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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泉集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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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泉集第十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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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 庙乐劄(丙子正月十四日)
伏以臣于甲戌冬间方遭人言惶恐缩伏之际。礼曹以前副提学李凤徵疏言 庙乐事回启。请议大臣。臣于其时即当献议。而实有踖踧不敢者。且窃有区区所怀。仍欲附陈。而厥后非但公务无暇。亦且疾病多日。因循荏苒。担阁至今。不胜惶恐矣。今者自 上展谒 太庙。有乐章未备者。趁夏享大祭釐正之教。臣之淹延岁月。不即献议之责。于此益无所逃。尤不胜惊惕俟罪之至。且伏念臣于此事。自癸亥年间兼带乐院提调时。粗详首末。欲陈于收议中。而恐涉烦永宁絮。迟疑至今者也。玆敢冒昧论列焉。臣谨考 宗庙殿登歌之乐章。初献用保太平十一声。而除引入熙文引出绎成二章。则其间所用之声。实九章也。亚献终献并用定大业十一声。而除引入昭武引出永观二章。则其间所用之声。亦九章也。此外又有初献前迎神奠币进馔三章。终献后彻笾豆送神二章。而未尝参错于两乐九章之间矣。盖我朝礼乐之制作。始于 世宗朝。成于 世祖朝。定于 成宗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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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两乐章。其称述 祖宗之功德者。始于 穆祖之浮海。止于 世宗之征倭。其后则虽以 世祖之受命中兴。 成宗之身致太平。皆无所称述。诚以乐既备。数不可添加故耳。非有阙文而然也。商周之颂。成汤高宗及后稷文武。各有庙乐。象其功烈者。以古者宗庙之制。都宫之内。或七或九。各立其庙。各专其祀。故亦得各有其乐矣。至于西汉庙制。虽与都宫有异。然其各庙各祀。未尝不同。故其祀文帝武帝也。皆以庙乐不称为言。而别作昭德之舞文始之舞矣。及至汉明帝以后。太庙皆用一庙之内以西为上之制。庙不各立则乐亦不可各用固也。惟我 祖宗朝定两乐九章。并用于 列圣之祀者。亦以一庙之中有难各用乐章故也。且其必以九备数者。周礼曰于宗庙之中。奏乐九变。则人鬼可得以礼矣。两乐九章。实据斯义。是以保太平之绎成章曰曰既九变。尽美尽善。夫然则当初定乐备数之后。安得于 列圣之升附。逐位制乐。添加于九章之外耶。 宣祖朝礼判黄廷彧请于 太庙列圣各撰一章。 仁祖朝相臣吴允谦又请追制 太庙乐章。以今言之。似皆不考于九章定数之义。至若 仁祖朝词臣所撰 宣祖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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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一章。推以义例。尤有未安。若以 祖宗之功德言之。则定乐之后 世祖成宗中宗宣祖。并是世室。而只撰 宣祖庙一章。有若于世室之中有所取舍。宣祖陟降之灵。想必有怵惕不安其享者矣。以乐歌之节族言之。今以重光一章。置之于定大业九章之下。衍为十章。其于乐必九变之义。大相径庭矣。顷在先大王朝。先正臣宋浚吉为掌乐提调。劄陈此事。多有论辨。请令公卿杂议。从长变通。其时朝廷以变改为难。寝其事矣。臣亦极知 祖宗朝所定。不可容议。而适于待罪乐院时。有 仁孝两庙定为世室之命。太庙世室。自 太祖至 孝宗。恰满九数矣。臣于此窃以为保太平定大业。皆备九章之数。到今诚不可加减。 宣祖朝追制一章。虽曰剩数。仍循用之。以至四朝。则到今亦不可删去。若必欲就其中有所通变。初献亚献依前用保太平定大业九章。至于终献。变前日叠用定大业之规。别成一乐。以备九章。而于其九章之中。称颂世室 九位之功德。则其于旧乐。初无添改之嫌。 世成中三室。皆得备乐。而 宣祖朝追制一章。虽于定大业。以剩而减之。得于终献之乐。备数而为用。 仁孝两庙扬厉颂美之道。亦可无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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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之叹。礼乐精微。虽不敢与论。论以事理。稍似稳当。故以此意谨具一疏。欲以上请矣。徐又考见前代典章。凡 宗庙祭享。初亚终三献。各用三乐者虽多。而亚终献之并用一乐者。亦有之矣。今于 太庙终献。叠用亚献之乐而不为别制者。抑不知别有其义否乎。今世词臣及乐师。皆无晓解音律者。今虽草创制乐。其比 祖宗所制之乐。无斑驳乖舛之讥否乎。我圣朝历数无疆。见今世室 九位之外。世世观德。又未知有几庙。则终献九章既备其数之后。更难添加。又必有如今日之时矣。凡于此等去处。皆难得其恰当底道理。故疏既成不果上矣。前副提学臣李凤徵之疏。乃有每室各加一章之请。该曹回启。又独请于仁祖室依 宣祖室例。别撰乐章。以臣愚浅之见。似皆难于施行矣。且于玆事。必欲溯源而言之。则今我四祖既迁于永宁殿。而 四祖之诗。犹用于 宗庙。此则或可曰以祖考之事。歌之于子孙矣。于 永宁殿又用 太祖太宗世宗之诗。是以子孙之事。歌之于祖考也。求诸古义既不类。揆以常情亦不合。当初制作之本意。诚有不可解者。如欲仿我朝 文昭殿之制。各室各制乐章而用之。则保太平定大业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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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将废弃而不用。玆事至重。今何敢轻有所拟议乎。且窃伏念乐之本。本不在于钟鼓。亦岂在于诗章增减之间而已哉。方今上自朝廷。下至黎庶。其为切急之忧。诚有不可胜言者。此等典礼。徐待 圣朝治化之成。订其可否。似合于先后缓急之序。且一欲变动。辄有妨碍者有如此。恐不可造次易易为也。昔宋仁宗时。命朝臣同详定。阮逸,胡瑗等所造钟律。韩琦以为祖宗旧法。遵用斯久。不若穷作乐之源。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简。民物熙洽。当今所急。又在边备。缓玆求乐之诚。移访安边之议。急其所急。在理为长。仁宗遂命停议。仍用旧乐矣。伏愿 圣明览古察今。更加澄念。而仍命以该曹回启。收议于诸大臣。以求当理之归。不胜幸甚。
因李世耆等疏。出城待罪疏。(六月十七日向广州时)
 备忘记。鞫厅大臣以下请对陈达。不惟以语言间疑似。遽尔讯问之。有违狱体。深长之虑。自寓其中。其所谓深长之虑者。非因大臣之言而知之。及见罪人之供辞。深长之虑。忽先萌于予心矣。今观太学儒生李世耆等上疏。侵斥参鞫诸臣。不遗馀力。而一篇逞憾。专在首相。噫。以元老前后为国长虑之诚。反被护逆之极罪。安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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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至冤之事乎。其乘时构捏。挤陷大臣之状。极可痛心。疏头李世耆姑先停举。(六月十一日)
 传曰今玆处决鞫狱。意实有在。予之心。即卿等之心也。然事有经权。三司之交章。不害为争是非之义矣。至于馆儒辈则一篇精神。专在挤陷。致令三事之臣。苍黄迸出。国事泮涣。是何爻象之不佳。一至于此哉。不觉痛心也。噫。大臣非人主之股肱乎。安有去一身之股肱。而能国其国者耶。以卿等恢弘之量。念及于此。则必幡然造朝。而必不介怀于用意构捏之说也。噫。自卿等之出矣。深念国事。殆忘寝食。允若玆。罔或改图。使予将不免抑郁而成疾也。此时企待。不啻大旱云霓而已。卿勿困我。安心即日入城。以副如渴之望。(六月十五日承旨金世翊传谕)
伏以臣负罪未勘。不敢远离城阙。士论方严。又不敢陈疏请命。一日二日。以至于今。只使承宣坐守于闾巷。恩谕屡降于席藁。王法不伸。众怒益甚。区区愿忠之诚。终为迷国误朝之归。论臣之罪。万殒犹轻。尚何望复入都门。更还私次。以为雍容辞免之图哉。然而迟回近地。至于此久。伏惟 日月之明。或未能下烛于重蔀之下。虑以为一向敦迫。可令承教。则今臣之所以惶怖俟命者。反或至于欺 圣明而沽恩宠。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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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义而增羞耻。臣为此惧。不敢更计病躯之将毙。象魏之渐远。为退伏江外之计。谨此赍送信符于政院。尤不胜死罪之至。临疏涕泣。不知所言。谨昧死以闻。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前后敦勉。不啻缕缕。既不能感回卿心。展转不安。决意去国。此无非情志阻隔之致。愕然之极。宁欲无言。噫。卿之前后议谳。出于为国家深长之虑。断断无他。而不幸朝论横拆。公道沦丧。少有差异。辄疑心迹。构捏斥逐。略不顾藉。此殆世道之变。而非大臣真有一毫近似于护逆而然也。噫。卿之心事。予已照烛。今日国事之艰危。卿亦知之。以极艰辛之国势。虽聚精会神。早夜孜孜。犹惧其颠隮。而今则三公一时去朝而朝廷空虚矣。自古及今。安有如许景象乎。予恐一日二日。不肯幡然。则乱亡无日也。思之至此。心寒气塞。卿等俱以乔木之臣。受 累朝之恩渥。纵寡昧诚意浅薄。胡忍舍去而不思追报之义耶。噫。今日卿等之进退。实关国家之安危。虽欲自轻。有不可得也。至于命召。已令史官赍传。卿其安心领受。须体心腹之辞。亟回若浼之志。与近侍即速偕来。毋孤虚伫之望。
因李世耆等疏。出城待罪疏。[再疏](六月十九日)
伏以昨日伏承承宣传谕批旨。更冒万死。略摅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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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 日月之明。想必照烛无馀。而第伏念方今国势岌嶪。可忧多端者。诚如顷日 圣教。而虚使职名縻之于必不可进之身。近臣相守。恩谕沓臻。礼数虽隆于外。国事实无所托。一日二日。不即处分。则将必至河溃鱼烂。莫可敕药之地。此之可忧。比之一贱臣递易之重难。其轻重何如哉。臣罪之有无。人言之是非。姑舍勿论。即今国家事势。诚有不胜其危急者。伏乞 圣明快赐乾断。即命镌削臣职名。改卜贤德。以为救时之道。不胜万幸。痛甚不暇缓声。事急不可徐步。区区蝼蚁之微悃。不敢更烦于 宸听。惟 圣明之垂察焉。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一自卿等之去国。郁郁思想。未尝暂安。乃于昨夜之梦。见卿等之来思。欣喜之极。握手流涕。觉来一倍缺然。无以为怀。信乎元首股肱。一体相须。而诚之所存。至发于梦寐也。以卿等之深忠。亦岂无恋予之心乎。苟或不即改图。使予必不免焦虑成病也。噫。世道至此。吾无乐乎为君。卿等去国之行。岂乐为哉。然而念王室之多难。思小自之仰成。则意外人言。不足介怀。而汲汲然舍予长往。必欲释负。甚非期待于辅弼之臣者也。卿其亟体此意。安心勿辞。与承宣即日就途。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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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如渴之望。
因李世耆等疏。出城待罪疏。[三疏](六月二十一日)
伏以臣于日昨。伏承史官之传批。辞旨恳恻。有不忍闻。此诚冥可以泣鬼神。顽可以动木石。臣虽昏钝疾病。无所知觉。一缕之喘。犹未断绝。则诵此 王言。宁不骨惊。臣自闻此命。丧心失魄。自知无复一分之生理。何者。以此无状之身。乃有万不可当之恩数一也。勤命及此。而犹且违拒不进。虽万被诛戮。犹不足以赎罪一也。日夕号泣。气息将尽。沈病残年。不能自保于顷刻之间一也。臣于此更将何辞以彻 盖高之听哉。噫。爱君忧国。自是人臣之美节。臣不敢自谓能然。而只以报施之道言之。从古人臣。得此于君上。曾未多闻。受知如此。而犹不为之悬心日边。结情 宸极。反欲自图私便。恝视国事。是曾犬彘之不若。臣虽无状。且是含生之人类。必不至此之甚。然而终不敢仰体 圣意。奉承恩命。虽死而不敢进。此其中必有万万不获已者可知。 天地之仁。日月之明。亦庶几谅臣之穷迫矣。到此地头。更不敢猥陈免职之请。伏乞亟赐鈇钺之诛。以正人臣慢命之极罪。不胜幸甚。臣无任瞻 天望日泣血呜咽之至。
别谕后书启(六月二十三日)
臣自承顷日之异命。心跳神越。忽忽不知此身之所在。而近臣相守。逃遁无所。严谕日下。煎熬益切。丝毫残喘。即将绝灭。虽欲仰对而不能成说。虽欲起身而无以自力。伏地悲泣。以待无所知觉而已。尚何言哉。只愿 圣明更考 先朝已行之例。即赐处分。以幸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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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李世耆等疏。出城待罪疏。[四疏](六月二十六日许递本职后)
伏以臣之负犯。金木犹轻。而非但显戮不加。又且隆恩叠臻。固知群心之益拂。众言之愈腾矣。即伏见修撰李健命疏本。其所以罪臣者。更出于三司馆儒之外。危怖惝恍。不可名状。臣既怯懦。不能剌心。而自明。更何敢以口舌言语有所反覆于其间哉。虽然此犹是罪臣之言而已。至于末端所谓招日后深长之祸者。语意尤深。关系国家。论以王法。不可但已。伏乞亟命下臣司寇。快正其律。以为人臣误国者之戒。不胜幸甚。臣无任涕泣俟命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儒臣之疏。意在倾轧。诚不料世道之至此也。于卿有何一毫所失。而引咎若是乎。心切愕然。无以为谕。卿其须体至意。安心勿待罪。与近侍即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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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还。以副如渴之望。
因李世耆等疏。出城待罪疏。[五疏](六月二十九日归龙仁后)
伏以臣既负无限之罪戾。反被无限之恩眷。未有毫发之报效。终至违拒而逃遁。乃使夙夜之近臣。相守于城外。转及于江郊。迤至于荒村百里之远地。虽其本情出于万万不得已。论以王法。必无一向宽赦。任其行止之理。而昨伏承承旨之传谕。又不加诛。乃有仍与偕还之命。奉读呜咽。不能成声也。臣之不得不退之意。不敢更进之势。反覆于前后疏启者已尽之矣。前日 圣教亦以为岂是不顾国事而然。臣于今更何言哉。更何言哉。且伏闻道路之言。国家新有爰立。实协舆望。不胜幸甚幸甚。今则庙谟有托。事与前异。若如臣得罪公议者。使之跧伏草莱。以为镇安物情之地。非但贱臣之私愿。实是朝廷之大幸。伏乞 圣明更加谅察。召还近侍。无令久辱 君命。弃置贱臣。许其苟全馀生。不胜泣血祈祝之至。
 御笔答曰览卿之疏。益用愕然。噫。姑许卿之相职者。非卿真有可递之失也。亶为国事也。非独为国事也。实为卿之亟入都门也。岂料事与心违。侵攻之言。接踵而起。使卿转益不安。决归乡园耶。然而所贵乎君臣之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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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情志之交孚也。予之于卿。已烛心事之断断无他。则末路浮薄喜事之辈。又何足介怀也。自古大臣之遭逆境者何限。而及其勉副所请。则不得不出而应命者。诚以君臣之大义存焉故耳。当富殆哉岌岌之秋。想卿推诚体国之心。必不以释负而暂弛也。玆以手书申诰。卿其深思熟量。宜与近侍即日就途。少慰思想之志。
书启
臣沥血封疏。席藁俟罪。而遽闻史官来临。仍奉 天书下谕。云汉之章。焕耀蓬华。恳恻之旨。感动神鬼。臣以眇末之贱。污蔑之踪。何以误 圣恩而辱 君命至此哉。跼天踖地。宁欲灭死而不可得也。今 殿下责臣以君臣之义。勉臣以体国之诚。 殿下之教诚是也。臣虽万万无状。亦岂全昧此义。本无是诚哉。第事君之义。本以廉耻为重。一失于此。则虽有体国之诚。终无可施之地。今臣名为大臣。而人之所以为罪者。重则败伦。轻则畏祸。以致三年之内。四出城门。而蝇营狗苟。驱去复还。曰我欲为国事。宁有是理哉。臣之前遭人言。亦云极矣。每因 圣眷之异常。不得不黾勉趋承。而至于今日则积衅既多。受骂益深。丧败身名。更无馀地。 殿下若欲为国家计。则决不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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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臣于朝廷。以增其汹涌之势。若怜臣恤臣。必欲保全其馀命。则亦愿永不检举。使之衔恩祝 圣于畎亩之中而已。臣苟进可以扶国势之岌岌。而故此迟回流落。敢为忘国便私之计。则 天日昭昭。必即殛灭之矣。臣既请承宣之召还。反致史官之特来。而终不得承命。既辞常廪于江郊。反致远及于乡村。而亦不得奉受。臣罪尤合万死。谨当更以一疏仰请罔赦之严诛。
因李世耆等疏。出城待罪疏。[六疏](七月二日)
伏以臣于昨日。伏承史官传宣疏批。 奎章烂烨。宝墨璀璨。 天香近手。瑞彩盈瞩。若登螭陛。复睹 龙颜。人臣得此。从古有几。糜身粉骨。不足为报。感与惧并。唯迸涕泪。第念君之施下。嚬笑亦爱。异常之恩。加于匪人。是曰僭命。反伤君明。无状贱臣。既误国事。又致 圣明纡以谬宠。罪大身眇。何以承堪。忧悸战慄。容措无地。顿地悲号。夫复何言。臣之决不敢复进。已尽于昨日史官书启。今无可更陈者。且念自古愿忠之臣。孰无忧国之心爱君之诚哉。然而荣禄之地。必以廉节为先。进退之方。唯以公议为重。如曰我能忧国。而不知羞耻。我能爱君。而不恤人言。则其人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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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为恶果如何。而其时之为治为乱亦果如何哉。是以非但人臣事君者以此自守。虽君之使臣。亦必先观于此。宋神宗之贱蒲宗孟而重司马光者。以此故也。臣之仰恃 圣恩。腼颜复进于群詈众斥之中者。已至于再三矣。到今狼狈已极之后。犹不知止。则虽负涂之豕。犹不足以喻其污贱。设令臣有扶颠持危之才。自处如此。他尚何说。且臣幸蒙 天恩。虽已递相职。犹带原任之衔。若令复践朝班。厕迹于与闻国政之后。则其为冒没贪恋。重得罪于公论。与仍居相职者。相去几何哉。是以虽殊私隆渥。迥出千古。终不敢为趋走承命之计。唯有席藁俟罪。期以一死而已。伏乞 圣明俯谅危忱。亟命召还近臣。以尊国体。容许贱臣毕命田间。不胜瞻 天沥血痛迫祈恳之至。至于仓官致廪。尤是格例之外。亦乞寝命。俾不至上烦公家。下益臣罪。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心腹之辞。已竭于手书。而只绿情志不孚。卒莫回卿心。缺然且惭。无以为谕。予志已定。遐心未回。而近侍先还。宁有是理哉。卿其须体前后勤恳之旨。幡然改图。与承宣从速偕来。毋孤如渴之望。至于禄俸。已令上来后输送。卿其安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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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李世耆等疏。出城待罪疏。[十一疏](九月二日)
伏以臣一出国门之后。事势之不可复进。愚臣既已悉陈之矣。 圣明亦已洞烛之矣。不敢更有所云云。而到今承宣既还。史官重临。召命频繁。辞旨恳恻。臣虽顽如木石。亦岂无衔恩畏威之心哉。只绿贱疾沈痼。四肢不能自运。实无起身承命之势。前者封章。仰暴血恳矣。继闻以儒为名之人。疏陈臣罪。直驱入于恶逆之科云。凡为人臣者。得此罪名。安所置身于覆载之间哉。在臣分义。所当不计死生。舁进王府。请伏鈇锧之诛。而顾臣病状。寸步无以自致。身在远外。陈疏乞罪。亦涉偃蹇。有所不敢。只自饮泣吞声。伏俟严命矣。昨者又承史官传宣谕旨。乃有阴凶之说。何足挂齿。今玆诰谕。寔出心腹之教。噫。自古人臣。为人所持如许。则湛族之祸。乃其分耳。其得荷此恩旨。开释备悉者。有几人哉。刀俎之残喘既绝而 殿下续之。恶逆之罪案既成而 殿下脱之。殊恩异渥。至于此极。而不思所以为报。则是真禽兽之不若也。诚不敢顾念私情。自惜躯命。终孤勤挚之命。惟此废疾之实状。内医及前后史官。皆所目见而上闻者。此乃天之所刑。难容自力。尚何为哉。尚何为哉。念臣狗马之齿。
药泉集第十 第 75L 页
已及七旬。肌肉消脱。气血耗竭。今虽无疾。势将日迫于死境。而况痼疾缠縳。沈淹至此。更安有调治得差之望乎。纵使馀命幸延时月。扶将趋走。更无其路。酬恩一念。只期他生。瞻望 云天。宁不悲咽。且伏闻疏儒刑讯。前所未有。创自今日。实恐未安。此缘臣无状误事。以致激动人言。今以威刑禁止。其与郑国之不毁乡校。无乃异乎。伏乞 圣明深虑后弊。姑寝严命。不胜幸甚。且伏念史官续来。淹留乡村。臣心惶陨。固不暇论。而贻弊公私。亦甚不赀。且于国体之尊。 君命之严。其为伤损。有不可胜言。更乞 圣明俯加谅察。亟命召还。尤不胜幸甚。臣精神迷罔。思虑昏错。妄言及此。无任惶怖俟罪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予之前后敦谕。亶出诚心。而每见封章。造朝邈然。此岂贵相知心之道乎。心之愧赧已。不可言。而亦非平日所望于卿者也。阴凶之辈。不宜缓治。遐心未回。史官难召。卿其亟体思想之志。俟病少间。安心偕还。毋孤企望。
因李世耆等疏。出城待罪疏。[十三疏](九月二十四日)
伏以臣之贱疾。宜死久矣。伏蒙 天恩。有遣医颁药之命。幸延残喘。得至今日。而病根深痼。决无复起之
药泉集第十 第 76H 页
望。前者史官之来。淹留累月。而终不得承命趋朝。逋慢之罪。已不容诛。不意今者又有承宣之远临。恩谕之特降。臣于此惊惶震慄。不知死所。且伏念禽诚既浅。不能仰孚于 天衷。日月虽明。未及下烛于重蔀。今 殿下之召臣不置。异数重叠之至此者。必谓臣或有可起应命之势。而故为迟回也。且谓臣欲待无限恩命之加然后乃为动身也。此无非平日事 君无状而然。只自悼痛。复何言哉。今臣所住。虽近先垄。凡百无依。本非久留之地。而顷因疾病方剧。虽舁曳担负。实难更进前道。故尚今迟留矣。即伏闻论列臣罪。又出于重臣之疏云。公议森严。日以益激。而负累之踪。濡滞近畿。诚有所不敢者。徒以决不可进之身。虚辱决不可当之命。情势到此。虽毙于衢路。填于沟壑。亦不敢恤。乃为南归故巢之计。终南渐隔。瞻望无凭。日边益远。魂梦难通。心灰骨铄。悲恨靡穷。临路迟迟。涕零如雨而已。且伏闻筵臣有以臣口食为言者。至有周急之命云。此亦臣流落中间。不能早归之故也。既惭且悸。无地自容。臣虽仍居此地。不可以雀鼠营食。上烦 天听。晏然领受非分之赐。况今又为向南饮啄之行。在朝家尤无虚施之理。在贱臣尤无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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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之义。伏乞 圣明亟命有司。收回误恩。且令治臣违傲召命之罪。以严臣分。以肃朝纲。不胜幸甚。臣无任眷顾恋慕吁号崩迫之至。
因李世耆等疏。出城待罪疏。[十四疏](十月五日归结城后)
伏以臣在朝为迷国误事之臣。在野有辜恩负德之罪。进退皆可诛。心迹无所据。臣既自悼其无状。尤以误 殿下之知。伤 殿下之明。为大感也。今臣违恩命而冒严诛。不得不还归故巢者。虽因情势之不安。实缘身抱必死之疾故也。自古仕于朝。有病甚而归死故土之事。未尝有还于乡。病甚而归死京城之人。区区闷迫之情。只在于此。伏惟 日月之明。宁不垂察。今臣之得免道殣。幸返田庐。诚是始望之所不及。而积病之馀。添伤于顿撼。气息有垂绝之状者。一日之内。亦屡次矣。设令缕命幸延时月。四肢不能自遂。全身不能自动。痼废癃残。至于此极。而乃敢为更趋朝端之计者。天下宁有是事。承宣之随臣远行。至于此地。不但在臣为万万不敢当之误恩。论以朝廷事例。亦是前古之所未有。伏乞 圣明先命镌削臣本职兼带诸司提调。更命有司。论臣违傲之罪。以肃朝纲。且命承宣斯速还朝。俾无久辱 君命于草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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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不胜幸甚。臣无任瞻恋悲泣祈恳崩迫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元老退遁。倚仗无人。缺然思想。如失左右手也。予固知卿以 三朝宿德。义同休戚。必不恐终始恝然也。卿其须体日昨下谕之旨。安心勿辞。亦勿待罪。宜俟和暖。幡然登途。毋孤如渴之望。
辞周急疏(十月十二日)
伏以臣既负隆恩。又违严命。没身之诛。不足以自赎。才封血疏。请伏刑章矣。不意玆者。以京畿监司关文。自水原府输送周急米豆等谷。臣于此骇惑震慄。诚不知置身之所。草芥贱臣之艰食。本不当上彻于 天听。而其时身在无依之地。筵臣之以周急为请。虽极猥越。犹有所诿。今臣已到故土。此乃先人敝庐之所在。于此焉施之以周急。宁有是理。且臣身住湖西之地。坐致畿邑之输。方俟逋慢之诛。冒受惠养之恩。非但贱臣分义之所不敢出。其在 圣朝爱惜嚬笑之道。实为乖舛之大者。伏乞 圣明俯谅危恳。重念国体。亟命收还周急米豆赐给之命。不胜幸甚。臣无任崩迫祈恳之至。
上候未宁到平泽待罪疏(十一月十二日)
伏以臣于今月初八日。伏承史官传谕之命。审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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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违豫之候。久未复常。不胜惊遑。舁疾作行。十一日始到平泽地。因内医院文字。伏闻 圣候已奏差效。在外上来医官。亦令还下去云。臣于此又不胜蹈舞抃贺。罔知仰喻。仍窃伏念臣之癃疾废痼之状。固已殿下之所下烛。今此忍死趋召。本为 圣体未宁。欲一申起居之礼矣。即者天地保祐。渐臻康豫。臣身虽未及阙下。犹可瞻望叩拜。仰献冈陵之祝。不可以未冷之尸。担载于道路。骇人瞻视。谨此俯伏逆旅。封疏上送。情势所迫。不得不出此。而方带药房之任。终不得一参于问安之列。分义扫地。王法难容。伏乞 圣明亟命削臣之职治臣之罪。不胜万幸。此去道臣所在迂远。不得不拜疏直呈。尤增死罪。无任瞻 天望日恋慕涕泣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闻卿登途。欣慰则深。方此屈指悬企矣。今观疏辞。心切愕然。此不但使予添病而已。即今水剌厌进。未有差胜。卿在都提调之任。不宜滞留也决矣。须体此意。安心勿辞。亦勿待罪。即速入来。毋孤至望。
到果川辞职疏(十一月二十日)
伏以臣在平泽县。祗承史官传谕疏批。伏审 圣候违豫。久未复常。惊遑焦灼。日夕奔驰。昨到果川地。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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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神京。只隔一衣带水。其在犬马恋主之忱。葵藿倾阳之性。又当议药问安之时。岂不欲催装疾行。重入禁闼。以展朝夕起居之礼哉。但念臣罪累如山。咎责溢世。决无更践朝端之理。且念此内局提调之任。乃是保护 圣躬之地。诚不可一日旷阙。而臣自夏间奔迸出都之后。不能苦辞得解。及至归伏遐乡。虽曾一再陈恳。然未能连续封章。必以即递为期。至于 圣躬未宁之后。乃烦召命之远降。此实缘臣虚带踰时。不早自处之致。其罪一也。承召之后。亦留滞中路。发程一旬。始及近郊。臣罪二也。今既到此。自念踪迹。仰愧俯惭。犹不敢为趋命入城之计。臣罪三也。伏乞圣明谅臣进退之维谷。念臣罪戾之难贷。亟命镌削臣职。斥退臣身。以严朝纲。不胜幸甚。臣无任忧遑闷迫战慄俟命之至。
辞兼带仍乞归疏(十二月二十一日)
伏以臣之踪迹。不可复厕于朝端。不但臣心之所已决。夫既国人之所共知。 圣明之所洞烛。而顷者 玉候违豫。召命频繁。其在分义之严。忧慕之诚。不敢复计其他。冒死奔驰。复入脩门。伏蒙殊恩。即赐引对。咫尺 威颜。慰勉勤恳。臣虽顽如木石。冥如禽兽。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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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无感动之心哉。虽然臣负罪既大。终不可见容。辱名既多。终不可复湔。事势到此。犹不知去。则终必至于灭身湛宗之归。尚何论于忠 君报国之谊乎。且念臣以兼带提调之猥多。曾已陈请其替代。至于内局之任则癃陋孱疾之身。尤不敢频近于严遫之地。亦乞先赐递改。而诚意浅薄。不能感格于 天衷。非但前任之不得蒙递。又有译院之新除。譬若豕之负涂。愈增而俞丑。臣于此窃自伤悼平日事 殿下。不能以诚心。以退而为进。虚辞而实受。此皆臣之罪也。仰愧俯惭。诚不知置身之所也。伏乞 圣明更察血恳。内局译院都提调之任。为先许递。且丐其不肖之身。使之归填于沟壑。千万幸甚。臣无任痛迫呼号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自卿去国。寤寐思想。曷尝少弛哉。顷因不安之候。苍遑上来。欣喜之极。却忘疾痛之苦也。不意所患才瘳。遽见乞归之章。不觉愕然。若添一病也。藉令卿真有所失。半年退遁。廉义足伸。况无一毫瑕疵。而遭玆多难。义同休戚者乎。言出肝膈。实非假饰。卿其须体至意。安心勿辞。仍留京邸。少安将摄中心怀。(承旨俞集一传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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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归留辞兼辞赏典疏(因 引见不果上)
伏以臣于昨日。伏承承旨临传疏批。十行 天札。委曲备至。至以仍留京邸。少安将摄中心怀为教。为臣子而闻此命。虽顽愚如臣者。其惊惶感泣。未忍便诀者。当复如何哉。第念臣之当初去国。虽缘一时人言之罔极。亦自知孱病垂死。不堪复为富世用也。 玉候违豫之时。虽不敢不担舁趋朝。及今平复之后。不即还归。仍留京洛。则臣之从前竭声哀吁者。皆是饰虚辞而欺 君父也。臣虽欲腼然无耻。苟容朝廷。 殿下亦安用如此臣而留之哉。且假令臣有一分筋力可供趋走。藉手于内局之尝药。呈身于朝著之彯缨。则臣将无面对人。人将不食臣馀。其辱清朝而羞当世。不亦甚乎。臣受恩 三朝。食禄四十馀年。位极上公。年追七旬。臣虽无状。岂敢更有馀念。自便身图而忘国家之急哉。自今以后。未及入地之前。如有询问则臣富竭心以对。或有变故则亦富拚死以报。臣所否者。臣何以归拜 孝显二庙于地下哉。臣之自矢。唯在于此。其他实非臣心力之所能及。惟 殿下之垂恻焉幸甚。臣既陈疏乞归。未蒙允许。情地穷迫。不知所出。不得不封章拜辞。径此复路。臣罪至此。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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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万死。不胜瞻望涕泣恭俟鈇钺之至。且伏念昨因药房书启。臣以都提调。伏承鞍具马恩赏之命。臣于此尤不胜愧惧之至。臣子之以侍疾蒙赏。本是惶恐不敢当者。而况臣初闻 违豫之报。不能刻期上来。以致累日停留于中道。入院最晚。得奉起居之问。日子无多。宜加重诛。以警其慢。今乃以罪为宠。谬赏及此。此岂但嚬笑之失而已哉。更乞 圣明俯加谅察。亟命收回。其在公议私分。不胜万幸。
引见勉留筵说
 二十二日药房问安。 答曰知道。今已差愈矣。勿为问安。仍以承传色口传下教曰。都提调留待。传于政院曰。领府事引见。入侍于熙政堂东室。 上曰领府事进来。即离席少进拜伏。 上曰又进来。又离席稍进榻前拜伏。 上曰昨见卿疏辞。乞免内局都提调。且有还归之意。心甚惊愕。批答略示予意矣。及见传批承旨书启。则将欲更进辞疏云。而无仍留之意。当寝耿耿。缺望何极。今日引见。盖欲亲见挽留。以回遐心也。时当末世。党论盛行。大臣虽无罪过。构虚捏无。必欲驱逐。于卿有何所失而然乎。卿苍黄去国。栖遑近畿。故遣史官承旨。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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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敦勉。而只缘平日情志不孚。莫回卿心。转辗不安。仍作南归之行。其时非不欲连次敦勉。而适值寒节。才到乡家。迫令即还。其在待大臣之道。亦涉未安。故姑寝召命。欲待春和更为敦召。而春和之期尚远。大臣久在遐外。怅缺之怀。不能自已矣。以予未宁之故。致卿急遽上来。予忘痛在身。欣喜无量矣。今予病才差。卿即有归意。必以前事犹有不安而然。此于君臣大义。甚有不然者。卿设有所失。半年去国。足申廉义。又况本无一毫所失者乎。此意昨批已悉言之矣。予教如此。而卿必欲还去。则其有损于君臣之大义甚矣。且更欲陈疏。尤伤事体。体予此意。勿复引嫌。留任京师。以辅国家。则予心可以得安矣。九万曰 圣教及此。不胜震越。而今当咫尺之下。贱臣微忱。亦何敢有隐而不尽乎。臣本无人望。猥跻廊庙。以此凡有发言处事。无以取服于中外。且臣区区血诚。本欲少补于国家。岂欲自陷于不忠误国之归。只缘临事不能善处。以致人心乖拂。谤议喧腾。臣之本意则 圣明既已垂谅。今不必一一自辨。然念凡事是非。多有因人而为轻重者。若德望足以取信于人。智虑又能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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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得宜。则众心自然顺从。不然则本心虽出于愿忠。终至于群起而攻斥。其害必至于国家。是故辅相之职。必得德望才智兼备者而置之。不可只取其区区诚心而已。惟其如此。故今臣虽屡遭颠沛。臣惟自咎之不暇。何敢有尤人之意乎。且臣有难医必死之疾。犬马之齿。亦迫七十。本宜归死故山。然若令身在朝廷。有补国家。则何敢自惜一身。必欲决去乎。但近年以来。朝廷乖激之端。每缘臣身而发。臣若在朝则朝廷之不靖。必将日以益甚。终无已时。臣曾前辞疏所谓以退去为报国者。正谓此也。无状贱臣。过蒙 圣眷。礼待至此。臣虽极冥顽。其感激愿死之沈。何可涯量乎。然大臣得罪朝议。无所容身。则一去之后。仰恃恩私。冒耻复入。宁有此理乎。臣之逆明旨冒严诛。誓死而不敢赴召者。凡以此也。今因 圣候违豫。屡下促召之命。故其在分义情理。不敢不上来。而 圣体平复之后。仍留京辇。则人之为言者。必将以为乘时入朝。自以为得计。贱污而鄙唾之。不比数于人类。然则设令臣果有济时活国之才。举颜对人。亦有所羞涩。尚何望与闻国事。有补时议乎。且 殿下既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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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为无状小人。将欲有所驱使。则亦宜稍加宽假。使得有自转其身之地。自申其意之道。不当一切敦迫。必使自陷于坑堑践踏之中。身名之沦丧既如此。则 殿下留如此之臣。尚安有所用乎。臣之前日退去。情势之外。更以疾病为闷矣。今承 圣教。蝼蚁微命。更不敢计较其生死。今虽退去。国有大事。则臣即当又为上来。虽殒毙于道路往来之除。亦无所恨矣。至于今番因 圣躬有疾。自以为进身之阶。腼然仍留。则不但人言可畏。臣亦何得顷刻自安于心乎。乍往乍来。臣不敢恤。而今番则决不可不归。 天地父母。岂不下谅此情理乎。 上曰予既缕缕下教。而卿犹未之深思耶。更为进来。即进千榻前。 上亲为握手曰。予必欲卿留在。而卿之必求去者。何意耶。君臣之间。自有知遇。卿知予心。予知卿心。此外馀事。何须更言。以当今德望言之。 三朝宿望。无踰于卿。而世道沦丧。以构陷大臣为能事。非卿无德望而然也。当今之时。艰虞孔极。与平常无事时不同。卿不可弃予。予不可弃卿。卿所谓人必谓之自以为得计者。决有所不然。卿连上辞疏。无仍留之计。予亦知之。本意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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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予之勤恳勉留至于如此。则虽山林之士难进易退者。亦必情意交孚。不复求去。况卿事 三朝。受国厚恩。非高蹈之士也。今若决归则有伤情义。非予所望。缺然何言。更勿陈疏。仍为留住。今日之事。如家人父子。宁有假饰之言也。卿非无端仍留。屡疏乞归。而因予挽留不得去。则人谁有疑卿者哉。若有疑卿者。其人无状极矣。于卿岂有槩也。卿其思之。予言岂不然乎。屡疏乞归。卿则本无仍留之意矣。顷者卿在乡之时。予有别谕。亦以造朝为望。且以春和为期。当其在乡也。亦必欲召致。今既上来。辄许其归去。道理决不当如是也。如是勉留则虽山野之人。亦当快许仍留。更望明白许予。少安予病馀将摄之心。九万承教涕泣。久之曰 圣教若是。臣虽有万万危悰。 威颜之下。更不敢有所烦陈矣。 上曰君臣之间。贵相知心。特加恳眷。至于如此。则虽山林之士。亦必顾念君臣大义。卿则异于是。今因予极力挽止。不得不仍留之后。又有非之者则是其人自无心肠者也。三疏乞归。卿意予已知之。至诚挽留之后。不得已而仍留。非卿之所欲也。若于引对罢出之后。更陈辞疏则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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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甚不安。依前疏批。安心勿辞。仍留京师。深用企望。承旨俞集一曰大臣上来后。寓居阙外依幕。不归本家。将待 玉候平复。即欲下去之意也。朝臣以此为虑。预欲陈达。而近无臣僚引接之举。故未及仰达矣。大臣虽以更为上来为言。既归之后则宁望更来乎。当此艰虞溢目之日。元老大臣。不可在乡。自 上勤勤勉留若此。诚为国家之幸。此后岂复有以仍留为言之人乎。 上曰反复思惟。卿决无可去之义。卿快许仍留则予心安矣。九万退伏席泣对曰。臣更有区区之心。臣之前后处事。虽出于为国苦心。人之非臣者。亦有所执。本非以小人攻君子之比。亦非出于攘夺权位之意。且义理无穷。事变亦多。臣之所执。亦何敢自以为必是。而无所忌惮于非臣者之言乎。以此臣尤不敢自安于心。必欲退归而省愆矣。 上曰以既往言之。半年退归。亦是自顾廉义。何必以是。一向引嫌乎。大臣不比庶僚。卿屡疏乞归。而予终始恳眷。至于今日之境。君臣大义亦重。事理明白无疑。时世虽末。岂更有人以此为言者也。卿须快言仍留。九万曰臣屡承 圣教之反复不已。臣于此精神惝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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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所言。臣当姑留。更待 圣教矣。 上曰如是勤教。而此后更有陈疏乞归。则君臣大义。极为伤损。安心仍留。予所望也。
辞内医都提调疏(丁丑正月五日)
伏以臣于日者。蒙荷渥恩。得承晋接之命。 威颜密迩。 玉音丁宁。谆谆之教。若父诏子。惊魂未定。感涕先零。虽有填臆危悃。千端万绪。呜咽不能成声而退矣。窃念人臣之得此于君上。从古以来。未尝多闻。虽才分不足以酬答。颠沛必至于陨灭。其区区愿忠之诚。宁有涯量之可极哉。虽然年龄衰耄而神识昏罔。疾病沈痼而筋力摧败。则终有所不可自勉而自强者。念臣素赋虚薄。百疾缠身。今得七旬之年。本非平日之所期。且方头目眩晕。手足麻痹时。或风气发动。心中怔忪。顷刻之间。常有奄忽之候。似此形骸。其得居斯世者能几日哉。今臣虽感激恩命。留在辇下。不过盗窃廪禄。为太仓之鼠而已。其不能发谋虑事。奔走效职则决矣。宠钜身眇。恩深效蔑。抚心自顾。悲咤何言。今臣所处西枢之职则虽孱病。犹可时奉朝请。至于药房提调之职。则虽当 玉候平复之后。时无问安议药之事。保护之地。所关极重。臣之精力。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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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敢承当者。且臣之受此任。今至四载。寻常忧虑。寸心尽折。或恐畏惧之甚。因成迷乱之罪。伏乞 圣明闵臣昏耄。怜臣残劣。俯谅沥血之恳。特下加惠之命。将臣所带内医院都提调。即赐递改。以便公私。不胜万幸。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内局提调决难许改。卿其体予前席心腹之至恳。安心勿辞。仍留京邸。共济国事。
乞差使命劄(闰三月四日)
伏以臣于上年夏间。请以 王世子册封。奏请于彼中者。盖以 孝显二庙在储宫时。皆有奏请。而唯 当宁在储宫时无奏请。故不敢不有所仰禀。因定奏请之议矣。今因此举。乃有此彼中意外之事。不如初不为之为愈。臣于此无所逃罪。而至今不自露章。臣罪于是乎尤大矣。且伏闻今日引对时。新差陈奏正使有改差之命云。即今领相则当国元辅。不可离朝廷。左相年踰七十。又遭丧惨。皆难奉使出疆。原任则唯臣与判府事臣申翼相在朝。而翼相疾病有甚于臣。臣若得衔命以往。庶几以死报国。且赎前日之罪。伏乞 圣明俯加谅察。即命以臣差陈奏正使之代。不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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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内医提调。因玉堂言待罪劄。(闰三月十五日)
伏以臣之麻痹之疾。源委既深。自知更无痊安之理。而或意春和日暖之后。有一分差势矣。即今节届载阳。亦已久矣。辗转沈痼。有加无减。长卧床席。不得起动。不得已为迎医灸焫之计。其能有效。诚不可期。而亦将多费日月。臣所带提调中内局最是重地。不可不早有自处。且于去月两度 举动。俱不得进参。既极惶恐。前头 太庙亲享。又无自力陪从之势。临时干冒。必致颠倒之患。伏乞 圣明俯加谅察。亟命递改臣内医院都提调之任。公私不胜万幸。且伏闻日者三司多官之请对也。玉堂之官。以为张希载事。大臣亦悔其初见。 圣上不可不从公论云。筵席说话。虽不得其详。大旨如此。则臣诚惊怪。不知其所以然也。自有此事以来。人之罪臣诋臣。靡有纪极。臣虽不敢与言路相角。亦未尝有自悔变见之言。此实举朝之所共知者。未知玉堂之官。何以错闻。有此云云也。且 圣明于言路之言。有所从违。只在 圣心。裁量其可否而已。岂论贱臣所见有变与不变哉。念臣无状。言行不能见孚于人。以至于此。安得晏然而已乎。伏乞 圣明亟命治臣之罪。以安私分。不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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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旨论荐劄(五月十日)
伏以顷者 殿下遇灾忧遑。特下备忘记。其中有甄拔人才之命。庙堂回启。请令诸大臣各荐二人者。伏念贱臣素无鉴识。曾在议政之列。亦未效以人事君之职。况今身处散地。见闻益孤。加以痼疾。神识益昏。尤何以得才良而应明旨哉。虽然有问不对。亦有其罪。又何敢以不知为解而终默也。伏观备忘中甄拔云者。窃瞷 圣意似出于疏滞振淹。然则文臣堂下。三司堂上。承旨监司。武臣之兵水使。皆已甄拔。非淹滞之类。有不必举论。且非曾经管下。见其任职者。则臣亦不敢以传闻于人者。备数而冒荐也。前牧使李徵龟。臣待罪本兵时。曾任郎官。修举职事。且文学优长。故知其可任台馆之职矣。及至己巳后。其流辈中人无不被显用。而以不欲苟合。见斥州县。甲戌初被录玉堂。一拜馆职。又以不合朝议。连出外州。年将衰暮而尚在堂下。此可谓淹滞之久者。即今朝廷论向时人之罪者。其目多矣。此人既无所干涉。又有所自树。到今虽或有参差于论议者。奖其重而略其细可也。而一麾之后。更不收录。臣窃惜之。前府使赵相周。臣在本兵时使之讲书试射。则才冠于数十百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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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始得通仕。历任备边司义禁府郎厅。皆有称职之誉。又屡经边守。其中江界则易于染指。而亦颇清谨云。如此之人。宜擢任以阃帅。更观其绩庸也。且庙堂启辞。以为以实绩已著。堪为登进者应荐云。此非多年历试之计。乃欲速见任用之效之意也。然则方居下僚者。虽以备荐。朝家用人有序。一二年内。诚难擢置于宰列。如郑载禧,李秀彦。本非高蹈之人。而官位已高。若使在朝则可以朝拜职而夕责效。此二臣除拜之命。前后相续。以朝家所以待之者言之。不可谓之淹滞。以朝家不见其任用之效言之。与摈斥者无异。历试数三十年。处于卿月之班者。朝廷犹不得以用之。则更欲求之于瑕垢幽郁之人。不亦远乎。至于前左尹元万春。朝廷新加擢用。处以京兆。守法奉公。颇尽其职。而无端退去。仍递其职。朝廷亦任其去来。更不收召。此殆同于昔者所进。今日不知其亡也。且顷日庙堂所荐通用擢用二目。乃是二三年间采访物论。反覆讲定然后上闻者。而然其中犹未进用者亦颇有之。近来荐剡举措。无重于此者。而此犹如此。恐非朝家所以急人如渴之道也。臣意以为宜更申饬铨曹。划即举行。俾不终归于悠汎可也。且甲戌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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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间。朝廷令中外荐经明行修之人。而京畿咸镜道以不得其人。并不荐进矣。大凡荐人之规。以拔十得五为善。所谓经明行修。诚难得其十分是尽者。然举一道拔其尤。则亦岂必无应荐者。而今一笔句断以无人。岂不未安乎。京畿则声闻易及于朝廷。苟有其人。虽无此荐。亦或有自达之路。咸镜道则道臣闻见。亦不可遍及。而况于朝廷乎。且其时朝廷大臣以下及诸道所荐。无虑数十人。而其得收用者。绝无而仅有。其既荐而不用。与初不以应荐。其为无实则一也。虽然荐之而不用。责在铨曹。初无所荐而朝廷又以为无人而置之。失在朝廷。以处于荒远之故。无实之荐。亦不得蒙。朝廷一视于诸道。甚非所以奖劝人士。勉进作新之道也。事过已久。今虽不可追荐。令该曹搜访本道。依他道被荐人例。收用数人。似不可已也。臣识虑肤浅。言语狂疏。应问之外。冒陈枝蔓之说。不胜惶惧战灼俟罪之至。
 答曰省劄具悉卿恳。劄辞合宜。并令该曹禀旨举行。而郑载禧等二臣事。当留意焉。
进盛京地图兼陈北关事劄(五月十八日)
伏以臣于 先朝。以近臣入侍。有宰臣奏事。因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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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往宁古塔极险远。若涉我国西北边以往则甚近。彼中若有急变。还归故地。必将舍迂取捷。蹂躏我西北。朝廷不可不加意而预防之。顷在辛未年间。彼中以白头山图形为言。将并送五使。借路于我。其时上自朝贵下至舆儓。皆言彼中有急归故地之几。故有此假托图山。实欲觇路之举。喧谨骚动。不可禁遏。及至彼中停使不送。然后人心乃定。臣于其时窃伏念我国西北二边。复岭深谷。鸟道悬天。沈阳宁古塔之间。必无险于此远于此之理。而考诸大明一统志。辽东都司所辖。记载甚略。至于荒外诸卫。则但有羁縻之虚名。无可措的而为据。且无如田畴能识庐龙柳城之路者。不得质正。其然否。私心不能无泄泄矣。上年春。使臣有自燕京回者。言路中人家。得见新撰盛京志。而行中无价。不得买来云。盛京即古沈阳也。乃清人初得辽东时定都之地。想其所记。必详于宁古塔道路之远近。故臣敢于筵中陈达此意。请于前头使行。购买以来矣。今春使行之回。果得一本以来。经于 睿览。下于备局。臣始考阅其所记站路。自沈阳东北至乌喇八百馀里。自乌喇东南至宁古塔四百馀里。此路为历乌喇而设。故先向北后向南。颇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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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回。合而计之。犹仅一千三百里。若自沈阳取其径捷。直东向宁古塔则又必千里而近。设令清人果有急归之事。则舍此自家疆内习熟之近路。乃借他国不曾经行之远道。实是理势之所必无者也。臣于此始知前日私心所度之果信。敢取志中所载之小图。广之为大幅。画其里数。备载山川州县站路之名。且于图下。略记历代沿革及即今设置之官。装轴投进。以备清燕之加省焉。臣于此又窃有所感。盖豆满江北。今虽为异域。实是我 穆祖翼祖胚胎日月之地。比之周家。即同不窋之自窜。古公之陶穴。今江北斡东奚关城之间。古德陵古安陵。尚可指点其处。铁龙之埋山。白马之渡水。边上之民。传说至今。在今 圣上眷焉北望。其于浚哲长发之祥。必有追慕绎思之怀矣。至于辽左。初是箕子受封之疆。而开原县乃古扶馀国。高句丽始祖高朱蒙发迹之地。今之盖平县。乃辰韩故境。亦我三韩之一也。曾在高句丽盛时。凡辽东一带及女真之居。大抵皆是封内。以此为海东强国。及至末季。君臣失道。地蹙于隋唐。民迁于江淮。剪焉倾覆。无复馀烬之可寻。至于今累千载。犹未能复东国之旧境。兴亡盛衰之际。并吞分裂之迹。俱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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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障中。亦足为有土者慨然兴叹。怵然思惧之具矣。且伏念鸭绿,豆满二江之源。并出于白山之岭。东西分流而入海。此乃我国之界限。今此盛京图。所以并书朝鲜界于二江之南者也。方今以我国委靡之势彫弊之力。懔懔然恒有不能自存之忧。其于复箕,高之故疆。恢 穆,翼之旧居。诚不敢妄议至于彼中。图籍之所记以为我界者。亦不敢生意于画而守之。列置州镇。以为申固封疆之规。弃之为林薮无人之地。但使采参奸民隐身藏踪。出没往来。恣意犯越。无得以谁何。今之议者。但虑实民之有犯越。而不知空地之为犯越之尤甚者。臣诚恨之。凡其利害得失。辞说枝蔓。不敢悉数。且今当荐饥之馀。公私穷竭。移镇设邑。诚难轻举。第茂山之西朴下迁,天坪。江界之东慈城,西海坪等地。尤称膏沃。宜于耕种。而失业之民。方今愿入者甚多云。先使其相近处内地一边将。领率愿入之民。主管开垦。既以为安接贫民之地。又以为辟土积谷之计。且以为渐次开拓之图。规模一定。无所挠夺。则二江之边。防守联络之势。庶几不多年可成矣。念今内而朝廷。外而四方。忧虑之端。不一而足。而乃以此边裔阔远之事。烦溷于 宸聪。极知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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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诚难免溺人必笑之讥。然念贱臣昔在 先朝。受命北关。巡历边徼。略知此等形势。封疏以进。兼献地图。 先大王俯采愚见。许其施设。故臣于其时北置茂山等三镇堡。西置厚州。以为渐拓沿江之兆。且癸亥年待罪本兵时。又请设置边将于慈城等地矣。新置边将则以朝议不咸。才设旋罢。又因乙丑年犯越事发。朝议欲并罢茂山,厚州。臣于其时力言其不当罢之状。而指陈利害。不能明白。遂罢厚州。而茂山则幸存矣。今闻六镇诸处。凶歉连年。而独茂山一邑每得丰熟。他邑亦赖其波及。而至于犯越生事。则频闻于他处。而不发于茂山。其不发虽亦幸耳。亦可知犯越之患。非必新设处为独可忧而已也。臣每欲以此说一陈于 上前而未及矣。今臣年迫疾剧。死亡无日。窃恐先狗马填沟壑。不得迟待于他时。故玆因进图。覶缕及此。不胜惶灼陨越之至。
 答曰省卿劄辞。继览地图。其所以为国家深远虑者至此。予甚嘉悦。可不加省。而劄本下于备局。俾之议处焉。
陈训局炮手抄定事劄(八月二十五日)
伏以训鍊都监丙子式年束伍炮手。因年凶待今秋抄定上送事。上年十月启禀定夺。知委诸道矣。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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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上年定夺。分付诸道。而即今饥荒。比之上年。又有甚焉。上年既以年凶停止。则到今乃行上年所不得行之事。非但民弊可虑。其在事体。似有不当然者。且伏闻日者庙堂。御营,禁卫,总戎等上番军兵。并请停番允下云。束伍炮手之抄送。其与番休之兵。循例上番。尤涉有弊。所当一例请停。而愚臣浅虑。抑不无区区者。方今南北之忧。虽无形见。饥荒之极。盗贼偏于中外。人心凛凛。有若不可保朝夕者。而御营,禁卫,总戎等三军门。则虚置将校标下各数十千人。耗费廪料。军兵则无一人上番。今已累年。辈毂宿卫之卒。只有都监兵数千人。而近来军政。实多颓弛。凡于物故有颐之代。多以生长京中。习于市井游惰之类。苟充其阙。此类若任之以官员傔驺之役则稍似伶俐矣。行伍之卒则自古兵家。最忌市人。以为油滑不可用。诚可忧也。又其中年老病孱者则犹得以每式年抄送二百名。得填其代。而旧颐数多。新抄数少。故亦多有当除而不得除者。流来相积。以至于今。以此军额元数。虽曰五千。而无用者居多。朝家为养此兵。料米则用举国田税三分之二。衣资则徵敛三万五千馀名保布以给之。而犹有所不足。每以本兵地部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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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用随给。今日国力之穷竭。专由于此兵。而其所以治之者。乃失其方。因仍姑息。以度时日。养此京市人及老孱之类。不幸有事变则将何以应之乎。即今军门多设。军额日增。椎剥之害。至及于黄口。臣于平日亦不胜其忧叹。愿国家之一有所通变者也。然于今未通变之前。乃有此实费不得减省。虚兵不得澄鍊之弊。臣窃闵之。量今事势。虽得新抄二百名。诚不足以顿新军容。然犹胜于仍以置之。一任其眊愦。若令诸道各邑。只抄户首上送。保人使之追后充定。则二百名之分。排于各邑。虽大邑似不过一名。且以保人升实。亦异于新签之骚扰。虽曰有弊。不至大段。臣与大将申汝哲相议。欲以此仰达。而汝哲方有身病。不得入侍于引见之时云。亦不敢汎以启辞上请。敢此冒陈短劄。惟 圣明之裁处焉幸甚。
 答曰省劄具悉卿恳。劄辞得宜。可不依施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