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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忧堂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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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忧堂集卷之六
 疏劄
  
退忧堂集卷之六 第 106H 页
请行祈谷劄(癸亥)
伏以国家不幸。十数年来。连岁饥荒。哀我赤子。举将为沟壑之填。及至今日。无复馀地。言之可谓于邑。臣窃伏念往者已矣。今年农事。果未知能免狼狈否乎。臣于此尤不胜其忧也。臣伏见月令。孟春之月。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左氏传孟献子曰。夫郊祀后稷。以祈农事也。臣以为郊祀之礼。虽非我国之所敢议。至于祈谷一节。尚可行之。趁此元月之未尽。行事于国社之坛。似合礼意。而既非我朝祀典所载。则系是新创之礼。伏惟 圣上下询于诸大臣而处之。昨于筵席。未及禀达。敢此僭易仰陈。以冀财择焉。
被斥于朴泰维乞退疏
伏以臣伏见正言朴泰维疏本。其中一款。盛言奢侈之弊。而以为宰相迎妇妆奁之资。乃至踰千金。列书名目。腾诸闾巷云。既不举名指斥。臣亦初不知为谁。得闻传说之言。则此事正指臣家而发。臣不胜怃然惭恧。置身无所。臣以无似。滥蒙 先朝恩遇。致位三事。涯分已溢。虽蔑涓埃之报效。亦不敢恣为侈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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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而今于白首之年。乃为迎妇有此千金之费。则此岂但为臣之一身不能谨慎之罪而已。其累 圣治辱搢绅甚矣。臣尚一日抗颜于朝列乎。臣赋命奇薄。年过四十。始得男儿。舐犊之情。有倍他人。而顾复之私。妇人尤甚。自在襁褓。固已关念于长成婚娶之事。今年得一物。明年贾一衣。十五六年之间。勤苦经营。以至于今。果未知费了千金。而终未免随俗为礼矣。臣世业素薄。外无田园。内多朝夕之急。则人之骤闻而嗔怪。势固然矣。臣何敢开喙而索言。以益罪戾乎。臣既闻人言。有难隐嘿。不得不略暴情悃。而近于自卞。事且猥琐。臣罪万死。臣罪万死。臣行己无状。御家无法。以致人言之来。唯当反躬自责。而忝居大臣之列。既不能上赞清明之化。反为奢汰者之倡。则论其负犯。可谓大矣。臣罪累之踪。七年田野。分甘自废。不意 圣朝更化。收录簪履。重入脩门。复叨荣宠。此岂臣始望之所及。只是国事日益艰危。 圣上夙夜忧勤。迟徊数年。不忍便诀。虽微人言。其何可一向因循。不念钟漏之讥哉。伏乞 圣慈亟命镌罢臣职名。以励具僚。仍许退伏乡里。以毕馀年。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惧俟罪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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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末俗传说。例多爽实。则今玆人言。未必不由于讹而传讹之致。于卿有何不安之事乎。安心勿待罪。
出在墓下。承旨敦谕后陈情疏。
伏以臣冒法私出。至烦 天听。近侍远临。 圣谕勤恳。臣是何人。得此异数。惊惶感激。继之以涕泣也。臣自庚申以后。虽蒙收录之恩。留滞辇下。枢庭闲局。本无职事。而每切桑梓之恋。或不无私自往来之时。今番之行。亦不过如斯而已。臣虽浅中。岂以一时进言者之规戒。有所芥滞于胸中。而作此悻悻之举哉。同朝忠益之言。在臣一身。可为他山之石。以此去国。万万无此理。而今臣之出。适当斯会。故以致 圣心之疑怪。臣诚惶愧无以自解。仍窃伏念臣本庸陋。受恩深厚。糜身粉骨。无以报答。目今国势危急。无复可为。圣上忧劳。中昃靡遑。虽是草野之臣。犹不当袖手傍观。况臣忝居大臣之末。其何敢自为私便之图哉。第臣年衰病痼。更无陈力之望。徒费国廪。蔑效涓埃之报。既退复进。夜行不息。臣心自愧。人谓斯何。倘 圣上曲轸贱臣之身事。特许任其行止。俾得优游田舍。则岂不为保全终始之大德也。伏愿 圣慈。先治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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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出之罪。仍赐长暇。以遂微尚。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惧祈恳之至。
进真西山奏议劄
伏以臣伏见真德秀奏劄。其勤勤恳恳忧时爱君之忠。有非他人之所及。而其议论根据义理。实继朱子之源流。反覆玩味。有足感动。玆敢不揆僭率。抄得尤切于君德时政者十馀篇。缮写投进。倘 圣上于燕闲之中。深留 圣意。真若面对斯人。亲闻其嘉言谠论。则其有补于 圣德。岂浅鲜哉。仍窃伏念德秀以经世之才。有用之学。不得其君。未究厥施。其立朝惓惓之诚。徒为纸上之空言。宁不慨恨于千秋乎。今 殿下有味乎其言。果发不同时之叹。则岂非德秀朝暮遇者也。臣诚有感于斯。而妄效献芹之忱。惟 圣明之垂察焉。
  西山奏议
  戊辰四月上殿奏劄
 自伏观庆元止臣不胜至愿。
  臣谨按自古权奸当国。必立题目。以害善良。而流俗之见。亦或有如此者。所谓好异好名。实是人主之所恶闻。一有不察焉。则其为害可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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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君子和而不同。求士于三代之下。犹恐其不好名。今劄中所言朝政得失。俾臣下各尽所怀。而不以立异为可厌。褒崇名检。明示好尚。俾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不以沽誉为可疑者。岂非为国之要务乎。惟 圣明留神焉。
  己巳四月上殿奏劄
 自臣闻董仲舒止罪当万死。
  臣谨按自古灾异之作。何代无之。而人君应天之道。终未免为虚文。人臣进戒之辞。亦不过为空言。其不能孚格天心。良以此也。今劄中所谓亲正人抑近倖除壅蔽去贪残四条目。正与朱子所论求直言修缺政黜邪佞举正直相符。其于遇灾修省之道。蔑以加矣。苟能于此。克尽其实。则岂无转移之效。而天人一理。感通无间。民气舒惨。天心应之云者。尤为切实。惟 圣明留神焉。
  庚午六月十五日轮对奏劄
 自臣恭惟陛下止所为而作也。
  臣谨按劄中所论水旱灾沴生民愁苦之状。其摹写恳切。实是先获语。有足动心者。而至于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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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致异之由。以明阴阳盛衰之理。分别淑慝之道者。又可谓明白而的确矣。惟 圣明留神焉。
 自臣闻天下止愚臣之言。
  臣谨按公议之在天下。如水之在地中。无往而不在。非一时权力气焰所可遏绝。此所谓不能使公议不存于人心者也。拂之则败。顺之则安。其理甚明。其曰用人立政。一以天下公议为主。而不累于好恶偏党之私。尽公极诚。如对上帝者。岂非致治之要道。而亦岂非今日之所当体行者乎。惟 圣明留神焉。
  
辛未十二月上殿奏劄
 自臣闻知父母止留神无忽。
  臣谨按知父母之心者。可以知天心。诚是切至之论。人君事天之诚。果能如孝子之先意承志。则亦何患感应之无其效也。宫庭屋漏之邃。起居动作之微。一念方萌。天已洞见云者。此实敬怠之分。吉凶之几。岂非大可惧者哉。最是今年虽告稔。未可遽忘矜恤之念者。尤为恳恻。惟 圣明留神焉。
  癸酉五月二十二日直前奏事
 
退忧堂集卷之六 第 109H 页
自臣伏观陛下止陛下垂听。
  臣谨按自古人臣之进言者。必以言路为急。诚以言路之开闭。国家之治乱。判焉。顾不重欤。人君勤于访问则下情可通。朝政广加谋议则群策不遗。君德日新。治理自臧。而赏谏远佞。黜陟以明。则刍荛之贱。亦自尽于明目达聪之下。夫如是。尧舜之治。不难致矣。元和之盛。何足道哉。惟 圣明留神焉。
  直前奏劄
 自臣不佞昔在止陛下留神焉。
  
臣谨按夫有国之历年永不永。自有一定之天数。似非人力之所及。而召公之告成王。乃有祈天永命之说。其意岂偶然。而先儒又与修养之引年。学而至于圣人。并称。则不可曰无其理矣。真德秀当宋朝危急之秋。首举天命离合之机。惓惓陈戒。致恳恻于祈天永命之六事。其忧时竭忠之诚。千载之下。有足感动。而末乃申之以君德民心。结之以骏命不易。事变之来。实无古今之异。而其所为言。无非后世人主之龟鉴。苟能因此而深体乎疾敬德诚小民之旨。则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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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而续景命。诚不难矣。惟 圣明留神焉。
 自臣窃谓备边止陛下赦之。
  臣谨按为国之道。莫急于人才。而人才既不可猝办于仓卒之间。则必须储养有素。然后可以器使于中外矣。况备边制敌。国之大事。其选任尤不可不慎。而若非预蓄则其何以得力于事机危急之际也。目今国家人才之眇然。诚有不胜其忧者。而至于威名智略折冲御侮缓急可恃者。未见其人。则宁不寒心。劄中所论。无非今日之急务。惟 圣明留神焉。
  
直前奏劄
 自臣闻君子止反复愚臣之言。
  臣谨按劄中君子小人义利邪正之辨。可谓明白正大矣。然而人君于明理工夫。有所未尽。则其何以随事而观理。不失是非之正乎。是以朱子以为人主之学。当以明理为先。理既明则举措之间。必无疑贰之病。听纳之际。亦无蔽欺之患。而言路之壅闭。义利之杂糅。非所忧矣。惟 圣明留神焉。
  除江东漕十一月二十二日朝辞奏事劄子
 
退忧堂集卷之六 第 110H 页
自臣恭闻太平止岂少补哉。
  臣谨按黜陟幽明。明明扬侧陋。唐虞之盛典。而至于后世。私意横流。反为树恩报怨之资。可胜叹哉。姑以今日事言之。朝廷之上。公道日丧。黜陟之政。明扬之举。为一文具。虽 圣上屡降明旨。饬励中外。而弊习已痼。终未有大段改革者。劄中所陈。皆是今日之药石。此在 圣上加意本源之地。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纪纲自立。必有更新之化。惟 圣明留意焉。
  召除礼侍上殿奏劄
 
自臣闻国于天地止圣明择焉。
  臣谨按立国之道。必有大本。三纲五常是也。此劄首以三纲五常。为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仍举历代纲常之兴废。国家之治乱。以为时君之监戒。其所谓子道脩者仁之本。家道正者礼之源。君道立则又天下所由定者。即一篇之归趣。而行之之道。不外乎诚之一字矣。我朝大纲之正。实与有宋相类。其根本仁义。家法最善者。无不皆然。 列圣相承。保持不坠。以至于今。惟我 圣上聪明仁孝。学问方达。其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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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秀所谓三者。必已讲明而躬行矣。至于不欺无妄之训。终始不替。则岂不为化民成俗之本也。惟 圣明留神焉。
 自臣窃惟今日止伏俟威谴
  臣谨按自古受命之君。必曰应乎天而顺乎人。然则致治之道。亦岂外于天人之信顺。而视听自我之天。感通之理。昭昭不僭。则不得乎人心而能有得于天心者。未之有也。此劄所以必以收人心四事。反覆致意焉者。岂非知所先也。目今 圣上图治甚切。敬天勤民之意。夙夜匪懈。是宜天心悦豫。民物和泰。而天灾沓臻。民怨日兴。抑未知今日之弊。亦有如德秀所陈者。而不得信顺之效欤。惟公惟平惟正惟大。循天下之理而不杂以一己之私者。救弊之道。无过于此。惟 圣明留神焉。
 自臣闻敌国止非所虑也。
  臣谨按宋之南渡。常有北狄之患。而当此之时。疆埸之忧方兴。所以有此根本之说也。内而聚正人端士于朝廷。外而布贤牧良将于方维。则致治之道。无过于此。岂但御外侮而已。劄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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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列诸人。皆是一时之望。若使群贤毕萃于朝廷。则当时国事。或可庶几。而终不能然。无以救危亡之势。可胜惜哉。其所谓有优贤之名而无用贤之实者。诚可慨恨。惟 圣明留神焉。
  召除户部内引劄子
 自臣前二疏略尽止仰祈圣察。
  臣谨按窃观此劄所论。切中论议不一之病。曲尽事情。无复馀蕴。而其所谓庙谟不可无一定之法。群臣不可无相济之和者。诚是不易之规模也。臣于此实有所慨惋焉。夫叶心共济。既非阿意而相从。持论或异。亦岂好乖而自用。彼此所争。均是为国。则平心商确。不害为烂漫同归。而同异得失之际。多不免务胜之病。才有务胜之心。则便是私意。爱憎由是而生焉。党伐由是而兴焉。终至于乱朝廷而误国事。如元祐群贤之自为矛盾。以招绍圣之祸。可为千载君臣之监戒。惟 圣明留神焉。
  十二月奏已见劄子
 自臣闻自昔止圣明裁察。
  臣谨按人臣之于君父。孰无寿富之祝。而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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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美之辞。率多谀说赞扬之意。今真德秀职在禁密。适当其君诞弥之辰。乃以五条格言。为致寿之道。其爱君之忠。诚可敬叹。其所谓仙经万卷。不如诵无逸之一篇。道家千言。岂如玩静寿之两语者。尤岂非人君之至戒乎。惟 圣明留神焉。
  乙未正月丙辰经筵已见劄子
 自臣伏睹太史止仰祈睿察。
  臣谨按自古人君之遇灾。孰无一时警惧之心。而其应之之道。每归于无实。此劄所谓本之于心则为实意。脩之于身则为实德。推之于事则为实政者。应天之实。不过如是矣。如是而不能感回天意。臣未之见也。三者之中。若论其本末先后。则亦曰心而已。而操舍无常。理欲交战。此朱子所谓至微之本心难保者也。惟 圣明留神焉。
 自臣侧闻中外止恳切有陈伏祈圣察。
  臣谨按此劄所论。即用人听言之道矣。贤材满朝而治效不立。议论盈廷而弊事不修者。古今一辙。良可寒心。夫用人而取长略短则天下无
退忧堂集卷之六 第 112H 页
弃才矣。听言而去非从是则朝廷无遗策矣。何忧乎治效之不立。弊事之不修乎。惟 圣明留神焉。
请还收疏儒黄霨远窜之命劄
伏以臣伏见备忘记。有太学疏儒黄霨极边远窜之命。窃不胜惊惑焉。自古章甫之徒。异于朝士。论议之间。常不免过激之失。而有国家者。必加优容。不之深责者。诚以士气国脉之所系。不如是则无以培养其方生之气也。今此霨等之疏。固多妄率不中之语。而备忘辞旨。有非人臣之所忍闻。展转激恼。遂至于投北之重典。群情震骇。皆以为国朝三百年所无之举。此岂臣僚平日所望于 圣明者哉。仰惟 圣意固在于慰安大臣。而似此处分。深恐益致大臣之不安。臣于此实有所慨惜者。此事既是三百年所无之举。则史臣书之曰太学疏儒之流窜。自 殿下始云尔。则将何以有辞于后世乎。此臣之所大惧也。 殿下方讲心经。其于当怒观理之训。亦已沈潜而有得矣。贱臣此言。岂为一儒生地哉。伏愿 圣明察臣惓惓之愚忠。平心徐究。亟收疏儒远窜之命。千万幸甚。
论牧场劄(甲子)
退忧堂集卷之六 第 112L 页
伏以记曰问国君之富。数马以对。是以诗人美卫文之殷富。不过曰騋牝三千。马政之于国家。顾不重欤。我国自 祖宗朝。最以此为急务。海中诸岛及沿边可合设牧之地。专属于太仆。其建置规制。纤悉备具。故国中公私地用。皆赖而无乏。良骥之贡献 天朝。岁以为常。可谓盛矣。一自变乱以后。群牧之政。日益弛废。而前后朝家之移夺相续。及至今日。减削无馀。将至于莫可收拾之域。此岂但该掌一时之忧哉。臣于此诚不胜慨惜。玆敢略陈其弊。以冀朝家之加意焉。臣谨按各牧场移属之数。则江华府之弥法岛,甫老岛,长峰岛及镇江场三分之二。属于本府。仁川府之紫燕岛,士也串。南阳府之德积岛。属于御营厅。公洪道泰安郡之智灵山。折给于宫家。洪州之元山岛。属于水营。全罗道沃沟之筽食岛。折给于宫家。罗州之安昌岛,其佐岛。属于水营。智岛设镇。灵光之临淄岛设镇。康津之古今岛。属于训局。薪智岛设镇。庆尚道南海之锦山场。固城之葡萄场。属于龙洞宫。巨济之闲山岛,山达岛,龙草岛。属于统营。漆原之龟山串。折给于宫家。熊川之加德岛设镇。黄海道海州之龙媒岛。康翎之登山串。瓮津之昌麟岛。长渊之白翎岛。
退忧堂集卷之六 第 113H 页
平安道之椵岛。并设镇。而目今湖南又请设镇于荏子,罗老岛及黄原等处。若此不已则牧马之场收税之地。馀存者无几。而所谓设场之处。又有分界养私之禁。马群游息之所。殆无所容。倒损之类。固已无限。而其生者个个病瘠。尚何有蕃息成就之望乎。点马书启中所谓将无孑遗云者。宁不寒心。凡玆设镇之处。土地人民。举将见失。马既凋耗。税入日缩。自今以往。厩牧凡事。无复有振起之势。而朝家之视马政。有若太仆之私事。少无顾念之意。臣未知其何故也。要害设防。虽甚紧急。此不过万一不虞之备而已。至于马政则常时数千宿卫将卒之所骑。本寺许多立待之厩马。专仰于此。逐年分养。以备其用。而又推其馀。遍及国中。则其利可谓博矣。虽以缓急之备言之。战陈百骑之得力。比之于二三镇堡。轻重可谓悬绝矣。臣意则以为设镇之举。虽不可已。只许镇堡坐地。如统营与三千,唐浦之例。土卒耕作之田。亦令纳税于太仆。而至于监牧官之兼差边将。尤有种种不便者。看护场马。管领舟师。决非一人之所堪。而牧子屯民皆应水军之役。事既相碍。怨苦特甚。终必有难处之弊。此亦借其地利而设防而已。则犹或可也。兼管两
退忧堂集卷之六 第 113L 页
任则必不可为也。臣既忝领厩牧。不能终默。敢陈区区之怀。伏愿 圣明下于庙堂。从便善处。以重马政。不胜幸甚。
乞免诸司提调劄(丙寅)
伏以臣顷于入侍之日。猥将区区私悃。冒渎 宸严。而言语拙涩。微衷未暴。 玉音温谆。不赐允可。臣诚惶感屏营。泯默而退矣。臣窃伏念古人有言。禄岂须多。防满则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辞。此实古今仕宦者之至训。岂不有味乎言之也。臣以薄劣。出身登仕。已过三十馀年。无一毫裨补于国家。而过蒙 先朝知遇。谓可以任使。前后践历。无非重任。终至于擢跻上卿。涯分既溢。负乘致寇。理所必至。防满之戒。固已久矣。中岁得病。几死幸苏。根源未除。发作无常。而犬马之齿。居然六旬。蒲柳之质。衰谢特甚。此则年且暮而疾亦深矣。今玆岁换。甲子一周。环顾平生。愧惧怵惕。钟鸣漏尽。夜行宜休。臣自重玷朝班之后。仰惟 圣上特念簪履之旧。覆焘如天。眷待优渥。臣虽顽蠢。宁不感激。况且 圣明在上。夙夜图治。而时事孔艰。忧虞万端。以臣衰颓。纵蔑涓埃之报。亦岂敢为私便之图哉。及至今日。行年逾迈。陈力无望。所兼诸司提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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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系紧重。累年蹲据。无所猷为。而精神筋力。日觉愦耄。寻常酬应。触处阙漏。决不可一向尸素。以贻龙断之讥。古之名贤硕辅系国轻重之人。年过六十。告老乞休者亦多。则如臣无用之一身。其于进退。真若凫雁之多少。顾何足道哉。而此非我朝之典章。虽不敢僭越陈请。只以西枢禄秩。屏居辇下。涵泳 圣涯。则天地生成之大德。何可量也。敢申前席之恳。毕露贱臣之心事。伏乞 圣慈俯垂矜察。将臣兼管诸司提调。一并递免。俾遂微尚。不胜万幸。臣无任激切祈祝之至。
陈所怀劄
伏以臣猥以庸陋。历事 三朝。致位至此。受恩深厚。而适当艰危之日。报答无路。既有区区之怀。不敢以出位犯分为嫌。粗效微忱。伏愿 圣明垂察而财幸焉。臣窃伏念自古为国之道。毋论大小疆弱。只当为吾所当为。以固其封疆而已。外至之患。非所可言矣。是以朱子惓惓于君上。必以大本急务为言。而劝戒于宰相者。亦必以先正其本为要。今日 圣上之惕然奋发。为国家久远之计者。诚不外于 殿下之一心矣。臣以为今日之事。或者天使 殿下拂乱增益。
退忧堂集卷之六 第 114L 页
终有玉成之效。如是而一向因循。不能加意于本原之地。则尚何所望。惟 圣明之留神焉。臣闻先圣有言曰。言以泄败。谋以密成。朱子亦言虏人有谋。聚于一屋。用一物画地以谋。如其难决则便出野外无人处商量。此岂非谋国者之所当加意。而况当艰危疑乱之际。尤何可忽也。惟我 孝宗大王以不世出之圣。有大有为之志。而凡事十分慎密。恐有透露生事之患。故臣曾以史官入侍前席。与庙堂诸臣讲究施设之际。如或语涉他国。或事系机密。则必命勿书。诚恐文字之易以传说。 圣祖深远之虑。可谓至矣。目今庙堂之上。机密之事。无不腾播于闾巷。罔有禁防。至于喉司出纳之时。亦多泛过。而虽有识士夫。莫念谋猷之密勿。人人必欲与知。展转成风。良可寒心。臣恐此法不严。终必有难言之祸。惟 殿下深思远览。别立禁防。俾无后悔焉。臣窃惟念国有体统。事有缓急。体统不立。缓急失序。纷纭烦碎。不整不理。则此岂经远之图乎。昔宋高宗时有一尚书。言南剑人凿纸钱废农业。乞禁之。朱子叹曰粘罕长枪大剑如此。而令此辈谋国耶。当时士大夫气象如此。尚何望于弘济艰难乎。目今国家体统大坏。庶事丛脞。屑屑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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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小节。视为谋国之急务。毕竟拂人情而伤国体。所益无多。而所损则大。伏愿 圣上出政施令之际。深留 圣意于缓急先后之序。俾无有识之讥议焉。治国之要。惟在于养兵与养民。而民不养则虽欲养兵。亦不可得。此所以安民而后方可以制敌。邦本一摇。设有精兵百万。尚何所用。今日民生可谓困极矣。国家所以孜孜讲究者。莫非恤民之政。亦非有横敛暴取之病。只是比岁灾荒。沟壑切急。则虽是租庸之常赋。反为厉民之归。颠连困苦。无所控告。愁怨之声。上干天和。以之灾沴叠见。气象索然。民心如此。而其可望亲上死长之义于急难之际乎。臣以为今日急务不可少缓者。惟在于先讲养民之政。俾令八路民物有乐生之心。然后养兵之政。可以次第举行矣。古圣有言。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此固治国者之至戒。而亦必顺人心然后可以召和气而迓景命。故王安石之方行新法。程子责之曰何为此拂人情之事乎。此所以更张之不可不审也。惟我国家创业垂统。典章大备。而三百年来。积弊俱兴。当此之时。真所谓合变时节。而如其不能善变。则其所以更张者。不但无益。而又害之。可胜惜哉。臣以为与其不能善变而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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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弊。莫如遵守旧章。察病加药。随事脩明之为得矣。臣闻信者。人君之大宝。故圣人以为兵食可去而信不可去者。良以此也。今者朝家法令之不信于民。最为大患。凡立法颁令之始。必须深究末后利病之如何。知其永久无弊然后举行。则虽或有一时不便之议。坚持勿变可也。今则不然。行一法出一令。或以一二人之见。率易轻举。毕竟有难行之病则不得不中废。取侮失信。以致民情之玩弄。岂非深可惜哉。臣愿自今以后。凡旧法之变。新法之行。必以此为戒。一意慎重。则庶几国体尊而法令行矣。国家既有一定之法制。则君臣上下。固守而维持之。然后纪纲可立。民志可定。臣窃见今日大小玩愒。私意横流。无复有畏惮底意思。在上者先自犯之则下民无知。将何所责。臣愿 圣上凡于施措之间。毋论事之大小。必详于法制之条贯。勿以一时喜怒有所挠夺。一以大公至正之道。临莅于上。以励群下焉。朱子尝论本朝之事。深以好立虚论为害事。以为太祖当时。亦无秀才。全无许多闲说。只是今日。何处看脩器械。明日何处看习水战。又明日何处教阅。日日着实做。故事成。而中叶以后则已不然矣。即今凡事。都是闲说。无一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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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效。政务之隳废。纪纲之紊乱。未必不由于此。此正朱子所谓才做一事。鬨鬨地鬨过了者。诚可慨然。朝廷果能一以务实为本。勿为虚论所汩。则庶救末流之弊。而国事必有所止泊矣。国家不幸。数十年来。饥荒荐仍。八路民生。救死不赡。而田赋身役则不得不收徵。此固有国之不可废者。至于力役之征。可已而不已者。则岂无变通之道乎。古者一岁役民。自有日数。其爱养民力之意。可谓至矣。即今中外民情。皆以户役之繁重为苦。此则任事之臣。必于朝令外侵督多般。以致如此。朝家所宜别样严饬。而如非国家大段兴作。不可不劳民者。则臣愿一切停止。思乐息肩。庶令疲困之军民。不失乐生之心焉。外方民怨。日甚一日。虽未知其所怨者何事。而其间必有切己之患。然后至于如此也。臣姑以所闻一事言之。山林川泽。与民共之者。自是古昔王政之大者。近来谙宫家各衙门折受之弊。人无不言之。而至于勒夺沿海鱼盐之利。俾令逐末之穷民。永绝其生道者。莫如今日之甚也。臣闻自湖西内浦。至湖南沿海。称以各衙门差人。迭相出入于江海之间者。在处设禁。凡于渔采之场。称以收税。公然白夺。百般侵渔。往来船只。无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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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于其中。海边一带。骚然骇散。怨声盈路。此岂国家之所宜哉。以此观之则其他种种害民而招怨者。可以推知。臣愿严饬各衙门。如此之类。一并罢去。仍命各道监司。称以差人。扰害浦民者。皆以法科治。则亦可以少慰民心矣。京师四方之根本。所宜优恤。而近来都民之怨咨。几至于莫可收拾之域。此岂细忧哉。其怨之所由起。非必由于大段侵虐之政。而日用琐细之间。自有难堪之势故也。姑以一事言之。禁乱之法。自是不可废者。而任此责者。多不能善为。既不得禁其滥伪。反为招怨之资。宁不慨恨。今以禁乱中数款论之。士大夫之具酒食游衍者自若。而如军卒徒隶之以一盂浊醪。疗饥御寒者。不得免焉。都城内庶人骑马。本为法典之禁制。而郊坰十里外。卖柴之辈。亦不得免。尽失其一日饘粥之资。禁吏之横挐操纵。无所不至。闾巷之民。将无以措手足。举此一隅。可以类推。根本一摇。其何以为国。昔曹参属齐后相曰深以狱市为托。慎无扰也。此虽异于儒者之言。亦可为一时救民之法。臣愿朝家深究其怨之所由起。特为随事变通。以安人心焉。诸路帅阃之残败。在处皆然。诚极寒心。臣闻顷日筵臣。亦以此陈达。朝家必有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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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之举。而最是军政之大者。惟在于赏罚。自朝家既责军政于诸帅。则必令财帛丰足。然后方可以激励军心。而今也不然。凡于巡历试阅才艺之后。其所谓施赏云者。不过数尺木绵。军情落莫。听闻埋没。如是而其可望缓急之得力乎。此不可使闻于邻国也。惟我 孝宗大王修明军政。深以乏财为忧。奴婢推刷。排群议断行于百馀年废弃之馀。三南军兵之施赏。专用退徵之贡矣。到今三十年间。此贡已尽。更无下手处。而各营之荡竭如彼。则虽使颇,牧为将。将安所措诸阃之事。朝家决不可泛过。而军兵施赏之资。尤当留意料理。以为耸动军情之举矣。为国之道。必以得人为急务。而人才渐下。诚不及古人。然而才不借于异代。则以一代之人才。自足了一代之事矣。但人才各有长短。其所不能。虽欲强勉。亦不可得。是以古之知人善任者。必须器使然后。方得其效。惟我 祖宗朝用人之道。亦如是矣。今也不然。出身之后。一登华涂。则毋论称与不称。内外紧任。无不践历。此岂椳闑扂楔。各得其所之意哉。大凡长于讲读者。未必有谏诤之风。优于谏诤者。未必有讲读之才。处台省而称其职者。未必合于方面之任。处方面而有能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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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合于台省之职。人才之不能兼有众长。自是天赋之固然。随才器使则自无不可用之才。用违其才则必至于失身而误国。可不慎哉。即今人才。藉曰眇然。官无大小。量其才而器使。则亦可以为治。此实 圣上之加意处。而受铨衡之任者。切勿以一毫私意参错于其间。克祛为人择官之弊则思过半矣。凡人才之出。不间于远近亲疏。则乡曲之间。岂无遗才之叹。而至于西北两道则尤与京师隔绝。设有可用之才。无以自达。虚老而死者何限。如关西之江边。北路之六镇等处。武士之俊伟杰出者。不无其人。朝廷虽有别为调用之命。掌铨之官。亦何以尽知。近因大臣力陈。似有收拾之望。而臣以为一二铮铮者之猥入于宣传总府等显选。恐不足以得人才而慰远人之心。宜令本道监司。采取一道公论。武士中人物材艺之特出者若干人。不拘额数之多少。选择荐闻。或用于百执事。或调于边将之任。以试其能否。如其可用则不次超升。亦无不可。如此则似胜于只取耳目所及者之为不广。且可杜求则得之不求者不得之病矣。 祖宗朝重边防之意。可谓至矣。惟我 世宗朝以后升平之际。如大臣黄喜,皇甫仁等。长在西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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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巡行镇抚。而至于 宣庙朝以前。亦多有重臣行边之故事。 祖宗朝深谋远虑。岂非所可法哉。即今朝廷于边事。非不饬励。而纪纲解弛。官吏玩愒。一向疏虞。无一可恃。臣以为虽不得如 祖宗朝故事。或于数三年间。特遣大臣或重臣。一以抚循边民。一以戒饬防守。则宣扬德意。耸动观瞻。必愈于置之相忘之域者矣。汉祭遵死后。光武思之曰安得忧国奉公如祭征虏乎。人臣苟能忧国如家。则国事宁有不理者乎。今日朝臣。各自勉励。凡论议之或不同者。姑且倚阁一边。只于所受职事。尽其心力。无敢怠忽。有若自治其家务。则其于同舟遇风之势。必有所济。此则在廷臣僚所当着意而为戒者。而亦愿 圣上先立大本。建极出治。俾令群下一洗颓惰之习焉。臣年衰病痼。思虑耄忘。妄暴愚忠。语无伦脊。伏不胜惶愧之至。
陈所怀劄
伏以惟我 圣上临御十年。至诚图治。仁心仁闻。浃于中外。及至今日。 圣学日臻。明习国事。大小政令。无少差失。虽灾异荐叠。比岁饥荒。艰危之势。实有莫可收拾之忧。而臣民之所恃而不恐者。惟是仰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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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明。庶几有转移之望矣。不意今者。因一言者之妄发。 天怒遽震。声气太急。前后处分。一节深于一节。而至于大哉之 王言。多非臣子所敢闻者。此岂一毫近似于 圣主平日之举措也。臣诚始焉惊怖。终焉伤叹。数日之间。神精尚悸。呜呼。言者之言。毋论得失虚实之如何。适当求言之日。自附于无隐之义。一陈其所怀而已。其言果妄则在 圣上听纳之道。开释其不然。责励其狂率。则彼言者不过为一妄人耳。今乃大加雷霆之威。迫督摧压。无复馀地。听闻骇惑。景象索然。何 殿下之触激至于此极也。如臣无似。受恩 三朝。报答无路。而忧世之心。爱 君之诚。犹有所未能自抑者。日夜祈祝。惟在于 圣躬之无阙失。上焉克享天心。下焉挽回世道。致国家亿万年无疆之休矣。今忽有此事。臣于是抚心失图。莫知其何故也。呜呼。 殿下何不动心忍性。而只以一言之逆耳。作此十年以来所未有之过举乎。诸臣既已论之。大臣亦且言之。而 殿下皆不赐开允。则臣不当渎聒于 宸严之下。而忝在大臣之后。终无一言之匡救则是负 圣上也。不但负 圣上也。负 两朝罔极之恩也。伏愿 圣明。察臣惓惓之微衷。不远而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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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威怒。俾令中外臣民。咸仰 日月之更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陈所怀劄
伏以国家不幸。比岁凶歉。而今年灾荒。又复此酷。生灵困极。沟壑在即。目前切急之忧。宁有大于此者。其于蠲徭济饥之政。朝廷方且随力讲究。固非傍观者所敢干与矣。臣之区区所大惧者。数年以来。灾异之荐叠。无非往牒之所罕有。而至于今年。首夏孟秋。积雪繁霜。已极惊愕。东南沿海风灾之惨。可谓非常。以我国已事观之。风灾之后。其应最急。岂非可惧之甚者乎。凡灾异之作。孰不以为可惧。而人情易狃。惧心渐弛。终至于恬嬉之域者。皆是一时空言。何补于危乱之祸哉。即今国事。都是说话。无一着实之事。尚何有一分经远之图哉。有国之道。安不忘危。则况此何等时。而不思所以豫防之计乎。朝廷所以留意于中外军政。非不至矣。军政日益疏虞。实难望缓急之可恃。每念及此。凛然寒心。外方军政。专责于营将。而营将之选。渐不如前。除非老废之失禄者。或为新进升秩之阶梯。以此之故。殆无以号令列邑。修举职务。安坐而食。及瓜而代而已。其可责毕竟成效之著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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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之疏虞。有甚于陆军。倘遇急变。将无以周旋应变于一日之间。此岂设防御敌之本意哉。今之救弊之策。唯当以得人为先。水陆阃帅之外。见任营将之尤不任职者。汰其人而择其代。新差之类。亦必用储养阃任及屡典郡邑。声望表著之人。三南各镇边将。虽难一一精择。如佥使中要害重地。切勿以地位卑微者。循例填差。其所选任。一如营将之例。则或不无彼善于此者矣。今日人才渐下。文武两途。俱有乏人之叹。而一代之才。自足了一代之事。亦何可每以乏人。诬一世哉。武臣例有将领不次之选。此亦果未知一出于公举。而或不无拔十得五之效。臣以为勿循常套。先令庙堂诸宰。勿论堂上堂下。各荐三四人。然后大臣又与诸宰。反覆商论。择其尤者若干人。以备别样调用。则庶有补于急难之际矣。臣闻总戎所属畿辅军兵。割属江都。所馀无多。不得设营。主管之臣。陈禀变通。已定节目。而旋因群议之参差。未免中止。臣亦略闻其前后曲折。而臣曾忝江都与总戎之任。敢以私自隐度者。不避越俎之嫌。猥陈其一二焉。军额缺少。既难设营。则其所变通。不为无见。而军制变通。事体不轻。则熟讲当否而行之。固是慎重之道。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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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乙之论言之。今之议者。最以收米于私贱为难便。此则有不然者。编伍之军。无非私贱。而皆以军装服色之责办。官私习操之往来。为第一难堪之役。今若许纳六斗米而终年安坐。则必将争先乐从。岂有怨恨之虑哉。且此事非今创始。本厅松都收米军。本出于自愿。又自辛酉年减定牙兵之额。以其馀数。收米需用。不但此也。守御厅牙兵。辨别良贱。分等收米。而累年遵行。少无弊端。何独于此。致疑其难便。此臣之所未解也。今之议者。又以辇下军兵太多而更添此军之上番为不便。此则或有所未及深思也。在前言者多以辇下军兵之太多为言。而臣之愚见。每以宿卫之单寡为忧。未见其太多。自古经国之远猷。无不以根本为先。京师必宿重兵。以制四方。况当末世艰危之会。尤岂不深长虑也。见今训局之兵。减之又减。堇满三千。御营,禁卫之军。准十哨上番。才为二千。三军门之军。合而计之。不过半万。考诸前史。虽偏霸小国。根本环卫之卒。岂有若是其草草者乎。我国素贫。常以养兵之难。不能增广其额数。而其实则诚可哀痛。况总戎所属壮抄军。自十月至正月。每朔三哨上番宿卫。则今玆变通后上番云者。只是展其三朔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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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朔。加其三哨为六哨而已。三哨六哨之多少。其于军政。岂足为大段利害乎。此又臣之未解也。议者又以如是变通。则高阳以西。无一馀军为不便。此言则诚然矣。臣请先陈江都形势然后。次及西路置兵便否焉。江都一岛。唯以天堑为固。而周围百馀里之间。防守实难。脱有事变。 车驾临幸。则只以本府之军卒。势有所不及。此所以不可不添以外兵者也。然而今之所分属者。畿邑数日程之外。如海西之延白。湖西之内浦。虽云水道可通。仓卒之际。其能越海跨江。入守信地。臣未可必也。事变之发。急遽者居多。丙子之事。可以监矣。惟其如是。故臣以为环江都沿海若干邑外。恐非得力之地也。故判书徐必远为留守时。为此之虑。陈禀朝廷。大加变通。本府水军以下诸般军役。并属本府。而境内男丁十五岁以上。没数充定于编伍。其数至于四千馀名。臣受任于必远之后。而必远增额作队而已。不得一番试阅。故臣于庚戌冬。启请合操。聚会点试于旷野之中。则亦不至埋没。而此与客兵之浮寄孤悬者自别。真是有用之精卒。臣以为今若添以畿甸汉南沿江海五六邑与丰德等近地之兵。则设有急变。恐无不及之患。且沿江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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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守城之卒计堞排立者。然则不但事势之决不可为。亦于何处能得许多军兵乎。江都周围虽曰阔大。以臣所见。如赤北月串,制胜串,甲串,加里山,龙堂串,德浦等处。最为紧要。于此量其缓急。分军多少。多则三四百。小则一二百。屯驻掎角。互为声势。而临机善处。人谋克臧。则其于捍御之道。保无忧矣。江都排置。如是而足。则如交河,高阳等邑。虽不割属可矣。总戎军兵之变通。终以为不便。又以西路无兵为忧。则长湍既兼防御。而长湍军额甚少。事力亦甚凋残。今于变通之日。以高阳以西诸邑军兵。并属长湍。且其营门凡百。朝廷特为料理顾助。稍成军府摸㨾。与水原屹为南北巨防。则虽不设各营。亦无害矣。此等军国大事。非人人所可容喙。而臣忝在大臣之列。忧国一念。亦自未泯。妄犯不谋其政之戒。惶愧无已。惟 圣明之俯察微衷而裁处焉。
元朝陈所怀劄(丁卯)
伏以岁事更新。三元届节。天心回泰。品物咸和。此正圣人履端行令之会。仰惟 圣上体天顺时。省躬修德。 圣学日懋。圣敬日跻。酬酢万事。无有过差。表里洞然。如日方升。终至于新而又新。邦命重新。则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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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祝之诚。无过于此者矣。呜呼。国运不幸。八路荐饥。哀我民生。举将阽于死亡。赈贷之政。宽大之典。此其时矣。而臣之所大忧者。又在于今岁之穑事也。臣伏见汉时诏令。以为方春农桑兴。百姓戮力自尽之时也。故是月劳农劝桑。无使后时。今不良之吏。覆按小罪。徵召證按。兴不急之事。以妨百姓。使失一时之作。亡终岁之功。此实前代务本识治之论也。自古天灾流行。固非人力之所及。至于劝农之政。不可不一遵古典。奖宠强力。而饥馁之民。种与食俱阙。则虽欲服田。亦无奈何。方当设赈之际。此等土着之类。给种继粮。别加优恤。州郡长吏。出入阡陌。劳来劝诱。堤防沟浍。修治浚涤。以备旱涝。则或不无有秋之望。臣愿此等教条。特命别谕于诸道监司。俾令着实奉行焉。元朝祈谷。古礼则然。况今比岁灾荒。邦本将蹶。当此之时。如有一分感回之道。则诚无所不用其极。臣于癸亥年间。妄有所陈。得蒙施行。而既非祀典所载。止于一举而废矣。臣愿今年亦行此祀。以冀万一之验焉。臣值兹新正。愚衷耿耿。敢陈草草数语。窃不胜惶愧之至。
陈所怀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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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伏闻近以执义姜鋧之陈疏。又有别荐人才之命。臣名亦在应荐之列矣。当此国势艰危之日。搜访人才。固是急先务。宪臣疏意。诚不偶然。唯当体 圣上侧席之诚。奉行成命之不暇。而第臣窃有区区慨然之怀。敢以冒陈焉。伏见朝廷十数年来。所谓别荐云者。不止一二。至于癸亥则别立格例。荐途尤博。通京外所荐者。不啻累百。到今别样人才。何处得来。其所荐进。虽未知果出于至公无私。其中亦岂无可用之才。而四五年间。犹不能取次调用。终作一故纸而已。尚何望有益于国家。最是外方所荐进。必循乡党之公论。道臣又从而选择启闻。则其乡党之所悬望。被荐者之所自期。皆以为必得一职名。而毕竟甄叙常先于阀阅形势之地。一年两大政。一道一人之名。亦不登于举论之中。则此不但外方人士之失望甚矣。朝家举措。恐不当如是之偏也。臣以为今兹新荐之外。就癸亥年诸道所举之士。令该曹广加闻见。每于大政。留意参用。俾不至于落莫。则虽不能拔十得五。庶慰草莽之下。遗珠之恨矣。臣又伏念豫章杞梓。非一日之所长。则不先培养之道。而欲得人才于仓卒之际者。匪臣攸闻。目今人才眇然。触处苟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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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将任。尤无储养之方。将来之虑。实非小事。识者之忧。固已久矣。臣适入对。敢依 先朝故事。以申瓁,洪得龟等别为培养之意陈禀。则 圣上即赐允可。以至于升六品矣。大凡人之有才无才。必历试然后可得其实。臣亦何知二人之所抱负如何。而瓁等皆以大家子弟。颇有称道之誉。若果培养成就。则或不无可观。而二人升出六品之后。铨曹置之相忘之域。一无调用之实。臣未知其何故也。培养之道。本不在于不次升擢。遽授重任。内而诸司郎僚。外而县邑牧宰。皆当试可。验其才具。如其可用则渐次擢任。足备他日缓急之需。臣之浅见。正自如此。而才试一命。无复记录。近日朝家凡事。无一着实之弊。据此可知。臣窃惜之。今虽有别荐之举。其终无实效。不过如斯而止。 圣上设欲以实心而行实政。恐不可得矣。臣愚衷所激。每发越俎之言。伏不胜惶愧之至。
辞领议政兼陈所怀劄(戊辰)
伏以臣猥当重负于仓卒之际。迫于事势。不敢力辞。冒出承当。惶愧靡容。而贱疾又此猝剧。归伏私室。人鬼未分。上不能补 衮职之阙。下不能效奔奏之劳。虚带官衔。延过时日。此岂臣私分之所敢安。而亦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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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置相之本意哉。臣于负席昏昧之中。敢以区区衷悃。毕暴于 冕旒之下。惟 圣明之矜谅焉。臣本谫劣无似。过蒙 先大王特达之知。自侍从至三事。十年之间。最承恩遇。独任鼎轴。殆将二年。而涓埃无补。自速罪戾。当时霜露之教。莫非天地生成之至仁。而臣之所以至恨在中。死将不瞑者。诚以不及 先大王在宥之日。洗涤旧愆。更得奉命承教。殚忠竭力。少效知遇之报也。逮我 圣上。收录旧物。重玷朝班。虽职列西枢。无所事事。若其忧爱一念则实有不能自已者。耿耿此心。 圣明倘或俯烛。而年衰病痼。宁复有一分当世之念。只愿以西枢闲秩。优游辇下。以毕馀年而已。岂意今者忽有此梦寐所不到之恩命也。臣自受命以来。夙夜忧惧。有若千间大厦。才经风雨之震凌。拙工贱师。罔知所以扶持之策也。窃伏惟念今日国事。无复有着手处。而姑以目前大可忧者言之。惟我 殿下圣姿天纵。聪明英睿。卓越百王。勤御经筵。 圣学高朗。明习庶务。裁断无难。求诸往牒。可以谓有为之主也。夫何向日不能忍一朝之忿。初怒于一人。中怒于侍从台阁。终又举朝臣而疑怒。展转激恼。一节加于一节。发于辞气。施诸政令者。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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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中。有若雷霆震击。百物摧压。雪霜凝严。万品凋落。天地否塞。气象凛凛。若此不已。无所镇静。则臣恐国事将不知税驾之所也。以一朝之忿。忘其身。匹夫犹且为戒。何况 大圣人包荒之量乎。凡人有十金之产。尚知其爱惜。必思保全之道。今 圣上受 宗社付托之重。为尧为舜。惟我 圣上。为禹汤,文武。惟我 圣上。胡不忍一朝之忿。以致国事之溃乱。乃至于此也。臣之所以深忧过虑。不在于一二臣之被谴。实惟在于 殿下涵养之功。终未免为频复之归。则将来之忧。有不可胜言。果于何时。得见和平之福乎。圣上本源之地如此。则如臣等辈。虽或备员辅弼之任。将何所恃而得以发舒志气。出入谋谟。仰赞 圣治之万一乎。天运循环。必无终否之理。泰亨之来。阳和之布。窃有望于今日。倘 圣上深惩既往之失。益加迁改之功。收回威怒。嘘呵春阳。疾风迅雷。变为景星庆云。则安危转移之机。不过俄顷之间耳。抑 殿下何所惮而不为乎。诚愿 殿下深留 圣意无忽。则岂非国家无疆之休也。气数升降。人才渐下。即今朝廷之上。实有无人之叹。而为国之道。亦无借才之理。只当以一世之人才。做得一世之治。不可不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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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惜。椳闑居楔之用。各当其器而已。如其不然。初既无培养之道。又从而摧折之厌薄之。莫有爱惜维持之意。则尚何望其成一代之治也。臣伏见 圣上于近来。渐有轻视群臣之色。此固群臣庸陋。无可当 圣心者而然矣。然而群臣虽甚驽劣。亦在善用之耳。今安得别样人也。臣之所忧。不但在于有君无臣。唯以君臣情志之未孚为忧。天地之位。虽极悬绝。自有交济之道。君臣之分。虽极严截。自有相成之义。虞廷吁咈。今不可尚已。至于后世。能做少康之治者。亦莫不君臣之契。一以诚意为主。相信如股肱心膂。相亲如家人父子。不以喜怒为用舍。毁誉为贤佞。考其才之长短而用之。刍荛必采。蒯菅不弃。实为国之良规也。记昔 孝宗大王每于引接臣僚之时。穆穆之容。诚有不敢仰瞻者。而及乎酬酢之际。天颜和粹。天语溢发。豁达大度。倾倒无馀。设有一时之风霆。未及竟日。亟示悔悟之端。真若日月之更。当时群臣。莫不感激思奋者。良以此也。 先朝以后。次第登进。布列卿宰者。莫非 孝庙拂拭成就之人也。诚愿 殿下上监前事。下法 祖宗。戒后世自圣之病。尊皇极荡平之道。重门洞开。堂陛不隔。以昭平明之治焉。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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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势不尊。人心易摇。数三妖贼。诳诱愚民。风靡云集。莫之禁遏。而凶谋情节。越加凶恶。其所以指斥国家。侮玩摆弄于口吻股掌之间。无非绝痛而寒心者。此等鼠辈。乃敢无忌惮如此。则他尚何说。朝廷者。四方之根本。朝廷轻则必将取侮于四方。其理甚明。自古而然。汉廷惟一汲黯。能折淮南之逆谋。则一人之身。系国家安危者如许。顾不重欤。见今朝廷之上。百为颓废。景象衰飒。无一事振作之势。而又从而淆乱摇荡。未见有安泰雍和之气。此皆今日廷臣之罪。而 圣上亦不可专责于群下。待遇臣邻。无失其道。临莅必以正。进退必以礼。接之以诚信。导之以和气。宫府一体。绝去私意。凡有作奸犯科者。勿为血气所使。一付之公论。俾无过当失中之举。毋令中外臣庶窥见圣衷之浅深。则国体尊严。朝廷肃穆。自无邪气干其间矣。昔者湖西贼柳濯等之起兵谋逆也。适与先正臣金集所居不远。凶徒聚谋。不敢过其门前。 仁祖大王闻而嘉之。临朝叹赏。有是哉。善人之为国轻重。有如此者。此实 仁祖大王尊德乐义。培养士气之德。有以致之此。非 圣上之所当法者乎。唐德宗一以猜疑临下。任数御物。君臣之际。终始保全者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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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寇贼屡起。播迁之祸。前后相寻。此正千古人君之至戒。 圣上博观古今。其于得失之辨。讲之有素矣。呜呼可不惧哉。惟 圣上深留 圣意无忽则幸甚。今日国家。百弊俱兴。更无救药之方。而连岁饥荒。民生困极。经费匮竭。仓廪空虚。凡百需用。减削殆尽。古人所谓国不为国者。真歇后语也。庙堂之所筹画。亦不过随其零琐弊端。补绽架漏。苟度时月。臣不敢知何以则可得振起精神。修举废坠。以复 祖宗之旧烈。迓续景命于无穷耶。今之形势。譬之凡人。祖先之田民家业。一任其荒弃散亡。不能自振者。不幸近之。岂不痛哉。朱子论学问之功。每以大规模严心法为言。臣以为治国之道。亦犹是矣。必先定大规模。更加严心法之功。然后庶不违于为治之大体矣。臣于病伏之中。念及国事。忧危万端。倩笔作草。略陈微诚。而神气短乏。不成伦脊。惟 圣明谅其愚忠。垂仁采纳焉。臣既经急病。真元大脱。决无旬望间起动之望。 东朝證候。有加无减。亦不得进诣侍药之地。惶恐煎迫。只俟诛谴。而庆节在明。无路趋参于起居之班。以伸冈陵之祝。分义扫地。生不如死。至于政府首席。尤非臣养病之坊。伏乞 圣慈。曲赐怜察。递臣职名。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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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臣罪。以便公私。不胜万幸。
请宥还南九万,金万重劄。
伏以臣于昨日。入侍前席。伏见 圣上涣发德音。被谴诸臣。特赐宽宥。祥风甘雨。不足以喻其和。景星庆云。不足以言其瑞。臣诚感激钦仰。有以见 大圣人转环之盛德。实非常人之所敢测也。目今国势孤危。艰虞日甚。人心淆乱。靡所底止。诚有不可奈何之忧矣。乃于宫闱。忽有高禖之庆。中外臣民。载色相贺。如有所恃。本支百世之祝。无愚智皆然。而又于此际。有此日月之更。俄顷之间。气象顿变。太和融洽。天地开泰。一举措之间。其效如此。岂非我国家转移之一大机也。然臣抑有区区之忱。敢有所冒陈焉。南九万解围篱之命。实出于 圣上量处之盛意。而念彼所配之处。乃是穷荒绝域。非人所居之地。风霜寒苦。死生堪怜。 殿下圣衷若不至于必欲其死。则岂可无参酌覃恩之道也。古人云一人向隅。满堂不乐。今者满堂同乐。而一人向隅。此非今日臣僚所望于 圣上者也。伏望 殿下特加 圣念焉。臣且伏念金万重所坐罪名之轻重。姑舍不谕。家有年迫八十之偏母。无他兄弟。千里相离。其情理之难堪。人皆矜闷。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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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亦必俯烛矣。当此之时。 圣上宁无念旧哀怜之怀乎。远配边邑。殆将一年。设有其罪。霜露之教。此亦足矣。伏愿 圣上平心恕察焉。臣于昨日适缘日势已暮。不敢留身仰渎。退出之后。馀怀耿耿。兹敢略暴愚衷。臣无任惶惧激切之至。
答曰省劄具悉卿恳。劄辞至此。南九万特令该府削黜放送。吕圣齐当减等。只令削职。金万重负犯实涉可恶。而编配经年。母子情理。与他有异。特为放送焉。
承旨敦谕后陈情辞职劄
伏以臣贱疾难强。重任难冒。此时陈情于 严庐恭默之中。岂不知分义之所不敢。而实出于万万不获已也。不意 圣明犹未下烛。不唯不赐斥退。反有近侍敦谕之异数。此岂微臣所当得者。臣诚惶蹙跼蹐。继之以涕泪也。兹敢毕暴危恳于 宸严之下。唯 圣明之矜量焉。臣本凡庸。无一寸长。而过蒙 先朝知遇之恩。猥忝三事之列。效蔑涓埃。罪重辜负。毕命田间。是臣所分。而更化之初。首被收录。重入脩门。再觐耿光。伊时志愿。亦不过仰承德音。退死沟壑。宁有一分陈力之望。而因仍濡滞。迄今苟蹲。此岂臣初心之所自期者哉。一年二年。将及十年。而犬马之齿。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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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七旬矣。臣自顷岁以来。屡陈微悃。乞解兼务。只以西枢闲秩。涵泳 圣涯。以毕馀生。而 圣谕常勤。终靳恩许。臣虽不敢每每仰渎。若其中心之抑郁无聊。何尝一刻而少解也。乃者千万梦寐之所不到。忽膺重负于仓卒之际。臣于受命之初。非不欲沥尽肝血。以为循墙之图。而适当 东朝侍药之日。区区私义。有不可暇顾。黾勉冒出。仍遭国哀。扶将病骸。奔遑公务。今已数个月矣。大病之馀。展转劳伤。筋力日益败惫。精神日益耄忘。颠仆之患。迫在朝夕。臣虽欲强自驱策。以效爝火之微。其势末由。乃敢妄干 天威。冒呈辞单。臣罪至此。益无所逃。仍窃伏念臣以不肖。早承家训。幸藉先荫。滥叨匪据。忠义大节。虽或忝于祖先。至于守拙自靖。小心谨慎。不敢以宠辱而易志。亦不敢以势利而营私。自是臣家世传之青毡。未尝不以此相勉。而臣历事 三朝。受恩最厚。图报万一。此生已矣。徒切愿忠之诚。不念夜行之讥。终未免为贪荣乐势之归。则不但为 圣世之罪人。实为臣祖先之罪人。其何可自立于清朝七大夫之间哉。此臣所以危厉悸恐。寝惊梦愕。不得不哀号于天地父母之前者也。臣一日在职。是臣一日之罪。一月在职。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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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罪。伏乞 圣慈。特加怜察。将臣本职及兼带诸司提调。亟命递免。以安微分。不胜万幸。臣无任惶怖祈恳之至。
承命出仕后陈情乞退劄
伏以臣毕暴危悃。以冀矜许。而既未蒙恩递。反辱无前之异数。惶怖蹙迫。进退路穷。不得不奉承严命。抗颜冒出。仍赐入对。瞻望 清光。而 圣教开示。丁宁反覆。其所以慰谕之者。无复馀蕴。辞旨之隆渥。实非贱臣所敢承当者。虽光武之推心置腹。宋祖之洞开重门。何以过此。非臣糜粉所能仰报。臣于此惊惶感激。不觉涕泪之自迸。臣虽有万万崩迫之私恳。有不敢更渎于咫尺之地。泯默退出。心神靡定。诚不知所以措身之地也。古语曰君为仁臣为恭可矣。今者 圣上以天地之仁。回日月之明。 圣度恢廓。天语涣发。虽使旁观者闻之。尚且感动之不暇。况身自当之者乎。然而臣之不敢不退者。非止一二。而亦非今日所猝发者。则臣岂以蒙被异数为幸。晏然仍据于具瞻之地。以益其罪戾乎。臣之才分。本不堪重任。而加以衰病转甚。决难苟冒之实状。备尽于前后陈吁。 圣明必已俯烛。此其不可不退之大体也。又以目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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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事言之。则天灾时变。式月斯生。民忧国计。无一可恃。艰危之势。已到百尺竿头。当此之时。如臣庸陋。猥居辅弼之任。宁有一分救得之望。只当早赐斥罢。以开贤路。此臣之不可不退者也。设使臣冒没廉义。出而供职。今之朝廷论议人心世道。以臣力量地望。其可望信服镇静之效乎。与其强其所不能。而终至于颠顿狼狈。无益于公私。莫若许其自退。改卜为一世尊信之贤德。以济国事。此臣之不可不退者也。虽然此则不过泛论职责之重而已。至于私分之难安。尤有倍于此者。日昨榻前略陈情实矣。臣家自祖先以来。科名宦业。自是世臣。而传家拙法。世守不替。其不能自立门户。交游论议。此实同朝之所共知。唯是族党之策名登朝者。承藉先荫。个个膴仕。至于臣之兄弟十年以来。分领两府。每于班行。相向蹜踖。若无所容。而前后相职。迭为交承。此岂臣微分眇福所可堪者。是以盛满之惧。夙夜懔懔。臣在枢府。必欲辞退。以保馀生者。良以此也。耿耿此心。可质神明。今玆沥血陈恳。是臣素所揣摩之宿计。岂专以 圣教而发也。臣承命冒出之后。食息靡宁。如负大何。意思如是。而其可谋谟庙堂。区画百为。上不负 圣上敦勉委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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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盛意乎。百尔思量。决不可一日蹲据。而臣且伏念南九万受任以后。建白设施。未了者尚多。其刚方之姿。经纶之具。为世所重。足以济艰。今则 殿下既知其本情之无他。快许宥释。若退如臣之驽劣。还命牵复九万之旧职。则一举措之间。可占国家之治乱。岂不为 圣德之光而允叶舆人之望哉。六引之期。不远而复。闻北使之将至。在臣分义。固不敢有所烦渎。而徊徨穷蹙。自附于呼天而呼父母之义。敢冒鈇钺。复此哀号。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更加怜察。亟罢臣本职兼带诸任。以廷孱喘。以幸国事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