尤甚。而种种诸證。都出于火升而为头痛。如铁轮磨顶。昼夜不止。郁而为骨蒸。如炽炭置阳。内外交煎。看文簿则目视眩暗。应事物则神思颠错。尝闻医家之言。火与元气不两立。以臣孱脆之质。摧剥如此。几何不销铄而就尽也。设或苟延时月。以此半死之精魄。宁复有当官塞职之望乎。到此地头。虽欲不量才分。不顾廉义。冒罪包羞。强颜就列。亦有所不可得者矣。昨蒙承宣传 谕。 圣意勤摰。回出寻常。臣非木石。岂不知感。而终不得仰承 隆命。此岂臣之本情哉。臣窃自悼身逢千一之会。荷不世 恩遇。而不幸遘此奇疾。孤负图报之诚。命之穷矣。尚复何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7H 页
言。伏乞 圣慈俯垂矜察。勿拘虚文。亟许递改臣职名。以幸 国事。以全残喘。不胜大愿。
请寝李徵明削黜承旨拿问之 命劄
伏以臣于昨夕。伏闻副校理李徵明应 旨上章。重激 天怒。至令招致政院。诘问言根。继以政院覆逆之故。入直承宣并 命拿问。而即者又闻徵明招问之后。有罢职不叙之 命。又因政院陈启。以削黜加其罪。前后 处分。一节深于一节。臣不胜惶惑骇叹之至。窃怪 圣明何故怒一言者。而自失其举措至于此也。臣得见徵明之疏。槩其所论。专以外戚为忧。而 殿下之怒其言。亦专在于此矣。夫今之戚里自是士流中人。非有骄奢浊乱之失。徵明亦以为姑无可虑之迹。而至举地震之变。终以 勉戒 坤圣为请。其言之妄率不中。可谓甚矣。然究其本情。则不过有怀必达。言不知裁者耳。自戚里言之。已无实事而人有是言。则只见言者之妄耳。固不足怒也。况以 殿下天地之量。此等之言。何足以动其声色哉。 殿下苟能容而置之。开示可否。则妄言之失。自在于下。而翕受之美。终归乎上。此正唐臣陆贽所谓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有不中。而君无不美者。岂不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7L 页
为 圣德之光也。今乃不然。 威怒太遽。处分太过。前后辞旨之严峻。有非臣子所敢闻者。使中外之人。不暇咎言者之妄。而反以 圣上所处。为无前之过举。无不愕眙失色。此岂群下平日所望于 殿下者哉。臣窃惜之。夫究诘言根。本非盛世事。人臣进言。或据其所闻。或随其所见而陈之。则在君上听纳之道。可者用之。不可者置之而已。若一有逆耳。辄严诘其所自出。则不唯国体之伤损非细。孰肯为国家尽言不讳。以犯雷霆之威哉。昔宋哲宗初年。谏臣刘安世,范祖禹闻禁中求乳媪。上疏以近色太早为戒。言甚切至。宣仁太后谕以此外间虚传也。祖禹对曰。外议之虚。亦足为先事之戒。太后深加嘉纳。下之进谏。上之听纳。必如是而后。方可谓交修不逮矣。以 殿下之明圣。何不念及于此乎。政院居出纳之地。随事覆逆。乃其职耳。夫岂为一徵明地。而 殿下遽加以无 君之罪。使直庐近密之臣。苍黄颠倒。骈首就理。其为观听之震骇。又如何哉。况徵明之疏。首发于因灾求言之后。而摧折之谴斥之。不少假借。远外闻之。皆将曰 经幄之臣。应 旨封章。言及戚畹。至于抵罪云尔。则妨言路而累 圣德。莫甚于此。其何以解群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8H 页
情之惑而来四方之言乎。此尤臣之所大惧也。以臣浅薄之诚。固难望感回 天听。而忝在大臣之列。目见 君违。不容越视喑默。玆敢冒死而言之。伏乞 圣明俯察愚臣匡救之忱非出于私。平心舒究。亟寝成命。则日月之更。人皆仰之矣。臣无任激切祈恳之至。
因灾乞免劄
伏以臣日昨病剧废职。冒昧自列。猥蒙 圣慈不罪。至辱医药之惠。臣诚揣分感悚。而 召牌之下。又犯违慢之罪。益复震惕罔措。方拟更申请谴之章矣。此际日官来告白虹贯日之变。臣病伏之中。不觉惊起。战悸危厉之心。弥日而不定也。呜呼。今之 国家可谓岌岌乎殆哉。仰观俯察。无一可恃。靡灾不有。靡岁不凶。其难言之忧。莫保之势。不待智者而寒心矣。至于今年。八路之灾荒。实关邦本存丧之机。而八月下雪。燕雀冻死。又是前史之所罕有。人情之忧惧。至此而极矣。不意今者又有此非常之变。天象玄远。虽未易测度。事失于下。谪见于上。其理孔昭。不翅影响。则此岂无所召而然哉。方今 圣明御极。群彦励翼。安有失德疵政之上拂天心者。而苟求其故。则何莫非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8L 页
如臣庸陋久叨鼎轴。尸位妨贤。自速灾咎而然也。臣前后遇灾。辄据故事。乞 赐策免。竭诚陈吁。非止一再。而未蒙 恩许。终归饰让。夫人可欺。惟天不容伪。若下之自处。上之待下。一以文具而已。则玆岂应天以实之道哉。伏乞 圣明俯察微臣由中之恳。勿复循袭前套。亟许镌免臣职。改卜耆德之良弼。以救民命。以回天怒。实为万幸。至于弭灾之道。以臣矇学浅识。诚所昧昧。而第以见于经传者言之。古先哲王遇变而应之者。其道无他。不过曰克谨天戒。曰修先王之政。曰侧身修行。而其所谓谨与修者。尽有许多物事。不为空言。务尽其实。故终能转灾为祥。以致重兴之休。天人感应之理。有如此者矣。昨者伏见 圣教。其所以责躬求助敕励臣工者。痛迫恻怛。蔑以复加。朱子曰。即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药。今日召灾之失与将来消患之方。 殿下既自知之矣。果能扩此一心。推之百为。行之以诚实。持之以悠久。则感格天心。迓续景命之道。岂可以他求哉。臣之此言。固为陈腐。而舍此则又无以自效。唯 圣明之财幸焉。臣二三日来。泄痢转苦。神气昏薾。未能缀成文字。今始陈露。尤增死罪。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9H 页
因天变乞免劄(丁卯)
伏以臣病废职务。已踰旬日。罪积尸素。迹近私便。露章丐免。烦猥是惧。而乃蒙 圣慈不之诃责。反辱异数。赐以医药。至遣内隶。问其差剧。踰分之宠。匪臣所堪。诚有惶感罔措者矣。至于圜丘祈谷。礼异常祀。大臣之列。臣实居右。则摄事藏禋。乃其职分。而臣之病势。无以自力。始既求差。终至免改。其失职废事之罪。益无所逃免矣。昨者日官来告白虹贯日之变。臣于病伏俟谴之中。尤不胜惊心而丧气也。近来此变靡岁不有。而今玆发见终岁首之月。又是可惧之甚者。目今八路大侵。公私荡然。域内生灵。殆将靡有孑遗。 国家岌岌之势。莫保朝夕。而上天之示警。又若是切急。此必有大祸乱伏于冥冥之中。迫在呼吸而人自不悟也。其为危惧。又岂他日之比哉。此正 君臣上下益加兢畏。务尽修辅。冀以转灾为祥。倾否回泰之一大机也。乃使驽下孱病。百无一能之臣。冒据鼎轴。而责以格 王正事者。不亦左乎。臣前后遇灾。辄申策免之请。非敢苟饰虚辞。欲效故事而已。区区赤心。实出于为 国家计也。 殿下不念相职得失之重。徒眷眷于簪履之旧。拘牵至今。尚靳斥退。使 国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89L 页
事日非。贤路久妨。即此一事。亦不可谓应天以实矣。臣窃惑焉。臣窃闷焉。为今弭灾之道。亦不可以他求。唯当以实心而行实政。亟黜失职废事之一贱臣。博选贤德。畀以弘济之责。则人心允惬。天怒自回。而将坠之 邦命。尚可以少延矣。伏乞 圣明俯察臣肝膈之恳。许臣所辞。镌臣职名。公私不胜幸甚。且臣适有所怀。不得不附陈。日昨得见内司报备局文牒。以为明礼宫所属堰田在乐安地。经夏颓圮。将于今春修筑。须至调役烟军。因本宫手本。请令该曹行移本道。已经 允下云。湖南饥馑之惨。最于诸道。 朝家所以救民之方。靡不用极。凡系扰民之事。亦既一切寝阁矣。流散之相继。盗贼之肆行。自岁前已然。听闻所及。诚有不忍言者。况今开春赈政方始。想其涸辙之急。日甚一日。于此之时。乃为一宫庄之修筑。驱策阽死之民以赴其役。则民之怨詈。当复如何。亦岂 圣上仁爱元元之意哉。诸宫干事之辈。只知宫田之为重。其于民之休戚死生。不翅如秦视越。此固不足深责。而窃恐 圣明万机之中。偶失照察于此。此虽一事。其为损 圣德而失民望。所关非细。臣不敢以事小而不言。惟 圣明财处焉。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0H 页
因政院启辞乞免劄
伏以臣病情弥留。既负瘝旷之罪。灾异荐叠。尤切叨冒之惧。敢陈血恳。冀蒙 斥免。而 天听未格。温谕反降。臣于此惶陨闷蹙。益不知所措也。臣于上劄之后。始得见政院启辞。其因灾进戒。无非切至之论。而至其咎责大臣一款。言言可谓药石。虽有三尺其喙。诚无以自解矣。右相李端夏劄中。亦既引此控辞。而然右相爰立属耳。其于区画施措之际。势有所未暇。而事有所不专。则今之灾咎。岂其责哉。自惟臣之无状。职忝首揆。前后八年。身当百责。无一猷为。驯致天怒于上。民怨于下。 国势之危急。至于此极。此皆臣之罪也。喉司之斥臣。实当之矣。臣智虑浅短。素昧经 国之猷。学识空疏。又蔑格 王之论。此则不待人言而臣已自知之矣。且臣才本钝滞。病又沈痼。筹司坐衙。或至旷日。文牒酬应。未免过时。簿书期会之末。亦不能自效。则只在之云。可谓望臣已宽矣。至于不体 圣上倚毗之心。其为不诚莫甚。臣虽愚蠢。荷 圣上不世之殊眷。忽于图报。岂其本情。而居其职而废其事。又不能早自引退。则虽谓之不诚亦宜。臣既乏体 国之诚。又无救时之才。而久据鼎席。徒糜廪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0L 页
禄。则物情之怫郁。固其宜也。物情如此。则上天之谴告。亦何足怪乎。然此不独政院之论。实是国人之公言也。人皆以事关大臣。不欲指斥。而近密之臣。独能言之。其意诚可尚。而其言诚可取。 殿下乃反责之以未当。恐非所以广忠益恢言路。而亦岂不以此而重臣之罪乎。臣之遇灾乞免。前后已非一再。而 殿下每视以例让。不准所辞。至于今日。公议既发。物情大可见。而犹且因仍 靳固。不思改图。臣未知其故何哉。今臣虽欲一洗旧套。以赞襄 圣上修省之德政。而才力之所不及。实无以自强。若又贪 恩恋 宠。包羞耐耻。苟蹲而不去。则不几于天怒不足畏。人言不足血者乎。臣虽万万淟涊。亦不忍为是也。伏乞 圣慈更加矜察。将臣职名。亟赐镌免。以幸 国事。以慰舆望。以安私分。不胜恳祈切祝之至。
请令全罗监司金镇龟不待交代。归救父病。兼陈江襄监司李颐命事劄。
伏以臣窃闻光城府院君金万基遘疾猝谻。渐至危境。水谷之不入。已过五六日。證情十分可虑。而其长子镇龟方任湖南方伯。闻其病中思恋甚切。时时啽呓语。犹数问镇龟来否云。镇龟若闻父病如此。必当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1H 页
上章陈恳。 朝家虽即许递其职。而得代归救之际。自至费了日月。其间休咎。有未可知。父子情理。诚有令人动念者矣。在昔 仁祖朝。故判书臣李睟光身病危重。而其子圣求见任全罗监司。 仁祖大王特命发骑下谕。母代疾还。 圣祖体下之德。至今传为异数。至于 先朝。故绫丰府院君臣具仁塈之病重也。其子镒为洪州营将及京畿水使。亦有不待交代来觐之 教。况 朝家待国舅之道。事体自别。伏想 圣明亦有所轸念于此者矣。即今湖南民事方急。道臣之递易。尤极可虑。而公义私情。或有时而轻重。事至于此。不得不变通。一面择差新监司。急速驰遣。使赈政无旷。恐合事宜也。且江襄新监司李颐命之当初拨例 特除。只为本道赈事之急。而辞疏 批下之后。不即出肃。备局启请 牌招。而亦不承 命。必以谏臣疏中之语。引嫌至此也。夫谨守成宪。自是为国之常道。谏臣之论。固出于此。而然用人之方。亦不可太拘规制。唯当视其人贤否之如何耳。颐命年纪虽少。地望器局。鲜有其比。出入 经幄。亦既有年矣。 圣明审其可用。简自 宸衷而拔擢之。非如偏任私昵滥授匪人之比。则臣未见其为失举也。至于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1L 页
不待开政而 特拜。虽曰差异常规。而简擢之举。苟得其人。 中批之在于开政之前。与在于开政之后。何足为轻重也。在颐命虽有所不安。实无深嫌之义。亦宜更 降指挥。促令赴任。恐不可已也。臣有此所怀。亟欲入对陈禀。而病甚未果。玆敢以文字仰烦。不胜惶恐之至。
请勉留右相劄
伏以右议政李端夏因台启不安。遽出江上。再上乞退之章。 圣批甚勤。而尚无改图之意。臣窃不胜嘅然忧叹也。任大年之除职。初出于右相之建请。而以激劝富室。为荒政急先务者。又是右相平日所眷眷者也。今台臣既驳其人。又斥其事。并与将来而杜塞之。右相于此安得以自安也。任大年为人。臣虽未之前闻。以右相前后所陈观之。其所访问。似得其详。且闻前后道臣之言。皆以为虽无私赈一事。其为人自可用。且其捐财私赈。与应募纳粟者不同。若是则遵依 先朝杨云举之例。 特授一命。何不可之有哉。况今八路皆饥。民命近止。至于湖南一道。饿莩载路。自岁前已然。听闻所及。心惊哽噎。而 国储荡然。赈哺路穷。将未免立视其死。则当此之时。苟有出斗米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2H 页
活一民者。虽显官重赏。亦无所靳惜。设令大年之事。未必出于无所为而为者。而赏一劝百。以济生灵。此诚今日最急之政。何暇论其他哉。 国家名器虽曰可惜。若使台臣果有视民饥犹已饥之心。此等议论。必不轻发于今日。而汲汲驳正。犹恐不及。使一道人心之歆艳耸动者。变而为摧沮索莫。以绝其劝分应愿之路。朱子所谓自坏其权宜济事之策者。其亦不思之甚也。况仕路之淆杂。莫甚于近日。曲径奔走。侥倖得官者。岂尽穷经力学之士。存心爱物之人。而未见言路有以纠劾而澄汰之。独于乡曲一寒士之活民受赏者。首先击去。以为重惜名器之计。此何足以服四方之心乎。且臣得见掌令韩范齐避嫌之辞。不思自反。张皇呶呶。至以深刻斥大臣。今之 朝廷虽无体统。亦可谓无严矣。右相之因此不安。理势固然。而然大臣进退。关系甚重。以此一事。至决去就。则窃恐其太过也。目今 国势民事。实是危急存亡之秋。大小臣僚正宜协心同力。如救焚拯溺之不暇。而况辅相之臣。休戚与共。岂容其率意引退乎。窃闻右相有留劄长往之意。倘 圣明特加敦勉。谕以不当退之义。则以右相之赤心体 国。亦岂不仰承 圣旨。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2L 页
亟回遁思也。臣不任区区之虑。敢此冒陈。唯 圣明财处焉。
被赵仪徵疏斥乞免劄
伏以臣疾病沈痼。固无供职之望。而又有情迹之大难安者。顷于右相之出城也。臣冒上一劄。请加勉留。而仍陈台启请汰任大年之失宜。韩范齐侵诋右相之无严矣。继见掌令赵仪徵之疏。提臣劄辞。逐条论斥。语意深紧。臣不胜骇惑也。夫宰相台谏之一可一否。臣虽愚劣。岂至全昧斯义哉。第臣妄意以为既曰可否相济。则论议之际。未必以台谏而皆是。大臣而皆非。至于大臣之失。台谏能言之。则台谏之失。大臣独不得言者。恐无是理。试以任大年一事言之。台臣所执。虽曰慎惜名器。而当此民将尽刘。无粟可赈之日。不念 先朝故事之有据。不顾大臣申请之辛勤。不察私赈应募之有异。不究其人实状之如何。一笔句断。曾不少难。沮四方耸动之心。杜日后劝分之路。其事未可谓当也。右相劄中所论。曾未有近似于深刻者。而范齐乘念纵言。乃以此勒加之。夫朝廷之上。辨是非崇礼敬。并行而不妨。岂必以慢言相加而后。方合于相可否之道乎。大臣固无论。虽三司同列之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3H 页
间。若以此等语言非意相干。则必群起而攻之矣。其言亦未可谓是也。范齐虽职在台宪。其事之不当。言之不是如此。则臣忝在大臣之列。一言规警。未必为非。而不料以此至被操切之斥也。仪徵疏语。臣不欲费辞争辨。以伤事体。而其所谓偏责言路一款。则实非臣浅见之所及也。进退百官。虽曰大臣之职。激扬之责。专在台阁。则为大臣者。其可屑屑于小官庶僚之弹劾。替行台阁之事耶。此其事理有不然者。而但台谏之职。关系甚重。苟有庸缪匪人。循默不职者。则大臣亦可得以纠正。而臣诚疲软。曾未能焉。此则臣之罪也。且臣妄进一言。使 圣心激恼。特递台官。至于两人。喉司覆逆。谏臣论执。而俱不得请。物情齐激。闹端方生。原厥所由。咎实在臣。臣于此咋舌无及矣。 圣上之愆违。由臣而助成。微臣之罪戾。因此而益增。以臣无状。冒据鼎轴。既不能匡辅 圣德。乃反助成其过举。则其罪又安可胜诛哉。伏乞 圣明深加思量。还收两台臣特递之命。以恢言路。亟罢臣之职名。以谢物议。以保残喘。千万幸甚。臣既被重斥。宜即自列。而适缘病剧昏瞀。不能构成文字。今始陈露。尤增惭悚之至。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3L 页
因崔锡恒疏斥乞免劄
伏以臣宿患火病。自今春转加。又得脚部痿弱之證。日以益甚。 太庙将事。决非所堪。而适当 亲享之日。不敢以病为辞。不计颠仆。忍死趋参矣。罢归之后。疾势顿剧。两脚浮痛。跬步不能自运。痰火上逆。头脑昼夜晕疼。昏倒床席。气力顿尽。筹司废坐。为日已多。此非息偃私便之时。而末由自力奔走。瘝官旷职之罪。诚无所逃矣。且臣顷见正言崔锡恒上疏。极论近事。而以大臣始请勿捧。旋又请入其疏。大加诋斥。至以为古今天下。岂有如许国体如许事理云。当初臣等之请勿捧疏者。岂不知事体之苟简。而只欲为 朝廷镇静之计。诚出于万不获已也。且臣等妄意以为 朝家既有成命。则虽是必可上之疏。在其道理。不得不还寝如是。则彼此自底于泯然无事矣。至于不有 朝命。强呈其疏。张皇其辞说于大槩。传示其疏本于史官。必令誊播而后已。则实非臣等之所料也。投疏之人。既斥大臣政院之壅蔽。至谓 君上孤立则臣等固已危怖体粟矣。继而台臣。又以怒于臣等者。移罪于喉司。至有请推之启。原任大臣。又以臣等所陈白。为事体之失当。上劄而言之。原疏既播。众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4H 页
言喧腾。是非未辨。物情怫郁。则虽欲镇定而有不可得。事势至此。与初大异。群议之非斥又如此。则臣等做错之失著矣。诚有所不敢晏然者。亦何可胶守初见而莫之有改乎。入对自列。请入其疏者。实出于此。非臣等之所乐为也。今锡恒曲为投疏人救解而不得其说。欲以臣等为嚆矢。专攻如此。其亦可笑而不足怒也。然臣忝在大臣之列。既无料事之智。又乏镇物之量。前后所为。苟且颠倒。不自觉其为古今天下所无之事体。致令闹端层加。是非倒置。 朝著益复溃裂。世道益复坏乱。人心益复陷溺。日就于莫可收拾之地。究厥所由。咎实在臣。臣安得辞其责哉。伏乞 圣慈怜臣病势之难强。察臣情迹之难安。亟赐镌免。以保残喘。以谢人言。不胜幸甚。
因病乞免劄
伏以臣之宿疾。月加岁增。源委渐痼。而自二三年来。每当春夏则益甚。屡阽危境。盖以火热为主。随时令用事故也。至于今年。则病情之作苦。自初春已然。数月之间。乍歇乍剧。间或黾勉从事。而一番劳攘。辄复弥日委顿。以致职务弛废。长以请急为事。固已惶闷罔措矣。近又添伤于鞫厅。旧患之外。新恙交剧。贴身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4L 页
床席。生意顿尽。筹司坐衙。文牒题决。亦无以自力。瘝旷之罪。诚无所逃免矣。臣之种种證状。固不敢每慁 宸听。若其气力之澌薾。形骸之换脱。亦有所不暇言者。而最是精神之消耗。日甚一日。居常眩瞀。如在烟雾之中。日用云为。前忘后失。公私酬应。八颠九倒。臣本短于识虑。而若是其甚者。病为之祟也。其何以匡补 衮阙。裁断庶务。以效职责之万一乎。臣前后乞免之辞。罄陈于 筵席。申恳于章劄者。非止一再。而未蒙 圣俞。终归例让。臣诚惭悚闷塞。抚心失图。虽迫于 圣旨。隐默随行。而区区求退之心。何翅痿人之不忘起哉。目今两麦大熟。时雨屡降。民忧可以渐纾矣。新相爰立。枚卜盛多。鼎席不患不备矣。臣之乞免。此正其时。伏想 圣明亦必不留难如前日也。伏乞 圣慈怜臣膏肓之疾。察臣肝膈之恳。勿拘虚文。亟许镌递。俾臣得免重戾。少延微喘。公私不胜幸甚。
因闵镇周上疏乞免劄
伏以臣病伏中得见副校理闵镇周上疏。其所论卜相事。语意甚峻。臣不胜瞿然惭悚之至。日者四次加卜之 命。固出于 圣上慎简辅相之意。而苟求其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5H 页
故。则亦莫非臣之无状知识昏昧。不能得人称 旨之致。虽微人言。有不敢自安。亦尝略申此意于 榻前矣。创见之举。易致疑惑。物议之如此。亦何足怪也。第念人主之职。莫大于论相。惟其人之得失。而国之存亡治乱系焉。其选任难慎之道。宜有别于庶僚矣。唐虞之际。必待畴咨佥谐。使宅百揆。则固无论已。降及后世。如魏文侯之问相于李克。汉惠帝之问曹参于萧何。犹有上下可否之遗意矣。至于宋仁宗之亲擢文,富二相。而不嫌于偏私。王朝之荐可为大臣者十馀人。而不嫌于众多。唯观其人贤否之如何耳。恐不可以一槩论也。我 朝卜相之法。最为草草苟简。下既循序拟望。 上亦循例下点。无复有古意矣。至 宣祖季年。特举三臣之可为相者。询问大臣。其时大臣如李恒福之德望见识。非今人之比。而乃以知臣莫如君之语。对扬 圣教。 宣祖更命博询朝议。而又以为不必更议力请。并卜三臣。终不以承令顺旨为嫌。臣之入对陈禀。意实在此。未觉其有害于事体。而但臣之所禀。 上之所教。不在于初。而在于屡 命加卜之后。所以致今日之物议也。此则臣之罪也。且其疏中论诸道方伯不待交印径归之弊。诚为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5L 页
正当。而但藩臣之以亲病许递者。前后非一二矣。至于轸其亲病危急。许令母代归救者。则出于一时 特恩。如 仁祖朝故相臣李圣求之事是也。顷臣以国舅病急而其子在远。据此例陈请。遂有 恩命矣。此是稀阔之异数。李圣求之事。已过六十年。而始又有金镇龟之事。则因此而为万世法程。恐非可虑也。至于不待 朝命。擅离任次。则 国有常法。自当绳之以律。又不当与论于此也。日者备局启辞。只是泛论前事。以明其 特许奔救亲病者外。曾无不代径归之例而已。本非定为永规之意也。然李圣求之事。初出于 特命。而金镇龟之径归。出于臣之劄请。则此尤臣之所不安也赵相槩之在谪遭丧。人多矜恻。谓宜有宽释之典。臣之问及于僚相者。盖以此也。而相槩所坐。本非微眚。初配边远。旋改便近。以其有老母也。此实臣之所陈白。则到今不宜又有所烦请。故置而不举矣。儒臣之论如此。臣之请施宽典于科罪之初者。比之请许伸哀于丧母之后。其罪尤重。臣于此亦安得晏然乎。且臣情势之难安。如右所陈。而疾病之沈痼。尤有所难强者。左臂痹痛之證。始自月初。日渐有加。昼夜疼痛。运用全废。又自数日来。麻痹之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6H 页
气。延及右边。遍于一身。瘫痪不仁。有同死肉。两脚蹇痿。比前益甚。起居屈伸。不能自遂。连试针。未见少效。此是衰年危證。医家之所深忧者。设令积久治疗。苟保时月。而终不得复为完人则决矣。自今以后。臣虽欲更效奔走之劳。有不可得矣。伏乞 圣慈俯察臣之情势病势。将臣职名。亟赐罢免。以谢物议。以延残喘。千万幸甚。仍念闵镇周之疏。虽未必一一中窾。或有径庭于朝议者。而若其大意。则只在于谨常法虑后弊。不可谓无见矣。 朝家举措。不能尽善无失。则此等议论。亦安可无哉。况其疏辞。既曰爰立之贤。不爽时望。则可知其非出于侵逼大臣之意矣。今 殿下于大臣劄批。既以谬戾斥之。继又下教政院。以浮薄喜事摧折之。恐非所以恢言路集众善之道也。臣窃不胜区区之虑。敢此附陈。惟 圣明财察焉。
敦谕后辞职劄
伏以臣之病伏。已数月矣。辞单之上。亦至于二十四矣。窃意 圣明俯察臣病之不可更起。相职之不可久旷。亟赐处分。以幸公私。而尚 靳俞许。已非始料。至于昨日 遣近侍敦谕。尤是贱臣之所不敢当者。臣伏读 谕旨。精爽震越。不觉感涕之交零也。使臣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6L 页
之病有可以一分自力。则虽不得趋簉周行。更备驱策。而其欲一进 天陛。仰瞻 清光。毕陈微悃。少纾犬马之恋。然后退填沟壑者。区区此情。宁有穷已哉。顾臣宿病积败之馀。添患毒痁。已过四十馀日。日进不退。气力之危缀。形神之换脱。无复馀地。加以四肢痿痹。下部蹇弱。跬步之地。亦不能自运。致身 阙庭。其路无由。臣诚抚躬而自悲也。臣以小器庸品。误被 圣朝不世之恩遇。忝叨鼎席。首尾八年。愿忠虽切。而才识蔑如。丝毫无补。触事生疣。涯分过溢。冥行不止。历数罪愆。诚有万死不足以自赎者。而 圣度天大。曲轸簪履之旧。终始涵容。不加诛谴。在臣私分。亦已幸矣。今焉得没于地。宁复有馀憾乎。第臣生而虚辱宠禄。未免为孤 恩负 国之臣。而到此垂死之日。犹带匪据之职。重负未释。缕喘先尽。则是臣终为尸窃之鬼。抱恨无穷。而目不瞑于泉壤矣。臣之一念耿耿。唯在于此矣。况今日是何等时。臣之所叨。是何等职任。而以百责所萃之地。作一虚窠。迁延时月。莫之变通。此岂微臣之所敢晷刻自安。而亦岂 国体事理之所宜有者乎。伏乞 圣慈更加矜察。勿复留难。将臣职名。亟许镌免。以终 天地生成之惠。臣不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7H 页
胜恳祈切祝之至。
待罪疏
伏以臣以至愚极陋。过蒙 殊眷。久叨匪据。报效全蔑。愆咎层积。其孤 恩负 国之罪。臣亦自知难逭。而 圣度天大。曲垂覆贷。以至今日。在臣私分。固已幸矣。惟其冥行不止。触事昏错。不自觉其终陷于罔赦之科。 圣教之下。严于鈇钺。前后负犯。彰露无馀。此实天地霜露之 教。臣于此只有战慄自讼而已。更有何言哉。人臣事君。所贵乎勿欺。国家制刑。莫大于罔上。职居辅相。肆为面谩。则虽使灭身湛宗。尚有馀罪。其何以一日自立于覆载之间乎。臣既负此极罪。有不容偃息于 京辇。而罪名未勘之前。亦不敢率意远去。退伏城外。恭俟 处分。不意昨日近侍宣 谕。遽及于席藁待谴之中。臣非木石。宁不知感。第臣情迹终无抗颜复入之理。而尚稽刑章。反辱 恩数。致令观听增骇。臣罪至此尤万万矣。臣于今日。固不敢以文字仰干 天威。而既承 有旨。亦不敢一刻自安于心。不得不冒死哀吁。伏乞 圣明亟命下臣司败。论臣罪律。以正 王法。以为人臣之戒。千万幸甚。臣无任危怖震越之至。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7L 页
承 别谕后陈情辞免疏
伏以臣倖逭邮罚。偃息田里。 天地父母之德。不可胜量。而在臣私义。实非所安。唯日夜懔惕而已。不意昨者 特降别谕。谆谆开诲。不翅如家人父子。于敌以下。以此相与。犹不可易得。况以负罪贱臣。而得此于 圣明。其感戴铭镂之私。宁有既哉。义当颠倒趋 命。不俟驾屦。以仰承 恩旨。而顾臣情迹。终有所不敢冒进。自速违慢之诛。又致再勤 圣谕。臣罪万死。臣罪万死。臣本至愚极陋。遭际 圣明。猥荷不世之 眷。忝叨匪据。积有年所。才短识闇。百无裨补。发谋虑事。动辄乖谬。其辜 恩失职之罪。何可一二数。而幸赖 圣慈如天。曲加庇覆。不抵于大何。不然。臣安得保全性命。以至今日也。日者 圣教。固出于匪怒伊教之意。臣虽迷甚。岂敢有一毫悻悻之心哉。然臣奉职无状。事 君不诚之罪。则据此一段。亦自难掩。播诸四方。国人皆知。则得免刑章。已云幸矣。今若徒恃 圣恩之隆厚。抗颜复进于 辇毂之下。则其如物论何。其如廉义何。且念 圣上之于贱臣。所以涵容而宽贷之者。无以复加矣。况臣一身之进退。有何轻重于 朝廷。而人或妄以为言。致惹纷闹之端。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8H 页
原厥所由。皆臣之咎。此亦臣难进之一端也。仰惟 圣明特轸簪履之旧。必欲曲全微物。则因其已著之罪。退之以礼。许令没齿畎亩。斯可为终始 生成之惠矣。必使戴罪犯义。复入周行。则终无补于 国事。而只足以骇中外之观听。窃恐 圣明或未之深思也。伏乞 圣慈俯垂矜察。还寝收召之命。将臣本职兼带。一并镌免。俾臣循省愆尤。涵泳 圣涯。以安私分。以终馀喘。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怖震越之至。
辞职名及月廪疏
伏以无状贱臣。过蒙 鸿私。倖免不可逭之谴罚。反辱不敢当之 宠命。温谕优批。前后谆复。开示诚心。猥加收召。从古人臣之得此于君父者。能有几人哉。臣虽陨结糜粉。不足以仰报万一。则屡违 圣旨。终不敢冒进。自陷于慢 命亵 恩之诛者。岂其本情哉。臣于此且惧且悼。不觉冰炭之交中也。臣之区区情势。今不敢每慁 天听。而第臣过福之灾。重速鬼责。宿患之外。又添奇疾。四肢麻痹之證。始自春夏。悬秋增剧。左臂则自肩以下。有同死肉。两脚则蹇痿已甚。非杖莫起。此是风病之兆。衰年之所深忌。诸医之所共忧。多服汤剂。杂试砭焫。而未见少效。日臻危痼。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8L 页
设或苟延时月。其为废疾之人则决矣。虽欲致身 朝端。更效奔走之劳。何可得也。至于艰危之势休戚之义。虽微 圣谕。臣何敢恝然于此哉。第臣以言其才具则疵短毕露。以言其精力则耗丧无馀。今欲使已试偾败之踪。复任其弘济之责。不亦左乎。窃恐四方闻此。必将大骇以笑之也。臣之退伏已数月矣。既不得更进。则所叨职任。不容一向虚带。而屡烦号吁。未蒙 恩许。臣不胜闷蹙焉。 国家设官。各有所司。无论閒剧。不可暂旷。而以臣之故。亏废职事。留时引日。莫之变通。其如 国体何哉。且日者本州称以月廪。输送米豆。臣惊悚不敢受。欲以一疏陈恳。而烦猥是惧。亦未免趑趄矣。昨日州人谓有 朝命。至于再致。 德意所及。宁不知感。而此实 国家优礼耆德之盛典。今乃混施终如臣有可罪而无可纪者。则其为乖舛甚矣。臣之在 朝。已积素餐之讥。况今寓身山野。又何可苟窃县官之粟。以重其罪戾乎。臣之庸陋。尚有一段廉义。匪分之 恩。死不敢当。伏乞 天地父母俯察危迫之恳。将臣本职及兼带扈卫大将诸司都提调。并赐镌免。仍寝月廪官给之命。以安微分。以终 大惠。千万幸甚。臣无任战灼祈恳之至。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9H 页
被斥辞职疏(戊辰)
伏以臣窃闻近日原任大臣入待 筵席。以尹拯不可以背师为罪之意。缕缕陈达。退又上劄以申其说。臣于此不胜瞿然之至。夫师之与父。固有轻重之别矣。然而生三事一。自是圣贤之大训。古今之通谊。我 朝先正之论。亦以为师生无相贰之义。则况于相绝乎。设或不幸。父师之间。有不得两全恩义者。则亦须方便自处。以示痛迫不得已之意可也。岂必公肆诋辱。以逞其忿恨而后。方可谓爱亲之孝乎。拯之于奉朝贺臣宋时烈。情义之深重。非寻常师弟之比。而其所致憾。只在于其父墓文所称述。不满其意望。则以此而绝其师。已非出于公心。而乃于未绝之前。移书士友。直斥其学术本源。无复馀地。以此施之于朋友交际。犹有所不忍。况一面曰先生曰门人。而一面构毁之如此。臣诚蒙昧。不知别有一种如许道理。而从古贤者。未尝见如拯之所为。则此诚世道之大变。士林之深耻。在 朝家明好恶之道。何可复待拯以待贤之科乎。臣曾忝相职。与今判府事臣闵鼎重同入 前席。敢以此陈白。区区之怀。只欲为 圣朝辨是非正风教。不料其终为丧邦之根柢也。且其劄中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299L 页
所谓以拯诬辱先正添一罪案云者。亦臣之所尝参涉者也。拯之于先正臣李珥。无端诬辱。事理之所必无。故臣于乙丑年间。以此事仰陈于 筵对章奏。而亦以为不可直谓之诬辱矣。但拯之书辞。至谓栗谷真有入山之失。而先人初无可死之义。其父江都所处。本不可比同于李珥入山之事。则援以为證。已涉不韪。而甚至抑先正而下之。必归之于真有失。以资邪说之嚆矢而有不暇恤焉。苟有顾藉严畏之心。其言之悖谬必不至此。乌在其平日宗仰之诚哉。臣之前后所陈。其意不过如此。而到今数年之后。重被论斥。何可以身在屏蛰之中。而晏然泯默乎。且臣顷闻台臣上章极论李师命罪状。并斥荐拟兵判之大臣。而两司继有窜逐之请。当初荐望。实出于臣。则遭此峻攻。何敢独逭其谴罚乎。臣幸蒙 天恩。偃息畎亩。而宿愆旧罪。随处彰露。臣将自救不给。公议必不肯终始饶臣。 圣明虽欲曲贷。亦安得一一覆盖之也。莫如亟 降诛责。永许斥黜。庶可以正 邦宪谢众怒。而在臣私义。亦得以少安矣。今玆号吁。不但为目前所遭一二事而已也。伏乞 圣慈俯察危恳。将臣本兼职名。并赐镌削。俾臣省愆守分。待尽沟壑。诚不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300H 页
胜万幸。臣无任战灼震越之至。
辞 谥册制述再疏
伏以臣冒陈闷迫之恳。乞收 谥册制进之 命。而伏承 圣批。不惟不赐允许。至下不敢当之教。臣尤不胜悚蹙之至。在臣分义。固不宜更辞。而揆以事体。终有所难安者。国家大小事。各有所职。大不可以侵小。小不可以侵大。今此册文撰述。自是词臣之职。虽使臣之才具精力。可以优为。亦不可越例替行。况文翰之事。贵在精专。方任其责者之与衰退久废者。其工拙敏涩之分。非可同日而语。则臣虽欲强而为之。其如力所不逮。何哉。且臣出寓郊舍。调治有日。而宿病转加。心火尤剧。昏窒愦乱。几不为人。窃恐稽延时日。违误大事。不但增臣罪戾而已。玆敢更竭微悃。干渎 宸严。僭越之诛。益无所逃。伏乞 圣慈深加谅察。亟命改臣制述之任。以幸公私。不胜大愿。臣无任惶惧战灼之至。
乞递兼带且辞禄俸劄
伏以臣日昨冒陈危恳。乞免诸司兼任。而伏承 圣批。又靳准许。臣诚不胜其惶蹙闷塞也。臣尝闻 成宗朝。相臣韩明浍为军器寺提调。至于十年之久。一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300L 页
时讥之。明浍因此辞递。臣之忝叨诸司提调。不止军器一司。则有非明浍之比。而过数月。则将为十年矣。犹不能力辞得递。则岂不为明浍之罪人乎。臣虽无病从仕。据此一节。其当递之义。不翅较然。况臣疾病危痼。神气耗丧。所管职事。全然废阁。则如此而一向虚带。岂是臣心之所敢安。亦岂 国家事体之所宜有者哉。臣窃恐迁延时月。未蒙 恩递。溘先朝露。终抱羞愧以死也。且昨者仓官谓有 圣教。来致朔廪。臣未及肃谢。不敢受俸。体例则然。何可以病蛰瘝旷之身。重烦公役。坐糜 国廪乎。揆分揣义。决难冒受伏乞 圣慈曲垂体下之仁。俯察由中之恳。将臣所兼 宗庙署,社稷署,奉常寺,军器寺,训鍊都监,司译院都提调及扈卫大将。一并递免。仍收禄俸输送之命。以安私分。不胜万幸。
陈情告退疏
伏以臣昨年屏退。虽由于一时 警责之教。而旋蒙 圣旨开释。无复遗蕴。则到今固不敢更以此为难进之嫌也。第臣有不可不退之义非止一端。而本不系于此事者。臣忝叨匪据。首尾八年。蒙被 殊眷超越千古。而顾臣才具凡短。识虑闇滞。不能奉 令承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301H 页
 教。少效职责。其间言议之乖。施措之错。何可一二数也。终使 国事泮涣。朝论溃裂。驯至于莫可收拾之地。虽蒙 圣慈天覆。倖逭大何。而其孤 恩病国之罪。死不足以自赎矣。是以臣之去职愈久。而衅咎益彰。巷议廷论。随处疵摘。臣亦反而思之。愧汗浃背。至于村氓野老。以臣曾无一分及民之惠于臣之归也。诟责甚严。臣诚无辞以自解矣。今臣除非跧伏省愆没齿丘壑。则其何以塞既往之愆而谢国人之怒平。此臣之不可不退者一也。自去秋以来。 圣上屡降别谕。召臣不置。是欲令臣复齿 朝端。以备大臣之数也。然臣痼疾缠身。神气俱竭。朝请 起居之仪。亦无以自力。况其进于此者乎。又况臣偾败之馀。伎俩毕露。其言与行。不足以信于上下。譬如败军之将。不可以语勇。其何敢发一言画一策。以裨 国家之事乎。至于徒假大臣之名。坐糜廪粟。自丧廉义。臣虽淟涊。所不敢为。而在 圣朝。亦将焉用哉。此臣之不可不退者二也。臣之家世世袭冠冕。受 国恩最厚。而至臣祖父文正公臣尚宪与兄文忠公臣尚容。并跻台鼎。名位益大。以显祖父在时。每以门户太盛为惧。屡形于章疏矣。逮臣兄弟。才地望实。不及祖先万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301L 页
一。而幸藉世荫。过蒙 累朝拂拭。接武卿相之列。盛满之忧。固已懔懔。而及今迭为首揆。继秉枢匀。又是前古之所未有也。一心悸怖。常如危祸来逼。而儿小迷騃。亦列华贯。过福之灾。理所必至。举家相对。恒切渊冰之戒。在臣之道。必须敛迹退避。永谢 朝籍。然后庶可以得止足之分而免颠溢之患。此臣之不可不退者三也。臣之当退之义。此其大者。其他情势。不暇缕陈。非特古人负二宜去者比也。臣前后承 谕。虽无陈力就列之望。一进 天陛。瞻望 清光。毕陈如许情恳退填沟壑。是臣区区至愿。而疾病挂碍。计莫之遂。不意罹此 大戚。苍黄赴临。不敢径归。迟留至今。以待 山陵之毕。而方当 严庐谅闇之日。臣又病淹床席。末由致身于 咫尺之地。以偿私愿。敢于昨日。还出郊外。以取调息之便矣。贱疾危恶。日进不退。自念臣以当退之身。终未免溘然于道路。则不唯臣之抱恨无穷。亦将大贻 明时之累矣。反覆自量。不得不仍寻东路。以为归死故山之计。一投田庐。永隔 象魏。回望终南。但有涕泗而已。臣之所寓去 山陵仅十许里。臣于 大葬之时。一息未绝。则谨当匍匐以进。展哀于 廞卫之下。臣之少伸分义。唯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302H 页
在于此。而第臣病情已剧。四体不遂。不得祗诣 阙下。告辞而退。逋慢之罪。实无所逃。伏乞 圣慈曲垂矜察。亟削臣职。仍治臣罪。俾臣守分待尽。以终 天地生全之德。不胜幸甚。臣无任惶陨震越之至。
到郊外陈情疏
伏以臣屡违 恩召。罪积逋慢。顷进中路。病剧径归。封章上渎。斧钺是俟。不意 圣慈曲垂宽贷。史官传 批。太医视疾。 殊恩异数。愈往愈隆。臣诚惶陨感泣。不知死所。顾臣所蒙前后 敦勉之旨。终不可虚辱况当 因山期迫。 上下哀遑之日。尤不敢自安于退处。俟病少间。即拟就途。而束装将发。痰病忽又增剧。未免淹延数日。今始来诣郊外。稽慢到此。已不胜震悚。且臣触寒撼顿之馀。窒逆晕倒。喘息欲绝。末由致身 阙下仰申叩谢。臣之罪戾。益无所逃。伏乞 圣明亟削臣职。以正臣罪。千万幸甚。仍窃伏念臣之向日退归。虽出于万不获已。其为妄率则甚矣。乃蒙 天地之仁不加诛责。反施以旷世非常之恩礼。其所以开释慰谕者。委曲恳恻。足以感泣鬼神。从古人臣之得此于君父者。能有几人哉。生死肉骨。未足以喻其 恩。灭身湛宗。未足以报其 德。则臣复何
文谷集卷之十五 第 302L 页
心尚怀疑畏。自绝于 慈覆之天。敢有难进之嫌哉。此诚人情事理之所必无。而亦岂臣分义之所敢出乎。天日在上。臣不敢匿情饰辞以重其罪也。第臣前疏所历陈当退之义。尽出于肝膈之至恳平素之宿计。本非由于一时难安而发也。亦非敢苟为无实之辞。以赌能让之名也。臣之从前欲一陈暴于 天听者此也。到今告退之后。不敢复进者亦此也。 圣明于此亦必有以体谅矣。宋臣欧阳脩之言曰。臣之事君。必本忠信。言不顾行。是为罔欺。今臣有言无实。因退媒进。则其为罔上不信。莫此为甚。臣虽无状。亦何忍为此。以丧名义。以贻 清朝之羞乎。臣于此时冒控私恳。极知其不敢。而区区此来。只欲毕陈情实而退。故不得不烦吁于 严庐摧慕之中。尤增死罪。倘蒙 圣慈俯赐矜察。许遂微尚。则臣当含 恩入地。永图结草之报矣。臣无任危怖祈恳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