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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忧堂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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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忧堂集卷之七
 启
  
退忧堂集卷之七 第 130H 页
湖南廉问时书启(辛丑)
臣自入本道。遍行村阎。备见民间形势。其遑遑汲汲之状。有若涸辙之鱼。喣沫相依而喁喁垂尽者然。朝夕所资。不过采掇野蒿山蔬树木皮叶。以充饥肠。十口之家。一日之内。若得二升米作粥分吃则人皆谓好顿。连岁凶歉。公私赤立。上年各样粜籴之谷。朝廷定限之数。亦未尽捧。成家户有田结之类。仅得数斗之谷。而此不足为数日之资。菜菽不给。救死莫保之势。一郡皆然。一郡之中一村皆然。一村之中家家皆然。虽有若干储畜。无以遍救各邑。亦无奈何。只抄老羸儿弱无依乞丐之类。或设粥或给粮以赈之。臣之所见所闻。实多有陨泪伤心者。或僵仆道路。颔顑垂死。或寄宿村家。困顿澌尽。其冤号痛楚之声。有不忍闻。诚不忍一刻泛视。而各邑罄竭。元无馀储。廷至今日。救活无策。臣受命此来。既许便宜。而事势如许。无所容力。窃恐上负 圣上恻怛之教。下孤饥民颙望之心。食息靡宁。如负重罪。即今早麦半实。农民则庶有生道。而尚未成熟。皆取食于田间。彼无依乞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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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虽逢麦秋。亦难波及。各邑赈政。亦将垂毕。官无所给。野无所得。则其饥馁之状。此时尤急。臣行才出于光州牧。方欲亲行列邑。以为分济之计。他馀谷物。更无下手之地。远邑则设有积粟。无以救目前之急。实为渴闷。大同馀米及各司奴婢贡米御营军保米。犹或捧置各邑。此等谷物。皆是不可轻用之谷。而不得已以此除出若干石。斗升分给后。以俟朝廷处置。今此分赈。一刻不宜少迟。而郡邑道里。或有相左之处。臣若遍历则必经旬望。恐有后时无及之患。故若干远邑则以守令中鲁经侍从之人。别定差使员。俾令宣布德意。一依臣所料理分赈。而饥民多少及谷物用下之数。详细成册。移送臣处事。各别分付。缘由驰启。
复命后书启
各邑饥民中尤甚丐乞无依之类。使之抄出后。臣即亲历列邑。聚会宫庭。以其见在之谷。计升分给。而臣所受命之邑。举皆海边尤甚被灾之处。各邑馀谷。多少不同。分给之际。随其饥民之多少缓急。分其老壮儿弱。临时上下。或给七日粮。或给四五日粮。而至于长城府。乃是被灾之次之邑。而本府在于芦岭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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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之边。故左右道饥民并皆凑集。其数甚多。士夫之尤甚窘迫。呈诉告急者则稍加其数。故各邑所用。如是不齐。臣于廉问之日。出入村间。备见饥馁之状。而及至分赈之时。亲自点阅。观其形貌气色。则或悬鹑百结。不掩肌肤。或病瘁深墨。鬼事已迫。或身无点肉。有同行尸。困顿疲癃之状。惨不忍见。而其中七八十岁老病之人。四五岁孩提之儿。莫不各持囊橐。争先受去。蹒跚颠踣。犹恐不得。其情恻然。有难形容。臣于分给后宣谕 圣旨。俾知德意。则莫不欢呼感祝。其声如雷。臣之出入。亦皆攒手道傍。拜谢仆仆矣。列邑之民。闻臣有分赈之举。成册数外。聚会官门者千百为群。填拥前后。涕泣哀号。而谷物有限。无路遍及。不得已于所得数内。推移分给。俾不至失望矣。今此臣所分赈。特出于便宜之举。以为停赈后连命之地。而臣闻本道赈救。以五月初十日为限。即为移文本道。道臣退限十五日。又虑各邑视臣分赈之谷。方张赈政仍而停止。又为行关列邑。使之仍赈。无使饥民狼狈矣。且臣伏见以臣状启备局覆启内。以别定差使员分给为未妥。臣虽愚暗。亦岂不知差使员分给。不如躬亲遍历之为得体。而自海南至扶安。虽由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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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作行。当费五六日。而至若遍入各邑。聚会累百饥民。分赈之后出他邑。则其间邑里实多相左之处。以郡邑道里计之则当过十二三日始抵扶安。目下忍死望哺之民。旬望之间。死生即判。与其必待臣亲给。而后时无及。莫若急先救活之为着实。故臣之浅见。为此可虑。海南,灵岩等数三邑段。使差使员依臣分付宣布德音。均一分给事启闻。而覆启内辞缘如此。臣之错料之失。诚极惶恐。饥民之数及谷物用下之数。并为书启。以为会减之地。
廉问别单书启
大同设行之邑。守令不敢以田结差役。凡干杂役。皆用烟户。而有战船处偏受其苦。民莫不为怨。大槩以田结差役则从其结卜多少。分其轻重。今则不问结卜之多少。有无。有身则有役。故小民尤所不堪。合有别样变通之道。
诸色军兵中儿弱逃故之类。戊戌年以前。则自朝廷查出减布。以待年满。而戊戌以后。逃故老除之代。各邑不得一遵事目。亦以儿弱引年充定。收布应役。无异于前。戊戌以前。儿弱则岁杪已久。犹或有稍稍长成者。而亦且特蠲其身役。戊戌以后。儿弱则应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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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所控告。朝廷政令之不均。莫此为甚。民怨之日增。势所固然。大槩逐年逃故老除。其数甚多。各邑若必以十六岁以上充定。则其势亦有所未易者。为此不得已之举。必有大段善处之道。然后庶无前后径庭之弊。
海南介于兵营水营之间。其所被侵。不一其端。而本县连得武宰。武宰中强项者无多。若系上司之令则不问当否。奉行惟谨。故民受其害。邑随而弊。臣入本县境内。询问弊瘼。则小民无知。亦皆以为本县何罪而独不得文官守令。偏受两营之侵困云者。诚是次骨之言。而臣亦细察本县形势。则以文臣侍从中有风力人差遣然后。庶有所弹压。稍成貌样矣。
臣于在京之日。每闻进上大海衣不洁之弊矣。及到海边各邑。细闻其事。则其秽亵不敬。莫此为甚。而第既长且广。造得极难。填其罅孔之际。乃有不得已之举。故南方之人。习知其然。皆不食大海衣。臣之愚意。以为所谓大海衣。论以食品则实不及于通用小海衣。而其有孔无孔。尤不关于美恶。若为变通。许令进上。各邑。以小海衣品好者代封。则庶无秽亵不敬之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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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县黄原一面。乃本县最大之处。居一邑十分之三四。而顷年因御史书启。全属于右水营。千馀民户尽为水营之有。编伍军能橹军诸色军役。并为颐减。以他面人代定。本县形势种种难支。故又因本道监司列邑弊瘼启本。该曹回启内。使之营底四里。仍旧属之本营。其馀则还属本县事判下知会。而水营尚不出给。本县亦不敢争辨。一面之民不应本县之役者久矣。臣入境内。多闻有识民人之言。则言及此事。痛心刻骨。仇视水营。愿得强吏。其废阁朝家成命。不恤营底残县之弊。诚极寒心。必自朝家申严分付。然后庶可警惕而奉行。
臣入务安县境内闻之。则本县已去丁酉年间。统营置仓于木浦近处。留储若干谷物。以为衣食之地矣。厥后移置本县。今至三千馀石。而会付元谷之外。又有此谷。久远粜籴。虚簿甚多。转侵邻族。逐年增加。一人所负。至于数百石。若不变通则本县之民。决无支堪之势。似当有查出处置之举矣。
务安县境内有忠勋府屯田累百结。每年本府吏下来收税。而三等田则三卜出米二斗。五等田则一卜出一斗云。以此计之则一结所出。多则百斗。少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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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十斗。而虽是如此。大无之年。与民田不同。既不入于蠲减之中。本府之吏。督徵甚急。屯所居民。莫不怨苦。此等收税之式。果是本府之所定乎。抑吏辈中间舞弄而然乎。各衙门屯民。亦是一槩王民。而独不蒙轸恤之泽。诚极无谓。合令本衙门痛革此弊。
臣于暗行村间之日。多言各邑忠顺卫,忠翊卫,定虏卫,兼司仆新选等诸色军兵。各其军例应纳价布之外。皆自本道作队随行。又入于舟师射夫分防。一身三役。已不可堪。而一家之内。或有三四人应役者。又无给复之规。而每当客使之时。则别徵助粮价布一疋。其所呼冤。不一而足矣。臣之出行列邑之际。争相呈诉。怨声盈路。冀以上闻。有所变通。其切迫之状。诚有所可矜。合令该曹禀处。俾解军兵之怨。
臣于廉问之际。备闻格浦,黔毛浦两仓粜籴之弊矣。臣行到茂长县。则本县士民百馀人呈状于臣曰。本县之于扶安。海路相望。而陆路往还。动经六七日。方春东作。废农可虑。故不得已赁船往受。止泊于本县冬柏亭。除元数计给船价然后。分给民结。则受来石数已减廿四五矣。及其秋成还捧之时。则必计其船载漏缩之费。加数磨鍊。故民之受弊。有难胜言。大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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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之移转此谷。必捧于两浦者。所以备缓急之用也。所谓格浦,黔毛浦。虽在边山之侧。运谷之路。必由水道。格浦之于冬柏亭。乃是相望之地。一水可到。至于黔毛浦则潮水往来。水势甚浅。上下两弦则便成平陆。若论格浦运谷之捷径则不及冬柏亭远矣。倘令本县别建一仓于冬柏亭。两浦还上。留置于此。春秋粜籴。岁以为常。脱有不幸则一时船运。实甚便易。格浦之谷。既已分置于黔毛仓。则论其相去之远近。船运之难易。莫若冬柏亭云。臣审察形势。采访物情。则果如士民等所诉。兴德之沙津浦。茂长之冬柏亭相类。故本县之民。亦愿置仓于此处。似当令道臣商量变通矣。
茂长县战船藏置之所。自前不得其便。新设之初。留泊于古里浦。而四面受风。舟楫荡击。累值摧败之患。遂大动民力。筑石作围。以防风浪。而未经数月。旋为潮水之冲破。随筑随坏。民力难继。故移置于石桥浦。则虽无受风摧败之患。而浦浅水涸。必待潮水大至然后可以浮泛。潮退之后则负舟无力。首尾倾压。挂在枯土。不但易致腐朽。脱有警急则无路移动。不得已又移于冬柏亭。此处则大海空阔。四面无碍。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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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壁立两岸。暂值风浪。便至触碎。故自八九年前始刱无前之制。别凿渊洞。以为容船依泊之所。而浪势侵摇。沙岸易崩。凿之未几。旋即复填。春秋赴役。岁以为常。罄竭一邑之民力。归输无用之虚役。本县之民。势所不堪。本县则此三处之外。更无可藏之地。灵光郡弘农面木麦串。与本县石桥浦境界相接。有同犬牙。而木麦串前浦。四面藏风。海水常潴。平时可以安泊。临难可以运用。藏船之所。实是未易之地。而本县庄子山一面。插入于灵光郡北门外五里许。若论其田结之多少则倍于木麦串。以此易彼。两无所损。实极便当。去戊子年间。本县报于道臣。请割庄子面五分之一。换得木麦串藏船之所。而道臣即为启闻。朝廷特允其请矣。所谓木麦串。虽是一带海山。而颇有鱼盐之利。故灵光士民呈书道臣。反成争讼。既有成命。尚不许换。战船藏置之所。不但为一邑之弊而已。亦是朝廷之所当轸念处。况量其便宜。以地相换。少无不可。宜令道臣依前启下。从速举行矣。
茂长县戊戌条奴婢贡米。船载上纳时败船。监官色吏船格等数十人。虽未知其罪状之如何。而积年在囚。累受刑讯。破家丧业。养狱不给。又当大无之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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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将迫。不得已自官家。与饥民一体馈粥。饥寒痛楚。鬼形已具。其冤苦之声。有不忍闻。到此地头。虽囚系十年。万无徵米之势。与其终不得徵捧。无宁从速疏涤。以解怨郁之气矣。
臣到茂长县之日。本县白石村民八十馀人。呈状于臣曰。本面民田四字丁所耕。去己巳年间。东阳尉家折受收税。当初一结所捧。以租四十斗定式。而渐至烦重。荒租为正租。正租为中米。中米为白米。以十三升容入大斗收捧。故一面之民。偏受其苦。虽在丰年。无以备纳。或卖牛马田庄。犹患不充。而当此大无之年。宫家导掌下来督捧。百般侵扰。不胜其苦。且己巳以后多有加耕之田。甲戌量田增至一百五十馀结。而宫家当初折受只是二十结。二十结外则导掌辈收捧自占与尽入宫家。是未可知。诚愿一从京大同一结十三斗之式减数收税云。槩闻道内诸宫家田畓收税之规。别造大斗。极其高重。民莫不怨苦。今此民田则又异于陈荒起耕之地。而增至一百五十馀结。则二十结外百馀结。尽入于宫家一导掌之囊橐。诚极寒心。合令该曹禀处。道内诸宫家收税之规。并宜指一定式。以解民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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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各邑各司奴婢身贡作米之数。奴则元贡米二十斗。楮货作米二斗五升。闰朔价米一斗。后木作米一斗二升。合米二十五斗。婢则元贡米十五斗。楮货作米一斗二升五合。闰朔价米六升六合。后木作米一斗二升。合米十八斗。而一家之内夫妻子女四五人同居者。则一年所纳。多至八九石。虽在丰年。贡木一疋作米十斗。已极倍重。戊戌年凶荒。不及今年。而朝廷特减四斗。今年则只减三斗云。莫不称冤。若以凶年轻重论之。则其言亦似有理。朝廷虽已退捧于秋成后。而更为量减。则可以大慰民情矣。
沿海各邑真苏鱼收税之弊。罔有纪极。若不变通则海边之民。将不得支保。真苏鱼收税之规。当于鱼场。观其立船之数。分给章标。从实收税。而近年以来海边船只。并皆投属于各衙门诸宫家。故监考辈不敢下手。不得已浦边往来采樵汲水小小船只。勒给章标。从而收税。故各官浦民各镇土兵。呼冤日甚。至于杀害监考。以泄其忿。真苏鱼收税。乃是户曹上纳之物。而不过五六同布木。朝家为此些少之利。使沿海之民。如在水火而莫之拯救者。诚所不忍。必须大段变通然后。可祛此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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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郡常汉金继义子妇己香。年十八出嫁继义子光湜。而光湜奄得重病。沈绵床席。其救病之际。须臾不离。未满四年。光湜竟死。己香自断其发。结项。几死。幸而复苏。自此水浆不入口。佣赁受价。葬埋无憾。设其神位于室。至诚行祭。服衰哀毁。无异初丧。节日必盛备奠物。祭于其墓。每年忌日则造其衣带裙袜。祭而烧火。自光湜死后至今三十三年。一不归家。率其舅姑。佣作行乞。至诚奉养。其舅姑年皆八十。赖而为命。一邑之人莫不称叹。而臣到本郡。其舅金继义匍匐呈状。泣诉其孝行。请转闻于朝廷。俾令孝妇实迹不至泯没云。村妇之中有如此烈行。而尚未蒙旌褒之恩。诚是欠典。宜令该曹依例禀覆施行。以砺遐远之民。
诸宫家及功臣家丘史。自是流来旧例。而及至今日。实多滥觞之弊。臣到长城府闻之。则本府官婢之以丘史上京者。今已十四人。又到扶安县闻之。则宫婢四人方以丘史。一时推捉。如锦城,灵光等大邑。犹以此事为难堪。况长城则虽升为府。本是一小县。扶安则官奴婢本为鲜少。丘史之数。至于如此。郡邑模㨾。日渐凋残。将无以收拾。必依法典有所限制然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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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此弊矣。
本道今年农事。未知果能丰稔。而审察民间形势。则数三年来。连值凶歉。素号稍实之户。即今无一斗储谷。自上年以后凡国家各样应供之役。皆许待秋退捧。姑医眼前之疮。今年虽或大登。退捧诸役。一时催理。则一八结所纳。当过三十馀石云。穷民大饥之馀。忍苦耕作。幸得新谷。没入于公私债及征赋之费。则其罄竭赤立。将无异于凶年。嗣岁之忧。亦必不细。臣之愚浅之虑。若于秋来应捧数内。择其缓急先后。先其急而后其缓。限以数年。以纾民用。则必无前头狼狈之忧矣。
请许咸陵君李澥致仕启(甲辰)
年至致仕。不但礼制甚明。自是国典所载。则除系国家安危不可轻许者外。只当因其请而许之。以砺廉隅。而近年以来。此事废阁不行。朝臣中间或有引年求退者。而朝家视为必不可许之事。识者固已慨然于此矣。咸陵君李澥以老病之人。纳禄谢事。今已有年。固无预于朝廷。而犹以致仕为请者。前后非一。则其恬退之志。足以风砺末俗。因陈疏申请。从而许之。实合事宜。而该曹回启。以为其在朝家所以眷待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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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之道。不可轻许云。此有所不然者。致仕之法。在人臣为知止之盛节。在朝家为礼使之盛典。则未闻以区区维絷。为眷待之道也。是以前世致仕之臣。必班于本品之上。可见其优异之礼也。今若以不许为眷待。而终不准其请。则自今以后士大夫致仕之举。将不可复见矣。况李澥虽是勋旧重臣。老病废蛰。无所事事。则姑以虚礼留之。亦将何益于朝家哉。顷因谏臣之疏。庙堂回启。致仕一款。许令施行。则臣之愚意以为先从李澥始。特副其愿。以存礼典遗意。不特为一人之私幸。必有光于国家矣。区区所怀。惶恐敢启。
请推忠清监司孟胄瑞启(甲寅)
臣即伏见忠清监司孟胄瑞疏本。则盛气张皇。全昧事体。臣不胜骇然之至。尊卑定位。分义至严。记曰蹴路马刍有诛。此戒其慢君物也。古人制礼之义。岂其偶然哉。太仆流来之规。必用红勒而取马者。诚以红勒乃是御乘法饰。故一出红勒。虽闾巷下贱。皆不敢抗耳。今者胄瑞疏辞。以红勒之加于其马。谓之被劫。以代察郎官循例奉行之事。谓之侵官。外方驿马之入京者则本无行移之规。而又以此执言。不思自反。侵攻郎官。转及于臣身。今日朝廷。虽曰不尊。国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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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决不当如是。臣虽疲劣。不足与之相较。而亦不可置之重伤已坏之体统。忠清监司孟胄瑞。从重推考何如。
宾厅议礼启
臣等依榻前下教。会于宾厅。取考己亥年 大王大妃服制议定时前后文书。则初因礼曹启辞。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延阳府院君李时白,完南府院君李厚源,领敦宁府事李景奭,领中枢府事元斗杓等。以为臣等于古礼。虽不能晓解。考之时王之制。似当为期年之服。吏曹判书宋时烈,右参赞宋浚吉。以为古今礼律。既有异同。帝王之制。尤难轻议。而诸大臣既以时王之制为议。不敢更容他说云。则以依议施行判下矣。庚子年三月。掌令许穆上疏。请行三年之制。礼曹覆启。议于大臣及儒臣。则诸臣之意。互有异同。而右赞成宋时烈,左参赞宋浚吉。以仪礼注疏四种之说。援据论辨。领议政郑太和议。以为 贞熹王后之于 睿宗大王。 文定王后之于 仁宗大王。已行之制。并宜详考参定云。故实录考出。则 贞熹王后于 德宗大王, 睿宗大王。并行期年之制。 文定王后之于 仁宗大王服制一款。无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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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矣。又命更议于大臣儒臣。则领议政郑太和以为当初既不识古礼。只据国典以对。致有今日之论。何敢更为与闻。左议政沈之源以为当初献议。既不外于五礼仪。而实录所载又如此。丧祭宜从先祖。臣岂有异见云。则以依大臣议施行判下矣。其年五月。又因右议政元斗杓陈劄请行三年之制。又请询问于诸儒臣。礼曹覆启。问于李惟泰,沈光洙,许厚,尹鑴。则李惟泰以为此礼也。臣与宋时烈,宋浚吉论之久矣。所见初无异同。沈光洙以为以诸臣相与讲议。仰烦天听者见之。俱是礼经所载。而宗统为重者。似乎得矣。许厚以为议礼诸臣。各以所见。备尽论辨。参商两议。务为至当之归。尹鑴以为诸臣各执所见。俱有论说。唯在 圣上简自宸聪。唯其即乎人心。关系大经。不悖于先王之礼者而行之尔。领敦宁府事李景奭以为国制。乃 圣祖之所定。列圣之所遵。 仁祖于昭显之丧。所尝行者也。 大王大妃有所变更则未知于礼得乎否。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以为当初议定之时。只据国制献议。而及考实录所载。而未见有行三年之制。顷于榻前。既以丧祭从先祖之意仰对。到今更改。实所未知。何敢更为容喙。领中枢
退忧堂集卷之七 第 138H 页
府事郑维城以为考诸实录。鲁无三年已行之例。丧祭从先祖。乃是礼经明训。当初以期服议定者。非但礼制有据。实出于从先祖之意也云。则以从多议施行判下矣。臣等今以诸臣之议观之。则大典服制条。只曰为子期年而已。别无长子众子之别。而己亥 国恤丧礼议定之时。大臣儒臣献议中。亦称时王之制。又无长子众子论辨之语矣。自有三年之议。始以长子次长子之说。论议纷纭。累度收议。终以国制期年服定行。而最后诸臣献议中。虽以三年之制为言。长众一款则皆不举论矣。大槩为长子三年。为众子期年。即古礼。而不分长众。皆服期年。乃国制也。当初所定。虽用国制。其后诸臣之所争者古礼。而仍行期年之制。故中外之人。皆以为不行三年而为期年者。出于古礼服众子之制。而今番服制改定之日。该曹之直请付标者。亦出于此也。此外无他考据之事。敢启。
宾厅议礼启[再启]
臣等入侍榻前。以服制一事下询。而己亥初丧服制议定时。用古礼与时王之制。未能明白记忆。故有其时收议文书及政院日记考出以启之教。臣等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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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文书考出以启之后。必有处分。不为更禀而退出矣。即伏见批下之辞。臣等难免昏谬之罪。不胜惶悚震悸之至。己亥献议诸臣。或以古礼或以时王之制论辨之说。自 上判付施行之教。既已陈达于初启。不必烦复。而今以时王之制言之则大典五服条子之下。只书期年。长子与众子。不为区别。而其下长子妻书以期年。众子妻书以大功。承重与否。亦不举论。则 大王大妃服制。似当为大功。而此是莫重之礼。臣等有不敢只凭国典所载。率尔断定。 贞熹王后之于 章顺王后之丧。 昭惠王后之于 恭惠王后之丧。必有已行之制。令春秋馆从速考出实录何如。
宾厅议礼启[三启]
臣等俱以蒙昧之见。猝当莫重礼制讲定之命。不能明白指陈。屡勤 圣教。臣等之罪。固所难逭。今者近侍宣传 圣谕。臣等昏错之失。到此益著。惶陨之极。诚不知置身之所。仍窃伏念自古议礼之家。谓之聚讼。则可见礼律之难断。今此国家重礼。岂臣等所敢率尔讲定者。而既已承命之后。则不敢不以时王之制。考据仰对矣。大典为子之服。不分长众。皆以期年
退忧堂集卷之七 第 139H 页
磨鍊。故己亥服制讲定时。长众之说。亦不举论。只行期年之制。而今番服制则大典子妇之服。既别其长众。次子妻大功之下。别无承重则服期之语。以此观之则 大王大妃服制为大功。不可谓无所据矣。盖己亥之不为举论长众。以其服制之同是期年故也。而若以伦序言之则自有长众之别。至于众子承统则即为长子之文。国典未有现出处。今番服制。国典所载大功之外。有难以臆见轻议。敢启。
宾厅议礼启[四启]
臣等素昧礼律。 圣谕不啻谆复。而终不能引古證今。剖析疑义。仰对下询之意。有此更为议启之教。尤不胜惭惶悸慄之至。窃念今日服制。依己亥已定之议。遵用国典。而本条之下。既有长众之文。故议启之时。不得不以伦序一款。有所论列。而至于承统之说。不为参考于礼经者。臣等妄意既承一循国制之教。故不敢旁及于古礼矣。今以仪礼经传所载考之。槩是庚子以后诸臣之所尝论辨者。而舍此则无他可据之礼典。玆敢略申其说焉。父为长子条注疏。有曰第一子死则取嫡妻所生第二长者立之。亦名曰长子。汎观乎此则似若嫡妻所生之承重者。通谓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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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下文言虽承重。不得为三年有四种。其三则体而不正。立庶子为后是也。其释庶子。以为言庶者。远别之也者。庶子。妾子之号。嫡妻所生第二者是众子。今同名庶子。远别于长子。故与妾子同号也。以此观之则嫡妻所生第二子之承重者。不得三年矣。上下所言嫡妻所生第二子则同。而一则谓之长子而服三年。一则谓之庶子而不得三年何也。必有所由然矣。其四种之说。有曰一则正体不得传重。谓嫡子废疾不堪主宗庙也。执此而究之则上所谓第二子之亦名长子者。似是因嫡子有废疾而立之者。废疾之嫡子既不服三年。故为此第二子之亦名长子者服三年也。下所谓立庶子为后者。虽是嫡妻所生第二子。无乃既为其长子服三年。故不得又为第二子而服三年也耶。又嫡妇条注疏。有曰凡父母于子。舅姑于妇。将不传重于嫡及将所传重者。非嫡服之。皆如庶子庶妇也。就此诸条所论。反覆参互。则今此服制之用国典大功者。似不悖于礼经之意。而古礼精微之蕴。有非臣等肤浅之见所可断定。昨日之请考实录者。欲知 祖宗朝已行之制。以为遵行之地。盖出于慎重之意。无容他议。敢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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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仆寺马政变通启(乙丑)
各牧场马政解弛已久。不可不一番变通。臣等别为料理磨鍊。节目后录。依此申明举行何如。
一。就考丙子以前马籍则济州牧场马九千九十匹零。各牧场马一万六千五百九十匹零。以今甲子年马籍所付之数凭准。则济州牧场马一万一千五百四十匹零。各牧场马一万七百二十匹零。而中间或有互相盈缩之时。以即今现存之数观之。则济州马比之于丙子以前。所加二千四百馀匹。各牧场马所减之数。几至五千八百馀匹。各牧场马政之虚疏。据此可知。而究其所以然之故。则曾前牧马之场。移属于他处者几至数十处。姑以近事言之。平安道椵岛马之移放于身弥岛。全罗道薪智岛马之移放于智力山。荏子岛马之移放于慈恩岛者。合放之后。主客不能相容。终至于没数致毙。全罗道各牧场内禁松处。勿论山腰上下。拘于松禁。不敢放火养草。以致马无所食。且被恶虫所害。倒陨于林薮之间者甚多。马群之耗失。亦无足怪。移属处今无变通之道。而养松处既已分割。似无如前拘碍之弊。今后勿论松木之有无。逐年放火。以为马群游息之所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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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各牧场设场之外。闲旷之地。牧子等耕垦资生。势不可已。而应为耕垦处外。侵占马场之内。以致水草之不足。点马时摘奸还陈事。既已磨鍊于事目中。亦自本寺每每申饬于监牧官。此后自本寺或别为摘奸。或于点马时看审。如有冒耕者而不为禁断。监牧官则论以制书有违之律。冒耕牧子。刑推论罪何如。
一。各牧场马品日渐驽劣。每年分养之马。举皆体小无才。终归无用。事极寒心。或者以为各牧场杂种。没数捉出。更为别样培养则可得好品。而各牧场许多马群。决难一时捉出。设使没数捉出。其代好品。亦难猝办。各道牧场中庆尚道之绝影岛。全罗道之智力山。平安道之身弥岛。马品之奇骏。自前有名于国中。此三场马政。别为申饬。而其看养节目。为先令各其监牧官料理报知本寺。自本寺发遣郎厅。摘奸其形止。凡事之可以变通者。更为入启定夺。以为举行之地何如。
一。外方牧场虽有差送点马检饬之举。终不能着实。虽自本寺每每申饬。相去既远。终无实效。江华镇江场之复设。意非偶然。而以其距京城不远之故。凡看养节目。极其详备。有若本寺之外厩。然近年以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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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修举。其孳息与才品。渐不如前。诚为可惜。今后凡事一从当初节目。着实举行何如。
一。江华北一场马移放于松浦事。既已定夺。而煤音岛马举皆驽劣。不可合放。故没数捉出后。与松浦合为一场之意。亦为禀定。盖北一马品亚于镇江。而煤音松浦合为一场。则地势广阔。济州山屯马雌雄。择其好品。使之上送。以为合放之地。且依镇江场例本寺该色郎厅一体往来看检。避雨雪假家及三冬积草。令乔桐府举行何如。
一。南阳大部岛。亦为别设一场。择得品好之马。别为放养。设场后孳息之马。比之于他场则体大可用云。此场亦依江华两牧场例看养。凡事更加料理举行。期于成就何如。
一。镇江场则该色郎厅。每年春秋往来看检。自是当初事目。而北一场马今又移放于松浦。则下去郎厅亦当一体看检。而大部岛则与江华相距颇远。一郎厅势难周旋。此场则他郎厅一员。每年春秋。亦为下送看检何如。
一。镇江场马群之驱入驱出。实是他场所无之役。牧子辈以此为苦。到今未免解弛。当为别样申饬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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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浦及大部岛牧场则驱入驱出之举。事势不便。不可猝然举行。避雨雪假家。今姑着实造作。以为马群任意出入之地何如。
一。畿甸一日程之间。别设三牧场。则马数将至千馀匹。以此培养成就。亦可为军兵之战马。其培养之着实。唯在本寺之善为举行。镇江场马则军兵分给外。勿为帖给事。既有事目。松浦大部两牧场马。亦依镇江马例。切勿帖给事。奉承传施行何如。
一。各牧场捉出分养之马上来后。军兵所执。未满十匹者。当该监牧官入启论罚。以为警责之地何如。
一。济州牧场马比前有加。而杂种甚多。鲁于辛酉年。启禀定夺。驽骀杂种。每年三百匹式捉出上送事。定式举行。而备闻济州物情则虽如是变通。决难尽去其杂种云。分付本州各屯。杂种没数捉出。别作一屯。俾无他场马混杂之弊。上送之数则仍为依前举行何如。
一。全罗道牧场中废。牧场与设屯处。如有可合放马处。则济州场马中好品雌雄。参酌择出。移放培养。以为成就之地。设牧处。为先分付监牧官等处。审察报知后更为入启举行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