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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x 页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说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402H 页
志愿说
吾尝慨然发两大愿。以为读尽古今奇书。览尽天下名山。大丈夫之能事毕矣。独恨夫吾之生也后。其地偏。足迹不能出数千里之外。虽欲汎洞庭探禹穴。登泰岱小邹鲁。北游燕,赵。上太行俯黄河之奔流。追子长之高躅。已不可得矣。而六经,百氏之书。虽得而读之。固不能尽览天下之奇书如中国之骚家也。既而。夷考朱晦庵游历所录。东入雁荡。西上庐阜。南登祝融之绝顶而已。其行脚。未尝一日渡江而北也。于是叹曰。彼生于中国者。顾有时而限于南北。余尚何望哉。虽然。东国山水。名于天下。岭以南诸山。奇峭雄拔不减雁荡,会稽。而东海上蓬莱,枫岳。固中国骚人道流所愿游而不得者。余尝一登览焉。绝云霞而傍日月。观夫大瀛,裨海。环绕于宇宙之外。庶几少摅胸中之芥滞。可谓览天下之名山矣。归而读晦庵夫子之书。其书包六艺。揽百氏。掇秦,汉。轥魏晋。下逮隋,唐。采剥诸子。咀英猎微。汎泆佛老。星经圭臬。九流杂技。骚怪幽奥。靡不刮磨而毕露。其阐发昭晢。以章先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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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若鉴烛幽而车指南。若发千门之扃鐍而洞之也。其挑剔疏决。以达其归。若浚畎浍导百川。合之江淮河汉而东注之也。其斥遏异端。息邪卫正。无不批亢捣虚。剖其巢穴。若风栉雨沐。战胜攻取。廓四海之荆棘而一之也。而咸萃兹书。余得以寓目焉。是亦未尝不览尽天下之奇书也。噫。斯二者。足以自快。而酬吾平日之愿。吾之生之后而地之偏。尚何恨也哉。虽然。斯二者。外也非内也。不求诸内而有得焉。尚可谓大丈夫之志愿也哉。尚可谓大丈夫之能事也哉。
谏说(上○己卯)
有人于此。其所为缪戾也。则乡党之人。相与訾议之而已。未尝以告诸其人也。为其亲戚者闻之。亦不以告。则人必以为不忠不信。不可与相从矣。如告则其人也辄勃然而怒。以为我何尝如是也。乡党之人。亦何尝然也。汝欲害我而云尔也。夫如是则其人之所为。日益缪戾。而乡党之訾议。日益沸腾。而亲戚相戒不敢告。于是乎其人也颠冥昏倒。如聋如瞽。亡身之祸立至而不寤。不亦悲夫。余观于汉,唐之季。昏庸之主。几何其不与斯人相类也耶。端坐于法宫之中。严邃若天帝之居。吾虽有不善。人何从以知之。但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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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宫妾谗夫小人。竞进其谀言。弥缝其恶而掩覆之。不知史氏已书之于册。士大夫之有识者。已相与扼腕。窃议于家。至于街衢之上。穷谷之中。妇人孺子。已皆相与痛叹诮侮之。而弗之闻也。幸而有一忠臣志士。不胜其愤惋。不计其死生。暴其心肝。而冀其感悟。则辄艴然而怒。以为彰君之恶。而卖名声于天下也。薄者。窜谪之。甚者。磔戮之。快其意而后已。是何异于以乡党之窃议。为亲己。而以亲戚之忠告。为害己也哉。于是乎恶声。嘈嘈于天下。秽闻。流传于百世。而不之知也。弗之改也。以至乎危亡。尚何足悲哉。若唐僖宗之杀孟昭图。宋高宗之杀陈东是已。
谏说[下]
君人者。喜闻其过。而未尝不畏天下之人闻之也。盖明争显谏。则未尝不厌之。密疏其过。则多有开颜而受之者矣。然则喜闻其过为难。而不畏夫天下之人闻之也。为尤难。是亦不知君人之道。而不能以天下。为度内之故也欤。今夫其父有过。其兄谏焉。邻之人在座。则姑且含默。以待其出可矣。而岂可使其弟之不闻乎。自人臣言之。天下一家也。君人者。天下之父母也。彼天下之人。即吾之弟也。而何畏夫使之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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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君者。苟知此道。则视天下百姓犹吾子。而天下百姓视之。犹父母矣。曷尝见人以父母之过。告诸邻人者乎。
贫妇说
邻有贫妇焉。薄田而众口。秋之所穫。不足以支冬春也。则贫妇能撙节伸缩而补葺之。有其道也。及乎来岁之秋而有馀也。里之人咸叹服焉。客往问之。对曰。有馀而费之。则吾不知其为有馀也。不足而节之。则吾不知其为不足也。曰。呜呼。此古有道之士保国养身之说也。今吾得诸贫妇。
法制说
夫创法立制。垂之万世。行之而无弊。运之而不穷。至矣尽矣。无以加矣。其次。维持数百年。可得而无弊。势穷则变矣。又其次。仅足以弥缝眼前而已。呜呼。创法立制。其可易而言之哉。且夫周公。元圣也。 明祖。神人也。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至于创制立纪。以为燕贻之谋。则必思之又思。夜以继日。积月累年。乃有得焉。夫以天地运行之数。世道升降之机。风俗因革之势。人心变化之形。纷纶错综。有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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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尽察故也。今以一人之智。揣摩于数百年之前。使中其所为。晓然若目见而为之者。顾不亦难哉。
城池说
世之病为城者。常以驱民入城为难。咸曰。有城无民。将安用之。为民者。闻筑一城修一栅则曰。城虽筑栅虽修。吾誓不彼入也。苟若是。则虽有金汤之固。何补于国哉。彼禽兽之无知也。驱之不以其道。则将见弱者。奔迸而四散。彊者。咆勃而伤人。不可得而制。而况于民乎。愚而神者。民也。莫深喻于利害之所在也。嗟夫。不能使蚩蚩之民。争自入城而求活。而每有意乎驱之。则宜乎民之不乐入。而城之不足恃也。有一策焉。请试论之。夫城坚而粟富。器械利。士卒选。将帅得人。号令严明。有必胜之道。而无必败之形。则民入城而有百全万安之道。不入而他走。则必有饥莩填壑之患。幸而免于饥莩。事平而归。则必不免于违令之诛。当是之时。利在于入。至如城脆而粟贫。器械朽钝。士卒怯弱。将帅非人。号令失当。有必败之形。而无必胜之道。则民入城而必有目前不测之祸。不入而他走。虽知有饥莩之患。违令之诛。弗暇计也。当是之时。利在于不入。苟使民知利在于入。则虽赏之使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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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得也。苟使民知利在于不入。则虽刑之使入。不可得也。然则如之何其可也。莫若高筑城。多积粟。治器械。鼓士卒之勇气耳。其要在于得人。
郑是侨字说
壬寅月正之四日。晋阳郑凤辉氏冠其子是侨。以书宿之曰。愿吾子之来教。属余有寒疾。不可以风也。敢辞。余既未厕于赞者之后。则字之而勖之以辞。非异人任耶。虽然。吾于凤辉氏。视犹兄弟也。于是侨。视犹兄弟之子也。恶可以不往而遂已也。则字之曰希直。演其义而文之。俾于其三加告之曰。弃尔之幼。顺尔之性。闻昔之贤。有国侨者。有君子之道四。敬,恭,惠,义。圣人总其德而目之。则曰遗直。尔诚希之。盍先务斯四者。蕲至于直。尔尚克蚤夜孜孜。就其如而去其不如。思奋焉迭驾。蔑不及焉。尔可不自勖。又为告之曰。孔子云。人之生也直。何谓生。人所得于天以生之。性也。性具于心。感于物而为情。性其体而情其发也。其体也直。故其发也亦直。夫恻隐之发也直。故心得其正而为仁之用焉。羞恶之发也直。故心得其正而为义之用焉。辞让之发也直。故心得其正而礼之用行焉。是非之发也直。故心得其正而智之用行焉。如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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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隐而不直。则要誉纳交。而仁之体不立。羞恶而不直。则矫行近名。而义之体不立。辞让而不直。则箪食见色。而失其所以为礼。是非而不直。则纵横捭阖。而失其所以为智矣。是以。君子之学。以直养而无害。方正而有则。明白而易见。如砥之平。如矢之直。无一念之枉曲。无一毫之私邪。参错于其间。然后可谓尽吾性之全体。而达其妙用矣。此则盛德者之事。抑可谓高于子产一等矣。尔诚希之。尔尚克蚤夜孜孜。去其不如而就其如。思勉焉竭才。冀有以齐焉。尔可不自勖乎。虽然。犹有进于是者。夫子系易。在坤之六二。尽之矣。今使者之归遽也。未暇究乎直方大之说。夫冠而后。见乡先生父执。礼也。吾以俟夫是侨之见。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论]
  
历代君臣论
余谓君臣之间。恩爱至重。无异父子也。夫父子之间。人道之际。切近而易见者也。君臣之间。天道之际。微远而难知者也。故世人不察。以君臣之义。求之于名分等威之间。而不知恩爱之至重也。夫所谓君臣主义。父子主恩者。特云其所主差异。所争毫末耳。义之全体。岂不干涉于父子之间。而恩爱之重。何尝欠阙于君臣之际乎。且余观于历代君臣之际。气象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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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相类。然后益知君臣恩爱之重。与父子无异也。盖天地阴阳之气。运行斡旋。固有会通否塞之时。方其浑沦磅礴。酝酿发泄。禀其至全至大纯粹精者。为天地百神之主。其偏小馀剩之气。敷为众材。俾之服役臣属。以成天下之务。故人臣之雄材硕器。要不出人主范围度量之内。第气脉风流。大略相类。则抑可谓有之耳。汉廷诸公。雄伟朴茂。唐朝人才。英敏发越。有高祖太宗之气象。宋朝人才。正大和平而温粹。亦由太祖之气象如此故也。譬之木焉。根株之流通。而柯叶以之硕茂。譬之水焉。源头之由来。而流派以之清浊。同一气脉故也。由是观之。天道之际。虽曰微远。岂复有难知者哉。嗟汝薄夫。尚鉴兹哉。
王安石论(庚辰)
余尝见智谋之士。以一隅之见。妄有建白。以误天下苍生者多矣。不亦甚可慨也哉。夫以一人之智。不足以律万人之胸臆。一事之利。不足以例万事之便宜。理势之所必然也。天下公共之口。违之而不问。数世常行之策。革之而不恤。任一人之见。而营一事之利。害及乎生民。祸延乎后世。尚安怪哉。王安石是也。或曰。安石不用。则后世之名。高于贾谊。贾谊得用。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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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如安石之颠沛乎。曰。不然也。二子之禀质学问。言语文章。慈良之与傲狠。明爽之与执拗。迥然不同。则恶有如子之所云乎。安石未柄用。当时已有知其为人而卜其事业者矣。贾谊虽用。其所设施之方。符验之著。未必如其所云云也。然谊之策。或有行于当世者。或有行于后世者。颇能有益于汉。而安石酿成靖康之祸。二子优劣。不必论也。但其年少。慨然以天下之重自任。文章隽辨。才气轻锐。二子固未有不同也。夫惟事功之集。在于道德力量。而不在于言语才辨。天下。大器也。治平。大业也。夫惟镇静博大。刚健笃实之君子。而后能举其大器。而成其大业。汉文帝,宋仁宗近之矣。二子眇然以轻锐之气。扣发其外。而欲以动摇其中。吾见其戛戛而难合也。贾谊在景帝之世。则或能行其志。而安石遇神宗。为鱼水之契。胶固而不可解。此景帝之所以不若文帝。而神宗又恶得以希仁庙也哉。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记事]
  
记辛酉疏事
其岁辛酉。岭儒将伏阙上疏。请斩奸臣李尔瞻等。儒林故事。必择名家子负当世重名者。推为疏首。则曰鹤峰金先生有贤孙。曰上舍公。非斯人。莫可者。咸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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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公辞之至再。众犹不释。公质诸家大夫洗马公。洗马公曰。尔其勉之。尔虽布衣。世臣也。先君子志在忠烈殉国。尔所知也。尔能以死报国。毋忝先君子之训。则虽死。犹生也。尔其勉之。公泣再拜辞诀曰。敢不祗敬。承大人之命。乃出诣疏所。则不震不慑。遇多士甚肃。而处事从容静暇。众心赖以粗安。巡察使郑造。尔瞻爪牙也。驰诣安东府。肆凶咆勃。怵胁士流。谋挠疏事。公志气弥厉。以凝重自持。造乃色沮逡巡而去。欲得公疏藁。先报尔瞻。为之地谋。取之多方。公閟之极严。不许宣露。造竟莫能得之也。尔瞻宣言惧光海曰。岭儒外托陈疏。其实张弓挟矢。水陆并进。谋不利于国家。则又宣言于外曰。主上大怒。俟诸生至。而尽杀之。人人闻者惴恐。公不为动。既入城。尔瞻伪为完平相遣人者。譬晓之曰。疏若闻。事将不测。且无益于国。徒死无为也。孰与辍疏而归。保全士林之为愈也。公逆知其诈。正色斥之。疏既入。竟无他。夫以草茅之士。抗疏独陈。请斩权奸。折首不悔者。古有之矣。时幸有得全者矣。至于合疏伏阙。则权臣目之以结党谋变。陈东所以见杀于宋也。故当时议者。策多士必尽死。虽多士幸而不死。公则必死也。而公遂得不死。人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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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知其故。而虽公亦莫识其所以然也。盖诿诸天幸焉。公殁之数十年。公之姊子金时任重卿。遇醴泉朴𤪋甫。谈辛酉疏事。朴曰。洛中有宋君者。信义士。慷慨有气节。重然诺。与柳希奋相善。其时金丈之免于大祸。宋君之力也。当岭疏之至也。尔瞻忿惧。罔知所为。阴劝光海。阖四大城门。拒岭儒于城外。掊击而歼之。区昼(一作画)已定。宋君密认其谋。贻书希奋曰。闭城门戕诸生。秦所以即亡也。柰何蹈之乎。况岭南。国之根本。南寇脱有变故。唯岭南是赖。戮诸生无辜。重失南中士心。岂所以经国久远之谋乎。公托在肺腑。何忍坐视国亡。不一为上言之乎。希奋然之。密奏其书。光海寤。命开城门。解散其谋。岭儒之得免于扑杀之祸。宋君之力也。又曰。宋君。故监司应洵之孙也。为人长者。有故家遗风。癸亥 改玉。申文贞钦。秉铨。欲官宋君。宋君曰。公为国择人。盍先金某乎。文贞嘉之。即授金丈安奇察访。俾之便省觐也。宋君吾族丈行。尝语余云。金公吾素不相识。吾终始为金公。靡不殚力焉。吾既不泄于人。人无知者。虽金公。卒莫知吾如此也。夫急士之难。而终不使人知之。宋君真信义士。重卿甫。闻而心识之。癸卯夏。余到金溪。为余诵朴说如是。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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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名谁。重卿甫忘之矣。他日阅晦庵跋。郑宣抚帖。有曰。贤士大夫窜逐之际。虽其平生笃友。亦或背而去之。乃有平日不相识之人。独能奋然不顾权臣之威。以致拥护之力而不少懈。非秉彝好德之良心。愤世嫉邪之壮志。独有得于天分之多。其能然乎。余于是感叹。其所谓好德嫉邪之志。独得于天分。若向所谓宋君者非耶。郑宣抚事。未详首末。然但能拥卫于窜逐流离之后。而宋君乃能运机于大祸未发之先。俾一道士林。得免坑戮之惨。兹尤伟矣。余外史也。敢窃识其事。以自附于紫阳之笔。若夫宋君之名与字。他日询诸朴而录焉。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议辨]
  
甲午和议辨
甲午羁縻之事。论者至今纷纭而不决。盖未察于常变经权名实之际也。夫 天朝册秀吉日本王。许封而不许贡。得帝王御夷之道。 天朝固不可目之以和。其在我国。不唯无和之实。并与和之名而无之矣。而论者名之曰和。且 天朝之册秀吉也。不唯为我地。亦以自为也。其在我国。不唯力不能禁。于义不必禁也。则常也。非变也。而论者名之为处变之道。至于黄慎之随册使也。不号以通信。而号以跟随陪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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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也。非权也。而论者名之为权。非所谓未察于经权常变名实之际而然欤。壬辰变初。石尚书星。主本兵。违 皇祖之训。排满廷之议。独决东征之谋。克致平壤之捷。以大军猝至。乘其不虞。且南师久暴露于西北。犯天道之戒。袁黄亦料其必败。而倭既退屯海徼。盘根窟穴。占形势便宜。于是 天兵再三进攻而不利。所谓彊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我国力蹙地裂。人民死亡殆尽。更无掎角之望。而中国复经西夏之役。兵疲财匮。海内愁怨。石公始反顾忧虑。恐事败而天下之诛谴萃于己也。其势不得不出于羁縻。以纾目前之急。与沈游击惟敬相议。册秀吉为日本王。诱倭渡海。我国以 陵寝之变。义不与同事。不肯从。顾侍郎养谦劄付我国缕缕数千言。大意谓句践臣妾夫差。以为后图。今日本臣妾 大明。尔国不犹愈于越之君臣乎。 朝廷畏外间浮议目之以主和。相持数月不决。石,沈二公。幸朝鲜牢拒羁縻。将以偾事之罪。归之我国。而为自解之地。是时。西厓先生以首台。属疾献议。以事机极重。不可于片言间轻为许与不许。其劈昼先见。无不件件符惬于事后成败。如烛照而龟卜焉。及杨册使至东莱。要与我国宰臣偕。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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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嫌其近于遣信。迟回不决亦数月。册使先登船。留沈惟敬。使挟宰臣以来。接伴使黄慎时在东莱。驰 启力请。如不能斥绝。当从册使之言。朝议遂以黄慎应之。浮议于是大激。以为秀吉不当封。我国不当从。黄慎不当遣。力攻数三大臣。目之以主和。攘臂鼓吻。举一国而哗然也。夫自 天朝言之。既已发大兵。拯属国之危困。俾不至亡灭。而中国兵力已竭。怨咨将起。虽用羁縻之策。使藩邦。得以偷隙蓄力。自为之捍御。无不可也。安有竭天下之力。自蹙其本根。而但为外藩地哉。 天朝既册秀吉。以纾东国之祸。但许封而不许入贡。非如汉武之利邛竹,枸酱,宛马,葡萄也。又非如元世祖之招谕日本。欲以无外之名。高于今古也。又未尝胁勒小邦。发专价。通玉帛之贽。忍耻乞和于雠庭。如宋建炎之时也。故曰。 天朝之待日本。可谓得御夷之道。羁縻之策。不可目之以和。其在我国。尤不当名之以和者。此之谓也。自我 国言之。夫既守 天子之藩邦。不能效职捍卫。致狂寇深入。破三都。覆宗国。播越草莽矣。 天子命将出师。调馈饷而赴之。驱丑虏而斥之海徼。存其 宗社。复其三京数千里之疆土。恩德之厚。际天塞地。自汉,唐以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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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之致勤外藩。未有若是之殷也。及贼奔溃之馀。更聚边境。犹不能徼倦乘劳。破其残羸而逐之也。 天朝欲行羁縻。使小国得收拾散亡。以自彊于斯时也。苟不至悖义伤理。其在小邦。听从之不暇矣。顾乃勃然不许曰。中国之力可屈。而我国之事。不可不终之也。天下之危亡不必恤。而小邦不可不存之也。大朝事变几微之虑不可顾。而不可令小国君臣。蒙嗤点于浮议之口也。饷虽匮而不得不再运。兵虽疲而不得不再调。则斯乃君父之所以责诸臣子。大国之所以望于侯邦。岂 宣祖之所宜施于 皇上者哉。故曰。 天朝之册秀吉。不唯力不能禁。于义不必禁也。常也。非处变之道也者。此之谓也。且夫杨册使衔 天子之命。冒不测之风涛。唯我故之以。则令陪臣导之以行。礼也。若号以通信而奉三尺之书。是徒知畏天子之令。而不念 宗社之羞耻也。徒知保国弭祸之为利。而不知万世大义之为可愧也。名之为主和。名之为行权。名之为处变之道。犹或可也。今黄慎之差遣也。但称之曰跟随陪臣。而我与秀吉。无通问之礼。册使已谅其有不得已之实。关酋已觉其有不肯和之实。虽 天朝闻之。亦嘉我之有守。而不以为罪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409L 页
也。夫号以通信。则实非主和。而可名之为和。称以跟随。则实为斥和。而名亦足以为斥也。名正理顺。协诸义而协。故事败之后。使 宣祖。超然得免于 皇朝谴责。而石,沈获罪。大兵再出者。伊谁之功也。故曰。黄慎之差遣。经也。非权也者。此之谓也。昔者。宋孝宗之初。张南轩不主用兵。是则所谓处变之道也。权也。非经也。非和之实。而乃和之名也。然朱夫子犹且是之。甲午之事。大异于此。而今之议者。务胜于南轩。晦庵以为高。岂非所谓未察于常变经权名实之际而然欤。虽然。浮议之生也。有二种焉。一出于公。一出于私。出于私者。由同事之忌克妒害。鼓煽无根之论。以摇众听。以眩人主而发也。世之恒患也。出于公者。由一时之风习。不能深究义理之权衡。博综古今之事变。传闻袭误。随众而訾之耳。中朝亦然。而我国特甚焉。惯见宋史。拈出主和题目。以相訾毁。二种俱煽。名实眩乱。虽我 宣祖之圣明。亦疑其近于和。而己亥群小。从而媒孽之。故 圣批有所云云。澶渊之役。天下万世称其功。而奸臣以城下盟耻之。则真宗惑之者。不幸近之矣。若夫近日士议之纷纭也。愚未知出于公欤。出于私欤。抑其出于袭谬之馀也欤。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文]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410H 页
水落台契帖文(辛丑)
夫胜地多在于遐险。人闻而慕之。或其地在于邑县村闾之旁。足迹易到。则狎以侮之。惟其见贱于俗眼。而遇知于仁智之君子。尤足尚也。甘泉之水落台。水石之胜。甲于南中。而世罕有闻者。辛丑秋九月。鹤沙公约诸士友。游集台上。余亦驰赴焉。于时。霜清水落。溪左右奇岩尽露。上下七八里。石色璀璨夺目。玉虹流注于其中。异哉。兹区也而匪遐也。而莫之闻也。鹤沙公哂然而笑曰。子不知也耶。自有此台。经千万年。人莫有知好之者。唯我西厓老先生杖屦一及之。而亟赏惬焉。然后学士大夫往往知有此台。今日之会。岂徒为佳辰选地追逐而止哉。抑以前贤播芬之地。慨然想慕。以寓山仰之怀耳。子固不知也耶。余为竦然起敬。作而叹曰。吾尝浪游半生。国中名胜。足迹殆将遍焉。如蓬莱之万瀑。俗离之仙游。当为第一。而水落者。抑可以为次矣。然其与县廨村墅相接。樵夫野老所狎处而游也。过者鄙之而不顾。及一朝受知于大人先生。附青云而施后世。似若有数存焉于其间。而鹤沙公晚节林泉。优游尘表。招携同志。眷兹名区。倾数郡之缨弁。追昔贤之馀赏。则亦儒林之盛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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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各赋一篇。以记其事。因绘为帖。以志不忘。为文而识之。贺兹区之遇。实自老先生而始也。
咸宁书院立约文
乡秀才二三子。踵门而请曰。盖闻东国书院之设。实自退陶先生建绍修而权舆也。士论翕然向之。所在。慕效创立。是固倡斯道淑斯人之一大助也。风流寝盛。殆遍国中。而穷乡僻邑。咸有所谓书院者。而独吾邑无之。生等常自歉然。大不列于士林是惧。况念吾邦虽小。素称文献之乡。长德巨人之产于是邦。德业文章。辉映简册者。前后相望。乡先生殁。而可祭于社者。殆不止于一二公。以故吾乡诸丈。盖尝屡致意焉。而吾丈独不急焉。言论未尝及焉。会集未尝与焉。生等窃惑焉。岂吾丈于一乡斯文之举。不切于心耶。抑别有以也。后生蒙学。莫晓其故。愿吾丈卒有以教之也。余为竦然对曰。唯唯否否。仆之愚。非敢以书院为不韪。顾以今之立院。非昔之立院。有书院之名。而无书院之实。此仆所以不汲汲于斯举也。请试陈之。而吾子择焉。夫书院。何为以设也。为讲学养士。非为先贤享祀而设也。先王制礼。设庠序学校。聚国之俊士而群处之。教以诗书礼乐。欲将以作成人材。以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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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用。经纶庶务。而赞天工之代耳。故诗有曰。菁菁者莪。在彼中阿。又曰。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言周家设学立教。养育英材。以致其振作之盛。如此云尔。迨其鼓箧肄三之暇。息焉游焉。思其人之从事于是事者。慨然兴想。取蘋藻而奠之。拜跪揖让。以习礼容。以寓敬慕。非真有肆祼腥爓。荐格鬼神而飨之也。山川丘陵。出云雨见怪物则祀之。圣贤之有道而泽及民者。亦祀之。祀之自有所。未尝祀诸学。后世学宫之血食。盖以义起。然非先王之制礼也。是以中国书院。犹仿此意。聘名儒聚学徒。日夜讲诵其中。或建院聚书。享祀则否焉。或享讫讲诵。皆立限式。我国则不然。诸处书院。率多以祭享为重。其视养士劝学。为第二件事。春秋会集馈奠而已。立师生讲诵之规。举一国而寂然也。或有欲来栖攻业者。有司惜其费而尼之。甚者。招集朋类。供一场闲谈而罢。此我东书院。但为先贤之祠堂。后学宴集之所耳。未见其养士讲学之实也。 国家右文之意。老先生建院之制。岂端使然哉。书院而若此。不若无书院之为愈也。且夫国之立法既久。必有偏而难救之弊。丽氏之初。以竺教立国。及其衰也。不胜其弊。以至于亡。 盛朝创若是焉。崇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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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道为治。及至今日。又不胜其弊。乃者文治既盛。书院乃创。趋向渐笃。谬举随作。高识之士。以尊尚为荣。卑下之论。以升祀为宠。夤缘奔竞。有同亲旧之援引美仕。必成乃已。间有公议之人。挟以不悦者之论。摘扶瑕疵。互相斥讦。彼此各执所见。其势遽难相下。两怒传言。鬼神助煽。一事未了。别生一鬨。所在蜂起。无处不然。举国之内。成一斗场。以致世道日下。儒风大坏。则书院之流祸也。书院而若此。不若无书院之为愈也。大抵书院之弊。有此二种。某所以每闻有书院之举。辄掩耳而走。不欲身与其间者也。如使吾乡创建院庙。经始之时。无相鬨之论。既成之后。有讲诵之实。比他书院。一切变其弊习。则仆虽固陋。亦将拨瞽披聋。超躄而奔走之不暇矣。其于一乡斯文之重举。仆心更切。曷尝下于二三子哉。秀才作而对曰。敢不自警敕。以求从吾丈之教。余又告之曰。为学。须从勤苦中得力。孟子所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此之谓也。从古圣贤豪杰。皆从这里吃著许多辛苦。方做出大事业。如李固徒步往来学中授书。不令同舍知为宰相子。范仲淹读书山寺。有馈遗者。辄辞不受。此甚么样吃苦。此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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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著力。我国士夫则不然。因有奴婢世传之法。平居美衣玉食。安坐厅轩。凡系劳苦之事。一切不自身作。故到黉舍公家。必有精馔美肴。使令供给。然后乃堪久处。如或不然。则望望然裹袱而去。士习之弊至是。必须请托于监司守令。乞觅爨婢樵奴。敛散财谷。逐什一之利。然后方成学宫活计。此又近日书院之弊也。况吾咸昌十室残邑。物力寡薄。人丁鲜少。置田殖谷。必不若他院。炊爨使令。必不若他院。各自赢粮。轮定樵奴。吃淡攻苦。将百倍他院。非如李,范诸君子坚苦刻励。以大业自期待者。必不能久处其地也。诸秀才诚能办此心力。不惮饿乏。不恤劳苦。不事请托。不求安逸。读书求志之外。一切世间名利。直要与他打叠。了无他念。则仆虽老矣无成。愿入其中。而同吃苦焉。讲诵圣贤之书。诸秀才。其亦有意于斯耶。秀才作而对曰。敢不自警励。以求从吾丈之言。遂乃告之曰。讲诵圣贤之书。将以达其义而会其理也。欲识理趣。先要达文义。欲达文义。先要学句法。经义之不明。由句法错了。句法之错。薛弘儒误之也。经文句读。弘儒以俚谚足之。一句分作两句。破碎不成句。文义粗通。而句法顿失。前辈谓古人所作。存而不删。后学则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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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当然。而不觉其非。句法既失。则章法篇法。次第错了。及朱子集注。东来法门。明白顿胜汉,唐诸家。而我国本不晓句法。以致朱子法门。全然不晓路脉。经义不明。都坐此病。于诗。不知比兴。于易。不辨今古。于四书。不晓照应关键。夫以中国学士。贯穿经艺。尚见谓经生学究。无适用之学。况我国之士。不达于文义者耶。今若建院。当先立讲规。读春秋。先左氏而订以胡传。读易。先本义。而参以程传。读四书。则以照应关键为主。然不先通晓句法章法。则将何所据。以为讲诵之地乎。秀才作而问曰。吾儒之学。止此而已乎。余乃喟然叹曰。美哉。子之问及此。诸秀才诚能进此而用力于圣贤之心学。是天有以相之。而不使斯道之终晦于东国也。盍相与讲明。以毋负老先生建院之意乎哉。秀才退。掇笔以识其问答如此云。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记]
  
记朴孝子异迹
安东丰山县盖日里。布衣朴墀者居焉。里西仙源冈。有故参赞权先生墓。朴以权氏外孙。世居其里。墀父中烨。中烨兄承烨无后。取墀子之。墀奉养母金居焉。生母李殁。殡于宅西草堂之南仅十步许。戊申正月辛亥。大风。壬子亦风。里西隔溪二百步。有四五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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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曹洗马实久宅。午时火作。延烧村舍曹行廊。风甚火烈。郁攸掀空而东。奄及朴村。爇婢子爱环家。家在草堂西不十步。自此火分为三道。中一支循草堂之北。烧豁篱落。绕其宅。而东南一支。循殡室之南。烧枯草。附地而行。绕出宅后。与中火合。爇民家一区。上山麓而去。北一支。循其宅二十步许。延爇村家十一区。火焰若飞蛊腾空。迸散而落者。不可胜数。而终不犯殡室草堂。是时。墀避疠在他所。及火作。人望见。墀登山而望焉。须臾火及其村。墀遂下山。入烟焰之中。观者衋然痛伤。以为孝子与尸柩尽烧矣。俄而。火熄烟捲。一村尽空。而朴宅草堂及殡室。岿然独存。村民尽惊。莫不叹息泣下。意此家必有隐德焉。神天其佑之矣。吾友权择之。即参赞先生玄孙也。家于里西南。是日望见。亦痛伤泣下。十八日丁巳。来访余宿焉。道其事。余谓墀有至行否。曰。墀也。为人慈良。事二母。得其欢心而已。未闻有绝特之行也。余叹曰。异哉。吾闻风反之矣。不闻火迂其道而避之也。火乘风而行。掀豗荡震。虽数百步。既已蔑不及矣。十步之内。不犯苫盖之屋。风则不反。而火自知避。此固传记所未有也。墀也。有孝行。而人不闻。此所以获佑于神天欤。择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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墀之父中烨公。为人荦然长者。有文行。居家不治生产。年四十二卒。中烨父楣。庆山县令。故宰相楗之弟也。楗葬其父参赞麓下。择之先世。亦葬其祖于其旁。楗藉宫禁之势。讼而移之。择之云。
记乙巳祸迹
自 中庙末年。有大小尹之说。行于民间。 上闻而怒。欲两罪之。廷议白 上而止之。大尹谓任。 章敬王后之弟。小尹谓元老,元衡。 文定王后之弟也。二尹素不相协。至是权势相轧。构怨日深。任托以保护东宫。结安老腹心。安老败。元衡因宣言。任谋危 中壸。以及 大君。 文定疑惧。 中庙亦忧之。未几 升遐。 仁宗即位。奉事 文定。极其诚孝。 文定犹疑恶任不置。至谓寡女弱子。终难获全。 仁庙俯伏露地。慰释恳至。然后稍安。然 仁庙由是。忧虑成疾。薨殂。乙巳七月一日也。 仁庙初即政。朝野翕然望治。善类稍稍起废复用。而柳灌为一时领袖。擢拜相。灌感 仁庙知遇。尽心国事。持论颇正。吏曹判书柳仁淑。为人刚直。援引名流。而群小之素为清流所摈者。靡然争附元衡。初。李芑拟兵判。灌沮之。林百龄与任争妓而怨之。郑顺朋素愤嫉士林。思一逞快。许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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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愿嗜进取。为其所劫持。元衡与四人同谋。除任,仁淑。以及于灌。元衡诈为谚简若任上于 恭懿者。故为坠遗 阙庭。以动 文定。宣言 大行大渐日。任思自全。不愿戴 介弟。欲援立桂林。而灌,仁淑助之。文定愈疑惑。降密旨于元衡。属两司发劾任等。元衡召大宪闵齐仁,大谏金光准。授以内旨。期为一会。八月二十一日辛亥。齐仁,光准。执义宋希奎,司谏朴光佑,掌令郑希登,李彦忱,持平金䃴,闵起文,献纳白仁杰,正言柳希春,金鸾祥等。会于中学。齐仁,光准曰。 慈殿欲罪二三大臣。密旨内降。流言煽动。宫中恟惧。若不先发轻谴。则恐别生事机。贻祸国家。虽知诸人之冤。揆诸事势。不容但已也。座中皆曰。此乃奸人。构祸士林。我为所使而先发。正堕其计中。决不可为也。齐仁诱胁终日。竟皆不从而散。齐仁诣阙 启。同僚立异。邪党大骇。忧事不济。于是知中枢顺朋,兵判芑,户判百龄,工判磁。夜会光化门外。壬子诘朝。诣政院启。国有大事。请面对。 上及 慈殿出御忠顺堂。同召领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权橃,左参赞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礼判尹溉,判尹尹思翼及两司长官入侍。顺朋进 启任,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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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之罪。齐仁,光准。欲论劾。为下官所止。请分轻重罪之。彦弼曰。灌,仁淑。可递。尹任稍有形迹。当窜。光汉曰。上新即位危疑之际。当务镇定。李文元曰。事必光明正大。不然。恐有士林之祸。 文定曰。尹任倡为邪说。离间君臣父子。自古安有去王后大君。然后能保护东宫哉。既害大君。而值此大丧。则置国何地。任今又交结大臣。将欲何为。权忠定进曰。物论。臣不得闻。前日大小尹之说。不知自何而出。然我 睿宗薨无嗣。月山次当立。 贞熹大妃舍之。而立 成庙。年甫十三矣。然犹终始帖然。况今 主上。以 大行嫡弟。既已定位。岂有他虞。且今王子君。无外交。大臣无专擅。孰敢有阴邪之计。方此初政。务得人心。每事当以大公至正行之。 中庙初年。大臣不能善导。诬李颗以反。卢永孙滥取爵赏。自是。上变相继。 中庙后知其故。尽释连坐人。然后一国咸服。而人心定。此今日之所当戒也。 文定不从。命递灌。罢仁淑。窜任。翌日癸丑。两司宋希奎,朴光佑等。引嫌请辞。 不允。希奎曰。元衡主张密旨。惑乱人听。当首劾此奸。而今暮门将闭矣。姑俟明日就职而论之可也。光佑以下皆退。白仁杰留不出。独 启。论齐仁奔走权门。奉承密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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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阁体。 文定大怒。下仁杰禁府。尽罢希奎以下。甲寅。召六曹判书以上会议。灌配舒川。仁淑配茂长。任安置南海。初。忠定与顺朋分深。顺朋尝属疾在告数月。至光化门。诸对日始出。忠定迎谓曰。令公亦何以来乎。顺朋色沮。其后论议稍缓。元衡闻之。微服称生员。昏夜诣顺朋,芑所密议。而顺朋家臣朴贞元。又昼录功之谋。顺朋之论遂变。务为刻深。事将不测。忠定念 先朝托付之重。期以一死报国。达夜忧愤。张灯构 启草。待明趋朝。将论救三臣。家人子婿。更扳挽泣谏。辄麾去之。诣 阙。申公光汉相遇并行。问知公意。愕然固止之。忠定不听。诣政院。院相李文元见其草本。亦惊尽抹去其危言处。忠定却坐。长嘻深叹其不能如意焉。于是。齐仁擢拜户曹判书。许磁为大宪。与大谏罗世缵等。论灌等罪名过重。尹仁镜亦以为言。顺朋大怒。上疏曰。窃闻奸贼构乱。心怀愤痛。臣积病不能自达。及闻密旨下。不胜惊忧。与二三宰相。相议谕宪长。使之先 启。当时台谏。反以密旨为不正。各自退散。危亡之机。迫在朝夕。故臣力疾随同议宰相。敷陈罪状。分轻重罪之。以镇人心。而扶 宗社也。厥后。邪议并起。人心摇动。虽曰胁从。不可在都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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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命窜逐。而权橃以帷幄重臣。曲为伸救。人臣无将。王法不赦。况凶谋已著乎。尹任在丁酉间。党附三凶。欲害 国母。及至 大行宾天之后。自生疑惧。阴结大臣。以图不轨。原其情状。死有馀罪。顾命大臣。当危疑之际。不思协力辅导。曲从尹任之言。使 殿下孤立无依。嗣位之日。与首相语曰。当立何人。欲自取禀。中宗大王嫡子。唯 殿下一人。而 大行遗教。以为庆源大君。可付后事。灌欲禀何所。而欲更立何人也。仁淑连婚任家。缔结已久。 殿下即位。招潜邸师傅。问 殿下贤否。欲将何为。李彦迪入侍。退见仁淑。言殿下英明特异。则仁淑默然不悦之色。见于面目。平居对人。指 殿下发妖恶言。略无忌惮。罪恶甚重。得保首领。亦已足矣。 嗣服之日。一二下官李霖等。承此人指挥。不欲国权归于 慈殿。公然倡说。此亦凶谋之一端也。伏愿 殿下明录三人之罪。晓谕中外。以快物情。不胜幸甚。自七月以后。太白昼见。无日无之。阴虹抱日。淫霖不止。此皆阴盛阳微。君弱臣彊之象。议事之后。天始开霁。则人心难诬。而天象之不可掩明矣。拨不念近年灾变之极。反以一日之雨。为罪三人之应。臣窃惑焉。疏上。 文定下教褒美。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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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殿御忠顺堂。召诸大臣入对。遂论三人以逆。翌日。任,灌,仁淑皆赐死。中路。三臣既诛。论功行赏。并录忠顺堂入侍诸宰。号曰卫社。已而。顺朋以忠定论议不同。请削勋。 从之。顺朋因请忠定及文元。皆处以死。文定坚拒而不从。时京畿监司金明胤诣政院。密告桂林君琉。尹任甥侄。凤城君𡵻。即亲王子。任亦欲立之。琉逃。捕而杀之。遂鞫任婿注书李德应。诬伏。狱成。朴光佑,郭珣,郑希登,郑郁。辞连杖死。李霖,罗淑。远窜。郑源,李若冰,李若海,金䃴,卢守慎,李中悦。削夺。成世昌,宋麟寿,韩淑,李震,金振宗,沈苓,李焰及忠定。罢。明年丙午。台谏追论乙巳人加罪。罗湜,罗淑,李霖,郑源,李若海,李中悦。赐死。韩淑,李文楗,李首庆。杖流。忠定,文元,慎居宽。削夺。具寿聃,柳贞。罢。丁未九月。副提学郑彦悫。与宣传官李橹。同 启良才驿壁书。其书曰。女主执政于上。奸臣弄权于下。国之将亡。可立而待。命招仁镜,芑,顺朋,磁,齐仁,元衡,光准,百龄等示之。回启曰。近来邪论未息。此书亦非迷劣者所为。盖缘当初从轻定罪。故敢为妖言如此。仍列书应罪人。分轻重入 启。凤城君𡵻,李若冰,宋麟寿。一罪。李文元,郑磁,李焰。极边安置。林亨秀,卢守慎,丁璜,柳希春,金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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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绝岛安置。权应挺,权应昌,郑惟沈,李天启,权勿,李湛,韩澍,安景祐。远方付处。忠定及宋希奎,白仁杰,李彦忱,闵起文,黄博,李震,李洪男,金振宗,尹刚元,赵璞,安世亨,尹忠元,安馠。付处中路。俄而。忠定移配朔州。文元安置江界。于是。三司伏 阙。请处𡵻。断以大义。从之。彦悫又独 启。林亨秀与尹任同里居。必与任同谋。当诛。 从之。宋麟寿,李若冰,金䃴,成遇,具寿聃。并赐死。
屏山用一献礼
壬寅冬十一月。祔修岩先生于屏山。以一献礼。他日客有过余者。问曰。一献。礼欤。河对曰。非礼也。曰。何也。曰。礼从一献。至九献者。周礼也。而时王之礼无之。存一与三尔。一献礼之简也。三献。礼之盛也。人少而仪寡。则礼从简。人众而仪多。则礼从盛。祔享于斯文。仪可谓多矣。数州之儒士齐会。则人可谓众矣。若之何其以一献之礼也。客曰。月川之祔陶山也。则一献。修岩之祔屏山也。独不可以一献乎。对曰。圣人之葬人欤。人之葬圣人也。何必陶山。客于是然之。
山阳书堂立社呈文(代儒生作)
伏以民等所居县中。故有寓庵洪先生者。讳彦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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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卿。燕山朝直节名臣也。先生自早岁。文章节行。著称于时。与朴挹翠訚,郑虚庵希良,李容斋荇。定交齐名。时人称为四杰。尝在湖堂。同朴訚应旨封章。陈燕山阙失。燕山主大怒。几陷不测。竟被逮于甲子之祸。度必不免。自撰墓铭而行。是时。燕山尽磔戮一时名流。其馀十辈。拘诸巨济岛中。而将杀之。先生三昆季与其中。岛中日相惊。传言赐药已至。李公长坤脱身逃窜。于是诸公惶窘不知所出。密为赁舟汎海之计。先生闻之。叹曰。君命天也。天可逃乎。臣子之义。有死而已。严责子弟。使不得预汎舟之谋。俄而。 中庙反正。先生遂得放还。然念委质之义。不应 中庙之徵。不幸年三十六以卒。事具载东文选,舆地志。先生之出处大致如此。而挹翠朴公。竟被戮死。虚庵郑公。托迹方外。容斋李公。际会 圣后。致位廊庙。然迹其出处完节。论者于四杰之中。以先生为称首焉。先生咸昌人。卜居于本县南茂林部曲道渊村。自铭中所谓卜于古县。茂林之乡。青山在上。湾埼在下者也。芳躅未远。风烈弥彰。后学追慕。久而益笃。咸愿建院。而俎豆之。亦尝禀定于儒林宗师。迩来十年之间。乡议再完。而连岁大扎。未遑钜役。近者窃闻。 朝家新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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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凡有书院创建。切勿轻许。出于慎重之至意也。民等。一县儒品。大小齐会。仰遵 朝宪。俯协舆议。因以本县书堂。自有斋室。只造一二间庙屋。功力易就。故即其地。定为乡贤之祠。将以八月之初。鸠材始役。民等各出米布。期于集事。而燔瓦运材。须藉若干丁夫。况复事关风教。不可不仰达于仁听。伏愿二天城主。嘉前辈之遗烈。恤民等之诚恳。特许于本县一面洞内。各出丁夫数名。以助运输。则人心感奋。功力亟竣。其永有辞于后矣。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传]
  
白大鹏传(癸未)
白大鹏。字万里。父名莲根。余外曾祖铁城李公之奴子。母典舰寺婢也。故从母为典舰寺奴。大鹏少能诗。句出惊人。一时名士大夫如徐公翊,韩公某,洪公迪。皆与之定交。大鹏尝字呼韩益之,洪太古诸公。托以心期。不以名分见责也。诸公尝使为吏曹政吏。以谋食。大鹏曰。吾读圣贤书。岂能作刁笔吏乎。终不肯。诸公益重之。癸未中。徐公为北道巡按使。大鹏从之行。徐公还到岭上。检一行装束。大鹏行橐萧然。唯公所赐黄毛二个而已。其操履耿介又如此。莲根尝有罪。李公囚之安东私第。徐公适倅安东。日遣人以候安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418H 页
否。大鹏昼夜侍父旁。不顷刻离。见李公。辄伏地叩头。每见益加谨。有李忠顺者。李公之庶侄也。李公卒。大鹏祭之以文。忠顺读其文。癸未秋。余来春阳。忠顺为余道如右。因言读祭文时。年尚少。不能句。今已过五十年。都忘却一字。唯记得某年月日奴之子白大鹏敬祭于故上典云云。大鹏有斑竹诗,筒漆铭。其外万里行装四字。弟云鹏。亦解文。忠顺云。
金良传
金良者。良人也。少见知于崔守愚永庆氏。崔眼高一世。于士大夫少许可。而独可良。其为人可知也已。及崔殒于己丑狱中。时法网至密。士大夫皆伤其冤。而无敢收视者。独良取其尸。敛之。凛然有古义士风。于是乎崔亦可谓知人者哉。壬辰变后。始雪崔冤。良九十馀。终以老秩知事。有一女。余庶母之母也。故余得其详而传之。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策题]
  
策题
  [春秋笔法]
问。春秋经世之典。百王不易之大法。为人君父者。不可不知。为人臣子者。不可不通于春秋之义。然其书法。有难以意例推测者。元何代一。王何次春。桓奚有年。定奚无正。三叛之书名。何意。郑,卫之书盗。曷以。赵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418L 页
盾复见。其然。意如书卒则那。崩薨旧文。奚据。不地特笔。奚證。日食三十六。月阙何缺。弑君七十二。髡顽何讳。皆可历指而详言其义欤。三传作于一时。而辞或异同。何欤。胡传最为折衷。而先儒不取。何欤。中州学者。必贯通左氏。然后及于他书。而我国则不然。新罗时。官人之制。左传为第一。 世宗朝令文臣儒士。皆习左传。而至今视为史学。绝无学习者。虽读胡传。不谙事实张本。故于圣人笔削之旨。茫然不晓。欲令一国之士。讲明春秋。而兴属辞不乱之教。则其道何由。
  [礼]
问。礼者。天理之节文也。圣人既以此教人。又录之为书。至周大备。遭秦而灭。古经出淹中。较高堂之所传。孰多。传记载汉志。王史氏曲台等篇。安在。推士礼诸侯天子。其说何据。总凡目三千三百。将何以充。程子以礼记出于汉儒附会。朱子以仲舒何能说到这里。将安取衷哉。安石之废经。何见。晦庵之集传。何意。勉斋之续若经。朱子勘破。果有可议欤。其数易陈也。其义难知也。尊之上玄酒也。俎之上腥鱼也。豆之上大羹也。可详言其义欤。大昏之未废斋也。太庙之未纳尸也。始死之未小敛。为其义一也。可得闻其详欤。三年哭之不反。清庙歌之一倡。吉凶顿殊。而其理则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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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抑何欤。恭惟 圣朝为国以礼。儒先辈出。专门讲明。礼教兴行。比隆三代。可谓盛矣。不幸数十年来。礼俗陵夷。至于丧祭之礼。人异论家殊俗。服行非礼之礼。恬然不知耻也。到底聚讼。甚至疾雠国幽之叹。不幸近之。噫。坏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岂非可惧之甚哉。诸生博古通今。思欲救正。必有慨然于平素者。其悉陈之。
  [易]
问。易更四圣而成。其消长盈虚之理。象数变化之法。宜无异同于其间。而传义或有不同处。其故何欤。费直以十翼。各附经下。果有何见。晁吕所定古本。果合于宣圣序次欤。程子据费本。而朱子不从。何欤。本义既合于古。则永乐儒臣。又取以附传。何欤。乾坤占二用。馀卦占变卦。为学易第一门户。而程传无之。何欤。传之卦变。皆从否泰变化。而本义卦变。则皆以旁爻挨换。抑有得失之可言欤。中朝明经定式。点绝句读。壹从本义。而我国不从。何欤。易传初来。禹祭酒独得其门。至于本义。则未闻有沈潜讲究者。何欤。退溪先生晚年定论。归重本义。而至今后学。无人信得及者。抑何欤。我 朝设明经之科。独周易倍画。其崇奖易学。可谓至矣。三百年间。太学诸生。徒能诵读而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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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义。则茫然不晓。虽多亦奚以为。是果诸生不善读之过欤。抑 国家之所以崇奖者。犹有未尽而然欤。如欲使易道大明。而兴洁净精微之教。则其道何由。
  [纲目]
问。纲目继获麟而作也。纲。仿春秋。而参取群史之良。目。仿左氏。而稽合诸儒之粹。万世史笔之规矩准绳也。就其书法而言之。果有得于春秋。微而显。志而晦之义欤。桓书即位。而光武,昭烈。独许帝位。何欤。春正一统。而吕后,武氏分注削年。何欤。以者不以。而陶侃书以入清君侧。而王恭书叛。张良,荆轲。迹同而褒殊。扬雄,冯道。罪同而罚异。其他此类。不可胜记。皆可历指。而扬确欤。我东诸史作者何人。三国史,丽史,列传之体。通鉴前后书编年。是仿何其猥酿不纲。荒诞并取。至如新罗后之琴匣射。僧异次顿之佞佛请死。本无是事。特书通鉴。其于婉而成章。尽而不污之义。何如耶。 盛朝文治制作。轶于前古。而良史不作。史法不明。将以国小事简。不足纪述欤。抑以史学浅陋。无益政理欤。如欲遵纲目之大法。修策书之旧制。奉天道定人伦。大有补于世教。则其道何由。
  [大学]
问。大学一经十传。乃圣人全体大用之书。三纲八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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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学者修己治人之要。为人君为人臣。俱不可不知者也。孔子述作之时。闻知者三千。而曾氏独得其传。何欤。杂之戴记何见。实始表章者。谁欤。两程同在一堂。而所定章次各异。何欤。朱夫子定著序次。补其阙略。所以大有功于万世学者也。然而第五章欲效传体。自谓做不成者。何欤。朱子看得大学。透见到前贤所未到处。而犹未效传体。何欤。王鲁斋方正学。以格物章未尝亡也。遂以经文知止有定。物有本末两节。归之于第四章之下。我东晦斋之论。亦不约而同。此说果又见得到朱子所未到耶。王守仁者。以在亲民。当从经文。盖以絜矩章于新字上。都无发明。遂疑朱子。夫以朱夫子高明之见。岂不知后人疑此。而不下一转语于十章之末耶。诸生必有讲究于平日者。其明辨而悉陈之。
  [仓廪粜籴之法]
问。仓廪粜籴之法。昉于何代。而果为便民经久之策欤。三代盛时。国有馀储。丰则敛之。凶则散之。亦与今制无异欤。告籴于齐。臧孙急病。矫制汉仓。汲直见惮可详言其由欤。王安石青苗之法。似乎得矣。终以是乱天下。朱夫子社仓之制。可谓尽美。而不能遍行中国。其故何欤。我东粜籴之法。实自句丽乙巴素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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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也。当时行之。公私称便。至于今日。不胜其弊。刑狱职此而烦。怨咨由是而兴。终岁勤劳。冀泽一日。而秋稼才登。便施峻督。囚系满狱。鞭扑狼藉。至如扃鐍不严。尽归偷耗。敛以精粒。俵以朽糠。况乎八路州县。城守绝少。一有边警。弃为盗赍。无益临乱。致扰平日。甚非便民之政。或谓尽罢其法。一夫但出米豆一斛。以免乏军兴。或谓千年旧法。不可遽革。但当涤其虚数而存之。以待赈济。二说孰为得欤。外此而别有妙法可救之策欤。愿闻之。
  [国是]
问。国是之说。岂不谓顺天理合人心。而一国之所同是耶。然而国是既定。公论郁于下。以致乱亡者。时或有之。其故何欤。在宋熙宁。王安石以新法为国是。迨建中靖国。章蔡以绍述为国是。南渡之后。国是在于主和。宁宗之末。国是在于斥和。孰是孰非。孰得孰失。皆可历指而详言之欤。恭惟 盛朝文教为治。与宋类而国是亦颇相类。乙亥以来。主张国是。凛不可犯。诱之以布路金珠。劫之以吹毛觅疵。仅足以制士夫不齐之口。而一国之真是非。终有不可以诬者。公论不行。景象愁惨。何以则是非归一。而 国家获安宁之福欤。
  [国家败因]
问。国家之败。由官邪而宠赂章也。货赂之行。官以失德。而至于章。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以春秋考之。晋卿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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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缘卫贡也。乐祁见执。献杨楯也。蔡侯从吴。荀寅货也。鲁昭弗纳。范鞅赂也。逮至后世。黩货愈甚。受赂畀钱。汉帝何意。罪宥玛瑙。邺侯何见。瓜子满瓶。胡令勿却灯笼蜀锦。何至震怒。钱神著论。晋赂以彰。债帅成风。唐赂以章。皆可槩论欤。惟我 国家。壬癸以前。官方肃清。关节不行于中外。赂遗不及于清流。乱离归来。此风寝颓。宰列或坐不饬。名士多以赂闻。未覈辇输之驮。时检藏壑之舟。噫。今日之赂章耶。不章耶如欲激浊扬清。明示百官。使苞苴不行。而顽夫廉。则其道何由。
  [名实相符]
问。取人立政。俱在于责名实。有其实则名自随之。或有有其名。而实则不然者。其故何欤。没世不称。仲尼疾之。在邦必闻。圣人不取。将何取衷哉。大名之下。何以难于久居。盛名之下。何以难于副实。求士于三代之上。唯恐其好名。求士于三代之下。唯恐其不好名。其果然欤。就其政事上论之。古者圣王。建官立事。事皆务实。名与实称。及至后世。宰相徒有燮理之名。给谏徒有直言之名。经筵徒有辅导之名。以至天官有铨衡之名。司马有诘戎之名。度支有均赋之名。而顾其实则蔑如也。揆诸今日。殆亦近之。言念 国事。诚极寒心。何以则名下无虚。士事常出名上。而政治朴实。头做将去。 国家终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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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欤。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序
  
送咸昌郑太守序(甲申至月)
往在己巳年中。家大夫莅安阴县。仅阅三朔。而疾作赋归。今吾咸宁太守郑侯。安阴人也。夏四月下车。其年十一月。痘发境内。投绂而去。侯之莅咸也。多于家大夫之在彼且数月也。其政化之入于人。宜益深也。则咸之人相与语曰。古之仁人。先人而后己。今侯徒知恤己之病耳。而不念斯民在疾痛呻吟之中也。舍之而去。若是之果。岂所以为仁乎。吾等甚惑焉。不佞谂于众曰。往年家大夫之赋归也。安之人相与语。亦如是。虽然。君子之所慎者疾。疾有轻重缓急。而斯民之利病。亦有轻重缓急之不同焉。权而处之。斯得其中矣。得其中。乃所以为仁也。不然。先己而后人。岂吾侯与家大夫之心哉。咸曰。然。于是为之序。以赆太守之行。因以解二县人之惑云。
送郑咨议凤辉序
吾友郑凤辉甫。愚伏先生之孙也。先生之胤内翰公。先先生卒。先生卒。凤辉才弱冠。痛自树立。志学弥坚苦。尝以无忝。扁其斋。属余记。余诺而宿焉。既而。凤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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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行义日有名。 朝廷用先生后录之辞。今 圣上遹怀典刑。爰眷恬退。添春坊员。以待修婧清节之士。而凤辉膺是选。荣矣哉。余惟先大夫。负笈于先生之门。而内翰公。又从先大夫游。世谊可知已。其于赠处。乌可无一言半辞相送。而况有前日之诺乎。试演无忝之义以为赠。古之君子。孰不欲其子孙饬躬谨行。以善业其箕裘。为其子孙者。孰不欲立身扬名。以益大其门户。然增光者或有。而坠绪者亦多。其故无他。在怠敬义利之间而已矣。古之人。其祖贤而其孙又贤者。吾得三人焉。子思之孙曰斌。杨震之孙曰赐。陶侃之孙曰溍。于顺。芥视千钟。伯献。世笃忠贞。元亮耻屈后代。皆非有敬谨不怠之德。莫之能也。可谓有是祖而有是孙矣。其祖贤而其孙不肖者。吾得五人焉。荀淑之孙曰彧。杨赐之孙曰修。李广之孙曰陵。郑玄之孙曰小同。谢安之孙曰灵运。文若失身于曹瞒。德祖委质于东阿。交游羞道于陇西。小同康乐。进不得为魏晋之纯臣。而退无保身之智。是皆徒知利之为利。而不复知有义故也。非所谓忝厥祖者乎。今我老先生渊源之学。溯接洙泗。非伯起,康成以下诸公所可班。则凤辉宜益有所感发兴起。淬濯奋励。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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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者。思所以齐焉。于彼五人者。思所以戒焉。先义而后利。克敬而无怠。果能是其于无忝之义。殆庶矣乎。且夫所贵于高蹈之士者。终身不屈最高欤。降此而未免于一出。则当尽心于王务民事之不暇。顾屑屑焉以求退为高。往来不惮烦。若是者。吾无取焉尔。矧今 圣明在上。孝理方新。中国四夷。亦必感动。而况吾臣子乎。庶岩穴之士。闻而慕之。愿进于 阙下。致君尧舜。垂名竹帛。斯其会也。而辄求去。是乃所谓山林一节之士。非审夫出处之义者也。若吾辈之所以望于凤辉者。则不在此。毋局于一节。毋安于小成。粹然以醇儒之道自律。出处大节。一以老先生为法。然后斯为真无忝也已。
送李士徵令公序
夫伦五而朋友一焉。其为道与兄弟不殊焉。兄弟之情。聚而处则欢。欢则愉。愉则乐。乐则生。生则油。油如也。离则悲。悲则思。思则愁。久而不见则其中悒悒若有所失然。病则为之戚然而忧。丧则为之悲号摧恸而不知止。斯固出于情之自然。非自外至者也。其于朋友亦然。聚则欢然而乐。离则愀然而思。忧其病而哀其丧。亦出于情之自然。而非自外至者也。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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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戚也。友疏也而情若斯之笃。何也。同生于天地之间。同禀其气之秀者。而为君子焉。择其禀之秀与吾同而与众人异者而友之焉。学同也。业同也。进而事君则义同也。退而讲明则道同也。有兄弟之道焉。故有兄弟之情焉。此其为一于伦。而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四者而五也。然伦焉而不及师。何也。师友一伦。称友而师举之矣。师重而友轻。师有父之道焉。朋友有兄弟之道焉。故古之人。于师则若丧父而无服。于朋友则若丧兄弟而无服。其为道重矣。独怪夫东国俗诚厚矣。于师友也。殆近于薄乎。存而相与也。殁而相忘也。及其子孙。漠然路人视者滔滔。不逮中国甚何也。吾东达丧。行于皂隶下贱。而士庶妇女无行再醮之礼者。馀可类也。其于四伦则可谓丰矣。丰其四故啬其一。亦理宜也。若吾士徵则不然。士徵之大父曰石潭先生。石潭先生之师曰寒冈郑先生。郑先生弃后学久。士徵不及登门矣。士徵乃推其家学之所自。先世爱慕之遗意。深慕悦于郑先生。其至诚畅于中。而见于辞气。动于四体而可知也。厓愚之门之士之慕厓愚也。则不若之矣。吾故有取于士徵焉。夫笃于师也如此。则其于友道可知。于东国之所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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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则其所丰者从可知已。此吾深有取于士徵也。岁戊申。士徵以枢密直南北军逾岁。一日不乐在朝。呈告下乡。余遇之咸宁客馆。联枕叙话。临别相顾。有愀然之思。故叙此以赠焉。然吾以士徵于郑先生。不唯徒慕之为。而深用力于郑先生渊源之学。斯可矣哉。
送岭伯李国宾(观徵)(○癸丑)
上之十四年春三月。岭南巡察缺将代。 上曰。谁可者。佥曰。左副承旨李某可。 上从之。李公上章力辞。上曰行也。夏四月。公踰岭抵咸宁。仆于公。昔则友也。今则道民也。礼当趋候节下。而病不克自致。顾念平日从游之雅期望之情。乌可无一言半辞相送。以替对披也哉。近阅牧隐李先生集。有送本道按廉使序。因取以为赠。其文曰。观风之职重。在务劭田政代祀山川二者而已。中国及丽朝。号称劝农黜陟使。意盖本此。余窃怪夫今之监司。与此正相反也。粤自壬癸以来。田政大坏。举八路之田。为奸胥隐占三之一。而用全数上户曹。户曹赋其全而各邑责其半。本曹赋万结。各邑例以五六千结当之。豪猾得免。而疲癃偏被其苦。窃料国家赋敛。未必如丽季之重。而生民之困。无异丽季者以此也。以一州计之。失一大县。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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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计。失七八雄府。以国内计。失二三道也。古之衰。壤地被削邻敌。今之衰也。反被削于奸吏。岂非可耻耶。监司请于朝。令户曹。选堂上郎厅一两员专管。严明约束。使各官择乡官。专掌其事。事竣而考之。诛赏行焉。则庶乎瘳矣。此监司之职也。而慢不加之意。一切委诸瞥然过去之敬差可乎哉。孟子曰。仁政必自经界始。朱夫子为州。所至以度田为务。公其师法矣。诸侯祭境内山川。所以祈水旱风雨之顺时也。人君不能遍亲祀。使监司代而行之。严且敬若是。忠烈朝。上洛公金方庆。以上相为太白山祭告使。其下观察可知已。今之监司。水旱祈祷。一切委之守令。而己不与焉。可乎哉。孔右丞麾更谏而登海船。张南轩所至。亲祀名岳。公其模范矣。此二者。牧隐先生之所告岭伯也。故辄奉以告。若夫目前之最紧者。守御也。 国家遇南警。辄以金乌,架山为先务。恐不如控海置城列峙壁垒之为愈也。昔人守边之法。城寨与舟师相待为用。夫压海而城之。扼其要害。则贼不敢轻于下陆。贼不敢下陆。粮窘师疲。盘桓于海洋之上。则舟师得以掩截而膊之。贼至而即陆。则舟师无用。此舟师待城寨而效力也。筑城必池之以为固。况海以为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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艨艟大舰。环内外以为城。则城之壮固。隐然有金汤之势。万倍内地之城。此城寨待舟舰以为恃也。六朝守江遗制大略如此。今当急置重城四五于扼海要地。使敌兵不敢下陆。因以舟师邀击之。孰与引敌入于金乌,架山之下。溃裂心腹。陷没州郡。公私蓄积。蔽野禾谷。尽举以与敌。而独婴孤垒于高峰绝顶之上也哉。此时金乌,架山。有亦可。无亦可。昔。南燕王超。近守临胊。而不知远守大岘之险。以禾谷委敌。为刘裕所笑。今金乌。譬则临胊也。海岸。譬则大岘也。不知置城于海岸。而退守金乌。窃恐又被笑于敌人也。临急而城之。或以动民为难。然择海路数州。宽其征。以内地官租。代其民之赋。使其民筑之。如古人临战壁垒之制。十日而成之可也。此一款则牧隐先生之所不道也。而并以告。所谓微足下。无以发狂言者也。
一善金通政公(活)庆寿诗序
上之十二年秋。加 恩区内。 教臣民年八十以上。咸秩正三品。于是一善金通政公。春秋八十有馀矣。荷朱绂弁玉之宠。其仲胤长卿甫。时为宁海府使。是冬。乞暇归省。大会乡之宾友。称觞以庆之。在座者咸形于赞叹。各为诗以侑。凡如干篇。汇为一帙。既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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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不佞。请为序。不佞敬诺。且曰。善之金三派。子之家一也。世德华阀。为国中闻家。而谱吾未之见也。寻取谱寄来。按谱。和义君为始祖也。其后士大夫不绝。五世至 赠大参讳匡佐公。享年八十。有丈夫子六。长某。真乐先生也。次某。别坐。通政公之曾王父也。又其次某。久庵先生也。从退陶先生游。与卢稣斋,洪耻斋诸贤友善云。乃作而叹曰。通政公其殆有德者哉。古之君子。必有是德。然后得其寿享其福。传有之曰。无德而望其福者约。无实而喜其名者祸必握。故矜功不立。虚愿不至。此皆幸乐其名。而无实德者也。诗曰。乐只君子。遐不寿耇。又曰。黄耇鲐背。以引以翼。此诗人所以美其德之实。而后世庆寿诗之权舆也。通政公隐德不仕。世莫得以知之。然公早孤零丁。值壬癸之乱。能有以辛勤自立。克成有家。教诲六男子为儒。取科第典大府。今年登耆耋。膺 邦国之宠命。而享专城之荣养。福禄品秩。与大参公略等。非公实有是德于内者。曷足臻乎是哉。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通政公能绍复大参之业。是乃所以为孝也。长卿庶克承之。而行己大节。一以真乐,久庵为师范。勖子孙世世为法。以益大其门户。则所谓不匮之孝。其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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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金氏之福殆未艾也。余故乐为之说。因取谱而书之。所以著通政公之潜德。其来有自云尔。
冲斋权先生文集序
惟我 盛朝治化隆洽二百年间。硕德英材。膺期迭出。光辅升平。崇极而圮。遭罹阳九。孽臣乘机。窃弄国柄。芟薙善类。流毒生民。构大祸变者凡三焉。始于戊午。中于己卯。终于乙巳而极矣。冲斋权先生。生是时。乔桐末。已擢第。旋幸被削。不尔。恶知不遂批鳞而速祸哉。建 中庙初载。便释褐入翰苑。倡议率同僚。伸佔毕之冤。士论快之。及膺显遇。与己卯诸贤。同心辅理。而多乘锐奋发。务为激切。先生以正大弘毅之量。欲济以和平。维匡其间。言不施而先生去矣。晚更遭遇。位跻孤贰。不幸 中,仁继陟。国事大变。先生以柱石重臣。受托孤之任。则其义只有一死而已。方群凶逞威咆吓。益烈于己卯。而先生怡然谈笑而当之。目不见刀锯鼎镬为何物。使奸孽气死色沮。羞愧内服。然卒乃摈先生遐裔以死。噫。天大降任于先生。使其生壮老死于三大祸变之际。譬之松柏。自拱把战风霜。以至耸壑干云。节愈劲而色愈茂焉。先生每遇一祸变。辄出一奇。变愈钜则所出愈奇。安戊午匡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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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镇乙巳。凡遇三祸变。而三立大节。卒之斥死而无悔。求诸中国吾东。实鲜觏焉。然先生死。而公论定士气伸。彝伦以正。邦国赖之。盖先生被削于昏季。色举于己卯。乃所以全先生之身。养先生之气。而发之于乙巳。树风教于万世。延国脉于无彊者也。非天其孰使之。先生平居撰述文稿。散佚于遘祸时。迄今百二十馀年。宗孙参奉霂。幼学濡等。与金上舍秋吉,南上舍亨会。始克搜访。或得诸士林传诵。或出家藏日记。裒集编录。诗若文总如干首。既又撰定年谱。置诸篇首。并取 朝家褒锡之典。后贤赞慕之什。附诸其下。然后先生大节。终始略备。遂自溪院募工锓梓。属不佞叙颠末。不佞平日。每读至先生乙巳独启之文。未尝不三复流涕。顾以未睹全集为恨。而今始获见逸稿。其文气格雄浑。词句简严。往往有当于古作者之旨。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殆先生之谓耶。而诸君掇拾于断烂久远之馀。纂次成书。属大侵力屈。能办剞劂之役。实斯文之幸也。既而。诸君以书来速。遂不敢辞。书此而归之云尔。
柏潭具先生文集序
退陶老先生。倡道东南。奖就后进。一时魁硕之士。彬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426L 页
然辈出。若论文学之科。高峰奇公,柏潭具公二先生。即其人焉。盖老先生。于二公。逊皋比而不居。二公则执弟子礼益虔云。柏潭始释褐。声誉蔼蔚。人慕之如睹祥鸾鸑鷟。旷世一见。即识者推许。有以三代人物。两汉文章目之矣。历扬艺苑材馆。皆极一时之选。而出按海臬湖阃。治军毖民。政绩可观。方其盛年激昂。论事奋发。直斥权奸。而气不少慑。迨晚节。老成持重。其论议率多忠厚恳笃。维匡调娱。而不失其正。于时朝议携贰。分门相轧。号为党人。朝之大夫士。毋愿奸忠佞。均被指目。独先生嶷然中立。无少偏倚。庶几吕大防特立于朔洛之外者。非盛德而能然乎。夫德学文章政事。三代以来。士鲜兼之者。吁其盛矣。先生殁八十馀年。遗文迄未刊布。今丰基守金景谦甫。慨然兴叹。谋捐俸锓梓。而时屈不赡。藉助于方伯闵君。然后始克就功。属余编次。往复商订。总釐为如干卷。先生与王凤洲元美。生同嘉靖丙戌。文章气格雄浑。真不相上下。盖独禀之才。得于天者同也。而其习气工程。不得不囿于地之偏全。则未知如何尔。元美文章满天下。家有人诵久矣。而柏潭之文。何晚出而益少也。然观凤洲之学。杂以纵横仙释。不醇乎儒者也。
木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427H 页
柏潭早而得老先生。为之依归。讲求朱门宗旨。故其平生撰述。粹然一出于正。斯其为正也。而不亦多矣哉。
李孝子(璨)传序
壬子冬。吾友全德容甫。来示李孝子璨行录文四道。其一。李佐郎尔能撰传。其二。李君徽彦题语。其三。生员康用锡所述行迹。其四则德容所自撰也。因索余题卷首。取阅其传。李生事父母有至諴。父患风湿。生迎医救疗。供药饵。浴温椒。家素贫甚。能营治勤剧。虽富厚之家所难致者。辄能致之。人以为诚孝所感。一日。父病猝剧将绝。生夜祷天。愿以身代。断其中指。取灌口中。俄而得稣。又一年。病又剧。又斫次指以灌。亦验云。余谓德容。以吾子之言。可以取信。重以二李及康之文。况其中有月苍两爷挽诗。亦足以徵于世矣。奚用不佞赘哉。癸丑夏。又来索益勤而不懈。夫断指救病。孝之一节。君子以为过中。然子之支体。乃父母之所遗也。喘息呼吸。一气流通。取子之血。可以疗父之病。则其理容或可为也。霎然之顷。本心呈露。而自不能遏。岂复知其过于中道而不当为也。然余取考三纲行实,舆地胜览等书。录孝行多矣。至于再断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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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而皆有验。而如李生者。不亦鲜觏矣哉。李生父某。星山李氏。与樵隐,陶隐诸公同祖云。生既丁忧。执丧过毁。外除数年而没。得年三十八。妻朴贤能内助。生无子。有二弟。曰瑾。曰玹。玹亦早亡。皆以行谊。见称于乡邑。余是以录之。
缶林洪氏族谱序
洪氏谱。谱缶林之洪也。洪氏出燉煌。其后徙于楚。以中国载籍观之。燉煌无闻焉。其在楚者。班班可考。吾始祖学士。大唐初。自楚至于辽阳。而遂东焉。牧隐李先生唐城引。详载其事。迄丽中叶。有讳鸾。位宰相。自南阳徙岭之缶林。其后遂为缶林之洪。犹古之大夫以王父字为氏。而别于姓也。故今作缶林之谱。以别于南阳。学士以下至讳鸾。其间累十世。名字官封。皆莫得以详焉。十世以下。外派亦得书。从东国之俗也。噫。孝子仁人知爱亲。故尊祖矣。知尊祖。故敬宗矣。知敬宗而合族矣。则以修谱为务。夫祖宗者。类之本也。天地又人物之大本也。彼天下之人。与我不相联属也。然其相遇。欢然以接见。其生则喜之。死则悲之。见其入于颠顿危困而不自拔也。则思所以拯济之。若是者。何也。同出于天地之大本也。出于天地之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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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而不可见也。远而不可见者。尚如此。况其近而易见者哉。同姓之亲。虽百代之远。其初同出于一人之身。其气本于一。故其情义。有流通连缀之理焉。则其相见欢然而喜。喜其生而悲其死。见其危困。而欲拯济之。夫岂天下之人泛然不相联属者比哉。故圣人制为之礼。系之以姓而不别。啜之以食而不殊。使大宗未毁之亲。服宗子宗妇之服。而虽百世。婚姻不通焉。凡以人之类。本于一气故也。噫。孝子仁人之修谱。其有见乎此也夫。其有见乎此也夫。
岭南道会契帖图序
生长于一道之内。不必皆从游之雅。则平居情义。固漠然也。及其离乡井适京国。邂逅于逆旅之中。则握手叙旧。欢然如平生。不以穷达亲疏而有间。斯固人情之必至。非独吾南中为然也。于是乎燕集而记之。图绘而传之。其有以也。夫甲午冬。岭南诸君子设道会于三清洞。圭组十五。儒冠十一。因绘为图。列书名氏下方。余时病卧京邸。不得往厕。常恨焉。越翌年丙申春。罢官还乡。安上舍景枢,李上舍善鸣甫。袖其图帖来示。余始得展玩。一时诸君子文采风流。宛然在目。余既以未厕席末为恨。辄以挂名卷端为幸。乃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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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语而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