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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白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x 页
白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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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 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 世子师李公谥状
公讳圣求。字子异。国姓也。系出 太宗大王子敬宁君齐简公讳裶。曾祖裕。彰善大夫河东令 赠显禄大夫河东君。祖希俭。资宪大夫兵曹判书 赠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父晬光。正宪大夫吏曹判书 赠大匡辅国崇大夫议政府领议政。谥文简公。妣贞夫人 赠贞敬夫人安东金氏。义禁府都事大涉之女。公以万历甲申十一月生。幼鞠于王母柳夫人。夫人特所钟爱。口授小学等书。十二。始就家塾。未尝攻苦积习。而造语惊人。癸卯。登进士。戊申。决大科。隶承文院。俄选翰苑。兼侍讲院说书。被抄弘文录。奉教李景颜荐赵有道入史局。公以有道戚里格之。因是坐罢。辛亥。叙典籍,监察。壬子。历礼,兵,刑三曹佐郎。至冬拜弘文馆副校理。癸丑。移献纳,修撰,兵曹正郎。而其再为校理献纳也。文简公长宪府。弟副提学公在玉堂。公叹曰。父子三人。并列三司。吾家其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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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是时。奸臣李尔瞻承主意。诛死囚起大狱。谋废 母后。台臣郑造,尹认等。首发别处之论。语绝悖逆。公方为持平。暨大司宪崔有源等持正议不挠。奸党侧目。方大逐朝贤。献纳柳活。以领议政李恒福尝荐郑浃为钟城判官。旋坐逆诛死。请罢其相职公以为逆形未显。用之边镇。即大臣何罪。于是奸党逞前后憾。且以公将入铨席。谋所以沮之。持平赵存道劾公以逆人沈友英。乃其外家孽属。不宜主论。罢公职。甲寅春。叙补伊川县监居一年。丁内忧。戊午。判官永平。其地新设。事多张弛。随方剂宜。公私举安。庚申。以相臣荐。当拜舍人言者论削其荐。其秋李相国死谪所。其桑梓在抱川。时隶永平。乡人创书院俎豆之。时议既嗛李相国。又以公倅其邑。构为罪案。罢职不叙。盖以触忤于时。齮龁不已。既去。邑人竖石以寓后思焉。癸亥。 仁祖大王靖内乱。初政。擢公司谏。釐革弊政。辨遏邪政。不激不弛。咸中事宜。禁捕罪人支属。弛都门警守。焚沈香山。罢妓乐。仍宣谕德意。皆公首发之。以裨新政。谈者韪之。迁议政府舍人。完平李相国元翼器之。事多咨访。移副应教。庙堂荐才堪儒将。升秩拜江华府尹。翌年春。特除承政院同副承旨。俄迁至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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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为礼曹参议。由兵曹参知。拜大司谏。丙寅。还参知。丁卯春。北虏入寇。 上入江都。公以吏曹参议。扈 东朝南下。至全州。还递付西班。未几。还吏曹,大司谏。兼承文院副提调。戊辰。以左承旨。试武科于吉州。既还。陈北路民瘼十六条。事多施行。俄以参鞠逆柳孝立。进嘉善。升拜全罗监司。其冬。文简公暴风卒剧。 上特发宣传官。趣归无待代。及归而遭大故。辛未。服阕其即日。拜大司谏。陈情乞省墓。 命给浇奠床。俄进都承旨。十一月。特拜吏曹参判。兼副总管经筵春秋馆事 世子右副宾客。癸酉正月。又特拜兵曹参判。副提学俞伯曾。以公之夫人。为权舍人之女而权舍人乃国舅西平府院君妹婿也。以是指为外戚。论改之。然士论咸以为巧诋。拜大司宪。递刑曹参判。出为京畿监司。六月。始递。历大司宪,副提学,都承旨。乙亥正月。吏曹判书缺。 上命荐从二品大臣。以公及弟副提学公应命。乃以授公兼知成均馆。丙子。递移西枢,刑曹判书,大司宪。夏。拜兵曹判书。兼体察副使。先是。我国每冬4金人开市境上。是年。金改国号曰清。称帝改元。论者为当据义斥绝。不可通市。或以为宜遣人致贺。以悦其意。公以为声罪致讨。力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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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自我先绝。非长策也。加我臣妾。义不可受。则贺以求悦。非所论也。至于关市不绝。亦中国羁縻之一道。彼虽称帝。贪利吾货财。今若不绝关市。彼虽欲加兵。无以开衅。况我国家。自丁卯以来。无生聚教训自强之策。鸭江以南。无藩篱御贼之固。当存羁縻。以纾目前务加绸缪。以备阴雨。如龙湾。国之西门。而白马城僻左。缓急难得。力宜急治义州旧城。然国储荡竭。士大夫宜各出财力助之。先自倾赀以送。至釜鼎铜铁之属。以铸兵器。又命一家子弟随力助官。闻者无不悦从。是时。虏使龙骨大。偕蒙古使来。要我共议清汗称帝事。朝廷斥绝之。十二月。虏锋犯境。而三日。已迫西郊。虏之先锋。实不满数百骑。而疾驰急进。势若风雨。西关列镇。无敢谁何者。 上将入江都。使原任大臣尹昉,承旨韩兴一。奉 庙社主及嫔宫先行。驾发。 御崇礼门楼。上下愕然无措。公白。遣将士五百骑。扼绿矾岘。虏骑住屯于良铁郊。公请益遣 辇下兵以助之。训鍊大将申景禛。以侍卫疏虞。寝其议。吏曹判书崔鸣吉。请见虏将面议和。 上以其间移向南汉山城。遂躬诣虏阵。道虏以入。戒将士勿与交锋将士疑于和战。挟炮注矢而不得发。虏兵乘机追射。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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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之尽。 驾未出城。虏骑已踰沙岘。完丰君李曙。户曹参判李时白等。请 上闭城门。疾驰东出。公请命申景禛结阵城外。为后拒。既入城。体察使金瑬言于 上曰。此城虽险阻。势甚孤危。不可因住。及明早。由果川入江都可乎。公亦进曰。今日之势。莫若移赴江都。今日若即驰出。则再明可以得达。且 大驾若不入江都。则臣甚以江都为忧。 上难之曰。余劳甚不可更动。且必有中路狼狈之患。不如固守此城而徐为之讲和。翌日。 上复欲向江都。既出城。冰滑马跌。未及下山而还。公复言曰。 大驾虽不可动。宜及明日。令 世子率数十骑。驰入江都。瑬亦与之议合。已而。史官李道长,金弘郁,李之恒等。请坚定守城之议。以安群情。 上亟从之。公复言曰。 上则微服而驰出。择便地于湖岭。臣则请以死守此。 上泣曰。父兄百官在是。脱身独往。吾不忍为也。公凡三发策而不得行。时贼势日滋。外援不至。城中汹惧。公独俨然不动。举止辞气。如平常人。始服其度。倚以为重。每与诸将。分城守御。自当要害矢石之所。朱笠绛带。挺立大旗下曰。我欲明白死。又尝请对言曰。窃闻今朝和议已定。臣恐 上心不能无惑也。自古误国。每由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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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意宜招集四方勤王兵。出师血战。使贼有所畏而后请和。则和事可固。不尔则是宋朝之覆辙耳。若和事终不成。则君臣上下。无宁背城决一死。若贼来不战。一向议和。而终有青衣之辱。则将若之何。公之在围城中论议本末。盖如此。城始受围。国势已蹙。人或请 上宜早从降议。无使八路被兵。公曰。王师一未交锋。诸路尚全。何可遽及降议。 上曰。兵判言之是也。时东阳尉申翊圣在阙门外。误闻人言。待公出。瞪目按剑曰。公何敢自出降议。公怡然答曰。公且观起居注。翊圣始得其实。为之著书而记之云。既而。清汗以大军追至。城中食且尽。不得已于和款。崔鸣吉撰国书。将诣虏师。至阙。礼曹判书金尚宪。夺其书而裂破之。仍痛哭阙庭。公又收泪慨然曰。此虏其可破乎。曰。不能。此城其可守乎。曰。不能。公曰。贱既不能破。城又不能守。将置 君上于何地。 宗社之亡。异于匹夫之死。匹夫之死尚不易。况 宗社之亡乎。尚宪怒曰。公辈正为全躯保妻子耳。公应之曰。且观他日孰为全躯保妻子者乎。时丁丑正月也。未几。江都败报至。始定出城之计。江都之败也。公之阖门殉节。金相瑬语人曰。李公今日之事。可以无惭于伊日保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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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矣。东宫将入沈阳。以右相李弘胄年老不任行。以公代之。俄升左揆。 车驾既还都。人情疑惧。移拜光海君于济州。公执不可曰。光海在江都。保无佗虑。远移海岛。风涛险恶。万一舟楫失利。将何辞以白后世也。始下城日。朝廷仓皇。金币之数。聘享之节。一依彼言。不敢争。敌兵甫退。朝廷以改定约条属公。公既奉使至殊庭。察其形势。与我国所料。大相径庭。不得不随便处宜。子同揆被俘在虏。公见之若无情。及其勒定。赎金迫遣之。则公坚拒不得。论者以为弃命废事。赎子启后弊。兼论体察使。至主兵误国。并及公罢职。公尝以为南汉下城。虽出于权。时君臣上下一意征缮。无忘在莒则庶几有必伸之理。而举朝方且宴安是事。居处服御。无异平日。将何以自强而刷耻哉。忠愤感激。极论时事。疏成而不果上。东郊草屋。狭陋已甚。而公处之泰然。尝赋诗曰。盘中苦菜犹尝胆。郭外茅茨当卧薪。以见志焉。戊寅。南警颇耸。特叙领敦宁府使。将畀体察之 命。事稍定。乃移领中枢府事。己卯。北使马夫大来。时傧者传清人有要 上入朝之计。 上密会群臣议。领相崔鸣吉。劝 上一行。以释其疑。公对曰。出城之事。万古之辱。忍而就此者。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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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有后图也。至于今日。国势已难支矣。今日一往。虽或无事。而后日之祸。将有不忍言者。臣谓此事。君臣上下。宜以死守之可也。反复言之。继之涕泣。 上为之动容。其议遂寝。杞平君俞伯曾。以副学时事。自怀不平。睢盱者久之。至是叹服曰。李公忠义。吾不得窥其际矣。辛巳十月。拜领议政。时国事益溃。北使往来锋午。朝野遑遑。莫保朝夕。东阳尉申翊圣。自外入朝。遇公于道。归语人曰。吾观领相动止。有太平气像。国事必无忧矣。北使至。以义州人崔孝一。内附中朝。而前府尹黄一皓。存恤孝一族属。将戮一皓。公终日力争。北使怒曰。苟如此。不得三日作相。左相申景禛。以为不可柰何。欲止无辨。公曰。虽不作一日相。人将无罪被戮。乌可坐视不救。其夕。东阳尉致书勉之曰。今日善为枝梧。吾素知相国一定。则终不变也。北使知公不可夺。其明日。遽自斩之馆所。而公亦不能禁。噫。当时之国势。可见矣。死节人李宗仁子得华。容接逆党。连累人安梦井。将置大辟。而情涉疑误。公三上劄论之曰。得华以死事人。孤儿有罪。犹将宥之。况无罪乎。得免死。逆贼柳子年幼。亡匿久乃得。将以亡命论。公曰。痴儿惊惧入山。安知亡命之罪。当以收孥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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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其论议平反。类是。公当内外乖乱之极。百度纵弛。党议横流。每不能随世俯仰。已不中于时矣。人或从容规公。公笑曰。子欲我效一切辩士。先合世主哉。作事在我。成事在天。其可先枉在我之道。以求合在天者乎。壬午夏。史官洪处大荐柳裾入院。公上劄。驳言其私。遂削其名。群奸大起。以为恐秉笔者议。已至比曩。时权臣承旨洪茂绩。论启尤惨礉。后当登对。茂绩亦将随入。公令下吏请佗承旨入侍曰。彼既目我以权奸。我不容不自白。若同入榻前。呶呶争辨。则如朝廷体面何。缘是。茂绩上疏指斥曰。奸谋成于下。忠言塞于上。 上斥以为无伦之言。而公遂称病不能任职。章十上。得递领中枢府事。盖茂绩尝为其娣病断指。公以为矫饰不情斥言之。茂绩之所以不相能者有素。至是而大肆。前后憾焉。是冬。李烓狱发。李烓者。前宣川府使也。清人以我通款南朝。拘系烓湾上。至是。清人奉 东朝至凤凰城。首绑烓去。仍逮任事朝绅。举国震骇。平安监司具凤瑞驰启曰。烓于供辞时纳小纸。多有援引。国家事情。个个言说。及事闻。上下愤惋。既诛烓。将以族论收议于大臣。公议以烓既吐汉船接待之实。且呈纳往来文书。罪固当万死。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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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个个言说之云。只出于凤瑞所闻。莫重族诛之狱。乌可以一人传闻断定也。宾客李景曾,韩亨吉联名状启云。不考覈而便行族诛。恐非事宜。时议大骇。以为护逆。危机蜚语。祸且不测。惟 上谅其无佗。只 允罢黜。公献议之日。知其必惹祸。即出门外。怡然自处。无几微形于色辞。就侨寓。杨花江上。立小屋如舟。榜曰晚休庵。劝乡人条定乡约。作文以记之。日与子姓暨邻生故交。逍遥山水间。蓝笋竹杖。往来僧寺。萧然若寒素。见者不知为故相也。每过俗节佳辰。招呼比舍。同酒食。一觞一咏。随意自适。或有以事来质者。虽至下品。告之未尝不尽。使自释然。故人皆爱慕。欣欣焉含中。尝夜失火。出坐田间。问酒瓮无恙否。因命酌以谢邻人来救者。他无所问。尝曰。遭遇数十年。汩没风尘中。晚得安閒境界。甚惬心赏。若复束带立朝。恐发狂疾。山野之人。难于进取。良以此也。癸未十月。蒙 恩叙中枢府事。 命下。不入城不受廪。若将终焉者。越甲申正月。闻 世子回辕。黾勉就朝。列迎于延曙。因感微疾。二月初三日。属纩。卒之日。士庶闻者出涕相吊曰。贤相亡矣。讣 闻。辍朝市。吊祭官庀丧如礼。四月。附葬杨州长兴里负巽原从祖茔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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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和寡默。终日穆静。人不得以亲疏。易而不流。和而有防。未尝察察事为。规规绳墨。而亦未尝外于法度。其佐贰兵曹也。判书徐公渻。器重之。谓申文贞公钦曰参议君。近与同事。佗日当大任者。必此人也。及长本兵。所用武弁。一循公道。阃帅重任。则必经议于备局。边将小官。必试才然后用之。武人有入格者。为老父在南方。因人微讽。觊得海镇。公即除其名籍。以防规便。人心益肃。体府褊裨。多宿将才武。公与谈笑。接以颜色退则曰。吾属处门下。未尝闻厉声。而犹不敢举头。每至前。未尝加斥责。而自不觉汗背云。丁丑。大臣卜相于 上前。金公瑬荐公。 上曰。其人真实。凡事随其心之所发而言之。不为瞻前顾后之态。真可人也。七月台启罢职。 上亦嗛其不是。崔相鸣吉曰。圣求本心无细虑。然临大事。亦有办得之才。在山城时。神色终不变。此实不易得之人也。戊寅。 上令大臣举可合。都元帅体察使者。鸣吉又言曰。臣见李圣求为刑曹判书时。其人有才局。非等閒人也。公平居却扫。不喜交游。历清显秉两铨。遂至大拜。门无杂宾。当朝处官。有难犯之色。故后进年少。罕与相接。郎署僚吏。亦不及和昵。及丁丑居閒之后。从容杯酌。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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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人无不自得而归。至有不早窥其涯涘。而妄为雌黄。以浅之为丈夫自责者矣。始光海元凶柄国。一时清流。并加废锢季年有调停之议。盖阳为浮慕。而实欲牵挽植党。操弱者意。不能无动。公正色斥其非士类。及后反正。俱得清选。自癸亥更化以来。凡所言议。专务和平。人或有以前后问公者。公曰。向者群小乱政。是非混浊彼此邪正。不可不明。当令贤者在位。同寅协恭。则不肖者当退。更何所争。前日之峻。乃正论也。今日之缓即公心也。屡处铨席。再登台司。惟欲恢张公道。无所偏倚。而俗弊已痼。卒不能救也。居常叹惋。甲子。守江都。闻适贼称兵。 大驾南出。公方在外衙。即领兵就途。既行。家人始得知之。其在南汉也。家属入江都。适有募人还者。公寄书副学公而不及家。其处公私之际如此。戊辰。册宁社功臣。 命收录鞫狱诸臣。陈疏情免者相继纷纭。或怪公独无言。答曰。当录虽辞不免。不当录不辞而亦可免。既而。用台论。只录告变者。其处事得体如此。辛未都承旨时。方有 追崇之论。 上欲不待群议讲定。径先奏请天朝。三司合辞力争。反以获罪。大臣率百官廷请。屡下严 旨。适因灾异。有求言之 教。公启曰。一札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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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恳恻。忧惧之端溢于言表。仁爱之天。岂无感通之理乎。第念言之虽切。若无践行之实。则非但难以感天。抑恐人情不以为快也。目今儒臣被罪于陈劄。大臣不安于严 批。朝野遑遑。争论礼制。上下否隔。众心拂郁。天人一理。视听自我。五月飞霜。半年亢旱。岂无其由。伏乞 圣明即因悔悟之端。特叙儒臣忤 旨之诛。亟从外庭公共之论。一意专心。惟切云霓之祝。则不待该司举行文具。而霈然之泽。立可致也。 上即允之。盖公积其诚意。一语回天。而又顺之于外。未尝以沽直取美。其忠实远名如此。公以家世脩洁。不渝素风。奴隶无知。亦皆渐化。有将赉貂皮。伻人到门。婢仆见之惊骇。却不肯受。崇信坊第。即名臣柳相宽故宅相国廉俭。未尝葺屋。雨则持伞以承其漏。相国于文简公。为外五代祖。故旧基归公。戊寅谢事时。复葺茅茨。不能庇风雨。世以为不坠雨伞之风。公喜酒好宾客。客至只设蔬果数品。以磁杯行酒。有奉以银杯。终不肯用。每以二卒肩舆赴 阙。驺率萧然。至没而敛衣衾不备。亲旧归襚以举之。箧无馀布。库无赢储。自始敛及葬。悉用 恩赐。以成礼焉。始前夫人尹氏早卒。其母李夫人无子。与归公。事之极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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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存亡有间。李夫人移家。就隔舍。视后夫人犹自出。李判书景稷尝曰。欲观公内行。此一节。亦人所难及云。李夫人饶臧获。或欲因是以瞯公。李夫人既亡。取尹门支庶。俾奉其先祀。家计无大小。一无所涉焉。公魁姿伟度。早负当世之望。既通朝籍。历扬华显。癸丑以后。时政日昏。公明言正议。扶善抑邪。遂被敲撼。十年坎壈。而志操俞厉。逮遭明时。以诚荩翼亮。受知 仁祖。宣力险夷。一节不渝。 仁祖大王。尝以为忠良过人。允合匡辅之任。公无私交无党援。正色朝端介然独立。而公既没。升平金相。悼失知己。白轩李相。亦叹曰。天不佑邦家使公早世。延阳李相。数 仁祖所用之相。辄以公为首。寮寀之间。公议相取者亦如此。前夫人尹氏。籍坡平。全罗兵使说之女。无后。后夫人权氏。籍安东。议政府舍人昕之女。凡举五男。尚揆,同揆承旨。堂揆今为咸镜监司。硕揆户曹佐郎。台揆今杨口县监。二女。判书李一相。及第韩五相。后夫人与尚揆及二女子妇具氏。殁于丁丑江都之乱。 仁祖大王临筵面慰之曰。卿家之事。惨不忍闻。后皆旌闾。同揆娶安东权氏。生五男四女。玄纪承文正字。玄绥进士。玄纬,玄绍,玄致。女适大司谏李沃。进士尹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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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天龄。馀幼。堂揆娶晋州姜氏。生二男三女。男玄锡正言。次玄龄。女适士人金大蕃。赵十朋。馀幼。硕揆娶骊兴闵氏。生一男五女。男玄祚。女适承旨李聃命。士人朴溟。成俊。宋廷奎。尹景济。台揆娶安东权氏。生二男。玄亮进士。玄度。李一相女适承旨金万均。曾孙男女二十馀人。公置侧室。男善揆。女适尹汴宗。余幼少丱角。尝受书于公弟副提学东洲公之门。每长公处座之右。瑰梧伟硕。无戏怠少言语。常喜观朱文公纲目,通鉴书。若有所潜心默识者。余虽童稚。亦知为巨德大人。殆将当世道者。既后余漂寓于湖。公登崇于朝。当禽兽食人国家颠沛之秋而道路传闻。不能无歉然于宿昔之想望也。公之胤承旨同揆。少同队也相逢于数十年之后。乃得其家传与所得堂后记而读之。始知公于世变之际。倾覆之运。其所以应之者。诚有不苟然者。而其沈虑远识。忠勤劳悴。以宁社稷为悦者。绰然有故人之风。余又为之抚然而三叹也。同揆属余以纪述。而余不得辞。不幸同揆亡矣。其季北伯堂揆氏续而请焉。谨撮其家传国乘之言而为之状。归之太常。以请易名之典焉。
左参赞 赠领议政尹公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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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讳承吉。字子一。尹氏系出岭南之海平县。始祖曰君正。仕高丽致仕司空。历知密直司事万庇。佥议左政丞谥英毅公硕。政堂文学之贤。进贤馆提学邦晏。宝文阁提学思修。入我朝。为水原府使 赠兵曹判书处诚。司宪府掌令 赠左赞成沔。凡七世。至讳萱。军器佥正 赠领议政。是为公曾大父。大父讳殷弼。吏曹参判 赠左赞成。当 中庙北门之祸。有争臣之言。事见己卯录。考讳弘彦。司宪府监察。累赠 领议政。二代之 赠。用公弟领议政承勋推 恩也。妣 赠贞敬夫人全州李氏。宗室长临守讳舜民之女也。以嘉靖庚子十月丙子。生公于汉阳东村第聪明夙慧。幼不好嬉五六岁。自知就传读书。寒暑刻厉至忘寝食。甫冠而学业大就。辛酉。升上舍。祭酒许公晔与讲说庸学。瞿然惊叹。甲子。通经登第选承文院副正字。 明庙上宾。方迎 宣祖恤宅。宗人多奔诣私邸。院吏亦请行。同列欲从之。公曰。必吾等行者。须政府符到乃可。既而。两司劾诣邸者。同列愧焉。荐授艺文馆检阅。兼春秋馆记事官。迁承政注书。 宣庙初政。日开宾筵左右史难其任。公耳闻手录。记载详悉。侍臣咸称其才。李文纯公之乞退也 上引见咨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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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纯公对扬移晷。翌日。因门人求见记草。复书称善。升成均馆典籍。迁司宪府监察,工曹佐郎。庚午。荐入兵曹为佐郎。始以吏能著。先是卫士科禄。出胥吏。高下失次。积成痼弊。公首黜用事奸吏。手检仕簿。丝毫不私。文书行。卫士相庆于道。判书吴公祥叹曰。非某刚明。安能辨此事。参修 明庙实录。辛未夏。出为黄海都事。左授也。公自翰苑升兵郎。人皆为当入台阁。而公不附时势。为铨路所不悦。公之迹阻华显。始基于此矣。换京畿都事。入为承文院校理,礼曹佐郎。升户曹正郎。奉 命检京畿灾伤。癸酉因事罢。俄复兵曹正郎。升成均馆司艺。始入宪台。拜持平。旋为典籍,刑曹正郎。还为持平,直讲。为养求外。除开城经历。甲戌。因公事罢归。叙复直讲复拜持平。俄出判官三道海军是时。漕运不时别遣从臣。弹压列邑故有是除。入为掌令。迁军器佥正。 仁顺王后之丧。为山陵都郎。先时。都监郎素以清望选。而事役烦碎。例以儒缓不省务。一任胥仆奸偷。公职掌炉冶。不厌句股。铢两无所失。役完。还剩铁三千斤。度支判书尹公铉叹曰。山陵之役无加索而有羡馀。吾才见此郎耳。为掌令旋递。旋授者三。为司艺者再。丙子。复为掌令。是年。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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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服除。复宗簿寺佥正。为养复求外。除南阳府使。南阳近京。多豪势庄户。公莅之。一绳以三尺。奸究大戢。有飞谋钓谤。欲撼而去之者。以公廉谨。终莫能中伤。壬午。坐失牧场马。例罢。即叙为司艺。转司谏院献纳。时接日本使臣。用女乐。公力论其不可。递为司艺。是时有 诏使为迎接都监郎。郎亦高选。其例不省务。比 山陵尤焉。公司酒。苟察职加毖。同僚以寒甚索饮。公曰。尚未公宴。此不可先饷人。远接使李文成公珥闻而嘉之。迁宗簿正。复为掌令。癸未递移司艺。复为掌令。迁司䆃佥正。升司赡寺正。司赡。货局也。公搜逋括漏。一断以法。又为司宰监正。司宰。膳部也。其辨治严束。不挠猾吏之舞奸。滥者视司赡尤兢兢焉。公之为两司正。皆用台官递。 恩例授人视为逆旅。而公惟位之。思旬月著能声。其任职不苟。类如此。迁掌令时。有北胡尼汤介之变。李文成公长本兵。行纳马免防之令。未及闻而先行。三司劾论之。公亦与焉。其 启辞曰。前判书李珥显有专擅慢君之罪。言官之论劾。欲其随事救正。共济国家之意也。所当反躬自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反以台谏之言为不悦。招出 启辞中数语。以为自明之计。累日陈疏。多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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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之语。自 上丁宁慰谕者无所不至。大臣又为之敦勉强起。请出命牌。而犹不动念。方在推考之中。而公然呈辞。至于 启辞。以大臣不抑言者为非。又以询于左右称量轻重为请。设使台谏之言。或有过中。自有公论。被论之人。岂可自谓无过而争辨不已乎。大抵为国家重臣者。平心虚己。不厌人言。惟以可否相济为急。然后可致太平之福。若小有人言。辄为之不悦。必欲击去而后已。他日之弊。有不可胜言者云云。盖公之意。出于同朝相规之义。而非若世人之挟私排逐者。于此可见矣。时朝论携贰。野疏继上。邻有一宰臣好为党论。嘱公收系疏儒。公曰。草野之言。虽或不中。岂可罪之。况系冶儒生。非圣世事。闻者悦。移宗簿,司䆃佥正。为庆尚道推刷敬差官。时北道庆源官婢玉非者。本以岭南之晋产。逃还贯乡。积有年所。子孙繁衍。男婚女嫁。遍处十馀郡互相欺隐。难以摘发。公膺 命推刷。不用刑杖审核区别。俾无波及之弊。列郡不扰。事未卒。闻伯氏丧讣径还。台官劾其违法罪之。时北方新居尼胡之乱。庙堂方议实边。代公者承奉廷 旨。不复辨覈。一切用武治。钩摘悉迁之。横罹者亦多。一道大扰。老幼颠仆道路。相与号哭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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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在。必不使我至此甲申。丁内艰。服除。复尚衣院正。迁司谏。递移司宰监正。奉 命按狱海西。丁亥。转执义。时儒生李贵上疏言癸未之事。论其时三司。故公辞递。徙尚衣院正。奉 命检湖西灾伤。出为龟城府使。时龟城倅林植。以湎酒怠政被劾。 上命极择其代。铨中有不悦公者。以公应 命。谏院三 启请留。 上曰。此邑累经匪人。岁又饥荒。劳来安集。必须良吏。给马遣之。亲旧咸来唁。公夷然就任。开仓赈乏蠲赋。剔去奸蠹。绥集流逋。每有大小徭役。量近远较饶乏。均剂如一。旧俗。相朋为盗官不能禁。公即锄除首恶而侑其党。境内帖然。地接边塞。民鲜知礼婚娶多渎乱。公为设条禁民。颇从革。有豪族好植私凌上官。欲抵罪。率用苞苴获免。公痛禁交关。申严约束。有犯无贷。污俗为之一变。前时官租之籴也。奸民杂以沙土。及其粜也。民受其害。公躬检察之。使之簸蹂均净。自是仓庾实而民怨弭。乃缮馆宇饬器用。弊祛利兴。百为大开。又重修圣庙。釐正学法。居三年。四境晏谧。政声闻一道。辛卯。参都堂录。壬辰。倭寇大入。 车驾西狩。公出次痛哭。俄闻安壤陷。公乃属吏民耆老而告之曰。 国家之事。一至于此。吾为人臣。虽无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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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尚可一死。况有守土之责乎。惟是欲守则无城。欲战则无兵。惟当横尸疆内。以偿从前许国之志。尔等宜早自从便。毋为共蹈锋刃也。众皆泣下曰。公视民如子。民亦视公如父。父在子焉往。公知民志未贰。悉籍境内丁壮为兵。谕以大义。士气稍振。移檄江关。召募土兵。骁骑颇集。时都元帅金公命元。偏师左次。 行朝方议渡辽。公即以所集兵粮归之元帅。元帅赖以成军。尝杖博川守某曰。龟守文人。尚用征缮济我。汝以武弁。挈家先走。将焉用汝。时列邑奔溃。民多劫掠官帑。或潜入公邑。欲为变。吏请备之。公曰。无事备也。单马数仆。出入自如。贼终不能动。则煽为讹言曰。贼已渡嘉平江。直诣 行在矣。或劝公散仓谷。无为贼得。公曰。我国必不至遽亡。 天兵朝暮渡鸭绿。吾用此谷。以备军需。即一散不可复合。此祇乱民兴讹耳而已。果然冬天兵渡江。公先用私马载饷。民争趋之。自冬及春。飞挽织路。民不告劳。我朝之迎接天兵。再造功业。实基于此。元帅上公前后劳绩。 命加通政以奖之。癸巳春。为宋经略接待都差员。辽兵素悍。诛索四集。公维持调戢。不失交际。躬冒艰棘。不慑不亢。辽人敬服。不敢凌犯。接伴使尹公根寿。每遇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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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邀公商定。秩满。方伯 启请仍任。冬。荐拜忠清监司。台谏论公远在西边。而湖西事殷。不宜久旷。请递。时议政公为承旨。 上即用代公监司。而用公代承旨。异数也。甲午春。以刑房承旨。参鞫宋儒真逆狱儒真既窃发就擒。徒党株连甚。公进曰。疮痍饥馑之馀。逆变继起。贼招所引。若皆逮捕。臣恐人心危疑。将有所难处者。 宣祖然其言。诛其首谋者十六人。其馀并不问。三月。江原监司姜绅。以尸职被论。 宣祖命极择议荐。备局以公应 命。拜辞之日。 上因命赐酒。流涕而言曰。国事至此。咎实在我。平安监司李元翼外。无一人为国尽忠。予实痛焉。当今急务。莫如生聚教训。期雪深耻。须体予意。往尽乃心。公感激受命。既就官。期报知遇时本道被兵最酷。踵以饥馑。饿莩日积。相食且尽。监司守令。环视不知所出。公受命以来。多方设计。赈饥恤死间抽丁壮。分作队伍。 启请教师以戚氏纪效新法。从事以时行。列邑试其艺。赏罚之犒飨之。守令黜陟。亦用教鍊勤慢。列郡承风。上下耸励。岁未一周。手足行伍之法。精习可用。旗麾武服。一新其制。器械兵杖。罔不坚利。教师唐将。临阵叹曰。虽比南兵。无以过也。及入京为言曰。自入贵国。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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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多矣。器械军容。未有如江原一道。可谓隐然长城矣。 宣祖大悦。每于筵中。问首相柳成龙曰。近来江原道鍊兵如何。公又大造戎器。分藏列邑贩盐市鱼。储峙军饷。相险设防。以为要害。东人恃以无恐。用前鞫狱功。阶嘉善。秩满。备局难其代。启请仍任。时议政被劾。 宣祖问首相柳成龙曰。今议政有缺。以谁为相。对曰。时望归于平安监司李元翼久矣。 宣祖曰。然则平安监司。谁可代之。对曰。如李德馨足以当其任也。 宣祖曰。江原监司非独治声素著。受任于板荡之地。治民鍊兵。各有条法。予甚嘉之。未知卿意如何。对曰。今若易之。则关东之事。势将中废。故臣等之请仍其任实难其代也。 宣祖曰。地有轻重。予意决矣。翼日。李公入相。公代之。拜辞之日。 传教曰。昨因唐将接待。夜深还宫。未得引见。卿其往哉毋怠。时关西既经供给 行在。又为天兵往来。调度烦剧。李公既以重臣。便宜抚摩。军民帖妥。及其去。民如失父母。及公来代。兴滞振弊之规。一遵李公。待华人。曲畅欢意。弊不及民。民情又洽然称颂。柳相每见自关西还。必问公所为。以达于 上。喜动 天颜。人谓公之治关东。人或可及。代李公而著绩。为尤难云。是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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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始大有启爨状。庙议请遣武人申忠一偕天将余希元。谕以交邻之义。仍觇其动静。不自庙堂指挥。下书于公。使授方略。庙堂之倚重如是。金将兴(一作与)公语。退谓译官曰。尔国亦有人也。丙申。公积劳成疾。经岁而不敢告休。至是疾益甚。再上章乞罢。备局覆 启准请。 上令极择议荐。时申磼代为监司。宪府论递之。吏曹又以备边司所荐柳根,韩孝纯,洪履祥。备望以入。 传于政厅曰。此望无可当之人。前监司病势不至甚重。则因任可矣。公遂因任调病。然公久不莅位。及秋。因台谏 启论得递。寓居河东村舍。丁酉冬。复同枢。病未拜 命。己亥还朝。时关北有警。择授公咸镜道观察使。公前疾未瘳。三疏得递。复拜同枢。迁汉城府左尹。兼同知义禁府事。为杨经略接伴使。兼三道刍粮总管使。转工曹参判。庚子春。兼都总府副总管。迁兵曹参判。时洪汝谆为判书。苞苴肆行。竹山姓朱人。以奴婢十口。因人请赇求堡将。公却之曰。我则不为此也。由是耻与之同席。每当政日。引疾不进。未几。汝谆与李尔瞻分朋争权。 上厌其弗静。两黜之。 命用刚方寡党之人。以镇台阁。五月。擢公大司谏。俄迁大司宪。士林属望。旋递为同知中枢。兼同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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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备边司提调。辛丑。兼副总管迁大司宪。时临海,顺和两 王子家多犯法。民受其害。公欲劾之。同列难之。公曰。得言而不言罪也。遂覈论请罪。又于经席极言之。 上色不豫。左议政金公命元进曰。近来台阁。以言为讳。尹某之 启。发于忠恳。可谓朝阳鸣凤也。 筵罢。特进官申公磼叹曰。人所难言者。公独言之。吾辈能无愧乎。未几。因事递移西班。士论嗟惋。秋拜刑曹参判。论囚断狱。必裁于法。长官大服。大小之狱。必先咨公乃决。广州边姓人。被诬以杀人。久囚未决。公以特进官入侍。历陈冤状。左右皆是公言。特 命放释。边姓人走公门叩谢公辞不见。诬之者呼喝道路。言公私于边矣。朝廷雅信公廉正。谗言不得行。癸卯进阶资宪。拜刑曹判书俄递移西班行同枢。甲辰。为典医监提调。因元日贯日之变。应 旨上封事。论恤民弭灾之策。指陈剀切。见者动容。乙巳。用龟策应功。 赐宣武原从券。时台谏 启西征将士外。西路守令之有劳者。并去勋籍。故公不与正勋。而舆议惜之。朝廷以公不与正勋。特官其子。复兼总管知义禁。拜左参赞。丙午八月。兼五卫都总府都总管。九月。承 召诣 阙。时日本请和于我。系械二死囚。称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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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贼来以示款。柄臣当国者。欲自以为功。将行献俘礼于 太庙。廷议不一。 宣祖大王。命召二品以上。各自献议。公适与延兴府院君金悌男同座。构议单示金公。其略曰。我国宜还其二囚。据义斥绝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欺君擅国。二百年和好之国。一朝无故构兵。杀其父兄。虏其子弟。夷其 宗庙。掘其陵寝。迁其重器。此古今载籍所未有也。当壬辰之初。尔国必有人以辟土地服邻国。欺其君兴兵者。尔果械致此贼于境上。数其罪而搏磔之。以示其悔过之意。则我当上告 天朝。中告 宗社。下告臣民。复与和好如初云云。金公言曰。辞意则固凛然。虽使秀吉见之亦必屈膝。然语意似有所指。无益于事。而恐触人之怒。公曰。如公言。莫如不为。袖其草。称病而出。己酉。参耆老所。递移知枢。兼知春秋参修 宣庙实录。辛亥。复拜参赞兼知义禁。壬子。录翼社功臣。进阶崇政封海善君。兼判义禁府事。乙卯。为司赡寺提调。上章乞归田里而不许。丙辰十一月二十一。言卒于乐善洞正寝。寿七十七。天启癸亥反正后以翼社勋在昏朝罢。后 赠议政府左赞成。又 赠领议政。以子瑂扈 圣原从功也。公姿容丰秀。仪度端雅。少习经学。专务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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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未尝有惰容戏言。平生不接曲蘖。不近娼妓。尤不喜声乐。于世间华靡玩好。一切视之若浼。自在幼稚。惟父母是顺。公于兄弟居次。父母在时。不蓄私财。驺直禄俸。皆归之亲庭。赐而后用之。大夫人尝在公第。适疾作。久不愈。卜人云移寓则安。大夫人曰。养病莫如心安。吾舍此安之。父母之丧。庐于墓侧。终三年一不过家。朝夕上墓。哭必陨绝。形毁骨立。几不能保。居常言及父母。辄先泣涕。遇忌辰。自朔朝不饮酒食肉。至其日哭泣。如始丧时。遇生日亦必荐献。如忌祭之仪。伯氏无后。公以次主鬯。凡祭祀。必前期七日斋戒。奴婢执事者。必令澡洁更衣。躬莅祭馔。至老不懈。诸弟请依国俗轮行忌祭。公竟不许。事伯兄如严父。日诣候问。恭恪承事。虽贵亦不替。兄没而事嫂益勤。凡田丁之嫂之所愿有者。皆归之。待遇姊妹。和敬无间言。寡姊居贫。为营居室。衣食珍异。供给不辍。姊尝患痢。不耐苦药。公手煎蛙糕以进。病即见愈。姊涕泣曰。养我医我。皆汝之赐。顾老身无以报恩。惟愿永享多福。末妹嫁居岭南。兵火后饥馑阽死。公闻即往见。解箱骖与之。后十六年。公年已七十。每念此妹不置。求奉使以往。一路知之。争致馈奉。乡里嗟叹。抚孤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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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出。诸侄甥视为依归。所受禄俸。必分与穷孤。每当科日。持橐者踵门。待亲戚。曲有恩礼。或求关节书札。未尝以烦猥辞。必与之曰。事之从违在彼。为之自我。当如是也。至于奉职律己。则执法独行。先公后私。非义不为。其为典医提调也。时各司贡献。皆为势家所防占。都民受役者。失业怨号无不至。公知其弊。为提调十馀年。未尝与夺于其间。时有瑞山郡药贡米数十斛。所谓私主人者受陈省。船运京江。而有一宰相托言其家田结所收。尽夺取之。来请于公。欲自防纳。公曰。陈省照讫。权在户曹。药材俸纳。柄在台监。所谓提调。谚所谓失饼之證也。其宰相知公意。面赤而退。尝以先世遗业少而兄弟众。折产时不取。奉祀田丁。乃用夫人家奴。为冢户戒。家人惟务俭勤。取足朝夕。绝无分表经营。衣服器用。一从朴素。其为台谏。不以攻摘讦直为事。以事君不欺为本。尝闻大臣匿过坐谴。命子弟取小学高允不奉东宫指导事读之曰。人臣义当如是。临终。以忠孝二字勉子弟。其为政。明识典故。务持纲纪。烛发幽隐如神。判决敏速。其所莅。必先纠奸猾明政刑。凡出令。不随势而枉法。不徇俗而苟安。可谓识务之学。通方之才矣。噫。公平生韬晦自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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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介不倚。非有会公。则杜门静坐。宾客至。穆然相对。寒暄之外。不交佗语。宾客皆敬惮。不敢久坐。旋旋起去。其于不善人。固视之若浼。虽善人。亦未尝曲意投合。以是独立于世。无为之先后。少时擅名场屋。文人金泰廷交贽甚款。要与讲业。公不肯。其在翰苑。议政洪公暹。李公浚庆。闵公箕。承旨李公后白。奇公大升。皆称公才器可大用。然公未尝诣诸公谢。柳相成龙。以检阅。同禁直最久。一不交私款。其出龟城也。吏判李公山海。适当铨注。惜公左迁。会罗牧缺。以地迩而腴。委叩公以移授之意。公辞谢竟不许。自朝著分党。缙绅之士。鲜有不蹈其境者。公立 朝五十年。独无其显现指见。以为世所重。国婚之家。义在休戚。恩宠之隆。有不期而然。公馆甥 王子。自初以盛满为戒。 王子来谒。公但肃容迎候。不以舅甥之分。有所昵比。 宣庙末。权相无素于公。欲藉为己重。或踵门缱绻。或注拟清显。公绝不回谢曰。白首馀生。名位已极。其又与权贵相追逐耶。光海时柄臣。尤欲攀结。推为旧德老臣。曲致情礼。公益惧戒门者。称病静处一室。以书画自娱。庭栽一竿竹。抚玩盘桓。翛然若世外人者。又五六年以卒。其操持如此。沈相喜寿。每称公一生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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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未曾屈己从人。真铁石肝肠。申相钦尝称公。谙鍊法例。明达治体。其驭下如束湿。非人人所及。宋同枢英耇。即公之侄婿。性亢少许可。顾独心服公。常称公本诸忠孝。施之于政。居家立朝之节。如青天白日。无一点之污。及公之没。为文以叙其德行甚悉。李判书植。称以公之贞德长材。游刃盘错。而一起一跌。栖迟藩府。晚乃少宰闲秩。不能当将相之重。以究经济之略者。以公之去就以正。不肯小贬以随时势故也。噫。即数三公之言。可以徵公之持己处世矣。贞夫人朴氏。广州牧使谏女也。有贞德至行。媲美偕老。公卒而夫人绝食。致后公月馀而卒。同殡同日而葬。人又知公之德所以刑于家者如此。有四男二女。男长璶。平壤庶尹。次瑂。温阳郡守。次璷。内侍教官。次璾。广兴仓守。女长军器寺佥正李忭。次王子仁城君珙。孙男十馀人。曰都事昌远。典籍昌立。曰昌运。庶尹出也。曰昌业,昌国,昌焕,昌显,昌启。温阳出也。曰昌颜,昌亨。水使教官出也。曰昌言,昌门,昌庭,昌明,昌世。广兴守出也。外孙士人李光汉。佥正海平君佶。海安君亿。海原君健。海宁君伋。海阳都正僖。仁城君出也。鑴生也后。不及扫公之门。间得从处士昌门氏游。受其家乘而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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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其居家之孝友。立朝之孝勤。处心之公正。行身之脩洁。法宜著诸简策。传示来世。谨就其家乘。撮其言行之可记者如右。归之太常。以请易名之典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