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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斋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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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斋集卷之四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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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大司成副提学备局副提调疏(甲寅)
伏以天降祸割。哀缠幅员。 三殿玉候。俱愆常度。百僚忧遑。起居閤门。当此之时。为臣子者。何敢引疾图便。而然或病势危剧。职事瘝旷。则亦不敢泯默而已。微臣情悃如此。不得不冒死仰吁。臣之一生病情。曾已毕陈。 圣明亦必洞烛矣。国子一任。犹惧不堪。又加以玉堂之长,筹司之副。无论器识才望万万不称。臣之筋力精神。决无一时堪供三任之势。乞先递改两任。使得专意于泮宫课试之役。累日呈疏。见阻喉司。臣方闷缩。罔知攸措之际。奄遭 国恤。冒没行公。颠冥日甚。朝刺丛集。岂不为名器玷辱。而晓夕奔走。未及两旬。病已大发。委顿枕席。陪哭问安之班。俱不得进参者数日矣。即今公除已过。百司开坐。备局事务。尤多积滞。而臣以曹司提调。末由仕进。儒生课试。虽不得设行于 国葬之前。本馆年来。百事废坠。殆不成官司貌样。必须多方料理。庶得一分收拾。而臣又不得仕进。玉堂虽无俗务。当此艰棘之日。论思之地。责任尤重。亦岂容虚带度日也。以臣目下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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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欲只供泮仕。亦不可得。伏愿 圣上亟将臣本兼职名。并行镌递。改授可堪之人。令臣荷 天之慈。得延微喘。公私幸甚。臣因此陈乞。既不免以文字上渎。敢附聋瞽之说。少伸忧爱之忱。伏惟 圣候积年欠和。今在 巨创之中。哀疚伤损。有不可言。臣民忧虑。当复如何。而臣伏见日者药房之 批。以多有心气之證为 教。臣尤 不胜惊忧焉。凡治病之方。虽以药饵为急。若不先治其心。药饵亦难收效。治心之法。虽以存养为本。苟非持敬纯熟。此心不能常存。必常以圣经贤传嘉谟至论。浸灌心胸而后。心不待操而自操。此古昔明王之必以经筵为务者也。然 殿下常以未宁。不得开 筵。况于此时乎。然臣伏闻 宣祖大王开筵于 大丧卒哭之前。虽为冲年学问之急而自下请讲。然当时宿儒。咸萃朝廷。岂以非礼导 君上也。礼又以居丧读礼为言。圣经贤传。皆为礼法之训。臣愿 殿下虽于此时。常置经书于左右。时时披阅。或一叶半叶。或数三行。或一二行。随意览过。不限章句。虽一言半句。寓目留心。便为药石。虽一处屡披。尤好熟复研穷。以为逐日工夫。如饥食渴饮之为。则义理之说。自然维持此心。精神渐完。志虑渐坚。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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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可率。应事有力矣。臣于一生沈痼之馀。觉得此意大胜于医药之治。故敢效区区献芹之诚。伏愿 殿下少尝试之。臣又窃伏念今之国势。有朝夕危亡之形。而无毫发转移之计。臣每思之。心骨俱惊。大抵国无三年之蓄则国非其国者。乃是经训。而国家曾无一年之蓄。辛亥之饥。生灵殆尽。盗贼大起。至于锦山之贼。则曾为乡任者为魁。而欲犯州县。一年之内。人心至此。可不惧哉。国家庶可惩前毖后。专务蓄积。而数年以来。晏然犹夫前日。壬子癸丑。不至于大无。故民生犹得保全。而然臣在乡之日。惯知民间事情。良民之心。半为盗贼。其已为盗者。处处窃发。若是孤村。则虽有甔石之储。杀越人命。少无顾忌。且臣上来之时。原州砥平数十里两岘之内。并杀行人。此不过为匹布斗米而掠杀也。臣之所亲闻见者如此。国内大都皆然。而守令监司耳目已熟。以为寻常而不能一一报闻。前头若复有一二年大歉。群盗之起。孰能禁遏乎。况今境外之忧。又从而方殷。脱有征伐之举。粮餫从何而出。又以何粟赈民。救其死而不使为盗乎。到此则国家惟有乱亡而已。此乃必至之形。昭然易见之势。而朝家所务。一循故常。冗食浮费。无所节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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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况 山陵大役连年。民力益尽。国储益竭。何以保存邦命乎。公私储蓄之竭。盖有二端。国储则竭于养兵。私储则尽于封债。臣曾忝备局。以卫卒量减事。累陈于 筵中。而终未蒙采施。况今外忧方始。减兵之说。益知难行矣。然国家常时保安民生。且有蓄积。则虽有变乱。举国之民。皆为兵矣。如不能保民于常时。而蓄积又罄。则有变之日。民皆为盗。国家但恃卫卒。何能以此而御敌。况卫卒无饷。亦皆散而为盗。又何以能赖其力乎。今虽已晚。犹可变通。必须先计一年税入之数。又计国家一年常用之数。又计军兵一年廪食之数。节省减定。量入为出。必使宿储及新税馀数。可为三年之蓄而后。国可为国。而虽遇三年凶歉。可以不徵于民而继国家之经用矣。然必使民间又各自务蓄积。然后凶年饥岁。可以有赖。朝家于顷年。虽禁私债之封。民间不信法令。犹不以储蓄为心。臣愿朝家更下 命令。致粟多者。别加奖赏。则民间必多兴心于积贮矣。苟有殖谷之人。布列于乡里。而乡里之贫民。得以假贷于春夏乏绝之时。继官粜之不给。俾耕种之及时。多般相济。阴受利益。则此实为藏富之一策。而可用为缓急之需矣。臣闻 大明高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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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平定天下之日。崇奖致粟多者。虽在乡里。使居上列云。此乃圣人救时拯民之政。而 本朝近世。亦有以纳谷而除实职者。如除实佥知同知者。多有之矣。此岂非今日之所可遵行乎。社仓之法。顷年自备局行会八路。而守令犹不能着实劝谕行之。但闻任实县监申启徵于境内。劝设三十仓。民颇有赖云。岂以任实之所能行者。诸道诸邑。乃不能行乎。此在守令诚不诚如何耳。臣愿朝家申令劝饬。期使国内遍行也。且自朝廷变通之事。急宜先设一厅。令备局诸宰兼管。而备局文郎厅。常时只备员数。专无所事。今宜别择名官中有计虑之人。为备郎而专管其事。料理国家经费。十分节省。如丙丁乱后。又令定军额讨军实。如顷日宪府之 启。务为裁冗食广储峙之图。必使国家有三年之蓄。而危亡之势。可以少纾矣。臣虽仕备局。此外无可献策。若只管閒杂文书。晨趋夕返。无所补益。非惟臣筋力之不逮。亦非臣私意之所敢安也。且臣以四月当番御营军立番为无益。盖于 国丧卒哭前。停废操鍊。千军二月之虚过。实为可惜。如减一月之番。给二月之粮。使赴 山陵一月之役。则畿左农民之役。可以大纾。该厅募军之价。可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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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而此军本是农民。若以一月馀粮。归作一月之农。则于渠亦为大幸。若以役苦为厌。则须使其将官领去。使不至于大苦。虽间日番休而使之。犹可得其半力。臣初与一二哨官议之。皆以为便。闾巷人闻者。莫不称便。遂以此议于诸宰。惟吏判臣李尚真以为大便。其他多以事体难之。大将则曰。如此。当失军情而为病军云。此皆未深思之言也。古今兵制。莫善于寓兵于农。如有长征之卒。则必设屯田。使之一边耕作。是以民力不竭。而兵亦习苦。不为骄兵矣。我国则虽有训局屯田。只收税于民田而已。其兵未尝一日自耕。以此军情益骄。而徒令国廪荡竭而已。御营军则本是农民。今除立番赴役于 山陵。赴役与作农。劳苦等耳。代农民为此役。而农民则耕作出米。当为军饷。是与军兵自耕屯田何异。若谕以如此事理。国家不得已使役之意。他日杂役则切勿复使云。则军兵岂有不肯之理乎。臣闻军兵闻此言。或疑国家尽役两月。而若果只役一月。则实有乐赴之意云。但恐朝臣事体之说及将臣为病之说。先惑军情。沮其自愿之心。然则军不自骄而朝家使之骄也。昔宋太祖虑卫卒之太逸。多有役使。此岂非今日之可法乎。如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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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役 山陵为不可。则亦宜停其番。使自作农。以其番粮。移助 山陵募军之费。亦为便益。如此至顺至便之事。朝廷亦不能断行。唯竭民之力。罄国之储。曰趋于危亡之域。则无所顾念。臣窃慨然也。今当 圣上宅恤之初。岂合以如此支蔓文字。上渎 宸聪。而然臣所言。实是国家安危之至计。不可不汲汲施为者。故不得不言。而并及近日私议之一事。伏惟 圣明之留神焉。
玉堂劄
伏以国运不幸。天心未豫。十数年间。灾旱相仍。烝黎涂炭。偷劫纵横。国家危亡之势。凛如一发。祸割未殄。又丁大戚。 山陵连岁之役。民力益竭。而独幸今春雨水适时。牟麦茁盛。颠连之命。庶几其苏。而有何愆咎。感伤和气。膏泽忽閟。旱魃肆虐。烈日恒曝。原野尽焦。两麦已归大无。百谷无望西成。万姓遑遑。举将填壑。愁惨之象。切迫之患。一至此哉。臣等窃思其故。虽未知某事之失。致此灾害。而良由中外积痼之弊。为庶民之毒痡。怨恨之气。上彻穹苍而然也。自夫 圣上临御以来。敬畏忧勤。非不至矣。 经筵久废。 圣学不讲。治化本源。未甚澄澈。义理路脉。未尽充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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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有所偏系。则非皇极荡平之道矣。 上下有所乖隔。则非羲易交泰之象矣。以致百工懈怠。庶政丛脞。机务虽烦而悉归于文具。忧劳虽切而未见其实效。以若此之所为。当今日之时势。欲以上回天谴。下济民生。不亦难乎。如使古昔贤明之君。履此艰危之运。则必以大振作大变通为心。克祛己私。廓然大公。君臣上下。聚精会神。讲究猷为。无非实着。而臣等窃覵 殿下制治规模。常以守文为主。坚固把持。不少放下。虽有嘉言至论。无所容入。而又常 深居九重。晋接稀阔。情志不孚。臆逆先萌。台谏 殿下之耳目。而随事致疑。自蔽聪明。不惟不 赐开纳。非情不伦之旨。僇辱摧折之 教。相续于前后。 殿下于耳目之官。待之尚复如此。则又何望 上下交孚。群策毕举。以成一代之治化哉。申命圭等。罪不当死。此乃举世之公言。台谏不得请则不可止者也。田业实事论执与否。何与于命圭等之论。而 殿下疑其故争此事。为彼之地。 殿下之臆逆台谏。无乃已甚乎。顷日谏臣争论进香之过丰。虽有爽实之言。要其大意。不过欲遵礼典。革去谬例。厥事之是非得失。初非难见。而严加摧折。不少假借。舍 祖宗典册之式。而终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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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用百器过逾之誊录。 殿下于是乎既失待台谏之道。而其于守文之规。亦未免失其正而袭其谬。可胜惜哉。 殿下之制事如此。故百为滋弊。浮文日增。试以都监事言之。其视誊录。有加无损。猾胥之横恣。小民之怨苦。因而益甚。究厥所由。何莫非 殿下出治之源。有所未正而然也。若夫臣僚引接之所。虽云狭仄。亦何必于此时有所重创。并举土木之役。而窃闻规制既拓。物力烦费。致令人言藉藉。臣等重为 圣明而惜之也。凡此数事。俱是既往。在所不谏。而臣等或尝慨然于心。或有闻不及时。有此追陈之缕缕者。窃恐 圣上发于心而施于政者。无以上合天心。灾患由此而降。亦恐因循弊化。无以为惩前毖后之方也。伏愿 圣明深惟国家危乱之势。不可以文具维持。上天疾威之严。不可以末节感回。而百僚之怠官。群生之失业。皆由于治本之不端也。体大本达道之训。而加戒慎恐惧之功。先澄方寸。以应万机。又以大振作大变通。为惕虑奋发之图。视群臣如手足。纳谏诤如转环。痛革虚文。悉省冗费。日日所讲究所施为者。无非固邦本祈天命之实。则灾患可弭。民生可保。危亡之势。可以少纾矣。臣等俱以庸陋。职忝近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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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无学术可补 圣德之万一。而当此天灾孔棘之日。不任区区忧爱之诚。敢陈刍狗。仰渎 严庐。惟 殿下勿以人废言。取进止。
辞大提学疏
伏以臣以不肖不才之身。忝莫重莫大之任。上以玷累朝政。下以浼辱家声。惶愧欲死。逃遁无所。再暴衷私。仰吁 宸严。庶几 圣明垂察。快 允所请。而 批旨温谕。有加于前。终以勿辞为 教。臣深增惶感。冰炭交集。不得不冒万死。更竭底蕴。惟 殿下宽其诛而谅其情焉。臣之当此任。所以玷累朝政者。臣既略陈于前疏。不必更赘。而所以为浼辱家声者。臣虽猥亵是惧。亦不敢自隐其衷。继此仰暴焉。臣之五代祖臣荇。臣父臣植。俱以文学名世。而并典文衡。今至于臣身。学术文词。两皆扫如。不能窥先业之一斑。而所窃者。独先世之官耳。夫文学之美。自非其人资品之秀而加以笃专之功。不能有所成就。不然。父不可以传之于子。子不可以得之于父。是以世掌丝纶。罕见于古。我 朝三百年来。世继文衡者。亦一二人而止耳。臣为文翰家子。岂无欲世其业之愿。而不惟其才之不逮。又婴心疾。半生沈痼。攻文。最与养心相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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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遂自废辍。而病亦少苏。时或旧习难忘。欲复从事。则心火辄动。躯命可虑。安于抛弃。今至二十年之久。少时所掇拾文字。皆已忘失。依样应制之外。未尝有閒漫述作。簿书简牍寻常之语。亦不能连缀成文。此世人之所共见知。而今乃强授以文衡之任。使之主盟艺苑。表率士林。人皆曰。是夫也有何袜线之才。而敢居是任乎。群起而嘲骂之。又必曰乃祖乃父。虽能文章。乃有孙子不肖。玷累国家名器云尔。则其为浼辱家声。当复如何哉。今日人才虽眇然。然宿望新荐。名实俱著。不啻加臣数等者。自不乏人。只在一转移之间。何必以如臣无似。充位尸任。以贻玷浼于公私哉。然此只以臣才分不堪言也。臣病难供仕。殆有甚焉。臣于春初。自乡上来肃。谢 恩命之后。悉陈一生病情。仍乞递职还乡。未即蒙 许。而奄遭 国恤。不得申请。迟回泯默之间。又抱 天崩罔极之痛。惟以奔走率职颠毙为期。而未填沟壑。宿患心疾先发。精神溃乱。言语胡错。不能酬酢事为。臣方露章乞解诸务。而如山压重之 新命。又降于此际。臣心虑闷塞。寝梦惊愕。仍致废眠与食。日就沈淹。气力澌尽。形容换脱。见者莫不惊嗟。臣亦自知死期之不远矣。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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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先朝。未报涓埃。思效尺寸于 新化者。岂胜区区之愿。而人臣陈力输忠。只有身与心耳。今臣病缠身心。无复有自效之望。臣思之于悒。继以涕泗也。倘蒙 圣慈哀怜。依 先朝陈乞。俾臣得免蚊负。归寻蚁穴。赖 天之灵。得延危喘。静养数年。心力稍完。则复展犬马之劳。岂无其日也。伏愿 圣明亟将臣新授大提学及同知春秋等任。一并改正。以重公器。以安私分。不胜幸甚。且伏念 大行大王行状撰述之任。臣既辞不获 命。则所当即为撰进。而臣于从仕纂集厅之日。粗有所编辑。就其中去取。先为 谥状以进。思欲更加添删。以成 行状。而缘臣病发。神思昏茫。不得勘订完就。若待 行状 启下而后。方为 志文。则石役难以及期。故臣先以所草及纂集厅考出三册。送示于都承旨臣金锡胄矣。昨日锡胄来言 志文已就。而将待 行状入 启。当续呈进云。此非臣先示 状草本意也。伏愿 圣明治臣受 命稽缓之罪。又 命先取 志文。付之琬琰。俾无大事差误未及之患。臣又不胜幸甚。臣无任祈恳惶恐之至。
请勿姑罢史局疏(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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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民无禄。 圣妃升遐。万姓悲号。如子失恃。伏惟 圣上伤悼之怀。曷有其极。而 渊衷达理。戚易得中。酬应万几。渐如平日。中外人心。得以稍定。此为不幸中之大幸也。臣以史局事。窃有区区所怀。而公除未过。不敢猥陈疏章。泯默度日矣。事系重大。言不可以后时。兹敢冒死仰渎。惟 圣明之裁处焉。 实录改修之举。不为则已。为则必要其成。不容虚徐迁就。以待日后也。设局之初。值此 国恤。事力不逮。旋即罢辍。臣甚惜之。目今民穷已极。国力全匮。 殡葬山陵三都监方设。外此閒漫之役。固当一切停罢。而史事既非閒漫。措处亦有便宜。臣意移奉 实录于閒旷公廨。只留各司移来有料布书吏使令各二三名。自该曹但给库直一名料布。卫将所。仍前定送军士。如是则足以守直。堂上郎厅轮回来仕。先阅本史。考其谬误欠阙。察识源委。收聚文书。 卒哭之后。继即分房纂修。则功费可省。事役易就。此实便宜之道也。 宣庙实录改修之议。发于癸亥 反正之初。既有 成命。而国家多故。十数年因循。至于丙子后。则仍成忘置。臣父深惧诬史独传。天纲人纪。归于泯绝。力请改修。只带二三员役初草。至用户曹休纸。惜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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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克就大事。事贵着实而已。又何必用史局常规哉。伏愿 圣明以臣此疏。下询于庙堂。务从简省。仍设勿罢。期于有成。不胜幸甚。臣又伏念臣父修史之日。亲承 仁祖圣教。谕以毕役后。抄出 实录中 圣谟可以为法于后世者。别为一册以进。而事未及就。臣父遽殁。此为遗恨之大者也。今以考见凡例。移奉 宣庙朝修正实录。就其中抄出 谟烈政教。如国朝宝鉴。以备 睿览。则其有补于取则。当不浅鲜。臣父受 教未就之恨。亦可伸于今日矣。伏愿 圣明并令庙堂禀定。臣又不胜幸甚。
辞兼职。仍陈所怀疏。(癸亥)
伏以臣于前月二十六日。伏承京畿监司传谕疏 批。责晓臣以当此艰虞之日。不思共济之道。徒守区区廉隅。一向退卧恝视。殊非所望于卿者。仍令臣安心勿辞。从速上来察职。臣奉读惊惶。罔知所为。仍伏念臣之夙抱奇疾。世所共知。中年少差。黾勉从仕。而气力精神。万不逮人。在告时多。就列时少。及至五十始衰之境。宿患复加。事为颠错。虽欲仍仕于朝。亦不可得。自甲寅春初。已有陈情乞退之请。而微愿莫遂。 大丧连仍。谬当词 命。重速罪累。自是益无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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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立于世。而 更化之初。叨被收录。臣之入都。只为一谢 恩命。而不意朝廷縻以史职。责以世业。臣无路逃避。因循从事。半岁编摩。精力益竭。又忝匪据。旋遭大僇。则退归之后。岂复有更进之望也。前冬入都。又只为奔问事变。而 殿下特授以赈恤之任。义同往役。不敢终辞。出仕两月。病势日剧。无补国事。而徒有生行死归之虑。臣方欲以此陈乞。而又以人言径退矣。臣之病状。月异而岁不同。目今种种危證。难以悉数。而心气之疾。最为一生之患。此臣所以自 先朝乞退。冀保性命而归尽者也。十年以前。犹以衰病难仕。到今衰益甚病益痼。加之以疵累。重之以败辱。百尔忖度。万无一分可复从宦之势。不然则臣亦何好而自废于穷乡。违逋 严命。一至于此也。臣之年来退归。出于被劾。 圣明不察臣病本来难仕之状。谓臣徒守廉隅而有此 诲谕。臣只恨诚意浅薄。前后陈恳。迄未蒙 圣鉴洞烛而然也。今臣陈吁疾病源委情势曲折。无一辞修饰。伏愿 圣慈特垂矜怜。又谅臣前疏乞免事理。兼带三任。并 赐递改。一以使职事无旷。一以使微分获安。千万幸甚。臣又伏念国事艰虞。朝论溃裂。臣虽退处畎亩。忧时一念。曷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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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弛。而在外负累之人。不当妄有所陈说。只自泯默慨叹而已。今 殿下以退卧恝视责臣。而身既不进。又无一言。则亦岂臣分义之所安也。兹敢毕罄愚衷。附陈瞽说。惟 圣明之财处焉。臣于庚申入朝后。窃观朝著气象有携贰之渐。臣诚默忧而窃叹。仍伏念臣先父臣植尝有一记事。其略曰。 明庙逼于尹元衡。及李梁登第立朝。遂加超擢以敌之。梁居铨秉权。复忌清论不与而谋去之。青陵府院君沈钢。即梁之妻喃也。惧为家国大祸。与奇大恒表里协谋。劾窜梁等。钢之子义谦与有力焉。由是朝议皆右沈氏。而义谦惩二家之乱。力持清议。 明庙末年。大更政化。登崇耆硕。湔雪冤枉。疏释罪累。名士之淹滞者。举得超擢。朝廷清明。后世莫及。李滉入朝。昌言义谦功在 社稷。尝与书。有惩前毖后之语。戒之也。时李滉门下士。多在清班。奇大升为宗主。义谦与奇大升,朴应男最相善。应男虽不学问。而清直自立。长在两司。务为激扬弹劾。不避贵近。仕路肃清。后进争慕效之。伊时卢守慎自海岛放还。不数年。致位宰相。尝语所亲曰。吾辈幸矣。得无有后虑乎。盖疑士论本于戚里。恐不免后人之讥也。及党论之分。东人以此言为公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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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慎言义谦有可赏之功。无可论之罪。李珥之论义谦也。亟欲调停士论而无深治意。故见台论加峻。即引避不从。由是时论致嗛于珥。谓心乎沈者。珥卒以此见败。珥之论义谦也。郑澈独呵责不已。至以为党论之祸。自此始矣。臣居常见臣父此录。以为沈义谦功在 社稷。则李滉之昌言称道。乃是正大之见。奇大升大儒也。朴应男直臣也。与义谦最相善。而卢守慎初虽为名儒。晚陷禅学。作相无所建明。其视滉与大升。所见之得失可知。而东人辈。乃以其私语为公案。惹起党论。为百年国家之大祸。当时东人辈布列三司。号为士类。李珥初欲调停而做国事。勉从其论。而至于加峻。则亦不从。反为东人辈所挤陷。郑澈之责珥初从其论。亦有意见也。 殿下冲年嗣位。当国大臣。托 顾命之重。把弄权柄。以致奸凶并进。浊乱朝廷。至于逆变窃发。向非 殿下英明冠古。又非一二勋戚之臣。协心同德。干旋祸机。则 宗社几至于覆亡矣。一朝 更化。雷厉风飞。解释祸网。延登贤辅。士类汇进。朝廷复正者。莫非 圣上盛业鸿烈。而然论其赞成之功。则今日勋戚。比之沈义谦。又不啻加等矣。虽以宋时烈之严正。亦深许与。又有勉戒。此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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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滉之于义谦。既许而且戒者。同一心事也。一二大臣。则又与勋戚。情义无间。而年少峻激之流。独于勋戚。便有相贰之心。金寿恒起废复相。望如岳斗。而讥谤渐兴。至于宋时烈。亦不无不满之心。盖由其所见不同。而先后辈相岐之说。亦渐行矣。先辈士类也。后辈亦士类也。先正之言曰。士林激而分则其国乱。当今先后辈意见之不同。论议之不合。有如东西党论始分之时。此非细虑也。臣则以为今日士类。但当以奇大升,朴应男等所处为法。而不当复蹈东人已事之败辙。勋戚如有过失。则惟当随事纠正而已。应男弹劾。不避贵近。则曷尝以善于义谦。直道有所挠屈也哉。臣之家世。本无党论。臣又尝以和泰之义。有所自勉。故妄欲调剂于其间。而身多疵衅。言又荒疏。不惟不见信于人。只先自取其颠沛。然臣无一辞相较。至请收用劾臣之人。使复旧践者。诚以年少辈虽不知臣本心。臣之血忱。惟在于保合朝论。又何心怒其诋辱。添助其不靖之端也。然朝议不靖。触事增长。至于金益勋一事而极矣。臣去冬入都。赵持谦来见臣。谓臣曰。令公尝言泰卦之义。泰卦正可用于今日。盖以一边人既被罪斥。讥察诬告。又增其疑惧。故持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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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如此。而臣亦喜闻。见领左相。言及持谦所言。且曰。人事久则当变。一边人被罪者。分轻重以次减宥。废置者亦合随才收用。则领左相不以臣言为不可矣。其时持谦首请推考益勋。台论转激。自罢职而门黜。自门黜而远窜。至比于金重夏而靡有止息之期。宋时烈,朴世采等诸贤造朝。称停其论。以门黜为当。自 上允许。亦止于此。而台论犹不止。少辈盖疑时烈于先师之孙。不无私情而有所护惜。益怀不满之心。此岂知时烈者哉。时烈立心之正。可质神明。益勋果有极恶大罪。关系国家。则岂以私情容护。以误国事哉。臣父有 经筵日记。癸亥八月初八日。入侍论讥察有弊。李贵曰。讥察决不可无。岂可徒恃天命而不为 宗社之忧乎。 上曰。讥察不可全废。臣父曰。设使讥察十中一二。将来之害。必有大于所得者。今柳应询告变。出于讥察乎。成佑吉之言。出于讥察乎。惟 君臣上下。各尽心忧国。虽不务讥察。自然先觉也。如其不然。则受讥察之任者。未必得实而专行己私也。 上曰。此言极是。以臣父此记推之。讥察固有弊。初若不为则善矣。然 反正后勋臣。已不得不行。近年危疑之际。勋臣亦不免有所讥察。此与 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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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勋臣。同一意见。而益勋为大将之后。替当其事。智虑未周。爪牙不良。金重夏,全益戴等所告。悉归虚诬。益勋误事之罪。恶得免乎。然此讥察。初非益勋创出己见。生事于无事中而然也。诸贤公议称停。以门黜为当者。政是其律。而年少辈所见偏隘。不能通知此意。论议愈激。于时烈既有不满之心。则虽不敢公言。屋下私议。有不可掩。此阳尊阴斥之说。所由起也。时烈固已不安于朝。请浴出外。而台官又因体统之说。张皇引避。非不知相臣陈达(缺二字)大老之言。而务立己见。无复顾藉。时烈不敢前进。径还骊江。其时时烈所亲。贻书劝退者。无虑十数人。此盖为时烈。欲全其进退之道而出于衷曲者也。李选之书适露。偏被一队人诋辱。疑其为益勋地。故劝大老退去。沮败时事。苟如是。彼十数人一时书札。胡不约而同其意也。自是纷闹之端。上自朝绅。下至韦布。日甚一日。时烈踪迹。又自不安于近畿。而及闻有致仕还收之请。遂返故林矣。台臣乖激之论。 圣明虽加裁抑。年少辈务胜之心。坚持不解。以致朝论益溃。中外嚣然。至于朴泰维之疏语腾播。则物情尤骇。而赵持谦,吴道一等。曲为之救解。士论愤激。次第投疏。而大臣请对。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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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外罢职之请。 殿下即 赐允从。大臣之意。盖欲斥罢此辈。以去朝廷不靖之端。不顾嫌谤。历陈所见。此固出于深虑国事。而其言过重。其事太遽。求以镇定。转增乖激。年少辈忿恨之言。固无所不至矣。先辈有识。亦以为忧。领左相至于请对陈达。当此之时。若善调剂。则世道或可底平矣。不然则方来之患。有不可胜言矣。持谦为少辈所推重。而臣亦习知其为人。乃祖乃父以道学忠贞。为世贤公卿。渠以名家子。文艺夙成。又有孝友之行清苦之操。出身行世。风采可观。顷守荒郡。竭诚赈民。非惟一境赖之。岭东诸邑。亦有河润之效。其与臣所言欲调和一边人者。意思亦好。然其识量偏狭。病于执滞。论议过激。转辗差谬而不自知止。原其本心。东西旧党。尚思和泰。而迹其所为。则又令朝著之间。溃裂至此。岂非可叹也。然此不过一时误着。日久心平之后。静而思之。持谦亦必自笑也。今以一事盖一人。断其平生。以为不可用之人。则大臣之言。无乃过乎。道一亦贤相之孙也。文才过人。自幼著称。亦尝有意于儒学。而以心病自废。傲物之病。果有之矣。然文人习气。例多此病。不足深责。其言论过差。只坐见识之偏。其年尚少。从今更务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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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益其所不能。去其病而拓其才。则安知不终为德器也。泰维臣仅一再见面。未知其为人之如何。而后时之言。无关于大议得失。侵犯儒贤。语言不逊。台臣欲论以薄罚。自是公言。而扶护之人。则必置之于少无所失之地。此亦私意也。 圣明既有补外之 命。罚已行矣。如以泰维谓有陷害儒贤之心。则渠必不服。而臣亦知其不然。泰维身居极选之地。以士流自处。何故自陷于丑正之罪。以丧其名义哉。此不过年少之人所见偏僻。不自知其言之谬妄而已。大臣所达罚行事过之后。自当收叙。仍前显用。有何不可云者。可谓得中之论也。大抵近日出入三司者。罢斥至于七八人。此人等虽有过激之论偏滞之失。然其本志。则惟欲务为清论。以肃朝纲而已。苟能略其过而裁其偏。则长处固可取也。而 圣明疑其为朋比。一时罪斥。则亦非所以调和时世之道也。臣又伏念 仁祖朝己巳。臣父以谏长。同诸僚陈劄论朴炡,俞伯曾,罗万甲等被罪事。其略曰。自古士大夫被朋党之名者。多是聪明才力为众所推之类。若其君相。果能裁成保合。不使溃裂。则虽于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终不害其为大同。如或只据朋党之名而务刮绝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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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逐一人。明日逐一人。今年去一党。明年去一党。则朝著之间。人物扫尽。其所登用。必不过依阿不才之徒。则虽谓之国空虚可也。今日事亦正如此。彼时 君相处置。终得其宜。故炡等非久还被恩遇。朝论不至于大溃矣。伏愿 殿下监于 先朝故事。补外之人。则时移事定之后。 召还于朝。在罢散者。并宜收叙。官高者或畀藩任。官卑者授以郡县。久后亦以次 召还。实合于内外交差之道。如是处之。则朋党之名自消。而朝著亦有和平之象矣。此后年少士流。虽复有过激之言。待之如慈父之视小子。诲之而已。勿深谴责。使之有所成就。如或事系贵近。言当于理。则尤宜嘉纳。以奖直气。泰九二朋亡之传曰。限田产则妨于近戚。禁奢侈则害于贵家。如此之类。不能断以大公而必行。则是牵于朋比。推此言之。人君必先祛其牵系之私。然后亦可以责臣下朋亡之道矣。大槩朝廷和而后四方和。四方和而后。天地之气亦和。而阴阳调风雨时。年谷登而民生遂矣。不幸十数年间。水旱风霜之灾。无岁无之。原其故则皆由于朝廷不和而然也。臣愿今日 君相。专以和朝廷为务。俾不至于大相否隔。而民为邦本。食为民天。则公私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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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之方。又不可以不勉。臣于去冬。请裁省百度。划定量入为出。稍存赢馀之规。又以广设社仓。前后陈达。不啻缕缕者。意盖如右。而未见朝家着实采用。臣诚愧叹也。臣愿量入为出。更须定制而必行之。今秋诸路农事。若免风霜之灾。似不至于大歉。宜急 下谕于八道方伯。使之遍谕列邑。设立社仓于各里。以为冬间节用储蓄之地。庙堂仍力主此事。逐年检饬。把持不懈。至于十馀年。则一国之内。公私咸有盖藏。备豫之道。恐无出于此者矣。不然而复遇凶岁。且值变乱。则米谷非一朝节用可聚。拯民之无策。守国之无资。不待明者而后可灼见也。臣方治此疏。搆草未半。猝患毒痢。昼夜苦剧。已至十四日。臣恐溘先朝露。含恨入地。力死代笔。日仅数行。一息未绝。幸而就此。言虽杂乱。一字一句。无非臣肝膈之要愿忠之诚也。如蒙 殿下采处焉。则庶几有补于和朝廷保国家之道矣。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臣无任祈恳激切之至。
辞左参赞疏(甲子)
伏以臣奔哭 国哀。病淹旅次。惟思蛰伏以待 山陵之毕。退死丘壑而已。不意兹者 新命又降。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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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实不同。参赞虽云閒职。然岂容已退之臣适来之时。为私便养病之坊也。况今 圣上大病之馀。巨创之中。复有愆节。连日受灸受针。当此之时。臣子分义。何敢言病。而顾臣病势。难以自力出谢。仍参 起居之班。臣心惶陨。臣罪万死。且臣猥膺 谥册制述之命。而病败之极。精神消耗。屡日搆思。不成模㨾。恐无以赞扬 徽烈。垂示来后。伏乞 圣明亟递臣本兼职。仍治臣罪。又 命改臣制述之任。移授可堪之人。以重典册。不胜大幸。臣又伏念纲常者。宇宙之栋梁。栋梁一坏。则人不为人。国不为国。而乱亡必至矣。其次则杀人也。汉祖入关。除苛更始而犹约三章。杀人居首。后世杀人。虽或有遇赦倖免者。此非正法。故我国家大赦。定为律令。杀人正法之类。未尝蒙宥矣。顷者洞开狱门之举。因大臣陈达。旋改纲常罪人并释之 命。而京狱洞开。则已无及矣。是以千系纲常之变。未及断决者。亦在其中。此外杀人及杀越强盗。悉被放释。京外同然。无前大庆。万姓欣忭。而以此一事之错。人心大不平。咸以为民彝国法将圮斁而莫可维持。岂非可叹可虑之甚哉。 圣上此命。虽出于与国人同庆之意。而然被人杀死者。其魂抱至痛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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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其妻子思复其雠。日夜腐心。而一遭此举。抆血搥胸。无所更吁。则其伤人和大矣。有何同庆之意哉。况纲常罪人。不知其有天。至谋弑逆。此而不诛。则其拂人心违天道。可胜言哉。伏愿 圣明深烛此理。特下备忘。以示悔悟之端。关系纲常者及杀人与杀越之盗。令京外悉皆还捕。以正其律。则人心可复镇服。国法可无挠坏矣。或者曰。国家命令既行。今若还捕。失信于民。臣又以折之矣。孔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信而不近于义。则虽不复其言。未为失信。况宇宙栋梁之重。 祖宗金石之典。此乃常经大法。其不可挠不可犯者。何止一时失小信而已哉。或云被放者皆已走匿。虽欲追捕。不可得。此又不然。此等罪人。皆有元只。公家纵未能一一追捕。元只亦必各自捕告。虽或有落漏者。亦可为后日之峻防。而不复援谬例矣。至于京狱。纲常罪人被释者。其数元不多。自 上既因大臣之言。追改备忘。则 圣明业已悔其失而反汗矣。其误放者。尤宜趁速追捕。使京外无异同。则法令如一。亦无失信之事。何惮而不为哉。事理当否。非难辨难知者。惟 殿下留神而亟行之。臣无任祈恳激切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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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 宣庙朝宝鉴劄
伏以臣先父臣植在 仁祖朝。劄请刊正 宣庙朝诬史。朝廷遂以属笔。 仁祖仍命纂修。毕役后。抄出 圣谟可以为法于后世者。别为一册以进。而事未及就。臣父遽殁。此为遗恨之大者。臣于庚申冬。忝冒 先朝实录改修之任。伏见 宣庙朝修正实录。以考见凡例移奉。若就其中。抄选 谟烈政教。如 国朝宝鉴。以备 睿览。则其有补于取法。当不浅鲜。而臣父受 教未就之恨。亦可伸于身后。故臣以此意陈疏上请下庙堂覆议。请依疏辞施行。得蒙 允许矣。臣考阅全史。抄成四册。遍示史院诸僚。取裁于总相。商确删定。而又达于 榻前。请以 宣庙朝宝鉴名之。盖闻 孝庙朝故相臣李敬舆建请续编 国朝宝鉴。将设局而未果。此事他日或复举行。则宜以此所抄编入。故乃以 宝鉴为名。而未及投进。臣遽颠沛下乡。其后因总相陈达。令玉堂校正缮写以进。而儒臣见草本多有可疑处。写置进 御之件。待臣上来。今臣到京。取览更校。略正其谬误。而不复与 实录印本对勘。尚有疑晦未定文字。 实录考阅。事系重大。亦不可只为此事 启请开库。若于日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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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史之举。则玉堂请还出奏 御之册。考校以进。亦合事宜。故可疑处。今姑付标纸头投进。臣伏念 国朝元宝鉴 五朝事止三册。今兹抄出者。一世事至于四册。多少不侔。览者以此为疑。而然观古史卷数多小。惟视事迹繁简。未尝有一定之规。恭惟 宣庙朝崇极而圮。中兴于大乱之馀。 国朝多事。未有若此时者。至于名贤终始。可见礼遇非常之 圣德。忠臣节义。可见培养有素之 圣化。讨倭寇事实。则尤可见 圣朝功烈之盛。而亦可为惩毖之方。故于三者。载录颇详。他日续编 宝鉴之时。或仍或删。惟在秉笔者意见。故臣今不以多取为嫌。而总相之意亦然。惟 圣明垂谅焉。臣既任此事。久未完就。今始投进。疏谬尚多。臣不胜惶恐焉。取进止。
论社仓事疏(甲子)
伏以臣闻韩愈之言曰。天下事同则成。异则者。皆然也。顷日社仓事目。既颁之后。朝中异议纷如。臣出郊陈疏请令庙堂更议。非惟 圣教与庙议以乍令旋罢为不当。异议诸臣。亦皆云然。臣意亦以为行之一二年。见其利害果若人言。则自当罢之。如其不然。则又当仍行。臣于此亦不以固必为心矣。今则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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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设。诸宰皆陈其不可行。异议如此。则臣固知此事必败而无成矣。然臣下乡后。又有检考而参验者。臣请毕其说。以俟朝家公议之取舍耳。夫王者为治。必以制民之产为本。孟子劝齐梁行仁政。开口所先言。不出于此。孔子称武王。所重在于民食丧祭。而民食居先。答子贡问政。曰足食足兵。而足食又居先。答冉有既庶何加之问。又以富之先于教之。然其足食富民之策。不可以他求。大学论生财大道有四目。而以用舒终焉。此出于孔子道千乘之国。节用爱民之意也。礼记曰。冢宰制国用。量入而为出。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其注曰。每岁所入。均折为四而用其三。每岁馀一。则三年而馀三。又足一岁之用矣。此所以三十年而有十年之馀也。此乃周官委积之法。而周公之所制也。非但制国用。以此为准。令民节用。每年。有所储蓄者。是古之法。而后世此法废而不行。至隋文帝开皇五年。度支尚书长孙平奏言周官储蓄之法。请令诸州百姓及军人当社。共立义仓。收穫之日。出粟麦贮之。即委社司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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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收积。当社有饥馑者。即以此谷赈给。自是诸州储峙委积。至十六年。诏曰。本立社仓。只防水旱。百姓不思久计。轻尔费损。北境诸州。异于馀处。灵夏甘瓜秦渭豳陇等社仓。并于当县安置。所谓北境异于馀处者。必以边地军粮。不可不储于州县故也。隋文之致富庶。盖由于用此道。此事详载于文献通考。而朱子又著于纲目。并载胡氏史。断曰。赈饥莫要乎近其人。隋置仓于当社。饥民之得食。其庶几乎。后世义仓之名固在。而置仓于州郡。一有凶饥。文移往复。给散艰阻。监临胥史相与侵没。而受惠者大抵城郭之近。力能自达之人耳。必欲有备无患。当以隋氏为法云。唐制。凶荒则有社仓赈给。不足则徙民就仓。诸州又置常平仓。常平与社仓。为公私交济之法。社仓一名义仓。高宗以后。稍假义仓。以给他费。至神龙中略尽。玄宗复置之。宋太祖乾德元年。诏曰。多事之后。义仓寝废。岁或少歉。失于豫备。宜令诸州属县。各置义仓。民有欲借仓粟。州县即给以闻。义仓不足。当发公廪者奏待报。四年诏。义仓颇闻重叠。输送烦劳。宜罢之。想其时义仓虽在县。此则视为民粟。此外又有公廪。故以为输送重叠也。厥后义仓或复或罢。而皆在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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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庆历初。贾黯又请立民社义仓而不果行。其后程伯子论十事于朝。其一民食。而其言曰。古者民必有九年之食。宜渐从古制。公私交为储粟之法。以为凶岁之费。当时又未闻施行。至南渡后。朱子始建社仓之议。盖于所居崇安县五夫里。请留官府移粟而为之。士大夫乡居。多仿行者。或聚私粟。或贷官谷。或义士捐私藏设之。朱子并为之作记。又以为此成周委积之法。而隋唐义廪之遗制也。又请于朝。以其法颁于诸路。皆令贷米设仓。取息到十倍然后还纳。其言曰。及今歉岁施行。人必愿从者众。然官吏怠于奉行。惟闽帅赵汝愚,使者宋若水,长沙帅真德秀前后力行广设。此社仓之源委也。我国州县。皆有仓设粜籴。此仿隋氏北境及宋朝县仓之制。而社仓则未尝设置。远村之民。咸仰官粜。则胡氏所谓给散艰阻。胥史侵没者。在在皆然。惟幸昔时富户殖谷者。里里有之。民宁乐受富户什五之私债而鲜受官粜矣。自数十年来。州县勒封私债。夺与饥民。如欲还捧。则陷于刑祸。由是富户不复殖谷。举一国村闾间。私储荡然。饥民不得已专受公谷。受纳之际。侵没之费。反加于私债。刑杖催督。又从而刻急。民困之甚于昔时者。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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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此。而官谷当春夏。虽有朝家折半留库之令。不得遵守。终至倾竭乃已者。亦以民间无私储。可以交济故也。朱子以为山谷小民。无盖藏之积。虽乐岁。新陈未接。出倍称之息。贷食豪右。社仓又可以抑侥倖广储蓄。所谓侥倖。即豪右倍称之息也。今也既使民间私储扫地。而又不设社仓。小民无远虑。秋收之后。不惟不节于朝夕。其他滥费之事。如所谓香徒巫祀佛供之外。忌日永葬大小祥。亦必加备酒食。远近赴集。以人多为荣。争相慕效。不能者不齿于人数。以此穷民不计有无而竭力乃已。至春夏间。则遑遑汲汲。举阽饿死。此虽习俗之弊。亦上之人制导有失焉耳。富户专利。虽为侥倖。然其富初皆惜费而致之。故既富之后。亦不自屑用。一里有一富户。则其里秋收。太半入积于富户之廪中。不归于滥费。春夏复受。得以连命而已。 大明高皇帝之定天下。虽以征讨。然其得地抚定安集者。实由于崇奖殖谷之人。使齐民有赖。而我国昔时富户之多。殆亦上国之化。覃及而然也。奈何近世。官吏视富户如雠敌。侵暴抑夺。以致扫绝。今虽欲劝奖复兴。士民惩创已深。稍知自好者。又以为耻。故旧俗难以猝复。惟是社仓。此为私中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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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无侵夺之虑货殖之诮。但使官吏着实劝谕。则兴行不难矣。臣于丙午秋在乡居。适披朱子大全。记社仓至于七篇。于心有所感发。遂与同里士民。聚私谷而设仓。各人所纳。皆标其名。翌年夏。各以其谷分给。则人人皆喜曰。此谷若在吾家。到今岂有馀存之理乎。其节用救急之效。便可见矣。取息至倍后。还给元谷于各人。以其所息。并济里中。追到者又添受公谷。前受者已纳本色。今则所息颇优。故里中鲜受官粜。民大便之。每当春夏散给之时。邻洞不胜健羡。而然无有识之士倡率而设行者。庚申年。臣忝按畿辅。到界三日。即出令劝设社仓。而未及秋收。臣径递去。故各邑不复遵行。惟骊州,砥平两官。惯闻臣言。故仍为劝设。骊州四十馀所。砥平二十馀所也。初皆私聚而后亦间受公谷。今臣下乡访问。两邑诸社年未久而谷不敷。虽不及见大效。然皆渐蒙其利。称说其便。此臣已试之验也。此事利益。臣请悉数之。社仓什二之息。视官籴则加一分矣。视私债则减三分矣。收息适中。有滋益而无侥倖。此一利也。设仓里中。受纳便近。又无吏胥操纵侵没之弊。此二利也。里人视社仓。如其家藏。不甚催督。自能一齐还偿。而最穷之民。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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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纳。则有司虽夺其种子而藏之。亦不怨者。以来岁可以无弊还受故也。以此逋欠之虑。不如官粜。此三利也。民间既有积储。则鲜受官粜。官粜始可留库。年久虑其腐伤。则以民结散给。改色收耗而已。官库储蓄常存。不至枵然。此四利也。凶年饥岁。公私俱有盖藏。民无死亡之患。脱有变乱。则军粮亦足矣。此其为利。又何可以尽言也。贾谊论积贮曰。汉之为汉。几四十年。公私之积。犹可哀痛。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十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馀。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臣每读此论。窃想汉文之致富庶。虽本于躬行节俭。亦必由于纳用谊说也。又观今日之时势。无论凶岁。民皆死亡。猝有外寇。各邑仓储。不能支其官兵旬月之粮。国家虽有钱布之积。民间既无储粟。何从而贸取军粮乎。国家危亡之祸。必在于此。昭然可见。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臣自辛亥年间。疏陈此事。庙堂自其时果能视为大政。出力劝设。十数年之间。民间储蓄。必已大食其效。而甲寅年。始颁事目。厥后更无人主管。仍归不成。岂非可叹也。夫生财之道。节用为本。然以铜锡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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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皿。则年久而不毁。以布帛制衣裳。则亦可支数年矣。惟米谷则节与不节。有无立判。今取一升米。以三合作粥。则亦可活一时而七合为馀矣。以一升作饭。则虽得一时之饱。更无馀剩矣。然而由微至巨。非一朝一夕可致。必须缩节其用。积日积月。以至积岁而后。可致富足。此常情之所忽。而惟圣贤经国有远虑者。必以是为大本也。今国家以养兵之故。耗匮国力。既无一年之蓄。而公卿士大夫亦未闻量入为出稍存赢馀。如司马氏居家杂仪首章之云。上之人表率如此。则况彼愚民。其能远虑。不随弊习而滥费。乎然则使民节用。无如设置社仓。此事在我国。先正臣李珥近故儒臣尹宣举各设于所处乡社。即今致仕臣宋时烈亦设于怀德,清州两处。其为便益。不独臣验之于乡邑诸处而已。今者请贷公谷。使之遍设于国内者。亦本于朱子已行之法。而既贷公谷而设仓。则因其设置规模。兼可以私聚。此乃善诱之方也。惟是各邑仓吏库子等。常以粜籴为出纳侵没之利。而分与各里则颇失其利。故此辈最厌之。守令之怠于奉行者。又听吏辈之言。既不以诚心晓谕。民间又闻朝论携贰。内外和应。皆以为不可行。士民识其便者。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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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新令。虽欲设行。官吏先示訑訑之色。沮遏其愿。臣方在乡。于此事形。岂不的见熟闻。而朝臣则泛听臆断。以为决不可成。决不可行。臣窃慨然也。且夫社仓之设。一一无弊而久行。固未易也。如人父母以产业分与诸子女治生。亦有能不能。今令一国之人共设社仓。何必预虑或有不善行者而初不为之劝行也。既设之后。或有均一分给而久行者。或有不均不便而还罢者。或有惩前毖后。罢而复行者。此虽不齐。但令国内设行处多。则自有其益。而其能劝奖成就。使之久行不罢者。亦在朝廷力主官吏善导而已。近日大旱。八路同然。百谷焦尽。大命近止。乱亡之祸。迫在朝夕。社仓事言之无及。不啻若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矣。然苟为不蓄。终身不得。故臣敢极陈所怀。以冗琐支离之说。明其曲折如右。伏愿 圣明下臣此疏于庙堂。更令诸臣商议。臣言若为虚妄。则社仓劝设事。宜早寝罢。毋令终误国事。不胜幸甚。
辞礼曹判书大司成赈恤堂上疏(乙丑)
伏以臣所被国子 新命。揆以法制。万无冒据之理。本职及赈厅兼任。亦以臣即今病势并无堪供之望。略陈辞疏。 圣批不许。至以勿拘资级。特除教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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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非偶然为 教。臣尤惶惑。罔知攸措。臣闻癸亥 反正初。 上以明教化正士风为急务。欲择一时士望。以为师儒之长。难其人。询之庙堂。大臣合辞举儒臣郑晔。遂以为大司成。后迁他职。仍令兼带。逮进资崇政。铨曹以为崇品不可兼胄监。 上犹欲仍之。询于大臣。始乃许递。晔之道学。为儒林师表。其掌成均。大有造士之效。 圣祖之欲仍其任于崇品者。 睿眷切至。而然国制有不可违。故 俯询大臣。议而递之。厥后以正二品兼带此任者。间或有之。而终无崇品而兼之者。朝家之遵守典章。大可见也。今臣资级。猥至崇品。其不当越法而兼此职。何待臣多言而可明也。虽在当品。如臣病颠荒疏。全无学术之人。本不合忝冒。曾前滥授。亦被多士嗤点。仍复叨踰。遂致大颠沛。为一世僇笑丑诋訾谤。迄今犹未已。以此滓秽之踪。名在仕版。犹常抱愧。况于法例之外。 中批特授。为三百年来所未有之举。中外听闻。莫不为骇。不亦羞当世而累 圣政乎。且臣曾经知馆。事经此而复为大司成。亦国制之所未有也。以此以彼。两皆违法。成宪之严。臣何敢冒犯。而 殿下亦安得以轻毁乎。伏乞 圣明遵 圣祖谨守之规。察愚臣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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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毋靳反汗。亟 赐镌改。且臣宿病又重发。除非静伏郊外。不复以事物经心。断无回苏之势。本职及赈任。并 赐递免。以便公私。不胜万幸。臣无任惶陨祈恳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