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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愚先生遗稿续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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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愚先生遗稿续卷之三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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谥状[黄升源]
先生讳翔字云举。号打愚。李氏世为牛峰县人。高丽门下侍中公靖。实为上祖。入 国朝都观察使讳吉培,判书讳承健最显。于先生为六世祖。曾祖讳之信弘文馆副提学。祖讳劼 赠左赞成。考讳有诚 赠参判。妣晋州柳氏。贞夫人主簿荣遇之女。参判少弟讳有谦。起遗逸官户曹参议。先生以参议第三子。出为参判后。先生以 万历庚申七月二十七日生。幼岐嶷有器度。稍长有意经学。旁通书史。文辞滂沛。词苑钜公。咸推以大手。牧使李公圣渊有藻识。见先生叹曰伟人也。以女归之。丁丑清陷江都。先生仲兄翎及伯仲二嫂一时殉节。先生痛天地翻覆。无当世意曰。为士者不可复就公车。时慎独斋金先生以沙溪先生适子。讲道丘园。先生负笈从之。受性理诸书。见解精深。操履坚确。慎斋先生深期诩之。既又从游于二宋先生之门。二先生以沙溪门人。仍师事慎斋。故遇先生以同门友。先生则执弟子礼益恭。先生世居高阳之花田。中岁卜居于全义县北。静居一室。谢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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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左右图书。专心玩索。于大学用力尤至。以为一生受用之基本。践履既笃。声闻日播。远近学者。多从之。先生谦牧不以师道自居。然未尝不竭心诱掖也。 孝庙戊戌。二宋先生在朝。搜罗贤俊。先生以荐授 世子侍讲院咨议。力辞不获。翌年黾勉赴 召。时 显庙在东宫。先生至诚开导。其论经义大要。以身心体验为主。 显庙以先生所陈白者。问于同春宋先生。对曰咨议说诚是也。仍出语人曰。辅翼之任。真得其人矣。以女婚乞暇不许。陈章径归。是岁五月 孝庙宾天。先生赴哭都下。请行慎斋先生所定君臣服制。疏再上。时议以为不便。竟不行。时有投疏诋二宋先生者。先生不安于朝。遂退归。 别谕敦召。秋赴 因山。 上闻先生至。 命给食物。先生不得已留京邸。 上有疾罕御经筵。先生上疏言虽在静摄。频接儒臣。质问经史。且以一思虑肃容仪。惩忿窒欲之说献焉。 上召见曰。每念前事。欲一见叙怀矣。勿复还归。补予不逮。先生拜谢。复申前疏所请者。 上曰勿思退去则予当用尔言。拜宗簿寺主簿。迁工曹佐郎。屡入筵席。启益弘多。又上疏陈振纲纪之道。以人主进学为本。仍盛论诸宫家折受之弊。 圣批曰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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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非药石至论。可不佩服。时尹善道托礼论。搆诬二宋先生。 上火其疏而投善道北边。右尹权諰伸救善道。被台臣论覈出城。 上别谕留諰。怒承宣之不即奉行。将严鞫之。三司请收还。又降 严教。先生上疏论善道,諰祸人家国。党恶丑正之罪。因言 殿下不能不动于恐动荧惑之说。至欲钳制政院三司之口。使不敢言。是则 殿下已堕于二人之术矣。 上优批以答。尝登前席。以聋病辞侍讲。 上曰尔虽不闻予言。尔言予则闻之。勿生遐心。辛丑拜司宪府持平。以亲嫌免。未几屡除台宪皆辞。壬寅上疏陈戒曰。 殿下于经筵。夏以盛暑而停。冬以祁寒而停。不寒不热之时。又未闻日三之接。则宴安之毒。无乃或至于奇邪。而缉熙之功。无乃或至于间断乎。人主一日之间。亲宦官宫妾之时少。接贤士大夫之时多。则可以涵养气质。薰陶德性。 殿下其念于兹乎。末又申言宫禁折受之弊。时事六条。 上开纳。冬出为扶馀县监。有淫祠。先生至即撤去。以清谨律身。宽仁御下。宿弊之病于民者。白于 朝而去之。阖境爱慕。为建生祠而俎豆之。丁参议公忧。丙午春服除。拜工曹正郎。 上幸温泉。知先生在近地。 特命宣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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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赴 召。 上面喻勤谆。三为持平。皆不拜。因天灾陈戒曰。臣谓天人相与。一理甚真。 殿下若求之于心而责之于己曰。本源未明而物欲炽欤。宴安为毒而庶绩亏欤。己私未克而公道闭欤。奢侈未已而财力穷欤。宫禁不严而便嬖盛欤。营作不戢而民怨兴欤。重罪失刑而宪章紊欤。诬狱不宥而冤枉多欤。忠谠日疏而阘庸登欤。善恶无别而邪说肆欤。惕然动念。奋然改图。则民心悦而天意可回矣。 上以勤恳切实奖之。戊申拜侍讲院进善。 上复幸温泉。先生赴谒。 赐食物。且给驲使随后。先生辞以疾。 上以东宫疾患。欲疾驱还宫。先生引袁盎语以陈曰。 殿下纵自轻。奈 慈圣何。人君一动一静。皆可模范。当夜还 驾。跸卫颠倒。岂但贻害 圣躬。非所以垂裕后昆。己酉承 命复诣温宫。除掌令。应 旨进数千言。其目则明圣学以立大本。严宫禁以远便嬖。得人才以专委任。辨邪正以正朝廷。振纪纲以励风俗。崇节俭以裕财用。恤民隐以固邦本。壬子升执义。 别谕敦召。时同春宋先生上疏论倖相积。引李泌言卢杞事开陈。 上斥之以伐异。先生叹曰此国家兴丧之机。遂草疏力陈曰。臣素知积之为人。不过斗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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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器。轻佻跳踉。本非吉士。机辨巧黠。自是憸人。若授以有司之任。不无一长可取。而假之廊庙之权。岂无灾害之并至。既以积为相。又欲宋时烈之同朝。是何异于杂薰莸冰炭于一器之中。欲其光洁而不污也。积内交戚里宦寺。外交朝士大夫。下交市井。上媚君上。故虚誉隆洽。以致许忠臣之说遍满内外。 殿下祗闻其贤。不闻其恶。倚重如伊,吕,周,召者。良以此也。昔在 先朝。宋浚吉尝主激浊杨清之论。其时贼点之恶犹未表著。靖社之勋。亦非积之比。而 孝庙俯从公议。尝于筵中 教曰。予见宋浚吉。若对芝兰。其眷重之意。 殿下礼遇之诚。亦终是不替。可以矜式士林。晖映竹帛。何故因此斥一佞臣。反有伐异之疑耶。臣恐 殿下平日待儒臣。初非出于诚意也。疏入 上震怒。命削夺先生职。两司请反汗至百馀启。相臣金公寿恒亦言宜以 明庙所以处曹植。 先朝所以处安邦俊为法。而 上意终不解。甲寅 显庙升遐。 肃庙嗣服。贼鑴得志。以礼论网打士林。文正公宋时烈栫棘南荒。文正公宋浚吉亦被追谪。先生坐窜宁海。初贼鑴少有盛名。先生尝委访。见其目视不端。归语人曰不吉人也。不复往来。鑴衔之。至是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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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毒焉。庚申积子坚谋逆伏诛。鑴亦坐诛。 宗社再安。善类汇征。于是先生宥还。金公寿恒白 上曰。李翔在 先庙论斥许积。语甚太峻。到今见之。真可谓有先见之明也。 上用张曲江故事。 赐祭文正公宋浚吉墓。仍 特叙先生。 别谕趣召。拜济用监正。自是 召旨荐降。皆谢病辞。辛酉上疏。陈正君心正朝廷为急务。其论时事。以书经所谓天叙天秩天命天讨四者为目。寻又应 旨进言曰。当今之事。何其与宋朝不幸而同也。顷年群小所谓误礼者。同于指程朱为伪学。其欲网打士林者。同于章,蔡,侂胄之所为。赵絅之配 庙庭。又同于安石之配文庙。至如当路诸臣。将欲收拾乱逆之馀徒。以为调停之论者。其为谬计。有甚于范,吕诸贤兼收异趣之为失。朝绅间自相攻击。又岂不有似于川朔诸贤之分朋相攻。而不悟元丰大臣之含怨伺隙者耶。朱子尝言。虽举朝皆君子。而但有一二小人杂于百执事之间。亦足为害。尝以嘉祐元丰之兼收并用为非。臣以为苟无明道力量。而欲与元丰大臣同事。则其不沦入于章,蔡之流幸矣。莫若遵守朱子规模之为严明正大也。 上嘉纳。拜执义。降 别喻。十月为参 仁敬王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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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到城外。再疏辞许之。令安意出入讲筵。拜成均馆司业。承 命入侍。 上喻曰屡烦徵召。莫回遐心。中夜以思。只切耿叹。今幸上来。年虽高而筋力不衰。无怀长往之意。以补小子不逮。先生起谢。仍陈戒。愿以实心行实政。 上曰斯言切至矣。先生旋引疾归。壬戌又降 别喻。无何除刑曹参议。先生上疏请收还资级。仍论修德弭灾。安民节用之道。 优批开纳。时 上招徕益勤。而先生以职名为难进之端。 特命许递。以军衔 召。明年春强疾趋朝。 命除肃谢入参讲席。又 命直宿。日赐对。有玉圈貂帽食物之赐。先生上疏辞不许。寻上疏论民瘼。以立 圣志恢公道崇俭约为本。及登前席。以笃志勤学。收拾人才。反覆开陈。皆蒙 嘉奖。拜兵曹参知。近臣有言宿卫剧地。非所以待贤者。改授户曹参议。而已先生承 命荐人。有人言。先生拜章径归。且以存心养性。附陈勉戒。 上教曰儒贤去就。关国家兴替。遣史官使偕来。先生惶恐膺 命而退。七月擢拜汉城府右尹。转左尹。冬 上患痘。先生亟来问 起居。翌瘳复径归。以进 圣学革旧习献戒。 明圣大妃升遐。先生赴哭。旋以疾还乡。辞益恳。许之。甲子尹拯以尤庵门人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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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师。外存师生之礼。而潜与人书。诋毁甚力。先生闻之骇叹曰。此世道之变也。即移书告绝。就其书语而痛辨之曰。窃尝谓劈划义利。一刀两段。函丈之外未有其人。若谓以过重则似矣。谓之义利双行。则何异于诬夷谓蹠。至于制行处事。一遵朱门成法。若谓之王霸并用。则晦翁当分其咎矣。尝见函丈于士友间。稍涉机关权数。辄痛斥之。如使函丈少用机关。曷尝为宵人之所诬。而有岭海之行哉。夫弟子之于师。既有无犯之义。则以夫子为迂者。亦不见其为是。若使子路不质于夫子而言之于人。则岂非圣门之罪人哉。且师与父。固事之如一。而如有不共戴天之怨。则亦当于其间权轻重而处之。左右则不知有何可怨之端耶。今虽以墓文之未尽为憾。然究其所以。实三代以下相传之直道。其不敢效流俗之阿好者如此。岂不增光于先丈平日自处之道。而乃反诬辱之至此耶。一自此书之出。向之丑正者。莫不扼腕而生气。孰谓左右乃为众邪之嚆矢也。寻又于论事疏。微及其事曰。朱子尝论元祐事。以为徒知异己者非君子。而不知同己者之未必非小人。故患生于腹心之间。卒以助成仇敌之势。其失在于分别之未精。臣尝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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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语观今之事。同己中之分党。自能助仇敌之势。通用邪正之论。又必至于邪类偏胜。此皆已往之覆辙也。若欲如朱子所谓分别之道。则必须于士类之中分别其孰为君子孰为小人。退小人而进君子。则国事其庶几乎。向来奸凶之祸。几至不测。幸赖 殿下神明。夬睹廓清之庆。今日臣子乃于其中。又复横生异议。别立色目。自陷于偏邪之罪者何哉。岂以阴阳二气。大分虽判。而阳中之阴。自不能无邪。夫阴阳黑白。昭然易见。而阳中之阴。微妙难知。故君子中之小人。似是而非。似正而邪。此为阴病里症。尤足可畏。冥冥祸机。毕竟如何。苟非至明。无以察其机。非至健。无以致其决。此臣所以以阴阳消长之道。望于 殿下者也。若是群小之不悦于尤庵先生者非一朝一夕。敢怒而不敢言。及拯之倒戈而攻之也。举皆靡然应之。仍与积,鑴馀党。打成一片。气势日盛。先生之书与疏出。而无不侧目而切齿。人谓大祸立至。而先生则逌然不顾也。拜大司宪。递复拜者三。上封事极言朝论横溃。民生倒悬之状。皆屡千言。 上优奖之。丙寅因 别喻复陈节省保民之策。明年又承 敦召。先生辞仍献收心省身之戒。 上嘉纳。有罗良佐者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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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尹拯门徒。投疏丑辱宋先生。先生上疏痛辨。 上批曰今观卿疏。良佐诬罔之罪。有难自掩也。戊辰 下喻特召。拜吏曹参判。固辞乃免。九月 庄懿大妃升遐。先生奔哭阙外而还。 上遣近侍勉留。而先生之行已发矣。前是湖西有弑父烝母之狱。人情同愤。而按狱者缓治。先生以为事关风教。于辞疏略及刑政解纽之失。世之党于拯而怨先生者。尝欲阴中。而未得其便。至是使其徒易遣道臣。密诱诸囚。恣意妆撰。悉翻旧案。以烝母之狱。归之先生之證成。以快其祸心。先生陈疏俟罪。 上优批慰谕。既而修撰朴泰万投疏诬捏。搆先生为用意诬人。先生遂被谴罚。正言朴泰淳又从以下召。己巳春。积,鑴馀孽复当国。搆先生益急。遂至对吏。祸既作。先生犹子晚成疾往省之。时夜过半。先生起坐诵中庸。闻报无几微见色。将登途。顾诸生曰。君辈无以吾为戒而怠于学道也。及就狱。群小极意锻鍊。终未得可以罪先生者。而犹不欲全释。经岁迁就。竟以庚午正月十九日卒于狱。春秋七十一。先生既没。凶党又钩致先生二庶子一门生一奴仆。皆死于桁杨之下。噫亦甚矣。后乙亥校理闵公镇厚入侍前席。为白先生冤状。 特命复官。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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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朴泰尚掇拾泰万,泰淳馀论。持之甚力。 成命遂格不行。由是十数年间搢绅章甫。多为先生讼冤。辄被群小沮格。至丁酉春。 上幸温宫。全湖多士又上章请伸雪。 上俯询诸臣。左议政金忠献公昌集等毕暴先生被诬状。 上意始释然。 教曰前后筵席。屡见斯人。斯人而岂有是事。 命复其爵秩。 特遣礼官致祭。士林荣之。及 肃庙升遐。士祸大起。先生又被追削。乙巳 英庙初元。 命复官赐祭。公论大定矣。配韩山李氏。贞夫人牧隐李文靖公穑之后。妇德甚备。亲戚乡党咸称其贤。祸故之日。昼夜叫号。惟愿速死而下从。乃以先生练之前一日终。人皆异之。先生始葬杨根。后移窆全义县故第北麓某坐之原。夫人祔焉。生六女无男。以族侄晚庆为后。女适县监宋炳文,申徵华,都事吴遂大,主簿金恒寿,申镇,参判洪禹传。侧出男晚初,晚显。即死于祸者。女适洪鼎叙。晚庆男绅,演奉事,绚直长。女适郑观周。宋继男尧卿都正。申继男鲁校理。金男铁根生员,璞根。申继男思亿,女适柳渊。洪男启禄,启禧,女适李淹。晚初男致。晚显继男纬佥知。洪鼎叙男䌖。绅男济厚,济弘。演男济夏,济明,济宽。绚男济。大内外曾玄以下总几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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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深和厚。朴直果确。平居无疾言遽色。充养有道。德器浑成。自在髫龀。俨然有大人气像。年几七旬。常瞑目坚坐。终日如泥塑人。为学专务实地。不事口耳。讲讨则必以体行为归宿。持守则常以间断为深戒。至老无寒暑晨夜。未尝顷刻废书。古人所谓真实心地刻苦工夫者。先生盖有焉。尝语学者曰今之学者。动必曰求诸心身。而不免有差者。穷格之功未至也。苟穷格未至。则所认多谬。认是为非认非为是。认善为恶认恶为善。心何由得正。身何由得修。此圣贤所以贵于穷理也。然若心尽博天下之文。尽明天下之善。然后欲约礼诚身。则其将何时可行哉。此又圣贤所以贵于知行并进也。然又或涵养不深。而徒求之于文字。则心地躁扰。不得其定静。学识茫昧。亦无由光明。此学者之通患。故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此可见涵养之当先于穷理也。夫敬所以成始成终。不但用之于涵养而已。大学之三纲八条。中庸之九经三德。能敬则行。不敬则废。大哉敬之为用也。于此可以见先生自修教人之大致。其门路之正盖如此。居家则孝友深至。生事死祭。咸尽其礼。每以昆季离居为恨。会则一席湛乐。和气融洽。闺门之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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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有法。肃若朝廷。事君则忠爱勤恳。其闻君德朝廷之有阙失。辄慷慨忧懑。殆忘寝食。在朝不满数岁。而感激 恩遇。知无不言。前后章奏。必以勤圣学行王道正人心为先务。而于阴阳消长之机。尤致意焉。先生严于疾恶。见有不义之人非理之事。必深恶而痛绝之。乡人善者说之。不善者恶之。至当邪正之分。义利之辨。一刀割断。毅然有贲。育难夺之勇。是以遇事自信。直道而行。虽屡经危祸。而九死靡悔。其天性然也。常笃信尤庵先生。志气相契。言论一致。世之故为岐贰。别立门户者。先生深非之。自礼讼以来。人知为大祸根柢。稍欲自疏。独先生不以死生祸福而贰其志。以至一时进退去就。靡不与同。流俗往往讥诮。而亦不之恤。及其变出门墙。首先斥绝。以尽鸣鼓之义。众怒如火。势甚燎原。此先生受祸之由也。先生末年所罹。祗是嫉恶太甚。而为先生怨之者。亦或以先生为不当言而言。夫天下之恶一也。人人皆得以诛之。况身被 礼遇。职任正俗。本无不可言之义。且使方伯守宰无缓狱之失。先生亦何必言也。群小急于搆陷先生。使天地所不容之恶。得以假息。而先生则瘐死。呜呼。天下宁有是耶。又或咎先生以不量时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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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世祸。是亦有不然者。先生目下久已无祸福二字矣。时势非所可论。祗是嫉恶之肠。欲以此为扶伦之一端耳。毕竟群小之巧捏丑诬。岂先生之所可逆料也哉。先生既忤积,鑴,拯之徒。又巧值龙蛇之运。虽无此一事。其必不免。而其坐此而危辱者。特命之穷矣。此又可伤。而议者犹欲就其间论得失。不亦值乎。尤庵先生尝与人书论此事。以为祗出于嫉恶正俗。惟此一言。可以断案也。呜呼。先生之一荣一辱。一屈一伸。而世道之变无穷。良可于邑。先生斥积之疏绝拯之书。忠义奋发。读之令人胆破而发竖。虽千百代之下。可见其为磊磊落落君子人也。陶庵李文正公撰先生墓志。以为读先生封事。其引元祐绍圣间事为戒者。其言极痛切。是皆朱门正法。尤翁与先生所共死守而不变者也。故于先生事行。不暇悉录。而独于信道守正之义。特致详焉。岂亦衰世之意欤。 正庙戊申。因多士之请。 特赠吏曹判书。至今年秋 上谒 健陵。及其回銮。湖之章甫又以先生节惠之章。联吁于 清跸之下。 上使天曹臣覆启。遂 准其请。诸章甫造门请为状。以告于太常。谨稽墓文先正定论。参以儒林诸君子之所诵。撰次如右。庸备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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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大夫行吏曹判书兼知 经筵春秋馆实录事艺文馆提学黄升源撰。
碑文[宋稚圭]
打愚李先生殁几二百年。墓尚无显刻。士林恨之。后孙府使埴袖先生从孙陶庵,文正公所撰幽堂之文而视余曰。将树表。请识其阴。余固不敢当。而亦不敢终辞。谨按先生幼。岐嶷有器度。稍长留意经学。丙丁后见天地翻覆。上书本生父议政公。愿不就公车。公义而许之。遂往从慎独斋金文敬先生受性理群书。先生深期诩之。又从吾先子尤庵文正公及同春先生游。二先生待以友。而先生执弟子礼益恭。先生为学。以大学为基本。穷格为先务。而曰知行当并进。又曰涵养当先于穷理。终之以主敬。 孝庙戊戌。以咨议被徵。 显庙尝以先生所陈说问于同春。同春对曰咨议说俱是也。 孝庙宾天。上疏乞行文敬先生所定君臣服制。不果行。寻又疏请振纪纲勉圣学。仍论诸宫家折受弊。尹善道托礼论诬二宋先生。及善道投畀。权諰伸救被劾。先生上疏论善道,諰罪。戒 上无堕于二人术。壬寅宰扶馀。毁淫祠祛宿弊。癸卯丁议政公忧。服除拜工曹正郎。 上幸温泉。特命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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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先生感激赴 召。三拜持平皆不就。因天灾疏请上以十责责己。戊甲拜进善。会 上复幸温泉。赐食物。且给驲使随后。先生辞以疾。翌年又承 命诣温宫。升掌令。疏屡千言。明圣学严宫禁。得人才辨邪正。振纪纲崇节俭恤民隐其大目也。壬子升执义。时同春疏斥倖相积。 上斥以伐异。先生亟草疏力谏。以为臣素知积为人。不过斗筲器。本非吉士。不无一长可取。不可假以廊庙权。因此斥一佞臣。疑儒臣以伐异。恐有歉于平日礼待之意。 上震怒命削先生职。相臣金公寿恒请以 明庙所以处曹植者为法。 上意不解。 肃庙乙卯积党以礼论祸士林。尤庵栫棘。同春被追削。先生窜宁海。先生尝见尹鑴目视不端。谓不吉人因绝之。至是鑴,积合势而先生窜焉。庚申宥还。 别谕促召。以论积有先见也。辛酉上疏陈正君心正朝廷。引宋朝为喻云。群小所谓误礼。同于斥程朱伪学。欲网打士林。同于章,蔡,侂胄。赵絅配 庙庭。同于安石配文庙。当路诸臣之欲收拾乱逆。同于范吕诸贤兼收异趣。末以为苟无明道力量则当遵朱子规模。 上嘉纳。拜成均司业。壬戌特除刑曹参议。先生上疏请收资级。时 上招贤益勤。而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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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因职名不安。特许递。翌年春强疾赴 召。命除肃谢参讲席。日 赐对。有玉圈貂帽食物之 赐。又拜兵曹参知。近臣言宿卫剧地。非所以处贤者。移户曹参议。秋擢拜汉城府右尹升左尹。先生连章固辞。甲子尹拯背师。拟书极其诬毁。先生以为此世道大变。移书告绝拯严正。又于论事疏中微及其事。以为君子中之小人。如阴病里症。极可畏。请明察阴阳消长之几。疏及书出。人谓大祸立至。先生逌然不顾。戊辰特拜吏曹参判。屡拜大司宪。时湖西有纲常狱。人情同愤。听狱者缓治。先生于辞疏。略及刑政解细之失。拯党常欲阴中而未得其便。至是易遣道臣。悉翻旧案。诿先生證成其狱。凶徒又次第疏。捏谓先生用意诬人。己巳鑴,积馀孽复当国。搆先生益急。遂至对吏。群小百计锻鍊。终无可罪。又不欲全释。经岁迁就。竟以庚午正月十九日卒于狱中。距其生庚申七月二十七日。为七十一岁矣。二庶子一门生一奴皆死桁杨。噫亦惨矣。乙亥校理闵公镇厚白其冤。 特命复官。宰臣又有搆陷者。成命旋格。丁酉 温幸。湖儒上章讼冤。 上俯询诸臣。左相金公昌集毕暴冤状。 上意释然。命还其爵秩。遣官致祭。 肃庙升遐。士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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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起。先生又被追削。 英宗乙巳复官赐祭。公论始大定。 正宗戊申。 特赠吏曹判书。今 上甲子 赐谥文穆。先生始葬杨根。后一年移卜全义故第之北。与夫人合封。先生牛峰人。讳翔字云举号打愚。上祖高丽侍中公靖。本 朝观察使吉培,判书承健,副提学之信最显。副学生 赠赞成劼。赞成生户曹参议 赠领议政有谦。配坡平尹氏。处士洪裕女。先生其第三子也。出后叔父讳有诚。以先生贵 赠参判。妣晋州柳氏。主簿荣遇女。配韩山李氏。牧隐后孙牧使圣渊女。慈仁温顺。有六女无男。以族子晚庆为后。女适县监宋炳文,申徵华,都事吴遂大,主簿金恒寿,申镇,参判洪禹传。侧出晚初,晚显。即死于祸者。女为洪鼎叙妻。晚庆三男一女。绅,演奉事,绚直长。婿郑观周。宋继子尧卿都正。申继子鲁校理。金男铁根生员,璞根。申继子思亿。洪男启禄,启禧。女李淹。曾玄以下不能尽录。呜呼。先生生于诗礼家。早游金文敬门。又为吾先祖文正公道义之交。共被知遇于 孝庙。出处荣辱。靡不与同。终为凶党所搆。至于瘐死。不知者或咎先生以不谅时势。自速世祸。而吾先祖以嫉恶正俗四字。为先生断案。况前后之伸白先生者。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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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名硕。则观于此。可以知先生矣。乌可与不知者道也。成均馆祭酒恩津宋稚圭撰。
追识[宋近洙]
今 上丙戌。以领相沈舜泽所奏。 命施不祧之典。先是四世亲尽。庙已祧矣。告于墓。改造神主。九世孙鼎九尸其祀。翌年鼎九适占解额。 上以先贤祀孙。特付覆试榜。仍 赐御乐。一世荣之。 圣朝崇报。至是益无憾焉。呜呼盛矣。先生墓文。成于 纯祖辛卯岁。而形格势禁。未及刻竖。今始鸠功。树于经咸。以为不可无追记。以其役属近洙。盖所以侈 圣恩也。顾末学托名为荣。遂略书此俾揭之。乙未四月日。后学德殷宋近洙谨识。
别谕
日者闻尔将归。特令近臣劝谕勉留。予意实非偶然。而不料尔旋投辞疏。长往不顾。无非予诚意未孚之致。缺然之馀。良用惭叹。今予哀疚之中。恐坠负荷之重。方将广延髦士。列于朝端。以资匡救之益。如尔久侍讲筵。情义自别。岂容一向迈迈恝然而已乎。尔其追 先朝眷遇之恩。体寡昧虚伫之诚。从速上来。以副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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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今日气暄暖。经筵频开。正宜招延贤士。以资讲磨。兹以别谕。尔其斯速乘驲上来。出入筵席。
近者予病向愈。方与儒贤讲劘治道。而世子正当向学之时。开筵讲学。一日为急。尔其斯速乘驲上来。
尔之出入筵席。今且多年。思想之怀。每切于中。今兹予奉 慈殿。作此不得已之行。闻尔所居去此不远。顾予愿见之情。庸有极哉。尔其从速赴召。以副予侧席之望。
日者除尔宪官。荐有召旨矣。天时人事。到此地头。大小之臣。奔走率职。惟惧其不济。况尔藏修有素。非果于忘世。其何以袖手傍观而莫之恤耶。今方旁招家髦。广招贤才。庶几讲究治道。迓续景命。尔其体予至意。斯速上来。以副虚伫之望。
去秋相见。予心甚喜。中路还归。迨增缺然。今予宿疾未瘳。复来温泉。尔居不远。愿言弥切。尔其体予眷眷之意。斯速上来。以毋负至望。
予以凉德。荷此艰大。愿治虽切。而国势未振。讲学虽勤。而德业不进。日月流迈。每怀兢惕。思得经明行修之士。以补不逮。曾因筵臣之交荐。知尔藏修有素。学问精通。谕予翘企之意。非止一再。而屡陈辞章。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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幡然。岂予诚礼未尽而然欤。深用惭腼。今此申谕。实出悃愊。尔其从速上来。出入筵席。开陈经义。以副至望。
前后别谕。罄竭勤恳之意。而诚意未孚。遐心莫回。缺然且惭。罔知为谕。中庸九经之义。必也尊贤为本。则不能进贤而能治其国者。曾未之闻也。矧今虞忧溢目。灾沴孔惨之日。招延儒贤。朝夕纳诲。诚是当今之急务。其可缓乎。目今秋凉已动。讲筵将开。出入筵席。启沃寡昧之责。深有望于尔者。须体如渴之意。亟回长往之志。从速登途。以匡不逮。
予惟古先哲王。必以学问为致治之本。而学问之功。必藉资益之力。故罔不求贤而自近。斯诚千古不易之道也。予以寡德。从事斯文。未尝敢怠。而学不加进。治日益卑。内顾惕然。寝食靡甘。思得誉髦之士。布列左右。讨论经义。切磋道德。以裨治化。而顷缘媢嫉之辈充满朝廷。人有彦圣。予罔闻知。非不数开经筵。而指导无人。虽有愤悱。孰从而启发。予之慨然者久矣。惟尔操履端方。学有渊源。圣经贤传。靡不探颐。微辞奥旨。贯彻根荄。养高丘园。久负士林之重望。况先识奸萌。无让曲江之老。而壬人射影。遂致岭海之窜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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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冲年。莫之省察。到今追思。恧然于怀。肆于讨逆之初。即施赐环之典。以示予追悔之意。又因筵臣之论荐。付以閒散之职。尔其勿以前事为可创。勿以兹言为虚文。幡然而来。出入筵席。讲劘经籍。开陈义理。启予蒙昧。规予阙遗。俾予沈潜涵泳。德性斯尊。缉熙光明。道积于躬。发政处事。庶不至于速戾。是予之所望于尔者深矣。尔其斯速上来。
予惟为治之道。必本于学问。故古昔圣帝明王。莫不以讲学为先务。而必求名儒宿学。置诸左右。以资讲论。盖所以求多闻而明义理。推行于施措之间也。夫儒者之修行。亦非为独善其身而已。将以所学之道。兼善天下也。岂可退伏山林。长往不顾。有若洁身乱伦者之为哉。予素闻尔之积学力行。抱负非常。故屡度收召。庶几尔之幡然。而尔乃不改遐心。视予迈迈。虚席屡月。竟失所望。此实由于诚意浅薄。不足以动尔之心也。环顾惭恧。无以为心。兹因领府事之启陈。益觉予之不能竭诚招延。为可恨也。予虽寡昧。不足与有为。然尚赖尔等之出入筵席。讲论经籍。开陈义理。使予日闻其所不闻。启发聪明。理会身心。以有笃实之效。则尔不负所学。予亦有所得。可谓上下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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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宜矣。是皆予肝膈之言。非出于文具。尔其体念。斯速上来。
呜呼。国势之艰忧。愈往愈甚。乾文之示警。殆无虚月。危乱之兆。必至之祸。不待智者。灼然明甚。而加以烨烨之震雷。蝶蝀之横亘。荐叠于纯阴之月。古人所谓殆哉岌岌之说。犹是歇后语也。日夕凛凛。罔知攸措。噫。尔等三人。俱以世禄之臣。蒙被 先朝之恩渥。遭此多难之秋。前后招延。不啻缕缕。而诚意未孚。尚靳幡然。恋恋思想之怀。曷胜云喻。须体勤恳之旨。亟回长往之计。从速上来。以匡不逮。
呜呼。尔等试观今日之国事。天灾地异。叠现层出。国计民忧。无一可恃。如大厦之将倾。涉川而无涯。当此之时。以眇然一身。托乎兆民之上。日夕危懔。若陨坑谷。罔知攸措。尔等俱以穷经世禄之士。遭此多艰之秋。不思所以经济之道。徒守考槃之志。尚无幡然之期。寡昧之缺然。士林之失望。为如何哉。时序已尽。新正不远。此时思想。一倍于前。须体前后勤恳之旨。亟回长往之心。从速登途。出入筵席。启沃寡躬。
噫。此何等时欤。连岁凶荒。生灵困悴。国势𡰈臲。若不保朝夕。而至于今年。自春徂夏。亢旱孔棘。节过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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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农愆期。哀我赤子。于何从禄。今四月二十六日地震之变。尤极惊惨。屋宇掀动。墙壁颓圮。此实前古所未有之大变也。闵予小子。叨承丕基者。八年于兹。而旱涝连仍。咎徵叠出。此无非寡昧凉德之致。静言思之。厥咎谁执。凡遇非常之变。则必有非常之举。然后可以仰答天意。而惟予否德。罔知攸措。尔虽身处田野。岂无忧国之念。须体至意。勉进匡救之策。俾予得以服膺修省。以为倾否回泰之地。
思得贤士而共国。从古帝王之先务。既而幡然而改图。亦是儒者之出处。自非果于忘世。何至终守东冈。前冬上来。予用喜悦。曾未几何。遽尔径归。莫非予诚意不足之致。殊可惭腼。节届三阳。政属汇征之吉。频开讲筵。必资启沃之良。兹用别谕。诞告至意。尔其亟回遐心。斯速上来。以补予不逮。
尔以世禄之臣。久遁荒野。固守若浼之志。杳无幡然之期。予心之缺然。朝野之不幸。曷有其极。前后招延。不啻缕缕。而由予诚薄。造朝愈漠。无乃不足与有为而然耶。心用惭赧。无以为喻。自昔儒贤之去就。实关国家之兴替。矧此咎徵踏臻。虞忧溢目之日。微尔硕德重望。为士林矜式者。孰能出入筵席。启沃寡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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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乍动。讲筵已开。倍切思想。不啻饥渴之食饮而已。须体至意。从速上来。以副企望。以济时艰。
噫。尔以山林养德之士。负一世之重望。寡昧之倚毗。朝野之矜式。为如何。而造朝未几。遽有归志。不觉惊愕。继以惭恧。如失左右手也。仍念今者苍黄去国。虽由于诚礼浅薄。不足有为之致。而思国势之岌嶪。念寡昧之无助。则义未可去也。乃因不当引之嫌。汲汲求去之不暇。非但国家之不幸。儒林之缺望而已。抑亦有乖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义。此岂平日所望于尔者乎。予不多诰。须体至意。亟回遐心。从速偕来。匡救不逮。弘济时艰。
呜呼。旱暵之灾。何代无之。而岂有如今岁之孔酷且惨者乎。静思厥咎。亶由于寡昧之否德。获戾于天。有以致之。夙宵忧惧。几忘寝食。罔知攸济也。仍念卿以世禄休戚之臣。负世重望。当此国势阽危。民命近止之日。不思共济之义。固守若浼之志。杳无幡然之期。甚非平日所望者也。卿其体寡昧至诚求助之意。凡系弭灾救民之策。悉陈无隐。以补不逮。以济时艰。而况今秋凉渐生。讲筵将开。此时思想。不啻若大旱云霓。饥渴食饮而已。卿宜念哉。毋孤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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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卿以世禄休戚之臣。当此时事罔极。上下遑遑之日。决不宜一向退在。默无一言。以孤我求助之心也。须体至意。凡君德之阙遗。朝廷之得失。悉陈无隐。庶几弃我前愆。补我不逮。而徐待日气之秋凉。幡然改图。从容上来。共济时艰。
噫。今日是何等时耶。灾异荐叠。饥荒孔棘。国计民忧。无一可恃。此正危急存亡之秋也。当是之时。君臣上下。夙夜靡懈。一心共济。如救焚如拯溺。犹惧其不克。矧卿以世禄之臣。负士林之重望。不思所以济时保民。挽回世道之策。固守东冈之志。杳无造朝之期。予之缺然思想。已不可言。而亦岂平日所望于儒臣者乎。须体虚伫之意。亟回长往之计。趁春和斯速上来。以补不逮。
卿之遁荒。已有年矣。予之思想。靡日少弛。前后别谕。非不谆至。而尚无幡然改图之意。予甚惭腼。无以为喻。噫。进礼退义。虽是儒者之去就。穷经致用。斯亦君子之素志。自非忘情斯世之士。何至于终守东冈。莫回遐心乎。矧卿以世禄之臣。义同休戚。而当此艰虞溢目之日。不思共济之道。惟怀长往之心。是岂予平日所望于卿者哉。况今日气回暖。讲筵频开。非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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邃学。无以开发予志。启沃予心。此予所以尤切仄伫之诚也。卿其体予至意。从速上来。出入筵席。以补不逮。
疏 批
答曰。省疏具悉尔恳。顷于筵中。略发长往之微意。不觉愕然。即以草草数语。有所敦勉矣。岂料诚信未孚。留疏径归。使寡昧缺然。士林失望耶。益用愧赧。无以为怀。噫。国势之岌嶪。已至百尺竿头。儒臣之去就。实关国家兴替。矧尔荷 先朝之殊遇。负儒林之重望。当此之时。不思所以追报共济之义。苍黄去国。若是其恝然。甚非平日所望于尔者也。缕缕戒诲。言甚切实。可不体念焉。今者荐人。盖出于为国惜才之意。则一时人言。何足介怀。须体如渴之意。亟回长往之心。从速回棹。毋孤企望。
答曰。省疏具悉尔恳。奉朝贺虽因年少辈过激之言。苍黄东归。才遣重臣。谕予必来之意。想必不我遐弃。幡然造朝。而乃者尔因此不安于心。既到郊外。遽陈乞归之章。不觉愕然。无以为喻。须体思想之意。亟回长往之计。从速入来。以补不逮。以济时艰。
答曰。省览辞疏。不觉惊愕。无以为喻。噫。当此亢旱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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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民事罔极之日。不思所以协心共济之道。遽因不当引之嫌。既到江郊。旋寻归路。是岂平日所望于尔者。而寡昧之缺然。士林之失望。又如何哉。兹遣史官。谕予如渴之旨。亟回遐心。从速偕来。以副侧席虚伫之意。
传曰。才付至意于史官之行矣。幡然改图。心切企待。情志未孚。莫回遐心。缺然惭恧。无以为怀。儒贤进退。所关非细。亟体此意。从速登途。毋孤如渴之望。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获戾神明。奄遭罔极之恸。攀号莫逮。五内摧裂。仍念卿之去国。已阅累岁。思想之怀。方切于中矣。今观卿疏。知卿才到阙外。旋寻归路。始焉欣慰。继以缺然。不知所以为谕也。须体虚伫之意。亟回长往之计。从速上来。以补不逮。
传曰。才付至意于吏官传谕之批。幡然改图。予日望之。顾予诚意未孚。莫回遐心。只自愧恧。无以为谕。卿其体寡昧前后慇勤之意。从速上来。毋孤企望。以补不逮。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不我遐弃。幡然上来。心切喜幸矣。不料坐席未暖。留疏径归。行色迈迈。此无非诚意未孚于平日之致。缺然且惭。不知所以为谕。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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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之至意。亟回长往之心。从速回途。毋孤企望。
事迹[上]
先生姓李讳翔字云举。本牛峰。考 赠参判讳有诚。早卒。先生以参判公季弟讳有谦之第三子。出后于参判公。
先生之生考号晚悔堂。从赵公守伦学。又事文元公金先生。癸亥以遗逸补荫。历官内外。俱有声绩。官至户曹参议。为士林所推重。而 仁庙以刚明廉简奖之。先生学于家庭之间者。已有渊源矣。
先生以万历庚申(光海主十二年)生。幼有器度。稍长留意经学。及夫丙子之难。仲兄及伯仲二嫂一时殉节。而又见天地翻覆。先生深以为痛。遂无当世意。弃举子业。往从慎独斋金先生学。造诣精深。慎独斋深期许之。每称之曰余于李君。多有相长之益。
慎斋先生没。先生又以师礼事尤庵,同春两先生。尤庵则待之以同门之友。而尝语到先生则曰。其气节豪迈。经学宏博。又曰不易得。又曰余尝视同兄弟。又曰运气相连。尤庵先生之笃好而深许之也如此。
先生之于尤庵,同春。执弟子礼甚恭且勤。尝曰朱夫子以洒落精深。宽大刚方。称二程。余于两先生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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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之于两宋先生。其慕仰笃信亦如此也。
先生丁所后妣柳夫人及生妣尹夫人之忧。丧葬祭礼。一依朱文公成法。无有遗憾。筑室于全义先墓下而居焉。静居一室。谢绝世事。左右图书。专心玩索。造诣益深。声闻日播。远近学者。多踵门请益。先生以谦虚自持。不以师道自居。而其诱掖之意则甚勤焉。
○戊戌( 孝宗九年)除侍讲院咨议。累疏辞不 允。而连降 召旨。两宋先生方在朝。以同心协赞之意劝出。翌年己亥。遂膺 命。是时 显庙在东宫。先生至诚开导。其论经义大要。以身心体验为主。 显庙常以先生所陈者。问于同春先生。同春曰咨议说俱是也。因出语人曰。辅翼之任。可谓得其人。而已以女婚上疏乞暇还乡不许。复疏申请。且请东宫勉学而径归。是年五月 孝庙升遐。先生赴哭都下。上疏论君臣服制。其略曰臣之亡师文敬公臣金集。曾于己丑初政。应 召入朝。以为时王礼制。多所不备。考据古经。参以时制。条为节目以进。其时朝议以为古礼节之不便于今。寝沮不行。识者恨之。君臣父子。人纪之大者。古昔圣王。缘情循理。制礼立法。养生送死。各有其节。少有违失。则人纪为之败矣。夫士林之间。其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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缌之轻丧。亦能制服以临之。当君父之丧。反不能行功缌之所能行者。果何拘而然耶。今者当此变故。
殿下如欲推平昔之所学。而举古圣之礼。尽死亡之道。何不循儒臣之议。俾无憾于大事乎。愿 殿下循爱敬之实。酌礼令之宜。虽不得行于六日内。一如先王之旧。犹可改之于启殡之日。以从朱子之议。此非臣之言。乃臣师之言。非臣师之言。乃朱子之言也。
答曰。久不行之事。不可轻议云云。
○庚子( 显宗元年)上疏言。虽在 静摄中。宜频接儒臣。质问经史。仍以节饮食。慎起居。一思虑。肃容气。惩忿窒欲。涵养省察之说献焉。 上嘉纳。后日入侍。 上曰予每念前事。不能暂忘。欲一见而叙旧怀矣。今闻上来。不胜欣幸。虽有疾病。亦可在京医治。勿复还乡。补予不逮。先生拜辞。又以前疏所言者为言。 上曰尔若勿思退去。则予亦当一依所陈焉。自是屡入 筵席。多有启益焉。
拜宗簿寺主簿。寻复拜工曹佐郎。上疏言振纪纲之道。而以人主进学为本领。且论曹弊曰试以臣所掌该府之事言之。如京外船只工匠录案考覈之法。列邑楮漆桑果等栽植之法。柴场折受各司之规。家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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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架之限。律度量衡之制。载于法典。不啻详密。可见 祖宗朝经纶之遗法。而顾今太半弛废。船只则尽为诸宫家及权贵所占。而本曹所簿数甚零少。虽有 先朝启下事目。未见施行。楮漆桑果等栽植之法久不修举。故国家所需。取诸民结。紫场折受之规久移于宫家。家舍间架之制。视法典又不知其为几倍。至于律度量衡则人各为制。大小不一。无以为准。以水部一处观之。则弛废若此。其馀可追矣。愿 殿下勿论折受新旧。一例革罢。痛洗痼废。与民更始。则委靡之风。不期变而自变。因循之习。不期革而自革。振举纲纪之道。无及乎此者。 批曰所陈无非药石至论。可不佩服。
尹善道托礼论投疏搆诬两宋先生。 上火其疏。投窜北边。右尹权諰疏救善道。台臣劾之。諰出城。 上命别谕。怒承宣不即奉行。将严鞫。三司请反汗。又降 严教。先生上疏论之。其略曰宋时烈,宋浚吉俱以硕德重望。困于谗慝之锋。狼狈而归。四方之舆望缺矣。尹善道包藏不测。祸人家国之意。至今日彰著无馀。则其罪固不止于流窜。权諰以儒为名。而乃敢营救凶人。臣窃为諰惜之。非为諰惜之。窃为国家忧之。
打愚先生遗稿续卷之三 第 296H 页
諰之党私丑正。实为士林腹心之疾。则莠之乱苗。紫之乱朱。其为害抑有甚焉。此 殿下所当明辨痛斥者也。臣又闻以朴世城事。屡降 严旨。臣未知世城之罪果合于侮君逆命之律耶。政院三司私相党护。欲挠王法。则其罪岂但如世城而止哉。善道之疏有曰主势下移。諰之疏有曰以实其下移之谗。此恐动荧惑之说也。 殿下不能不动于二说。欲钳制政院三司之口。使不敢言耶。然 殿下已堕于二人之术矣。 上优答。寻递职。 命付军衔出入经席。先生以聋病辞。 上谕曰尔虽不闻予言。尔言予闻。勿生遐心。
拜司宪府持平。以亲嫌递。是后连除是职。屡疏辞。且陈戒凡数千馀言。其略曰 殿下之于经筵。夏以盛暑。冬以祁寒而停。不寒不热之时。又未闻日三之接。则宴安之毒。无乃或至于奇邪。而缉熙之功。无乃或至于间断乎。又申言宫家折受之弊及时事六条。而言甚切至。 上颇开纳。
○壬寅冬。除扶馀县监。邑之为弊者。陈疏去之。其疏略曰顷年寺奴婢追刷之时。怯于威刑。辄以虚名现告者比比有之。厥后徵贡皆出于一族。而逃故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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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岁增加。一族之人。或有兼出五六人之贡者。此岂王政之所可忍。特令道臣明查其逃亡物故者。从实县录。永除其贡。其转移之类。录案于时居之官。则了遗残氓。犹可保存。臣又念虐民之政。军役为甚。良民之女。交嫁公私贱者。从其父役。而良民日缩。各邑军名目。比古增多。夫以日缩之民。填其许多之阙。且于正军一名。给保三人。故州郡患其闲良之难得。才闻离胞。旋充军额。良民之家连生四五男。而不至于败家流亡者鲜矣。臣愚以为若令州县。杂以公私贱充定军保。则襁褓之儿可免充额。此非独为惠于一邑。亦可遍行于一国。臣又观近缘国家事目。宗室外派不计代数。远近皆免军役。以此曾入军簿者。有减除之望。新被抄选者。有谋免之计。盖常汉世系。微眇难明。虽假作虚名。自称某人之外派。实难推诘。设使所言皆是。若以外派之外派论之。一国之中其不为宗室后裔者几希。伏乞只限宗室外孙减免军役事。一依大典所载。臣又念被抄军伍者。率多穷民。猝然责之以战马器械之新明。彼焉能哉。臣到任之后。得接备局行会。则使之痛禁薄劣环刀。划即施行。自此以后军人环刀绝无薄劣者矣。近来又以不合体制。必
打愚先生遗稿续卷之三 第 297H 页
为执颐。以此剑价踊贵。莫不有难办难保之忧。夫使民安其田土。保其妻子。自然有亲上事长之心。则何患于兵力之不强乎。苟为不然。则虽人持太阿,龙泉。无补于望贼瓦解之势矣。然臣之所望。非欲但恃其本而遗其末也。当此大无之日。使失业之民。难责其一从上司之令。愿 命有司之臣。姑缓烦苛之政。以待丰年。亦无不可。臣又念炮保徵布。平日犹难。况今失稔之中。木花尤甚。而该司分付。急于星火。仅徵价布二同零发送。则行到中路。为贼所掠。先以此事禀报该厅。则使之更备以上。夫于初间准备。已卖田土。则此更备之难。无异挟山超海。臣愚二同之木。在残民甚有难办之虑。其于国家。不甚关重。特为荡涤上也。划给大同馀米。使之改备次也。使本县及被贼地土官。各徵一半。而使两邑分布其役于民结。则虽苟简。岂不愈于偏虐穷民。促其颠壑乎。臣又念本县学宫腐朽倾颓。重刱之举。不可缓者。既已报使启闻。刻日经始。而无他财力。只以官需节用之馀。以为功粮之费。今以年凶减其一半。官中凡百。犹患难支。岂有一分可及于圣庙之役乎。夫学校。王政之急务。今以时屈而中止。则其为欠阙。可胜叹哉。愿 命有司之
打愚先生遗稿续卷之三 第 297L 页
臣。还给所减官需。俾完其役。不胜幸甚。
先生之治扶馀也。以清谨律身。以宽仁御下。邑有淫祠。命撤去之。宿弊之病于民者。既白于朝而除之。吏民爱而慕之。立石颂德。且建生祠而俎豆之。
○甲辰丁生考晚悔公忧。丙午服阕。拜工曹正郎。四月 上幸温泉。顾近臣曰。李翔在近地。予欲相面。特为下谕。先生上疏辞 召曰。臣之恋主之诚。岂是凡民比也。第臣昔年承 命献议于宋时烈等请定服制之后。时烈等近以被斥于岭疏。而有席藁待罪之事。则臣之不安。与时烈等实无异焉。此臣所以宁伏违 命之诛。不敢冒进。以来四方之讥。贻 圣朝之累。 上以必欲相面之意。慰谕趣召。先生感激赴 召。 上面谕勤挚。
拜持平。累辞不赴。因灾陈戒曰。臣窃以为天人相与。一理甚真。感必有应。岂无其由。 殿下若求之于心。责之于己曰。本源未明而物欲炽欤。宴安为毒而庶绩亏欤。己私未克而公道废欤。奢侈未已而财力穷欤。宫禁不严而便嬖盛欤。营作不戢而民怨兴欤。重罪失刑而宪章紊欤。疑狱不宥而冤枉多欤。忠谠日疏而阘庸登欤。善恶无别而邪说肆欤。何其士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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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睦。而未有寅协之美。纪纲之解弛。而不见教化之行欤。亦无怪乎天心之未豫。而灾异之叠出。饥馑之荐臻。而邦本之颠蹶也。惕然动念。奋然改图。于此数条。反之于身。验之于事。深自省焉。则举措得而民心悦。天意回矣。 上奖以勤恳切实。
○戊申拜侍讲院进善。辞不许。会 上复幸温泉。先生趋谒。 命赐食物。且给驲使随 驾。先生辞以疾。时 东宫有疾患。 上欲疾驱还宫。先生以袁盎语谏曰。 殿下纵自轻。奈 慈圣何。况人君一动一静。皆可模范。犯夜还驾。跸卫颠倒。岂但贻害 圣躬。亦非所以垂裕后昆。 上嘉纳。
○庚戌拜掌令。应 旨陈数千言。其目曰明圣学以立大本。严宫禁以远便嬖。得人才以专委任。辨邪正以正朝廷。振纪纲以励风俗。崇节俭以足财用。恤民隐以固邦本。 上嘉奖。
○壬子拜执义。 别谕促召。先生疏辞不赴。是时同春先生疏论领相许积。引李泌,卢杞事为言。 上斥之以伐异。先生闻之叹曰。此国家兴丧所系。尚可不言乎。遂草疏力言。其略曰宋浚吉受国厚恩之臣。不胜忧国之忱。敢上斥奸之章。意谓 殿下惕然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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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所处。不惟不赐处分。反以正论为非。 殿下之敝于奸臣何其甚哉。许积之机辩巧诘。自是憸人。授之以有司之任。虽不无一长可取。假之以廊庙之权。岂无灾害之并至乎。既以积为相。又欲宋时烈之同于朝。是何异于杂薰莸冰炭于一器之中。欲其光洁而不污也。昔在 先朝。宋浚吉尝主激浊扬清之论。 孝宗大王言于筵中。予见浚吉。如对芝兰。其眷重之意。可以想矣。何故因此斥一佞臣之事。反有伐异之疑耶。明理诚心。是浚吉一生功程。其明足以烛其奸。其言足以取信于当时。到此白首之年。反有偏党之失乎。疏入 上震怒。命削夺。两司诸臣俱请反汗至百馀启不 允。相臣金公寿恒亦上劄言宜以 明庙所以处曹植。 光庙所以待安邦俊者为法。 上意终不解。
○甲寅 显宗升遐。
○乙卯( 肃宗元年)尹鑴得志。首发启请罪两宋先生及先生。先生遂窜于岭南之宁海。而以党私乱礼为罪名。盖以己亥议礼一事。为搆捏之把柄。
初先生闻鑴有盛名而往叩之。归而语人曰。鑴有心术之病。且其目视不端。终必作不吉人。遂不复交。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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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衔之。至是而逞其毒焉。
尤庵先生先蒙 严谴窜长鬐。先生为送别到果川。则尤庵已去矣。先生因寄书曰。曩者严程离发之日。闻报即行。到果川忽逢黄教官谪行。惊骇少定。还甚喜贺者。盖以此友此举。足以明半生厚谤之为冤甚。不敢效常人之戚戚远别也。因此行始闻车马已远难追。苍黄穷途。此怀如何。过岭之后。有日既久。伏想僦居成趣。复有遐方士子相从问学。自不觉其度日。素患难行乎患难。已试其平日所讲矣。翔自知必不免。先生之行矣。而尚此推迁。未有所闻。无乃碌碌不足为有无之故耶。近闻两湖疏头又被极北之窜。而士气不衰。愈往愈激。首相深愤疾之。欲坐以怨国之罪云。未知如何出场。又闻任实申尉启澄不胜慷慨。将欲叫閤。槩以比来礼讼。著成一册。出入经史。该博明畅。不啻累千言。以为许令鑴,穆共质朝堂。臣言若屈则甘就鼎镬云云。或以亲在止之。至于涕泣愤慨云。可尚可尚。闻罗州儒生为候进去。平生慕义之诚。岂下于此人。而虑有窜谪之启。不合远出。兹未奔慰于患难之日。悠悠之怀。曷尝云喻。伊川易传。正得涪州气力。所望于先生者。益加精义之工。以幸教后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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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谪时答慎大谷后尹书曰。此身之空疏无用。实诸贤之所知也。当此忠贤斥逐之日。不待度辽之自明。猥厕党锢之扶剔。齐名李,杜。死亦荣矣。只是乡中子弟年少聪敏者。多未及见其进就。此所耿耿。
又答徐谷城行远书曰。读书为主一穷理之要。况到此地头。非书无以排遣不平。非书无以驱除杂念。尤不可不着实。衰年亦不欲自懈。如左右盛壮之年。曷不思所以孜孜乎。
先生不以祸福而贰其操。不以老衰而懈其工。而其于尤翁同志道共荣辱之义。玩此三书。可以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