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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观斋先生续集卷九
静观斋先生续集卷九 第 x 页
静观斋先生续集卷九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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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事续[子喜朝]
府君方十馀岁时。东淮申公尝来访文靖公。文靖公适醉甚不能待。申公见府君多有所问。府君应对既甚敏。又随而籍记。盖将以复于文靖公也。后申公谓文靖公曰。此儿诚奇才。必当大成云。
乙酉文靖公丧时。府君哀毁过制。伏苫阶石下。哭泣不辍。中湿致伤而亦不自觉。后日病根。盖由于此。 文靖公文集三年内印以活字。其草本几皆府君所写。
一日金自点来访。府君意其必为伯氏来也。府君待之而曰家兄才作松楸行矣。自点曰已知之而欲见哀故来云。
始文靖公于丙子乱。欲入南汉而不得。先往水原双阜。丁丑正月。转入江都。未几城陷。至乔桐遇大夫人丧。返榇于双阜。又未几夫人卒。并皆权窆讫。与玄洲公奉几筵。即发往灵岩。(二字缺)盖为就青湖公谪所也。到未(缺。)青湖公有移配渭原之 命。文靖公又追发北还。少留全州。仍归双阜以居。府君自江都被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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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都脱归之后。一皆在文靖公膝下。至己卯又随文靖公赴原营。前后巡历皆从之。
戊子司马初试诗题。菩提寺逢裴迪口号。以三中为一等五人。批点则三句。其赴会试也。始欲作赋而还止。前后试纸府君皆自书。而白雪楼则洪泛翁柱国洪判书万容试纸。亦府君笔也。是时青湖公出莅锦城。故府君自永安宅入场。府君尝曰其时余在秦楼待榜。及榜出。余为壮元。国卿氏及叔平皆得中。而独伯涵见屈。甚觉无聊云。
是秋往锦城也。尝就拜畸翁于昌平。作一律以呈。即萧萧风雪打疏篱之作也。府君晚年尝诵而传之。故余遂录之于诗稿中。府君以为吾于彼时。颇多吟咏。想郑涖则必知之。或尚存留本草云。
庚寅六月。赵嗣基,申最为翰林上下番。欲新荐。嗣基问谁可合。申公先言壶谷南公。次及府君。嗣基又问卢亨夏,朴增辉。申公曰务精不必多也。嗣基又问此外更无其人耶。申公又曰吕闵齐可合而方居下考。嗣基曰皆无不可。其中如李某尤岂有异辞乎。嗣基又问李震夏,郑晢,李溟翼,金尧钦。申公曰此人等从后养望而为之未晚也。嗣基曰下番所言中李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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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归一。今则先荐此一人可也。申公坚欲以南公并荐。嗣墓又执前言。申公先难而后然之。及嗣基见金公始振。始振曰被荐之人。既云归一。岂有疵议。而第方荐之时。何不言于参下。先生南,卢,李。何不荐之。吾欲论启云。盖金公方为台谏而亦先生也。嗣基遂上疏陈其曲折。金公亦引避。大司宪李厚源,执义权堣,掌令郭之钦等处置请出仕。又请推嗣基及申公。 上并允之。至冬复荐为检阅。是时府君初欲不为应讲。因诸公责勉。黾勉就之。后来府君尝曰当时若能勇决。几不至误却半生云。
辛卯之被选玉堂也。南床录只申公最及府君二人。以此不得儗望。未拜实职云。
壬辰以奉教将作江都曝晒之行。临行上疏请停观武才。语多忤旨。 上大怒屡下严教。且曰如李某者。天下一怪物。此当束之高阁。渠何以考阅累朝实录乎。今番曝晒。不送之可也。
甲午年伯父及正字叔父。自加平过寒食后。与赵判书珩会乾川草堂。槩赵公庄亦在此故也。时府君与赵公龟锡,李公万雄以书院事。同往石室。亦约以来会。适遇两陷于大泽。鸡既鸣。始得达。时诸公谓夜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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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必不能来。皆就寝。独伯父明烛待之曰吾弟有约。虽夜深必当来云。时伯父诗有佳节一年寒食过。孤村半夜故人来之句。
丙申徐忭告变后。金公益熙为大司宪。以柳道三曾有妄发于麟坪。论启请罢。 上命递差。宪府仍即停启。后数日大司谏俞㯙更发其论于 榻前。 上以为俞㯙欲以妄发作实事。即 命拿鞫。且教曰㯙复寻贼忭之迹。提起道三。欲实其事。其罪在法当死。各别严刑。俞公纳供。以玉堂诸人中。有以遽停不快者为辞。于是 上又命玉堂自首。是时府君适受由省墓。及还方入直。忽闻此 教。欲独先陈疏。以明其不然。且陈 圣教之未安。青湖公闻之。以为 上怒方震。疏入必被重谴。极力止之。府君犹不敢从。及玉堂诸公皆言自本馆当联名上劄。不当先出而独为之。故遂同参其劄焉。
是年九月 陵幸后入侍时。极言还宫时阅武之非。有曰京城士女。皆已知 殿下之必为此举。而大臣三司初既不知为何事。既知之后。又不过却坐观光而已。是时青湖公以大司宪亦随 驾。而启语犹如此。后 上于榻前。屡下严旨。至并疑于青湖公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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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公应亨极言府君之敢言。请 上褒奖。及至丁酉五月。又以闵公维重事启曰。人才是国家先务。前日李某事。臣曾仰达。今见闵维重亦实是可用之才云。戊戌夏以大君丧。欲 亲临致祭。府君屡启争执。初启槩云我朝本无亲祭臣丧之仪。古礼亦无可仿。况既不行于顷年绫原之丧。尤不可前后有异。 答以礼有三临之礼。不可谓之无据。至再启则又 批曰致祭事。尔等不曾读书乎。自古帝王多有行之者。何谓不可乎。尔等专然不知。徒为大言。则可谓无识矣。匡救其恶。将顺其美。古圣之训也。此是何等之恶乎。苟非其恶。则将顺有何不可乎。何必强为喜事。徒取制君之名乎。其意所在。实未晓也。虽永葬之后三年之前。皆可为之。岂无其日乎。尔等好为之。府君又引避申论。只 答以勿辞。 传于政院曰近观台启则国朝礼文所不载之事。不敢开路云。其言是也。既是国朝礼文所载之事则何事不为。人亦何敢为言乎。近者讲武打围驱禽等事。不行久矣。恐坠 祖宗成宪。其令有司预为讲定节目。今秋举行。
是时自政院三司。以至诸大臣。莫不力陈 上教之不当。完南之言尤详。极陈台谏言虽过当。心实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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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实。 上终不答。赵公复阳进曰大臣之言皆是。而李厚源之言。尤为的当。未有发落。甚为未安。 上曰大臣之言是矣。予何言哉。对曰台谏之言。自古不以过激为非。而必以人主优容为美矣。 上曰李某岂永废。近将收用矣。勿以为虑。赵公龟锡仍进言打围之 教。有若钳制云云。 上曰台谏欲为钳制。予亦岂不钳制乎。赵公复阳之进曰人主挟雷霆之威。欲为拒谏。则不患不足。又以加一层事发之。以开拒谏之一法。甚非所以开示后嗣也。今日虽仰恃 圣明。而此实无穷之弊也。非为李某而言也。 上曰使予过转深而为某者多矣。赵即退出。 上曰某吾岂罢之乎。渠自罢也。又曰如此如此。何可为乎。
府君再避后。赵公龟锡有书曰避辞理直。甚好好。第全篇都是触讳语。其间文字。有何摘论。今日讲毕。弟陈 批辞未安之意。 上曰祖宗朝不行。何敢行之云。此语甚可长也。五礼仪所载之事。予当皆为之云。 圣教如此。即丙之勿视人也。其后赵公又有书曰今日 筵中。白轩,完南,沈相陈近日 圣教未安之意。而完南之语最善。 上因迫问大臣曰打围行不行如何。皆曰不可。 上曰然则止此事而更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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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大臣中一二公请行亲祭。 上曰予岂为打围之事也。三司皆以 祖宗朝所不行为言。故欲举 祖宗朝所行之事。二日考国制而下此教。予非有行之之意。大臣之议如此。打围则停止。而致祭事举行可也。弟进曰宪府所启中日热之说。恐不暇论之语。遣辞之间。虽欠妥当。而乃其意则不过以为若遵礼典。不为亲临。则 玉候致伤之事。元无可虑之端云云之意也。人臣虽无状。岂有以 君上致伤。为不足虑之者哉。辞不达意。以致 严教非一非再。诚极未安。且打围 命下之后。群下所忧。不在于后日打围。而忧在于钳制臣邻。以拒言路。而今承 圣教则果然。夫 圣心所在之微意。今乃明白下教。此则好矣。而但先发难从之言。群下争之。又发加等难从之事。以为钳制之计。则此诚大可忧处。仲初继之勤勤恳恳。反复不已。 上曰在下者钳制君上。而使在上者不敢发一言何耶。尔等以李某将为永废乎。罢职则渠自为之。非予命罢也。不久将为收用。尔等勿忧也。予则必欲归之于有过之地。而李某则必欲置之于无失之地。脱之如玉何耶云云。弟等罢出则李某三字。连发于 玉音。而未及解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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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在 孝宗朝。自壬辰至戊戌七年之间。言人所不能言。触犯 天怒者甚多。壬辰翰林时。请停观武才一也。乙未 筵中。论金弘郁事二也。丙申 陵幸后启辞三也。丁酉司谏时。论青平尉麟坪大君家事四也。戊戌请寝 亲祭事五也。 上虽察其忠直。不加深罪。而然以屡承 严旨之故。多在罢散中。未尝暂安于朝廷矣。
府君于同春则拜面已久。尤庵则昧昧焉。至是两丈皆造 朝。而府君犹不即往拜尤庵。盖以有嫌故也。一日遇尤庵于同春座。同春笑而戏之云。先是赵公龟锡以书抵府君曰。有人谗兄于春翁家曰。李某对人。以两宋来仕。有何所措之业。终必取败而归。吾既以知一宋为不幸。岂有往见曾不相识之一宋也云云。春翁闻此言。虽不尽信。而或不无疑虑之心曰。相切之间。亦有此等语。则其无协赞共济之意可知矣。持叔明其必不然之意。则春翁之意颇解云。且春翁抵书于尤翁曰。近来浮言如沸云。虽未知专为兄言而发。而仄闻两翁家有行曹无伤之事者。多发无根之言云。未知谤兄之言则谁之所为。而弟与君美得闻此言。不胜骇愤。敢此书报。幸兄姑勿先泄。与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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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面之后。更议从容而为之也。
时梅涧公家在铸洞。与同春所寓相近。一日夜乘月往拜。同春首问某(府君字)多有忧我辈之言云然耶。答曰何谓耶。同春曰某言两宋必大败。速败则小不幸。迟败则大不幸也。吾既不幸与一宋相知。一宋则不知幸矣。当终不见面。其言切迫甚矣。闻来不胜瞿然。彼实明透之人。所言如此。必有先见矣。答曰此言出于何处乎。同春曰因我侪辈闻之云。梅涧公明其无据。仍戏曰一而二二而一之间。虽有间言。庸何伤乎。同春亦大笑。梅涧公书及于府君如此。府君又有书于同春。其答书云云。其所行谗者。未知果为何人。而世道如此。宁不寒心。
廉问湖南时。正当严冬极寒之节。往返过六十日。陪行奴子则毛奴金。书吏则金承明也。本以病弱之质受伤于晨夜出没之中。大冬冰雪之间。以致还朝后症情甚重。遂成痼疾。
府君还朝时。与诸叔父会于奉恩寺。盖时梅涧公以靖陵斋郎。魁柑制得第。唱酬诗有御史还朝疾恙无。斋郎得第渥恩纡之句矣。
书启中条陈者。多蒙 朝家采施。而莞岛事久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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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囚系满圄。府君抵同春书曰台侍之人。至受拷掠。渠虽有失。似亦太过。此岂侍生当初启达之本意云。己亥服制之论。府君反复考究。决知期年之为是。而玄石则是时欲从三年之论。府君屡明其不然矣。后玄石亦以府君言为是云。
辛丑清风之除也。同春适方入朝。谓府君当在经幄。不可外补。将上劄言之。不得已梅涧公往说之曰尹善道既以台。与某为一而二二而一。台之此言。岂不有嫌乎。同春默然遂不果。
壬寅四月。尤斋自其仲氏堤川任所作枫岳行。与府君会北津。同舟半日。极其从容。无言不尽。府君又奉规曰长者太严峻。同春太温和。严峻与温和。固皆美德。然过则为病。吾愿两丈交有所济则好也。尤斋归到忠州有书曰。良规真是顶门一针。敢不佩服。但恐偏僻之性。守初弥坚云。
癸卯永宁之议。府君疏未出之前则朝论同然。必欲撤毁正殿。改造奉安。及府君疏上则议论又变。郑礼判启曰李某疏昨日入启。原疏虽未得见。而以此外议参差。皆以为翼室之添造便当。正室之改造。于礼未安云。物力之费。有不足言。而当初只有正殿四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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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左右翼室之意。非出于一时形势之苟简。则到今变改。似为未安矣。李领府事景奭曰李某之疏。虽未得见。而此人久病静居。披览礼家书。故平日闻其论议则颇识古礼矣。今日所陈。必有意见矣。是时尤庵,玄石以府君所论为是。市南始从朝论。及见府君疏。以府君意见为当。而同春则最后以为此胜于彼。一分近古。又以市南前后不同。为无定见之叹。独南公九万,李公敏迪以其时都厅。主改建正殿之论。南公生张尤力。至有长书于府君。后在咸营谓林友泳曰。吾岂有胜某之理云。其见似终不变矣。
甲辰正月。校理吕圣齐以玉堂乏人仰陈。 上曰何以变通耶。郑太和曰闵维重则有相避。李某则未出解由。不得备拟云矣。洪命夏曰李某解由状藏置其家。不为出给。故不得出矣。太和曰若无拘碍之事则虽不出解由状。而自户曹相考。移文吏曹则可以拟望矣。 上曰自户曹相考。移文差出可也。时府君在嘉平墓下。梅涧公送书曰领右相及吏判所达。实非寻常之比。 自上亦为倾听。今则退坐诚难矣。且右相以病不得从仕为语。初以病重上去不得。亦或无妨。然何可每每如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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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赞官李公庆亿时以府君文学仰达。遂拜典翰。承牌至七度。而府君犹不承命。李公书问去就曰。以退陶之一意求退。不欲一日虚拘。不过恳乞还乡而已。未及还乡之前则黾勉供仕。盖既在 辇毂之下则事势分义。与在野之时有间故也。饥饱冷暖。固非他人所可知。而然不能无疑于兄之去就云。后书又曰前书只欲兄少回遐心。而乃反归咎于弟。责之以不相知心。愧谢愧谢。兄之闲居看书。六年于兹。虽谓学问之士。亦不为僭矣。况在未学之前。论思启沃。不后于流辈者乎。唯其自视慊然。必慎于名实之际者。已是学问之力。此弟之所以仰陈于 榻前者也。兄之七不进。实非俗人羕(一作样)子。而犹且以退陶不敢当则兄之去就。是进不及于退陶。退不合于俗样。终果何居欤。尝见石潭先生虽不苟于进退。而每以世禄之臣自处。望兄毋或过于自(缺)慊于此义也。是时玄石又以陶山晚年事业奉勉。府君皆不敢当焉。
是时赵公龟锡在湖南营。抵书府君曰。即今侪友间可以镇其浮论。调其乖违。上而裨 君德。下而定是非者。舍兄无可者。兄既世受厚恩。尤宜挺出担当。每与尤翁语及。故今不得不毕其素蕴云。一时士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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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望于府君者盖如此。
文谷之以试官往北关也。府君亦以酒色两款相勉。及其到彼。有书于府君。极言服膺之意。且曰到安边。与长令一番把杯听歌。未知兄闻此以为如何云。槩时从叔东里公宰鹤城也。
府君归自仁川。即有应旨一疏。疏中及金徐两公事。两公皆大怒。极其丑诋。而府君亦一再往复。仍而相绝。金公疏至有推以及于何所之言。见者莫不悚然代怖。后谏院请罢金公蒙允。洪相又论其太过。只命推考。盖其言以府君及谏院。谓皆不知尤庵本心云矣。
金公于府君。虽若相绝。而青湖公丧时送倅以问。丁未 温幸时在温阳。因拨便慰问表叔奉事公之丧。盖表叔丧出于 行朝。府君亦以病忧入城故也。 徐公之怒。实是不意。然府君与徐公。情义虽深。至意见多有不合。其所相责而争辨者已久。以徐公壬寅书与诗言之。书则曰兄之不得使弟为兄。亦犹弟之不得使兄为弟。诗则曰夷险一心吾已判。与君从此欲分程。其意已可见矣。
府君之为此疏也。虽府君平生亲友。往往避其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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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存形迹。独老峰在咸营。寄书称叹。盖曾深知府君心事故也。玄石亦每以此事谓之高识大节。后于甲寅冬过灵芝洞。有所吟一绝。其诗曰六载东冈已绝弦。山斋寂寞独巍然。谁知一疏回天意。终见狂澜自拍天。所谓一疏。即指此疏言也。
是时徐公方为江留。壶谷南公有书于府君曰。江留之留洛已至四十馀日。弟一访而不遇。遇于刑判家饯席。颇有疑阻之色矣。顷日弟为武科试官时。留宿于西门外。一夕忽来同宿。呼酒叙旧。忽怅然曰安得如十年前全盛时乎。即今侪辈疑阻。此何景象。弟因此历说前后事。则始曰吾知能疏实非出于搆我。而当时处事措语太失着。我安得不怒。及见顷日疏中以我海臬时讥斥一款则言出衷曲。吾不觉暗中垂泪。此言曾不言于他。而今夜始言云。弟悉言兄之不送疏草之失。仍言既知其心曲则今日和解。都在兄先之云。则答以当身若悔悟则吾何不释云云。此外说话甚多。不能悉报。而显有迷复之意。实非外饰之言。曾以此言白于左揆。则答以吾亦多所开导云。弟仍访其侨居。又言左揆之言。相与一笑迩。仍问兄之近日学力所得实如何。妻子饥寒。亦何以堪过云云。
静观斋先生续集卷九 第 476H 页
弟并笑答之。仍言兄之曾在仁时。连送食物于寿孩。实如兄今日之念交谊。如此而何可以一语相拂。至今乖隔乎。且曰今观兄与能之辞色。实如素相亲爱之夫妇。一朝反目。犹不禁时时思想而伤嗟云。则笑服其善形容。诚可笑也。盖彼既开悟则兄必不为留蓄。而只恨无由速相会也。时即乙巳十月也。
府君自己亥居闲以后。所编著诸书甚多。而其中四礼备要,仪礼四礼类选,戴记四礼类选,经传通记,大学集览等书。皆手笔。而往往细书。图亦手写。其用精力甚矣。且尝以濂溪太极图说是理学之源。而后来诸儒图说。亦有可以发挥者。故遂以本图与说。分为四节。仍于各节本图本说之下。复以先儒之所已为图者及所释诸义诸说。汇分类集。将为一书。名之曰太极全图演义。以其目录书论于同春及玄石。同春则无所可否。玄石答书不以为好。且以急于图而缓于义。详于天而略于人等语。有所奉勉。府君以为此似未见先儒诸说。故有此诋诃。然其规勉之言则诚可服膺矣。
府君自清风还后。以在京辞职为苦。每欲退处田里。而实无可归之所。至有往居湖南之意。盖府君曾往
静观斋先生续集卷九 第 476L 页
来灵岩鸠林地。乐其土品民俗。且闻曹公敬灿诸人之言。以为虽空手下来。亦足资生故也。然青湖公以不可远离止之。且以松楸杳然为不忍。故未果。苏坡有田数顷。又欲以此依据。经营问舍而未就。及甲辰疏后尤以一日在都下。为如在针毡上。闻同春白 上有特命。即出广津李参判亭舍。同处过一月。仍复转往杨州。更不为入城计。是时一家兄弟亲旧诸公以必不可堪为忧。且疑其太遽。同春亦愕然失图。屡有书致其不安之意。松谷书至谓干木踰垣。似亦不能至是。请其从容入来。然府君意已有定。皆不听焉。松谷时为副学。其书曰仆初闻此拜时。自念不堪当。果有拟古人举代之意矣。入京闻之则左右执意太过。至有杜门谢事之计。心以为不当。然欲一商论而还止初计。来后亦不得与春翁相见。其日始遇于閤门外。不及接话。而斯言忽发于 筵上。既发之后则不能不以平日在意中者。略为继陈矣。及闻左右仓卒出郊。春翁亦甚惊讶。想必有书相说也。沂相有顷日疏辞不安之言。此则鄙意终以为不当然。恨不相对极论也。仆宁有相引同流之意。而 君父之前亦不敢隐其所知于语次也。以此见绝于贤则亦复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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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盖府君书责其陈白。故其书如此。后戊申 筵白时。有待罪副学时。举以自代之语。岂政院日记或有脱误之字而然耶。抑赵公不能详记久远事。谓以举代故耶。
丙午冬洪相白时。赵丈亦又继陈其时书。又曰一日之责。不可但已。不免随相臣之后。又言左右。想得嗔责不少。相公陈达时。 上意温渥有乐闻之色。可见 圣心之不忘于执事也云。是时 上颇耸听。至欲 特召。洪相请除职。故未果。戊申则赵丈陈白后又进曰今欲致某则自 上特谕下召何如。 上无发诺。盖 上规模简重。不欲轻施恩礼。而亦以府君退归不仕。屡违 召命。有所未便故然矣。
洪相陈白后有书曰 圣明逐日开筵。咨访不倦。不得已以左右为合置经幄。自 上动听。想左右闻此言。必以仆为情义不通者然。多有诮责之加。而区区之意。出于为国。不顾私情。亦复奈何。府君陈疏后又有书曰。昨见辞疏。以病难进之意。溢于言外。末端之语。出于衷赤。令人感叹。左右介石之操。善病之状。非不知之。而当此忧灾临筵之日。不可无博学正直之士。故不顾私情。敢有所陈。以致左右狼狈。而其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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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侧席之道。不得不已也。栗谷先生虽知牛溪先生之多病。以出入经筵陈达。意有所在。夏虽不敢自比于先贤。其意则一也。上年则春台进讲。一贤足矣。今番则与前有异。故仆前后所陈之相反者。其势固也。自 上勤召则将何以处之。前头 世子册礼。恐不可不一来也。
是时府君以去就。议于文谷。其答书曰今此册礼。乃吾东莫大之庆。虽如尤,春两丈。与论或望其造朝。况兄在一息之程。又为春坊僚属。分义自别。暂时来参册礼。册礼过后则进退自有馀裕。而一向撕挨。终不赴召。则祸福利害。固非可论。而于义亦不知其如何也。弟之愚见。亦与左台无异云。诸公所劝如此。而终不承 命。盖其不仕之计。非不坚定。而然于分义敦迫处。每不敢自安。有此等商量矣。
是年春。有岭人柳世哲辈疏举。尤斋抵书同春曰。当初微有此事也。某(字)报以如武侯营垒。非华宗浪战之比。始以为此不过与京中若干辈相应而已。某言似太过矣。今而后始骀矣。大抵某言无不验。岂其明悟所致耶。又云朴书以为某极闷岭事。欲令渠搆出馆学疏草。而骊近作一册子。极斥一番论议。而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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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在其中。故畏缩不敢副云云。盖时士林之议。欲得对辨疏草于府君。而以形迹不便辞之。然又或恐其失对。使请于玄石。且劝玄石为之勉副。故其抵书于尤斋者如此。
永安公劝府君作一文字。辨破岭人册子。府君对曰以我而攻善道之论。其谁曰公论乎。然于沂川文谷两公则作书备论。而于沂川则自经传以下。古今诸说。一一抄出以示。仍就尹鑴,许穆,尹善道,金寿弘诸说。各各辨破。极其详尽。后玄石书以为洪相奏对之善。必赖于此云。
是年冬。俞公玚之被囚也。府君以曾有请助外家设庆事为难安。欲上章自首。而俞丈供辞。只引他乞鱼数人。故人皆以为此疏若上则彼当有隐讳之罪。故趑趄不敢。屡书相议于金公益廉。而遂不果上。然金公书以府君之欲上章。极其称叹。至曰兄之正直。可谓拔出世俗千万丈云。
戊申春。以李兄仲深事。与归川李公屡度往复。李丈书曰示意固然。罪弟虽无所识。岂不知先儒之已有说也。尊之此言。到处必胜之言。不可轻易呶呶。而此罪弟平生备尝之病。故有此虑也。为其子者。安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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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类其父乎。尊以敏妙之才。早达词章。决科如摘颔髭。晚好经学。不过数年工夫。而老师宿儒莫之敢先。岂可以此望于人人耶。此儿才品。不愈于人。近或从事于儒家说话。其于仪文度数之寻求。或有寸长。而无贴里自得之益。且非永抛举业之人。而词锋日钝。小科亦不得为实才。则岂非所谓邯郸步也耶。若能使多读圣贤书。得其阃奥。豁然通透。出而为文。自然成章。则虽韩柳之文章。犹不足企羡。况一科名乎。惟在尊量其才品善导之耳。府君前后书。今不在。然其大意以为为妇翁者。岂不欲使其婿得第。而若多读经书。留意实地。则自当发为文辞。一第不足取云矣。
府君虽退在田野。湖堂公事。无推诿处。不得不应副。是年秋安东府使权諿因台启被拿。供辞中有引湖堂帖文云者。盖持帖者有犯斫禁山事。而所谓帖文是循例地税勿侵事也。然以此为不安。必欲上章。诸公皆以为事系细琐。且此循例成给帖文。元非异事。不须乃尔云。而然终不听焉。
是年秋冬间。召命频仍。府君以去就之义。又问于文谷。文谷答书曰自古耇造在廷则便有汇征之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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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相求。理固然矣。为君子者。既不欲与俗流同事。又以善类相引为嫌。而一味难进。则是士生于世。终无可出之日矣。恐其义不若是太泥也。然兄自退归之后。屡承 召命。至于 储宫册礼。亦不得趋参。则到今嫌于轻进。果似然矣。至如上去后升职之虑。虽以退陶之大贤。当时犹不免赌得一品告身之讥。此是俗辈谤贤之言。于退翁何损。而兄之有此过虑。亦不为无据矣。然此则傥来未至之事。以退翁当日地望时势。犹不预为此虑。黾勉赴 召。则何至因此而自画也。但两丈之一时暂来。非如庶明砺翼之世。而末俗之哓哓。靡所不至。兄之以乘此入去为嫌者。孤哀亦不敢以为过也。先祖曾于丙子以前谢事。退归松楸。四五年间。有 召辄辞。间或屡辞不许则亦尝一二赴谢。递职即归。虽迫于分义而暂出。不欲久于朝也。兄则一退之后。牢卧不起。此岂不好。而犹未免繁名朝籍。又非如洁身乱伦。全忘分义之人。恐非可继之道。私心每以为虑矣。
梅涧公尝有书曰顷见君书。以乞粮资给奴。为大段害义者然。又闻永安兄主之言。以馈馔为未安。使永兄不复送之云。君之廉介。无乃类于于陵仲子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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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给奴粮。永兄送馔物。皆是应当之事。有何未安乎。子华即柳公之芳之字。即梅涧公之妇弟也。时为外任矣。
梅涧公之以评事在北关也。又有书曰读朱书之示。敢不佩服。但一日十二时。怀恶居多。朱文虽好。恐难以此终乃排遣也。姑免被污云者。未知从何得闻。而足供一笑。北来之后。果免倡披之事。而一部贤传。难破万端愁怀。破愁之道。非倡披则难得。以此为虑。呵呵。盖府君于兄弟朋友间。每劝读朱书。且尝戒以女色。今于梅涧公书中。亦以此为勉。故其答如此。
是年春。府君尝辞职名。不肖写疏本。疏本末端。只书年月。不书年号。政院不为退却。入启而 批下。府君后始觉得。而谓不肖曰此吾不察处。吾既出身。半生仕宦。则今虽退伏。只中自愧责则可也。岂可到今不书年号。自同于终始不出之人乎。后不须乃尔云。
府君又尝自叹曰如尤春两丈。是全节者。和叔是半失节。而我则全失节者也。子弟请问其故。答曰两丈于丙子后。自废不出。前后告身。又不书彼中年号。而和叔则犹不免为司马。若如我者。既已出身从宦。安得不为全失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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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平日所交游皆名流。而如洪相公沂川,赵尚书松谷,李尚书庆徽,李相国庆亿,李参判廷夔,李监司万雄,洪监司葳,赵监司龟锡,金相国退忧,文谷,闵相国老峰,吕阳,南尚书壶谷。尤亲金判书佐明,徐判书必远。交谊虽若不保。然其至诚相爱本特甚。故金公终果就见。如平生欢。至请 上优礼。徐公亦于丧后来哭。大加伤恸矣。
遗事绩[门人金昌翕]
丁未春。昌翕往谒先生于东冈。所挟少微通鉴也。受业至董仲舒天道策。先生曰汝知道性理名义乎。对以曾学于塾师。未尝闻如此说矣。先生笑曰吾为汝言其大略。遂一一剖析。杂以譬喻。为说几数百言。言下茫洋。殆莫领会。而犹觉其心开耳醒。至今可记者。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合而言之道云云也。
先生广额朗目。褰唇癯赖。常着阳巾素服。燕处超然。望之孤峭。即之温蔼。听其诲言。琅琅如也。
先生体气羸弱。全健日少。呻吟略扬。强为门人出坐。言其经夜困笃之状。而向晚盥嗽整冠。神彩顿生。若未尝有苦者。接引竟日。亹亹忘倦。
时及门者仲兄及李仲深氏。以东床多在座侧。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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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休,柳章世,季舅及余。自京来会。并先生伯胤同甫。受业者凡六七人。赵仁寿,祺寿亦自近村往来请益。诸人皆能检押。而余与季舅全然疏放。不入彀率。余才加弁。结髻每歪侧。先生指笑曰汝髻岂东向让西向让者乎。季舅常多鼻涕。请益之际。累累垂落于卷中。先生每令拭净而哂之。
先生于门人。一体款接。而偏爱季舅。诱掖曲至。盖以其通家谊分外。早孤失学为可矜也。
诸门人尝与村人会集于太极亭近处。余与季舅大醉郎当。经夜于村庄崔姓人家。至朝始还。先生呼使至前。正色切责。亦不加以忿厉。而辞旨温谆。反覆详恳。大抵戒放纵要自重之意为多。
季舅尝贻书同门。书辞极诡险。令人难读。先生偶见之。作书峻责。盖言其有害于心术。有曰此不过君文理不长。欲以是文其浅短云。
先生接引之暇。自有读课。时方温绎中庸。静夜隔户。窃聆其声节低仰。可知为鸢鱼章。而琅琅金石之韵。犹尚在耳。
村人边万户者放鹰后冈。要先生一看。先生笑应曰可。携杖缓步。而门人亦随之。放鹰两次。雉起于前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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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霜秋气清。落木萧瑟。先生徘徊游目。倚杖高咏。窃听所咏。乃唐人诗汉文皇帝有高台也。
易学者崔宣。每从先生游。来辄信宿。曾有所辨论而未契者。先生即抽朱子大全某卷披示为證。崔乃点头。顾门人而笑曰博览难及。
先生与崔论宋龟峰为人为学曰。余尝于清风舟中。与尤翁论及此老识解高而行不掩。尤翁亦颔可云矣。又曰此老终是豪爽。如溪沙有月乾坤大。仙峡无风草木闲。能吟如此诗。是什么气象。又曰其狱中所吟一生身服古人礼。三日头无君子冠。偃蹇可喜。又曰栗谷诸贤会于李山海家。适有白足自清溪寺来觅诗。龟峰即口占曰为访诗仙到洛中。烟霞犹惹下山筇。无端夜雨梅花发。梦入清溪第几重。四座为之阁笔。又曰宋龟峰之葬其父祀连也。松江故不往。李山海暂往。称腹痛而遁去。栗谷独被龟峰泣请。黾勉题主。亦一困厄云。
先生与崔尚论前辈。举先人字而言曰尝闻某台之言。清阴晚年深悔不曾学问云矣。崔曰寻常理学之士。恐难及此老树立。先生颔之。
先生常置浑天仪于座侧。玩测之馀。喜与人论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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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钝敏而竭两端焉。尝见南壶谷族叔名某者。目击璇玑。问其大略而不甚了了。先生因其未晓。反复譬喻。大费声气。自朝至暮。殆废食息焉。
南尝携酒设会。款叙平素。先生被其强劝。连进数杯。门人亦以次陪饮。南问余与季舅为谁。先生言其姓名。乃云此辈自京华来此寂寞。能甘苦淡。亦可尚也。槐院吏崔承泰持壶酒来谒。以近体一首呈上。先生嘉其至意。又称诗格不俗。使门人续和。余诗有巷里每寻颜子乐。手中三绝仲尼编一联。大被奖赞。每夕仲深氏自内而出。辄传先生亹亹称道之言。累日不已。
尝与伯胤同赋采石吊李白诗。俱被高等。而以伯胤诗为胜。就其中醉进清平一篇诗。其文可以凌碧落。叠加批点。又同作七夕诗。细述其被谴离违许多节次。而全欠景色。先生大加抹打。仍诲之曰诗贵清空。此题尤宜玲珑映发。不合若是覼缕。亦不料昌翕作如许诗也。
季胤乐甫时方四岁。出在膝下。坐必端拱。先生指笑曰是将扬休山立玉色金声者耶。
洪万选来自其大人北评事饯席。历诵满朝公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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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几数十篇。先生极称其强记。听至东溟胡地群山北极来。结为长白势崔巍。先生哂之曰每作此雄大语。至东芚公木末惊沙乱。雕边落日悬。大称其奇健。及至先人绝句。有云临别不须勤索句。驿亭随处有吾诗。乃为之击节。亦不评其如何。
先生专意研究。罕作应副文字。金刚僧一如三藐来乞其师义谌号枫潭者碑文。盖义谌之师曰彦机。彦机之师曰休静。两释碑文皆月沙白洲公所撰。故欲受先生文。以完世好。先生未能坚辞。乃引韩文公马少监而为说。文成付一如辈。两僧擎置其文于堂上几案。自庭下合掌再拜。先生喟然曰僧辈于师门。乃能致敬如此云。
柳章世受小学至王裒事。先生义形感咽。涕泪满面。门人废蓼莪。小子实目见矣。
尝与医人崔骃语及冰轩公死孝事。呜咽摧肠。然能细述其狼狈节次。宛如目见。盖冰轩决意寻亲于矢石间。与其仲琴谷公剪烛告诀。而顾先生方幼。睡倒于其侧。再三抚摩曰将何以置此儿弟。至朝起视则冰轩已往不返。遂至殒命于贼中云。又曰此兄节孝文章。世岂复有哉。仍唏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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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南阳濠讣至。先生失声惊怛。屡形言语。童心窃以为八十完福之人。死不足悼。怪先生之如此。盖先生因心恻怛。故自不能禁也。
戊申年祖父丧。先生趁葬前来吊。痛哭尽哀。退坐外厅。招柳掌令与语。言及先人难支之状。有曰本以清质。亦颇杯酒伤胃。才见其深墨虚浮。已极可虑。在诸孝中必须各别扶护。如是丁宁申嘱云。
余既娶而丧岳丈。阅岁始往拜。则先生迎叙其存没曲折。仍问孤寡何以支存。恻恻不能已。
先生启牖蒙学。不厌谆复。每至肯綮难解处。辄广设譬喻。要令融畅而后已。如宋人揠苗。东郭骄妻妾之类。凡其声音意态。摸写殆尽。昌翕尝读告子。至孟子不与驩言处。先生乃言彼趋走奉承于驩者。皆不免奴颜婢膝。而孟子独圆然高坐。可想其气象矣。
先生读书穷理。凡有疑碍。专走一伻。以书质疑于尤春两丈处。童奴凤实者。屡见其赢粮往返。方其待来未至。企郁殊切。间谓来客曰质疑无所。驰书往禀于两丈。此企待而系是奥义。未必其快祛此疑也。
客有来举尹美村别号于座侧。先生问美村为谁。曰尹公某之号也。先生微哂曰吉甫乃以是为号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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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往侍于馆洞。适成琬在座。语及先生咏漂汉诗。先生曰世以此诗为讥某台(仲父)而作也。岂有此理。仍叹世人之哓哓多口。成琬问世传此诗。或以千秋为尊周。未知孰是。先生倦应曰漫尔吟过。未知其为何也。韩泰东作蜃楼上梁文。颇钜丽。尝因仲氏而取考先生评题。今不可详记。而似曰文则尽好。但有大于此者。移志用力可矣。前后评人文字。多发此意以警之。
文集跋
呜呼。此故表兄延安李公幼能遗藁也。公既殁。胤子喜朝裒合散轶。属余略加绪正。今又徵以跋文。其何忍辞诸。惟公通显。正当 孝庙之盛际。昵侍 经幄。启沃献替。及与山林诸贤。进讲心经一书。夙夜靡懈。上下交得益。能成就 圣学。凛凛然向于至治。诚所谓风云千载之庆矣。亡何而龙驭宾天。公已无意于斯世。惟日取六籍。下逮濂洛群书。䌷绎理义以自乐。逮后 显庙临朝稍久。公洞见阴阳消长之几已成萌芽。遂上书劝 上以亲贤纳谏。防微图细。克追 先生遗志。仍乞其身。退居于东冈之上。盖当时一人而已。厥后荐绅大夫往往谈公此事。无不发竖心竦。而顾公未尝少悔。以至今日。世道大变。冰炭倒置。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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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者无所施其智力。则公殁且数岁矣。呜呼痛哉。公少袭家业。辞章步骤。名声籍甚。登瀛诸公。亡不瞠然退舍。及乎专心儒学。其所摛文措意。乃以明理达用为主。条畅溢发。如云行而水逝。不可停滞。终无矜持修饰之能。非可以操觚小法拘也。余故不多论。独以君臣学问之大致与夫扶正抑邪之节。揭诸卷后。并纾予胸中郁结之气。观者傥亦有以识此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