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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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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八
 疏
  
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37H 页
辞都宪疏(丁巳正月二十六日)
伏以臣。自被非分之 命。反顾惊遑。忧畏益深。庶几朝家之觉察。伏俟弹正之论矣。属者始露辞章。少申危悃。而反蒙 委使温谕。犬马之疾。至烦 宸虑。调理之 命。特出寻常。臣于此又不胜陨越靡措之至。抑臣之材分。固非可堪于职事。臣之疾病。又非一时调理之可愈。风宪之职。又岂臣养病虚带之地也。臣之情势。固不敢每每烦吁。而臣之衰老一疾。有如老树之经风霜。枝干虽存。而生意索然即今真元委苶。而四体不从。精力困乏而志气随之。实无望复为平人而备朝廷之驱策矣。况臣之曾忝是职也。既以窾言妄语。上溷于 天听。动摇鼎轴。以取背圣违典惎间君臣疑乱朝廷之罪。区区愿忠之志。曷常不庶几涓埃之微。有补于江海之大。而乃卒使朝廷益卑而言路益废。纪纲益坏而士气益偷。此皆微臣之不才谬妄。不自知其绵薄轻微。而猥叨重任。自取其形渥。无补衮职而有累于清朝者也。乃今衰疾摧残。又非曩时之比。臣亦何心复履朝端。重叨非分。而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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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之国事。以仰负我 圣主之知遇也哉。此臣之所以逃遁 恩命。冒干 天威而不知止者也。伏愿 圣慈少垂省察于肝膈之吁呼而矜怜之。亟赐收回新旧职名。以幸公私。实为幸甚。臣无任恐惧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风宪之长。不可一日旷官。卿其安心勿辞。宜速入来。以副予望。
辞大司宪四疏(二月初二日)
伏以臣。以前此月廪之事。四辱 圣教。而臣恐盗天禄窃贤名之罪。累及朝廷。终不敢拜手稽首。以承 圣上之德意。昨今以臣职忝台官。再降 牌召。而臣以情势之难冒。疾病之难强。又不能颠倒衣裳。以趋自公之威命。二罪交集。惶陨靡措。伏地俟诛。伏望 圣上先削臣职。继治臣罪。以正朝纲。况闻 亲耕大礼。两司长官有助耕之制。而期日且至。岂容臣偃息在床。以亏盛典而不为之变通乎。噫。无强其所不安。顾念其所难胜。何莫非 圣慈体群臣之道也。臣不胜惶恐待罪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风宪之长。不可久旷。今姑勉副。卿其安心勿待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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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事辞职疏(二月十五日)
伏以臣。尝闻宋相臣杜衍之言曰。孔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杜衍者。受国恩最厚。退居以来。家事百不关心。独未能忘国耳。臣虽不肖。受 恩亦深厚。忧爱根于天。其敢忘古人之义。目击艰虞。悲愤填胸。心悬 魏阙。迹阻云霄。思欲出位犯分。一上富弼仰屋窃叹之言久矣。只以罪咎之踪。诚不能格天。未必有益。而祇以取罪。所以怵惕趑趄而眠食失所。臣于昨日。始得见右议政许穆劄本。其言时弊。有曰乱国之治。亡国之事。昏朝之渐云者。令人心胆骇慄。呜呼。穆之言。诚今日之实弊也。微穆之忠。 殿下固无所闻斯言也。抑其中所谓言兵事设万人之科者。臣亦与有罪焉。臣于此尤不可无言也。盖尝窃闻。兵者。有国之大事也。固帝王之所以卫宗社保民人除残秽禁奸轨之具。非圣人之得已也。周公之戒成王曰。其克诘尔戎兵。以光文武之烈。召公之诰康王曰。张皇六师。无坏我高祖寡命。卫武公之自警曰。修我戈矛弓矢甲兵。用戒戎作。用逿蛮方。彼一圣二贤之言所以导幼主保盈成翊衰世者。岂非今日之所可法则者乎。顾臣之言是事。乃不能如古人之言能稽故。事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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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而使之遂坏乱颠倒。祇为口实。独贻忧于 圣上。流弊于生民。诚有如大臣之所言者。是臣之罪也。且五统纸牌。将欲行 祖宗之成宪。遵 先王之微意。使上下相孚。人民相维。以之均赋役除疾苦。劝农桑止盗贼。诘奸细禁流徙。犹周家之井里。孟氏之经界。管子之内政也。今则无佗。披籍签丁。随口出役。若秦民之头会箕敛而已。噫。无故料民。乃周宣之害政妨后而为天之所恶者。臣实畏之。民未见德而祇益其疾。今又闻纸牌将变为号牌。而民益思乱。且拂 先王之遗意矣。万科之设。岂不以收游士弭倖民。且将以悦其心得其力。若周家之虎士。若句贱之君子。汉世之羽林乎。而今乃敛其财。竭其力。破其家。以失其心。又编之府营而侪之卒伍。鞭挞之。奔走之。使之日立教场。长在宫门。劳辱役使之甚于台隶。以起其怨忿不堪之心。臣未晓其故也。都案厅之大召民怨。诸军门屯田之蹙国长奸。臣曾与领相兵户长官。亲承 榻前明 命。既罢之矣。而今又令出如反汗。去弊如转石。使朝廷失大信于下。而京湖之民。怨上滋甚。小民诅咒。至有不可传者。是岂可不寒心。而 圣上又岂可不询咨庙堂。断自 圣衷。思所以变通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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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臣于前夏。以五统万科之说猥陈之疏中。向又略申于 前席矣。 圣明岂或留意否乎。仰惟 殿下今日思念不肖之臣。而欲冒进之以名宠。又曷若少赐反复于愚夫一得之言。使之卒免于误国之罪。作俑之殃也。然臣窃思之。此皆臣不量时不度力而妄有所作为。以坏国事。以负我 殿下也。大臣所谓言事害最深。施设甚无义者。臣实当之。臣甚愧之。伏愿 圣明凝神静算而夬挥乾断。否则请先削臣职。仍治臣罪。以为始事殃民者之戒。国家幸甚生民幸甚。臣病蛰闾井。闻见不广。引罪后时。尤增惶恐。臣无任陨越屏营之至。
 臣又窃闻。辨诬之行。又将再举。臣曾与闻此议矣。亦有不敢默然于今日者。臣之愚意。窃谓为人子孙臣庶。而其君亲不幸有被诬污蔑之事。乌可不疾声呼告于稠人之前也。然今日之事。可一而不可再。可以直辞公议。而不可杂以权变私嘱。盖一则明矣。再则辱矣。以直辞公议。则虽不得伸于今日。犹将有辞于天下后世矣。苟或杂以权私。则虽或暂伸于今日。必将晦昧黯黮。永受天下之丑诬矣。比如讼者。一有行赂用私之迹。则其所抱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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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直。而亦难以自白于听者之疑惑矣。今日之事。亦何以异此。况彼所谓自由定论。私史有无。固无容议云者。又可谓大段辨出矣。今日报价。不宜重其使。不必卞其事。但曰小国之仰大国。谓有冤必伸。必将若大明之于属国。卞其诬系而恤其情势。今乃不如所望而更得查问之诘。小国只宜含痛抱冤。以俟后世之公论云尔。则非徒在我者义直辞壮足以詟服彼人之心。天下闻之者。亦岂不知我之事而谅我之心也哉。费财重使。不惮劳辱。而卒于无益有损。恐非谋国之道也。至于贺文。尤恐非宜。欲先悦其心而将有入焉。此真世俗狙诈之术。非感通豚鱼之道。况不隐而闵之。又从而贺之。亦何以对它日天下之人乎。且彼既无须告之事。而我径举闻见之礼。此又非交邻严事可继之道也。臣以为此尤不可之大者也。臣病蛰聋瞽。辄与谋国之机事。臣罪万死。臣又惶恐上 闻。
答曰。省疏具悉。卿之为国敢言。予实嘉纳。姑寝号牌一事。予意亦然。今方询咨于诸宰。卞诬一款。乃国家莫大之举。必欲准请而后已。今何更议。卿其安心入来。以副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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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疏(三月初五日)
伏以臣。以不才无庸。玷累朝端。涓埃莫效。而名宠祇辱。近日以来。虽有职名。而不敢冒进。使价之辱。 恩礼之降。非一非再。而不敢起应 威命者。以是故也。属者出肃西班之命。参睹劝耕之仪者。非敢忘前日永矢之义也。亦窃效仲尼吉月朝服于致仕之后而已。盖职事之任。虽不敢虚冒。而君臣之义。终不能自疏也。是臣之进也。固所以谢前日之命。祈将来之退也。不料玆者政府之新 命。又及于江郊。臣于此益不胜惶愧悯蹙之至。臣之不敢冒进之义。臣既熟陈于 黈纩之下。而 圣下(一作上)亦既厌闻之矣。臣不敢渎陈。惟是衰老癃疾。精神筋力。已无可自强于奔走之列。则 圣上之所未尽烛也。臣虽欲忘耻弃礼冒进于今日。而亦不可得矣。伏乞 圣慈许递臣职。兼令致仕。俾残病之臣。得送馀年于郊廛之内。而使有时侧足于奉朝贺之后。不胜幸甚。且臣窃念。近日亲耕一事。岂非古圣王之所重。而今日旷世之盛举也哉。敦本奉先。亦人主之所以事天也。乃今朝廷将行是礼。既以是告庙社矣。既奉神农,后稷神板于郊坛矣。既百官署列。鸾舆将动矣。天忽暴风。骤雨三日。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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幄裂柱折。颠倒仪卫。而又值陵墓莎土之崩坏。惊忧 上心。震骇民听。而竟尼 驾行。以废盛典。臣愚以为此非小变也。此殆 先祖宗公不欲我监助。神农后稷不欲我顾歆。上帝鬼神。特有所忧衋于我。而以今日之事。为细务末文。不足事事乎。而大戒赫然矣。岂不大可惧哉。岂不大可念哉。岂今日 圣上之政事施措。听纳猷为。心术之微。治忽之几。有足以上咈天心。下违民愿而有是也。抑群臣百官。偷堕姑息。屈厌乖离。不能奉承 上命。瘝旷其职。有足以干阴阳之和。致上天之威怒而有是欤。是必将居一于是矣。臣诚愚暗。不识天意之所在。昔天大雷风以警成王之心。而周室以宁。今天之动威。亦岂非天心之仁爱我 王。而欲以保持全安之也。伏愿 圣上赫然警动。穆然深意。发教求助。侧席吁俊。毋玩细娱而忘远图。勿惑于导谀与承奉。大奋乾刚。一革因循。体文武之怒。振熙载之绩。弃庸谬之臣。去损民之政。罢无益之事。塈殄行之说。以永皇天之意。以承 宗社之戒。臣以旧僚残喘。蒙被 眷遇。不敢不告忧恤于天之示警之日。伏惟 圣明留神加察焉。臣无任恐惧屏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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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满纸所陈。无非诫诲寡人之意。深用叹服。予当留心体念焉。
陈所怀且辞周急疏(四月初八日)
伏以人事失于下。则天变作于上。上帝疾威。则下民丧亡。天人之相感。上下之推荡。理之常也。自 圣上即阼之后。天垂异地出怪。变异之作。盖不可累数。而至于近日耕籍之日。天乃疾风暴雨以败之。以至山陵崩坏而扆幄破裂。若天之动威以绝之。阳和方畅而积雪盈壑。朱夏已至而气如凛秋。日月蒙翳而氛气充塞。是又见阳道衰薄之甚而阴道太纵也。乃者彗发于奎娄而出于大昕。有符于与日争明之象。此乃见于唐懿,宋徽群小坏乱祸败将至之时者。星经亦有曰。大兵大饥。宗庙不飨。呜呼。古人有言曰。不见其形。愿察其影。臣愚未知此何兆影而乃出于 圣明之世也。 圣上即阼之初。虽天地变动。而所赖者。 上志奋励。民心翕然于新政之清明。虽有桑谷雊雉之异。并生于殷王之世。太戊高宗。实有转移感通之机。 上志所以格天。民心所以测天。可无虞也。今则 上志宴安。非复曩昔。民心愁怨。日以益甚。大纲小纪。九颠八倒。而上天之威怒 宗社。鬼神之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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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歆如此。将相大臣。恐无足以堪此忧虑而辅拂我 冲王昭子。以迓天永命者。若济大川。其无维楫。悠悠国事。实不知税驾之所。天道不僭而命实难谌。失有不及追。祸有不可逭。臣实畏之。臣实忧之。顾臣受恩深厚。致位至此。岂不欲粉身磨顶。以报 圣上之殊遇。而材疏虑浅。言计迂阔。百言千计。一无可以当 圣上之心者。 殿下亦既厌弃之。怠忽之矣。至于今侧席之日。虽欲竭诚殚智献忠陈谋。亦无以出于前日已陈之言而为今日应变之图者。所以含口韬舌。俯首抑心。既不能趋造于会议之辰。又不敢应 旨于求助之下。臣罪至此。死有馀诛矣。况政府非臣养病之坊。官资宠禄。又非如臣无庸者所可虚带长冒者。伏愿 圣明谅臣终始之恳。 允臣斥退之请。以便私图。以通贤路。重念向者周急之 赐。固知出于 圣慈恤穷忧死之意。而乃臣之所不敢辄当。有如前后所陈者。屡疏烦渎。益增惶怖。又敢从有司辞之。以全匹夫。如伪如慢之志。此又臣违 命犯礼之一罪也。臣无任惶恐待罪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噫。天人一理。显微无间。人事有失。上天示警。日者阳春积雪。彗星呈妖。实由寡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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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德。愧忸无言。当此之时。卿乃弃予长往。滔滔不返。予心缺然。曷有其已。周急之命。意非偶然。往日批中。已悉安心领受之意。而今又再三陈疏。辞而不受。予以为过也。卿其更勿固辞。安心领受。亦勿待罪。宜速入来。以副予望。
引嫌乞休致疏(四月十四日)
伏以臣。以至愚极陋。蒙被 殊遇。徒抱致君捐躯之志。适际伦纲道废邪说横流之秋。猥忝当事之任。而不量己不度时。触冒一世之怨怒。遘闷受侮。亦云不少矣。今闻赵嘉锡之疏。遂丑骂臣身。历诋朝绅。虽文仲五鬼佞邪之目。胡纮十罪莱魔之劾。黄季沃请斩赵光祖之疏。亦不过是。足令见者代惭云。臣于此又不胜骇惧之至。呜呼。此非嘉锡之能辱人。乃臣之所自取也。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此非圣贤之明训乎。臣之遭遇 圣明也。既不能格 王正事。大明是非。大行黜陟。分别幽明。斥远邪佞。上尊 宗庙而下服民心。使死者愧而生者惧。至于今日。彝伦将斁而国是日隳。邪说益肆而朝廷日卑。悠悠世道。已入于不可振之域。此皆臣之罪也。而臣所自讼者也。其又谁尤。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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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区区嘉锡之说。臣虽不类。亦不欲嫌忿辩置于斯。抑此非徒臣之自取诟辱。亦有以见人之侮弄 君上而辱及朝廷矣。臣闻燕乐毅之逃燕走赵也。曰离毁辱之谤。亏先王之明。伤足下之义。此臣之所大恐也。古人之忧谗畏讥狼狈颠覆。有若是者。是非其自为身计也。实恐因其身之故而累及于君上也。其心诚悲而其计亦戚矣。臣之情事。实同于此。而亦无以处此身于毁辱之外者。惟望 圣明亟许臣休致之请。从臣廉愧之心。俾不久游于羿彀之中。以全君臣终始之恩。此臣之大愿也。臣无任恐惧俟命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嘉锡之乘时闯发。诋毁儒臣。略无顾忌。予实骇异也。如此之论。卿不必挂齿。卿其安心勿辞。宜速入来行公。
乞休致疏(五月十八日)
伏以臣。难冒之势。吁呼已尽。今不敢复溷 天听。惟是衰老日甚。疾病日加。不徒受人之残侮。久已被鬼神之侵凌矣。纵欲自力。其柰筋力之不及。一身之廉耻。固不足恤。顾无乃为朝廷之羞辱。累疏陈情。而 天听愈高。长单请急。而 特恩又降。政府为养病之坊。贤关为旷官之地。臣于此宁得晏然自安而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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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君臣之间。欲相体审上下之际。欲其相悉臣之不足用。 圣明察之矣。道之不可行。臣亦知之矣。乃不能退不能进。而徒使猜嫌盈世。丑谤丛身。身辱名毁而无益于世。此非臣平生之所自期。今日之所以事 圣明者。而亦恐非我 圣明官人任人怜臣处臣之道也。天之扤我。如不我克。人亦有言。进退维谷。古人之语。臣窃悲之。伏愿 圣明矜臣之情。谅臣之心。亟递臣所带之职。且 允臣休致之请。使臣得以回光复路。无与于世。安意自遣以遂初服。以保性命。何莫非天地曲成之赐也。臣无任惶恐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噫。卿之浩然去国。今已一年于玆而遐心难回。长往忘返。予心之缺然。当复如何。卿其须体至意。从速入来。鱼水契合之隆。毋使欠缺。
辞大司宪疏(六月十九日)
伏以臣虽无状。亦有爱恋 君父之心。虽甚无识。亦尝粗讲于臣子之分义矣。臣之隔离 天陛。今几日月矣。夫岂无爱恋 明主之情。叨冒职名。且今几遭矣。又能无畏义严分之心。所以哀吁恳辞百言千语而不能止者。必其中有甚不得已也。 圣明夫岂不俯亮之耶。况犬马之齿馀六帙。此精神筋力非复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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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疾病侵凌。死生无日。虽欲自力于奔走。而其势末由。风宪重地。不可一日閒旷。诸司紧务。岂容经年废弃。而乃任臣虚带。无有期限。岂朝廷任官之体也。每疏未准。三单加由。非一非再。臣于此诚不知置身之所。且 圣明每以入来为 教。臣非离世绝俗之士也。亦非有遁逃出走之举也。居近郊十里之内。出入往来于城里者自如也。政府宪司之吏。日坐于其门。此无庸勤 圣教而更为入来也。祇臣不能陈力就列而有裨补于国家耳。至若有时备顾。问望清光。则又不必身带职名而后可也。在昔我 明太祖皇帝之于听陈遇也。不授官不任事。顾何必任职居官然后为君臣之契也哉。仰惟 圣明察此理势。矜臣心事。亟许递免臣所带职名。以幸公私。臣无任惶恐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其安心勿辞。从速入来行公。
待罪疏(六月三十日)
伏以臣。以不才无状。遭遇 圣明。蒙被 光宠。致身廊庙。虽言计迂阔。颠危无补。自知不可。退伏于家。然其始欲扶义明礼斥邪说正人心。庶几有补于世道。及今日身处心悬进思退忧者。岂不欲致吾君于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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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之上哉。乃今天心疾威。有赤地千里之灾。民志摇荡。有朝夕不保之势。臣心愧惧。若挞于市。不敢曰在家不知也。至于尹櫶等。呼召党类。寔繁其徒。肆意极口。僇辱朝绅。内撼戚里。外连大僚。有变乱邦礼。移易是非。胁持朝廷。角胜 君上之心。又唱为不忍言不但已之说。期于疑误民心荧惑 天聪而后已。虽汉末之投书颂德。昏朝之分率合请。不过是也。呜呼。此为何如朝廷而何等世道也。传曰。邪说之溺人心坏世道。惨于洪水猛兽。今日而后知其言之不诬也。使贾生而当此时。恐不徒太息流涕于斯也。臣闻表端则影直。源洁则流清。朝廷既正则万民自正。此固风行草偃。理势之常也。今者 圣明在上。国是几定。而此辈之无严无畏。眩乱坏弄。群起而党噪。乃至于此。臣实未晓其故也。无乃 圣明于造端凝始之地。拔本塞源之道。犹有未能尽者。于黜陟进退之际。有不能坚守初计。而臣下任辅拂之责者。不免顾瞻忧畏。又不能导 殿下于建极体乾之域。使此辈有得以投间徼幸。鼓发狂闪。吹得无限风涛也耶。况此辈之公肆显发。骋骛于白日之下。不有公论。不有朝廷。有如此者。臣恐其倚托幽阴。潜思密运。思以幻变形色。
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44L 页
转移机括于不睹不闻之中。以为乘时抵隙之计者。殆又无所不至。臣实惧焉。亦愿 圣明之审视默察省悟刚制于斯也。且今日告 庙之论。臣姑不暇可否也。然今日诸臣之心。亦如台章所言而已。臣未见其为杀时烈而发也。又未见其有佗意于其言之外者也。乃大臣所谓终有不忍言及櫶等所谓不但杀时烈而已者。臣诚愚暗不晓。所谓隐语廋辞。使人恐怖。销骨铄金。自昔所悲。臣谓今日当事诸臣。有不宜泯默而受此言者。 殿下亦宜洞察而分释之。使上下之间。无复有含蓄疑晦不尽之意。是非邪正情伪相夺之祸可也。圣人所谓侵润之谮者。渐渍之谓也。所谓肤受之愬者。切迫之谓也。渐渍则入而不自觉矣。切迫则受之不暇择矣。此二者。最圣人之所惧。明主之所宜辨也。古人有言曰。兰芷可渍而坏。正君可谮而得。岂不然哉。可不戒哉。果若櫶等之言。是时烈正邦礼明 宗统。而 先王变更之。时烈唱正论率臣职。而 殿下窜逐之。今日始初之政。不免为昏乱王之所行。而臣等为奸邪谗慝。导 上以非礼。从 君于昏。虽万死。有不得赎其罪者也。臣等虽立于 殿下之朝而叨 殿下之官爵。独不畏于天而愧乎
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45H 页
人也哉。此臣之所以心寒胆慄。直欲请死于 殿下之前者也。噫。今日。何时也。风宪。何官也。虽使如古之忠正慷慨独持风裁。使百僚敬惮者当之。犹惧不济。犹患无益。况如臣之行已无状。受人凌踏。又若其所指。擢置廊庙。嫁祸士林者哉。假令无櫶等之言。臣既遭遇 圣明。上不能格天心。以浚出治之源。下不能正朝纲。以服四方之志。至于今日坏乱板荡。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少大近丧。人心世道未卜税驾之地。此何莫非臣之罪也。且臣衰老已极。摧残已甚。兼以丧威之馀。暑痢重发。昼夜呻痛。精神筋力。已无奔走之望。伏愿 圣明亟削臣所有职名。早回授可堪之人。一振朝纲。以正人心。进贤退邪。以救民生。庶几若救焚拯溺扶颠持倾。不终为 宗社之忧。臣无任惶恐待罪之至。
  贴黄
 臣又窃详。櫶等所谓时烈当初论服制。以从国制从时王之制为言。此有大谬不然者。而当初 朝廷以至今日诸臣。无有卞破之者。臣请略申之。盖所谓国制者。即今见行国朝五礼仪是也。五礼仪。有国恤服制。有齐斩之制。凡大王丧。则为之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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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斩衰之制。后妣丧。则为之服者。用齐衰之制。其下又有士大夫丧五服之制而言。见于礼典。礼典者。即今见行经国大典是也。此二者。界限截然。有不可乱者。时烈当初定制。实本礼家四种之说。为庶子之制。而假国制及时王之制以为言。考时烈书与史官李选者。亦可见其情矣。故 仁宣王后之丧。礼官赵珩等。初既用期年之制。旋怵于其党之说。改用大功之制。期年之制。则家礼所出魏徵所定嫡妇之服也。大功之制。则家礼所出庶妇之服也。此其前后措意可见。而先王之发悟者。亦在于此也。假令时烈。虽舍 先王之礼。而姑遵国朝之制若 大明时王之律而行王朝长子之制。则亦何有深罪。但我国自有王朝之典。载在五礼仪。而其所谓国制者。非国制王家之典。乃国朝颁降经国大典士庶五服之制也。盖王家之制。则天子诸侯绝期本无五服之可言也。其所谓时王之制者。亦仍见行大明律五服之图而言。盖律中有言犯罪人亲属远近期三年功缌之处。故此为图说者。欲以见其制也。此亦令申士庶之制。元非 大明所制王朝之礼也。然则其所谓国制。所谓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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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制者。益见其谬戾而无所当矣。且其意主于四种庶子之说。故其自言亦曰。 孝宗大王不害为 仁祖大王之庶子。又曰。若行三年之制。则嫡统不严。此时烈之主见。而 国统之疑贰。 宗庙之不尊。实由于此。且舍次正长子之文而从庶出贬降之名。固为悖矣。乃其屈千乘之尊而行匹夫之礼。废 祖宗之典而昧大统之重。此时烈之言所以以彼以此同归于贬降而重得罪于神人者也。今櫶等复乃引此为言。以为右时烈翻礼案之地。何其悖也。然此殆由于朝廷不能深明其说之诐遁。有以折服其心。而大典彝章。犹未昭揭。此所以致今日櫶等之敢有所云云也。而今日学士大夫。又未能深辨明斥。以究邪说之根柢者何也。臣谓朝廷于此。不能深卞此说于今日。则恐邪说未尽熄。人心未尽正。而不无它日变乱翻覆之忧也。礼曰。惟圣尽伦。惟王尽制。欲望 圣明凝神静虑。察此事理。若 先王之亲考礼经。夬挥乾断。务以尽伦尽制。虽不能追正于既往。犹可以此作为定制。昭载简册。修明 祖宗之成宪。著为一王之大典。然后祇告颁示。以重其礼。藏之法室。编之史册。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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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后法。使罪负者得以黜伏。邪说者不得复作。若是则大礼既明。彝伦攸叙。 宗庙尊人心服。 祖宗赫临之灵。亦必悦豫于冥冥之中。而威怒可弭。灾眚可除矣。且大礼既明大典既成之后。则如白日之中天。氛翳自消。魑魅自迸。凡缘此妄论诖误。被罪之人。谴罚既久。逮及亦多。宜次第随其犯之浅深而降宥之。以示王者矜悯蒙憃不终弃物至仁沛泽咸与维新之义。其若复有挟邪兴谣疑乱大纪者。则直加以汉人擅议宗庙之律。其有怀私党比不供王事者。则又论以 明朝违弃君命之法。以示天险之不可踰。王章之不可干。若是则天心荡荡。王道平平。人无敢倾侧。民无敢僭慝。无偏无陂。会极归极。庶有望于今日矣。臣于当初 陛见奏事所谓速完礼仪。以靖 朝廷者。意盖在此。臣于今日。不敢以身之既退。言之累踬。而不索言于 明主之前。况臣伏闻 圣上近以大警动大作为之意。下询臣邻。臣于此又不胜感激忧愤之至。有不敢以謏言琐说仰溷 天听者。辄因俟罪之章。略暴芹曝之忱。惟 圣明恕其愚而谅其衷焉。臣又惶恐上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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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时烈不念 孝庙不世之恩遇。敢用体而不正之说。其贬降乱统之罪。固已极矣。 先王据经釐正。予既继述。迸黜罪魁矣。今者尹櫶辈投进一疏。语意极其凶惨。君臣上下。比之于昏乱之世。无所不至。论其罪恶。当置重辟。而只施编配而已。卿之识见高明。是非邪正。详尽辨别。于予心快然。至于告庙一款。时已过矣。亦涉重难。今不可容议。卿其安心勿辞。从速察职。以副至 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