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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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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六
 疏
  
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93H 页
引黄世祯疏辞职疏(正月二十日)
伏以臣。猥被招徕之盛礼。不能守平生之素志。冒昧一出。日三晋于经席。 天意隆厚。报答无路。若荷重负。无所逃免。臣犹自愧。人谓斯何。其潜嘲暗讥。固已显有指斥者。而即者。臣得见前教官黄世祯疏。其所以指斥臣身者。又不一其说。臣于此。益不胜惭赧骇惧之至也。盖自己亥。以典礼谬而国论作。以至今朝著汹汹。是非朋起。阴阳互争。臣亦当初与于礼议之人也。当今日朝廷论罪误礼之时。有不敢可否之嫌。以是泯默多日。不敢随众论说。今者世祯之疏。既关 上听。臣固不欲与之相辨。而请略举臣所遭之首末。以彻 殿下聪明可乎。宋时烈。即臣少时交游也。亦与之为疏属也。初固未尝不亲且厚也。虽知有暗滞之性。而亦与其慕学之心。及己亥大丧初未成服之日。臣在阙外哭班。时烈在阙中官次。与臣书欲用礼家四种之说。臣报以帝王家。以宗统为重。四种之说。用不得之意而不得行。及庚子夏。今参判臣许穆。改请服制。疏上。廷臣亦有改旧从新之议。臣适自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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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都下。时烈等已去国。而独李惟泰在朝。颇闻主张四种之说甚力。时烈之不得归正。亦惟泰之所为也。臣又书与惟泰。极论当初期服之非制。欲其因公论既发。改正从善。上使国论归正。而下勿使时烈等陷于罪戾。且曰。太王之宗。移于王季。不得归于泰伯。汉室之宗。移于茂陵。不得归于临江。宗之所在。即服之所隆也。服之所隆。即宗之所替也。执长庶之说而昧大统之重。以委巷之礼而论王朝之典。吾不知其可也。天子为天下王。诸侯为一国宗。致隆宗而极尊贵。于是而惟曰以庶子降服云尔。则是不亦贰其宗而夷其尊乎云云。又与许穆论辨。有曰。于今长者所论。有伦有稽。固足以破今日之议矣。注疏中立嫡以长之说。其义甚明。夫妇所生。受祖宗之重者。谓之非正。无义也。同之妾子。甚舛也。然愚以为贾疏所言。特是士大夫家礼耳。亦谓王侯家未受重。比于士者耳。非可上推于天子诸侯者也。古云。诸侯夺宗。圣庶夺嫡。既继绪承统。受宗庙社稷之重。则宗在于此。长在于此。为继体之服。为至尊之服。武王既为天子。则伯邑考。虽有嗣续。不得为太王,王季之嫡矣。汉高为王为帝。则刘伯虽为长。不得持丰沛宗祊之祀矣。武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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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姒尚在。则当为继体之服。不得归重于伯邑考。汉高死。太公无恙。光武死。樊后无恙。则当与天下共服至尊之服。不得以刘伯,伯升为嫡而降高,光之服也。然此犹为嫡产而言。若汉文帝,武帝。皆侧室子也。既登为帝而殁。则为其父为其母者。可论以嫡庶。而不服继体至尊之服乎。继体至尊斩。固常经大义也。氓庶家长子斩。谓其承父祖之序也。况受宗庙社稷之重。为天下四海之主。其为长也大矣。其为宗也尊矣。是谓夺嫡夺宗。事绝常伦。王朝礼。与士大夫不同者也云云。此亦推广卑宗夷尊之意也。当时许穆见臣书而韪之。惟泰则恚臣说而斥之以嫁祸。遂与臣绝。遂使国论横溃。典礼紊乱。此世祯所谓臣与许穆书中有卑宗夷尊之说臣实倡之者。盖指此也。时烈等见臣此书。以为意在构杀。亦与臣绝。臣亦有朋友之道。忠告善导。不可则止。况其执拗偏僻。将不可收拾。亦不欲屈心而友其人。今已十五六年于兹矣。此事之本末也。世祯。即时烈之门人。而臣之所素习知者也。当庚子礼议之作。世祯固尝是臣说而非师说。然亦未能直言公议。以犯其师之恶闻。臣常累书责之。使之匡救其非。以自尽于师生之义。直与世祯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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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 上以论礼事。逐尹善道。而使之更问于贰台。可谓绝千载之隆际矣。尤(贰台则时烈其时职名也。尤则时烈私号也。)若于此。不竭心涤虑。使大礼归正。以应我圣上之求。则求负臣子之责。而君辈无言。岂不更为尤门之罪人乎云。而世祯终不能从。然以其有是臣非时烈之心。故终以是得罪于其师门。世祯惧其如此而不容于其师。遂与臣不相往来。臣常谓世祯虽不得与臣往来。而其心则固自若也。不意今者盛言费辞。为时烈分疏。有若眩乱是非。违其本心者然。而至彻于 天聪。臣不能知其说也。父子。天性也。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师生之道。亦惟以义合者也。今世祯。不能反顾其本心。权其轻重是非。庶几自致乎无隐之义。而徒为此纷纷也。臣切悯悼之而为之怃然有间也。且臣禀性朴愚。言语拙直。其于见不到处。虽古人之说。亦有信不及者。与朋友言。有质疑论难而不敢苟者。亦不能无见于文字间。以俟后世者。此则臣蒙蔽之罪也。世祯所谓虽于古人笺注。出入异同者。此也。以是之故。于时烈礼论。亦不能强其所见而从之。今日时烈之得罪也。臣既知时烈礼论执迷。误事之不可。公论不得不作。臣又不能汲汲然绌己见附众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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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营救之也。直时烈之始为此论。出于蒙谬。本无邪心。今日之论此事。亦不可遽加以情外之律云耳。噫。时烈既执谬见。以诖误大礼。疑乱朝廷。陷溺人心术。 先王既发悟而斥其说。 殿下又继志正事。从公议而黜罚之。以明是非。臣于此时。虽有恋恋之私。又岂敢出位犯分。以干朝廷之事而自为异同乎。臣又知 殿下一时之声色。未必为竟日之雷霆。彼台臣之言。又岂出于戕杀报复之计哉。是则世祯所谓惊惧惭悔之不暇者。其将在臣身乎。抑亦当在时烈之心乎。世祯所谓士祸大起。凶悖害正云者。臣又不知其何说也。臣谓世祯之为其师者。固不可诬是而为非。姑息以为爱也。其佗为时烈地者。始虽不知。即今国论齐发。是非既正之后。惟当追悔前非。自勉于将顺 圣上之志。朝廷之论。思与之同寅协恭。以共济国事是图可耳。今乃党非偏护。齐声合谋。欲血战公议。而上与君父相抗。至于假名借号。称师称弟。自托于致死之义。而不欲与论事之臣。共处 殿下之朝廷而同戴一天。此是何等义理也。直足为世道流涕。而为君子所悼惧者也。臣虽无似。非欲为一己分疏与世祯辨。盖欲 殿下知其如此。不挠夺于众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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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大明义理。深执 圣志。永为建极导民挽回世道之图耳。以是不敢避呶呶自辨之嫌。而辄因引列。有此敷陈。惟 圣王谅察。且臣既被世祯之斥。有足羞朝廷而增愧惧者。伏愿 圣明递免臣职名。以安愚分。以谢人言。臣无任恐惧惭愧之至。
  贴黄
 臣既为此一疏。将欲仰达区区之意。即伏睹 备忘记。有黄世祯绝岛远窜之命。臣不胜瞿然之至。世祯无佗。只是昏弱。不能自拔。有此颠妄之言耳。 圣上辞而斥之可也。至于因匹夫之言。用四凶之罪。则当此求言之日。恐有乖于 圣上包容之道。于其所论诸臣之心。亦有怵惕而不敢安者。欲望 圣上更加 睿念。特为降宥。以示天地之量。臣又惶恐敢闻。
答曰。省疏具悉尔恳。忠直之义。溢于辞表。予深感叹。如此狂妄之言。不足为嫌。宜勿控辞。从速行公。
应 旨疏(正月二十二日)
伏以我 殿下始初清明。政治方起。宜其天人协和。休瑞丕应。而乃者天戒赫然。地震都中。星见正昼。雷响深冬。近又虹贯日月。异星奔沈。此何景也。意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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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仁爱。我 圣上使之大惊动大振作。增益其所不能。将以斯民斯世允升之大猷耶。抑人事之作于下者。有未能上协天心。阴阳方争。胜负未决。祸患之来。既伏于冥冥之中而然耶。 殿下既惕然震动。念有以图回之。下哀痛之 教。忧嘉谟攸。伏思俊杰未登。上以求天意之所在。而下以求助于臣工。此诚古先王侧身修行消去天灾之盛德也。昔殷之桑谷雊雉。皆亡国之异也。而中宗武丁。卒以兴昌。孝文帝。汉盛德之主也。天灾地异。亦未有甚于其时。文帝躬修德化。履不借以临朝。集书囊而为帷。赈穷优老。孜孜不息。遂以措世于隆平。今往何监非殷中宗,武丁,汉文帝乎。是知天之灾异。所以仁爱人君。使之警动奋兴。人君之遇灾。亦当仰体天意。益奋发而大有为。不可沮丧消缩。自为前却而更趋于衰乱。惟 圣上勉之戒之哉。臣人微言贱。戒在越职。顾无可以仰助我 圣上之聪明者。而窃伏惟念。 殿下既拔臣草莽之中。侧之群臣之列。且令执经于前席。异数优礼。臣不得辞。是则凡可以启沃天心。浚发 圣虑者。臣宜若无不可言者。若但寻行数墨论说章句。以应文备数。苟便身图而已。则非 圣上招呼愚臣之意。亦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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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图报 圣上之意也。经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威自我民明威。又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盖天人一理。达于上下。民心之所向。既天意之所在也。人事既得于下。天必应之以福。此从古圣贤兢兢业业修人事格天心之大猷也。则今日应天弭灾之事。亦惟务悦民心。以解天意。壮御侮收人材。以备不虞而已。谨略先条具。其事如左。
一。向者庚辛两年之饥疫。实我朝三百年所未有也。国家虽散粜设糜而救之。殣者相望于道。其所散之粜。已入饥民口腹之中。其死者既足哀痛。其生者涵朝廷好生之德。既可幸喜。又足矜悯。而朝廷念其然。又以连年不熟。特缓其还偿。今至五六年之久。今岁旱荒。重以 山陵之役。杼轴俱空。室如悬罄。虽挞之流血。禁之至瘐。亦难责其还吐矣。我 大明仁宗朝。以民饥议赈济。有司忧其民贫难偿。 仁宗皇帝曰。百姓皆吾赤子。方悯其饥而赈之。又可责其还偿。此岂非圣德之言。而今日之所当法者乎。 圣上嗣登大位。令闻令望。民感惠鲜之泽。当初既有一切荡涤之令。而中为有司所格。未有实惠之下究。其于失信于民。所系大矣。今莫若大荡涤之。分遣使于八路。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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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里。宣 谕德意。出其券而焚之。且许除其儿弱物故徵布。以示大涣之恩。大信之约。昔冯驩为孟尝君。焚券市义而卒收其功。我 圣上行之以至诚恻怛。民岂有不感动者乎。人心悦而天意解矣。此古所谓散小储而成大储者也。臣伏见向日校理洪宇远疏。专论此事。其意恳恻。夫岂不量而言之。大殿下诚能举而行之。亦圣人取人为善之一事也。又命使臣。问其疾苦而蠲除之。询其行义耆老才智拳勇者而收录之。以闻于 上。其守臣之贪暴无状者。土豪之武断乡曲者。亦可举劾之。如汉刺史六条廉察之制。又令四方之民。咸得自言其情于政府若宪府。又复政府检详等官。清理刑狱。如 祖宗之典。且以刑狱日限。颁示中外。趁限奏决。委宪官觉察。俾无如前迟滞之患。凡此数事。岂不足以益固邦本。大服民心乎。
一。古者。人君遇大事。有致民大询之举。所以慰民心弭祸变也。今者札荒之馀。大恤连仍。都民疲极。而朝著乖争。人心危疑。臣谓 殿下亦宜一日御魏阙门楼。大集都中坊里大小士民壮少父老等。分命近臣。咨以大荒大礼 陵役客使忧劳悯吊之意。谕其父兄。告晓子弟。询其所疾苦冤杜(一作枉)。表其耆寿行义。命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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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以秩级米布酒食。如汉世元年赐给牛酒方春赈贷之制。命有司。出轻系掩骼埋胔。以行春令。如周家之制。出狱囚问之间。脱桎梏如大禹泣辜之义。又令蠲除狱中。给以薪炭。时时赐汤沐。如宋氏之制。此亦悦民心之一事也。
一。开言路者。人君所以决壅蔽通民情也。书曰。出纳朕命惟允。此言为纳言者。覆逆王命。使之允当而后出之也。非谓通闭四方之言也。汉世领尚书者。先发副封。而几殆于霍氏。赖魏相白去副封而后。汉室以安。此前代得失之效也。今 殿下于遇灾之后。下求言之 教矣。然我国喉司。从前有还出给之制。言事之人。有触忤时议者。辄斥退之。事不得上闻。或有诠禀。自上还出给之 教。此实壅蔽之渐。而非尧舜之世置谏鼓立谤木之意。至于草野之人。千里重茧。冀一叫 天陛。而终不得彻声。此于事理。尤涉非便。且近日又有禁坊一事。臣恐此亦非所以明四目达四聪之道也。古人有云固有纳而不用焉。未有推而不纳。有味乎其言也。臣谓如此禁令。宜一切去之。命政院辞职疏外。勿令还给。使有怀者。皆得自言。言而可用者用之。不可用者置之。其有眩乱沮挠之情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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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随其罪之轻重而罚责之。以示广大公平遏恶扬善之意。且我国有馆学草野连名封章之例。此不无雷同和附之弊。眩乱劫制之情。亦有联名号请而初不识为何事者。以是党比成风而士习益坏。此最今日大弊也。宜命自今以后凡有所怀。咸得各自陈疏。不必成群。其有异论者。亦令自列于国庠。其或有扶同伐异者。必处其罪。如是则万物咸睹。群情毕露。而奸蔽自去。此实今日正士习祛朋党之一事也。又自前凡四方民庶之言上闻者。非不多矣。而自上不能一一记忆行之。下之该司。又终为防塞之归。若是则虽嘉言至论日陈于前。亦何益于国家哉。臣谓自今宜如宋朱文公之言。命近臣之忠正通明者三数人。寓直殿门。凡有章疏。必令省阅检讨。举其尽忠不隐者。日以宣闻于 聪听。仍就 上前。画为条贯以次施行。天人之际。谴告所由。将有毕陈于前者矣。此又好问用中措诸行事之道也。
一。我国取士之制。专在于科举。而科举之法。未必得士。其在平世。固非为急先之务。况于危乱之日乎。今年。即我国大比之岁也。闻劳弊浩穰。有足以重伤国力者。而秋来庆科。厥费惟均。今大荒大恤。国力荡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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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当此天灾孔棘上下皇皇之日。虽大布之衣。大帛之冠。犹恐不支。虽夙夜修省。危懔然且不暇。其可施施旋旋设为文为之事。为若平世然乎。臣谓今岁大比。且可退之。以俟岁实。而命政府草 教四方。谕以闷恤民力。有此克省之意。且令百司八路。通均料理。节缩浮费。务自菲薄。以体 圣上爱民恤费之心。更命三公六卿及台阁侍从方伯府州县令。各荐行谊智虑拳勇技艺各一人有足为阴雨之备者。以为发用之资。如其得人。可宠以爵赏。如不得人。则可施以罚俸夺秩之律。庶几可收一时之功。而为求世之则矣。古语曰。荐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又曰。举人不适。是为不敬。夺爵削地。宋朱文公亦有言曰。朝廷若欲恢复中原。须要罢三十年科举始得。伏愿 殿下特留意于此言焉。
一。近来国纲解弛。凡朝廷分付。守令不为举行。至若往年还上减分。荡除田税。大同减半不捧。既有成命。而亦有不奉朝廷之命令者云。是则 圣上之德意。壅遏于贪官污吏之手。其于事体。宁不寒心。臣谓上项焚券。御史之行。各别举覈奏闻。重施其罚。其清修惠化者。亦为简闻褒赏。四方之民。得被朝廷之惠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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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为守令惩励之地。
一。古者。税以足食。赋以足兵。盖分户口田结。而我国凡有赋税。皆以田结出之。此所以重困农民也。又别定军士名号。使之纳布。此又为偏虐兵卒也。农民。四民之本也。兵卒。国之爪牙也。而重困偏虐。乃在于此。其于事理。实为无据。臣愚之意。尝以谓必须分别田户。以为出赋税之法。然后始可有兵民苏息之望。今日国事倥偬。有未遽为整理者。然可渐次讲讨。要于究竟。即今所谓白骨襁褓徵布者。尤系矜恻。上项所谓遣使许除儿弱物故徵布者。此也。然此等税布。皆系国家经费。有不可无端减去者。我国近来流民入山峡者。在处守令。每计其耕菑而出粟布。以为私用。其数不亿。而不关于户部。今若尽为搜出令出粟布。以为国用。可以充襁褓白骨之徵布矣。故相臣李浣临死遗疏。以此为言。允属可行。惟 圣上念之。
一。我国无土着之法。民之飞走。若鸟兽然。此所以经制不明。纲维不立。而治法政谟。皆不得措手者也。今宜更申即今见行五家统之制。略如管氏内政。无问土着流民。都城内外。一以此法管束之。其有逃避流移。出于统伍之外者。则许其自相纠察而圆土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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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有实欲迁徙者。许其关由官家。编于新统。无或如前日逃避隐藏之弊。则庶几上下有相维之势而民知畏戢。然后出役差军。惟上之所欲为而不乱。此实治民诘戎之大本也。其出役差军之法。姑未暇深论。此又备患御侮之一事也。
一。古者有庶子之官。中古有郎卫之职。所以总辖士大夫子弟。教以德义道艺。且以卫王宫备藩垣者也。今宜略仿此制。悉收录京外大小臣僚子弟及已出身未出身者。不问两班庶孽。汇别成册。属之总府。就其中简拔。名以总府郎。其四方异才及上书可用人等。皆总之于此。若汉世之待诏金马公车者。使之分番直卫。又不分文武。讲之以孝经,大学,司马,孙武等书。弓马车乘等技。以备宿卫之任。巡徼京师之职。考其道艺而进退之。择其中秀者。入为郎僚。出宰百里。其徒隶兵卒。则可分出训局数百人以充之。既可以渐复 祖宗五卫之制。亦可为广收人材临事缓急之用。此实御侮备患之一事也。允为今日之可行。其条目曲折。续当陈于采施之日。
一。不可去兵。国不可忘武。武备之道。步不及马。马不及车。车者。所以成军立陈。有国之大器也。我国武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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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无此制。既无以自守。又无以驾敌。盖地偏民拙。制之不备也。所以虽有千里之疆。万旅之众。而恒懔懔有不自保之忧也。此向臣所陈武刚扶胥编箱之制。筵臣所谓不食之马有脚之城者。是也。羞殿下既以俯听而领会之矣。但此须素蕃豫具。方可为不虞之备。临事之用。宜急敕训局御营守御总戎等厅。疾速造作。令士卒调习。以便于手足。且令外方监兵营及大府州有材力处。如制造成。上送京师。分留其处。亦许小县邑暨民间随意造成。居常调习。以代牛马之劳。岂非御侮卫国之大器。于以治农辇积。亦必有大赖矣。惟愿 朝廷速为指挥。及此閒暇。无犯农时。亦俾无后时之悔。是为旬日之间。办得十万熊罴。内坚民志。外防卒急之患。今日急务。实无大于此者。伏乞特留 圣察。
右上数条。皆今日急务而不可少缓者。臣于向日 筵前。既从大臣之后而有所陈说。疏远微贱。震慑 天威。有未敢悉其区区之意者。今此画一条具。以究前席之意。以膺求言之旨。欲望 圣上裁自宸衷。以俯询大臣。审详利病。即赐施行。臣不胜大愿。 殿下果能于今日。克自警动。大加振作。上畏皇天之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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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悯赤子之颠隮。懔乎常存祇栗钦翼之心。如皇天上帝临之在上。宗社神灵。质之在傍。学问以开之。刚大以持之。于其所当为与所不当为者。内自一心。外至政事。凝神储思。卞择是非。决无留难。务以出于至善。追迹古先王。则此所谓大禹之孜孜不息。克勤克俭。成汤之慄慄危惧懋敬厥德者。庶乎群黎百姓。无不悦豫。上帝鬼神。收还威怒。求为宗社生民万亿年无疆之休矣。臣无任忧爱激切之至。
  贴黄
 臣窃伏念。此中开言路条中除防御一事。向日 筵前既为开陈。今窃闻 圣上因相臣申奏。即为举行。仰见 圣君贤相吁俞采择之盛举。今不必更陈。然臣此疏成于数日前。亦有其间说话。须至关听者。辄此并录。伏乞 圣照。
答曰。省疏具悉。疏辞。予当留心而体念焉。
辞承旨疏(二月十五日)
伏以臣。猥将愚衷。备陈前席。臣非敢不量时势。故为大言。以败国事。区区愿忠之意。自以为今日处变之道。宜无过是。可以为正始之猷。可以为虑后之策可以为庙胜之算。可以为御侮之道。而 庙堂诸臣。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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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以为意。 圣上英明。亦不能无疑。臣之忧恋之私。惟欲不计燥湿。不惮丑妍。奔走殚劳于 主辱之日。而更窃惟念。人臣事君之道。责难陈善。不可则止。不徒以承顺奔走为恭而已。人君使臣之道。亦宜思以礼以义。俾无令自失所守。终自期于致君之诚可也。臣中宵绕床。反覆斯义有不能辄谕半生之志。苟焉而从。不拯而随。以负事君以忠之义者。且臣衰病腐朽不堪供剧之状。前后烦渎。非至一再。 圣明亦必体谅之矣。伏乞 圣慈亟赐递免。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辞吏曹参议疏(三月二十三日)
伏以臣。特蒙恩暇。往扫父母坟茔。以伸雨露之情。而浇奠给马之 命。出于格外。 恩私偏被。感缠幽明。方惶戢悚怵之不暇。又不意新授之 命。继降于在道之日。臣闻 命骇惑。尤不知所以措躬。窃伏念天官之职。所以鉴衡人物。黜陟臧否。世道之幽明。国家之理乱。在是。苟非其人。不可冒居。决非如臣空疏谫劣者之所可承当。且臣顷于 传谕相臣之日。忝居纳言之地。辄有所怀。妄有陈达矣。伏见修撰尹嘉绩疏辞。则以公肆诟辱无所顾惮为言。臣于此益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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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慄愧惧之至。区区之心。盖出于尊君父重国体之意。而嘉绩之论。乃以慢大臣任私意。为臣之罪。至于问备还收之事。论者之言。甚非臣平日心期欲君臣上下勤攻吾阙之意。遂并趋于搏击覆盖轻朝廷蔑 君上之归。臣于此。又益切怵惕靡宁。伏愿 圣明谅臣情恳。递臣职名。以重名器。以谢人言。臣不胜恐惶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今兹之命。意非偶然。浮薄之言。何足为嫌。安意勿辞。从速行公。
论兵车疏(四月十三日)
伏以臣。感激 恩遇。冒昧一出。而多言无补。百为不开。不量而入。臣自讼之。区区求退之恳。累烦于章牍。既未蒙 允许。而臣又系恋 君父。黾勉随行。循省素志。俯仰惭腼。中宵抚枕。临食投箸。臣之前后口陈书奏。殆数千万言矣。或格于 筵前。或沈于筹府。卒未免为无益之空谈。该司之虚簿。人微言贱。不能见信于上下。自取之侮。非敢尤人。而陈力就列。不能则止。臣虽无状。敢忘斯义。事之至者。臣不敢载之于书也。言之烦者。臣又不敢渎陈于前也。至于编箱一事。臣窃以为今日守国御患之具。无过于此者。可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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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威而固民志。可以弭祸乱而除残秽。如猛兽之有爪牙。如蛟龙之有云雨。虽堂堂之陈。正正之旗。非此无以施其威灵矣。臣当谓藜藿一得。庶几少裨肉食者之谋矣。窃伏闻昨日 筵中入侍诸宰。交口訾遏。移动 圣志。挠沮大臣。乃至爪牙虎臣。身处御侮之地。不思捐躯犯难之义。以追古人。言战不言和之风烈。方且合辞阻壅。置疑说难。只以都中数百乘造成。为塞责藉口之具。以訑訑不嗜之声色。为草草无当之举措。既不足为绸缪阴雨之备更。徒为挑动敌人之耳目。此何筹画而亦何措意也。国家之置公卿辅弼谏争耳目之官。又将何为也。今日廷臣之所以掩遮事情。沮格臣言。以为偷安姑息之地则可矣。而其于事 君亲卫宗社御灾患虑四方之道。则吁何如也。向日 圣批以一从朝廷公论为谕。夫所谓公论者。出于义理。当于事务。可以默契于人心所同然者云尔。其岂齐声和附。不能取诸人为善。而交乱公是非。卒以得罪于名教之谓乎。诗曰。非先民是程。非大猷是经。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廷。谁敢执其咎。正今日群臣之谓也。昔者秦君病。见扁鹊而欲施其术。既又与左右议而更问之。扁鹊投其石而怒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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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之矣。君与知者谋之而与不知者议之。以此知秦国之政不终日而亡国矣。若此言者。臣窃愿 圣上之留意加察焉。且听言之道。固欲其广询。然其是非之既分。利害之既明。亦宜裁自 圣心一二臣同断而行之。确然不挠。期至于有成。此书所谓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者也。若执狐疑之心。持不断之计。而如筑室之谋诸道。适足以开群枉之门。速谗毁之口而败已成之绩矣。前代汉元之优游。唐代之姑息。宋钦之仁弱。实后王之大戒也。呜呼。今天下之事既变。我之历年。亦三百年于兹矣。臣不敢知天其命哲命历年。而至今我初服遂兴隆之耶。臣又不敢知天其厌壅我坏乱我德而终远弃之耶。方今大异荐见。边声且动。人心危慄。祸福无门。敌不可纵而几不可失。蹶而趋之。惟恐后时。我乃不及。今乘天时。以修民心之所同愿。四维倾坠而莫之张。生民倒悬而莫之救。言及恤民则诿以经费。策及御侮则沮以轻动。以及经制之图。变通之方。则见以为迂阔而不可用。无便否无是非。一惟以偷安姑息。为经世之庙谟。不浸明而浸章。乃浸微而浸灭。其势非大倾覆大颠沛不已。非徒庙谟之如是。臣窃恐 圣哲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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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能不挠夺于众多之口。臣若冥行冒犯。踽踽栖栖。不思古人介石色举之戒。则直恐楚人将钳我于市。而更有负于 圣上终始眷待之义也。故臣不得不仰首哀鸣。乞 赐退免。更寻我遂初之赋。庶收尤悔于桑榆之景。况臣衰朽已甚。疾病日侵。精神筋力。实无可以自力于职事者。伏愿 圣明特留神矜察焉。臣无任惶怖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顷日兵车造成事。只虑物力之不逮矣。即令中官详细看审。见其图形。则可以足用于缓急。亦足为御敌之用。如此则何惜一时物力之多弊乎。即令两局及关西料理造作。以为阴雨之备。安意勿辞。从速行公。仍 传曰。疏本批答。勿出朝报。
辞职。仍请 亲祭祈雨疏。(四月十九日)
伏以臣。累陈微恳。辄降 温批。拜读以还。只增陨越于下。顾惟臣驽劣空疏。实无可以图报 君上特达之知遇。惟奉身自退。不取免辱。庶几不负 圣慈终始眷顾之诚意。此臣之所以忘其渎扰而不能自已于言者也。噫。今日时事之艰虞。有难毛举。而旱势至此。民事危棘。两麦枯损。百种不入。沛然之泽。若迟数日。嗟我万亿生灵。举将填壑。燃眉之急。无过于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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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此久阴不雨。日月光夺。四方昏塞。盛夏繁霜。此又何景象也。苟无成汤六事自责身婴白茅之举。则恐不可以感通远迩。拯济危急。伏愿 殿下大警动于心。大吁嗟于民。以对越于在上。克遵 先王故事。躬诣社稷若雱坛。缟素蠲洁。修身悔责。以自尽于精禋昭格之道。则疾威监下之天。岂无感动底豫之理。而于 殿下畏天急民之道。亦无所憾矣。若徒以遣官将事牲荐酒醴。为应天弭灾之道。则臣知其无当也。臣不胜忧爱图报之忱而出于此。今日百姓万民之望。亦惟在此。惟 圣明之特留意。且许臣解免。以安愚臣闷迫之情。千万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噫。亢旱之惨。至此之极。太阳无光。四方昏塞。如许景象。无非寡昧否德之所召。桑林祷祀。不可少缓。依疏辞举行。宜勿固辞。须速行公。
引嫌辞职疏(五月初一日)
伏以臣。叨冒既多。愧惧日积。京兆之 命。出于分外。既又加以筹司之任。宠荣之隆。担荷之重。臣岂能胜堪。此臣之辄敢仰吁于前席。而又不得不渎扰于 天威之下也。臣伏闻吏曹参判臣许穆,副提学臣洪宇远。俱以儒生李万亨者之疏。上章引咎。臣亦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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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万亨疏本。则其为说。槩为宋时烈左袒。而丑诋满庭。罔有纪极。无复忌惮。有足令人骇怖。其所指目。亦在臣身。白地誊说。其何所不至。而至以造贵介之门不惮其烦为言。有足以羞朝廷而愧士林者。臣本以闾巷樗散。平生未尝一识贵介公子之面目。而及此衰暮之年。乃反蒙被此言。臣于此尤不胜悼惧惭恧之至。固不欲呶呶自明与之辨置。而第既被人言。诸臣亦以此引咎。则臣有不敢晏然而自安者。伏乞 圣明递臣职名。释臣荷负。以谢人言。以安愚分。臣不胜幸甚。臣无任恐惧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筹司之任舍卿其谁。万亨阴险不正之说未满一哂。何足过嫌。卿其安心勿辞。从速行公。以补不逮也。
辞大司宪疏(五月十三日)
伏以臣以无似。荐蒙 宠擢。位亚京兆。参副金吾。曾未旬月。实未遑措一策设一事。仰裨我 圣上委畀之意。风宪之 命。特出于铨注之外。臣感陨之馀。继之以惶惧惭愧。益不知措躬之所也。窃念振肃朝纲。纠劾官邪。责在风宪。为任不轻。况今官方混淆。朝著未清。浮议肆行。纪纲大坏。苟非正己肃物特立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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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莫宜居之。顾臣庸陋疲劣。岂敢苟冒非据。以为清朝之羞哉。伏乞 圣慈谅臣情实。亟递臣职。回收可堪之人。以重名器。不胜幸甚。臣无任恐惧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今玆之命。意非偶然。卿何控辞若是耶。卿其安心勿辞。从速行公。以副至望。仍 传曰。遣史官传谕。
辞大司宪兼陈所怀疏(五月十五日)
伏以臣。惶怖匪据。怵惕 恩命。所以冒陈情恳。冀蒙 鉴彻 圣明。不唯不赐 俞允。乃至遣近臣宣 谕。格外 恩礼之隆。如天地之高厚。实非下臣所可得者。臣虽感激陨越。冒昧出谢。而顾臣才分。终有所不敢承当者。且臣于本府今日方张之论。亦有不欲含默而随参。以负人臣事君无隐之义。盖亲亲之道。以恩掩义。实天理之当然。人情之所不能已也。彼桢㮒等不敬之行。无礼之罪。固甚骇惧。而王室骨肉之亲。非在大逆不道之科。则古之人。有屈法伸恩之道。周官之议亲。汉法之不治。是也。汉人论梁王立之言曰。礼。天子外屏。不欲见外。故帝王不听中冓之言。春秋。为亲者讳。污蔑宗室。披布宣扬于天下。非所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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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族隐讳。增朝廷之荣华。昭圣德之风化也。今日之事实。槩于是有足深虑长思者。况桢,㮒等事。 慈圣既上念 先王抚育之遗意。不体 圣明亲亲之私思。黜陟之外。初未有深究之 教。此实圣德事也。非我 圣上之所当奉承者乎。今日台臣之请罪。意固在执法也。然其直请置之大法。阅月争执。上下相持。以戚我 先王伤 圣上亲亲之心者。臣未知其可也。臣之谬见。自是如此。而风宪之命。适及于此际。臣固不敢随众苟同。以负愚臣无隐之衷也。且臣行己无状。不能见信于一世。爱之者鲜而恶之者众。末俗易疑。险道难尽。不根之言。无稽之诮。或潜布于射影者之口。或显出于幻身者之疏。机关甚大。操计甚巧。臣于此欲信心而言之乎。则恐陷嫌疑而犯世患。欲含口而不言乎。则恐负此心而辜 主恩。此又臣之惶怖惭忸。怵惕周章。尤不知所以措躬者也。伏乞 圣慈察臣才分之匪堪。矜臣情势之难冒。亟许递免弛此担负。以垂天地曲成之仁。实公私幸甚。臣无任陨越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台臣。以执法之官。为之论列可也。而至于累月争执。如是纷扰。予实未晓也。今观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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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实合予意。至于疏末引嫌之事。尤不足挂齿。幸卿体予犹鱼有水之愿。从速行公。以副至望。
辞祭酒疏(五月二十二日)
伏以臣。闻人君之用臣。宜量材而授之。人臣之事君。亦宜揣分而受之。此古之圣人所以有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之戒也。臣之庸陋薄劣。最居人后。而荷 殿下拔擢。致位至此。官居宪台而职任筹司。负乘之惧。匪据之忧。惟日宵靡宁。乃者又加之以教子之长任。顾臣非才非据。何以堪之。比如担荷踰分。必至颠蹶。不知其踰分而受之者。固罪也。知其必至于颠蹶而犹且授之。又非所以爱其人之道也。此臣之不得不既陈于 前席。又吁之于 天陛者也。伏乞 圣慈谅此事理。矜臣情实。亟 许臣辞免国子兼任。以幸公私。千万祝愿。臣无任惶怖蕲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祭酒之任。非卿宿德重望。其谁可也。卿须体予至意。忽为过辞。安心行公。以副朝野之望。仍 传曰。遣史官传谕。(注书李聃命)
辞祭酒疏[再疏](五月二十四日)
伏以臣。每辞踰分之职名。辄荷非常之 宠命。恩谕恳至。近侍临门。无状如臣。何以得此于 殿下。臣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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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怖陨越。不知措躬之何所也。福过灾也。宠盛危也。此非徒贱臣之不幸。抑恐 圣上之所以处臣者。不思安其心。而惟欲荣其身也。且臣窃念成均之职。所以教养国子。而明人伦成道艺。以赞翊我 王国思皇之盛者也。祭酒之任。实为长宫。非道德之士以身范物言为世则者。莫宜居之。顾臣至愚极陋。无一善状。文不足以取科第。学不足以通经术。行必有悔言。则招尤自救身不暇。又何可以堪此任也。况今先王之泽既竭。教养之法既亡。科习专痼。人伦不明。党议肆行。士风大坏。将因循而放置之。非 殿下任臣之意欲起而整顿之。非愚臣才力之所胜也。与其任而偾败之。无宁量分而挹损之。诗曰。受爵不让。至于已斯亡。臣虽不佞。敢忘斯义。仰惟 圣上谅臣之才分有限。知臣之让辞非饰。许递兼任祭酒之官。俾无至于偾败。实公私大幸。臣无任恐惧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古语云。大学。贤士之所关。今此祭酒之任。非卿谁也。卿其安心勿辞。速出行公。以振士习。
论服制疏(闰五月初一日)
伏以臣。有区区所怀。久欲一陈于 圣明之下。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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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大礼。有不敢辄吐瞽说者。玆心耿耿。未敢自宁。及今礼论未已。横议间作。臣又有不得自已于言。以负此心者。臣窃谓向者 孝宗大王服制之议。宋时烈等。实乱大经。盖其所闻者。士庶之事。而不闻有王朝之大礼也。所知者。长少之序。而不知有宗庶之大分也。舍明白易见之成文。而守疑晦难明之疏说。大礼既谬。私意胶固。因循积渐。驯致差跌。遂不自知其入于无君之域。乱统坏礼之罪也。及 先王改正之时。实用礼注郑玄立第二嫡子。亦名长子之说。改期年而为齐衰三年。是则嫡庶之说。既已明矣。恭惟 孝宗大王。以第二嫡子。尊居九五。而免于庶子之名。贬降之礼。其亦足以解神人之愤。而慰在天之灵矣。但王朝之礼。自有大经。既尊居九五。则不论长幼嫡庶而有为长为君之礼。内外亲戚百官庶士。皆服斩衰三年。虽母后之尊。亦以继统之义。而与天下同其服。此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百王不易之道也。故礼曰。为君斩衰。与诸侯有五属之亲者。皆服斩。汉人之言亦曰。诸侯夺宗。圣庶夺嫡。是也。而若此等义。斑斑见于经传史策者非一。我 国朝五礼仪。亦实用古制。大王丧则凡在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之科者。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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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斩衰。内丧则有服齐衰三年者。有服齐衰期年者。无佗。功缌之服。其义可知也。是知国君斩衰之服。非徒古礼则然。 国朝之成宪亦然。而向日言者之所引。亦名长子曰正体。曰母为长子齐衰者。皆以未受重者言也。故传曰。为长子何以三年也。以其将所传重也。谓之将所传重。则于其已传重者。固不可以是班之也。许穆,尹善道等所谓正体三年之说。固足以破宋时烈等体而不正庶子期年之说。而明宗统之所归。庶名之不可加于 先王。其义固章章也。然臣谓得其一而未得其二。嫡庶之义固明。而君臣之大义未著也。然则前在 孝宗大王之丧。 大王大妃之服。宜在斩衰三年之科。今 显宗大王之丧。 大王大妃之服。亦宜在斩衰三年之科。诸公主出嫁者之服。亦同是科。 孝宗大王之服。既往者不可追。诸公主之服已误者。间既正之。惟 大王大妃之于 显宗大王之服。尚未尽正。盖 显宗大王之于 大王大妃。虽若在孙服期年之列。而既居君位而履至尊。则当服斩衰三年之服。不宜降在齐衰。与士大夫比也。士大夫家。母为长子齐衰三年。为长孙期。为孙妇大功。今之齐衰。虽为嫡孙。犹士庶服也。周礼。嫡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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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大功。至唐魏徵。始升为期。今之期。虽为嫡妇。犹古之大功也。亦为士庶服也。此臣所谓礼之未尽正。大义未尽明者也。惟如是。故大经不甚明而民心疑惑。邪说又潜腾而国是挠动。此实国家之大忧也。方今虽 圣明在上。使君子有所恃而不恐。小人有所畏而不敢逞。抑安知佗日小人谗说者不交乱其间而反覆其事乎。臣愚谓宜俟朔日或大练之时。 大王大妃服。改以斩衰。以终三年。因使廷臣有文辞者。作为一大诰。晓谕中外。垂之来者。以明王家大经以追古谊。以复 国朝先王之旧典。允合事宜。大协神人之望。若是则大礼正而宗统明。使天下著于君臣之义。而人心淑邪说息。求有辞于来世矣。臣曾前有典礼私议。藏之箧笥。不敢上溷。亦望命礼官取之。仍下大臣及儒臣等。与共参订。以定大礼。今不敢烦言以劳 圣聪。臣只撮其中大要。以俟 财幸。臣无任恐惧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予虽未穷礼经。今观卿疏。诚合予意。当令大臣儒臣议定焉。
辞吏曹参判疏(闰五月十八日)
伏以臣。至愚极陋。何所肖似。任职居官。无以逾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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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恩隆厚。荣宠沓至。臣诚捧戴难胜。踧踖靡容。臣方居宪府。既不能振举颓纲。以清朝著。即此铨曹。乃所以权衡人物。进贤退邪。以助我 圣上穆穆明明之治者。顾臣已试无效。又将何以堪之。如小车之任重。必至颠覆。臣非自惜。其柰国家何。且向日人有诮臣有猜怒之心。艳其官而摘逼之者。臣乃适居其处。果如人之所言。此古人所谓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者也。臣虽无状。不欲以身抵此丑而当古今之嘲笑。以辱名器。以丧廉愧。伏望 圣明谅此情势。亟许递免。以幸公私。臣无任恐惧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辞如此。本职今姑勉副焉。
辞大司宪疏(闰五月二十九日)
伏以臣。猥将微悃。仰渎 天听。不惟不赐罢免。反降 温纶。慰谕勤至。臣诚惶恐感激。不知所以为言。臣窃伏闻。昨日承宣之臣所以攻斥愚臣者。非寻常相规过失之比。至以侮慢大贤。不敬先圣。峻加诋劾。为臣罪名。臣不欲辄自辨置。以重讥责。而抑当日 讲席说话。亦宜有略申曲折。以解人惑。以备 殿下之聪听者。盖臣于其日。因筵臣欲讳颜,曾之名。遂泛论礼经诗书不讳临文不讳之义。且言圣贤之名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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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之讳不同。盖爱敬之心虽均。而恻怛之意有异。及古人生不讳死乃讳之说而已。初未及佗说也。且以为训诂之诵读大段紧要处外。宜省于正文。以为圣学专精用工之地耳。非以注文为不足读也。此皆若事理之可言。夫岂敢有慢贤侮圣之心哉。而辞不达意。致速人言。臣之卤莽无学。不见信于人。是臣之罪也。况喉司章奏无阻之事。实臣之建白。而金万重之意。亦不无以此咎臣者。至于缘臣之故。 天威震叠。近臣遘罪。臣于此尤有所恐惧嫌难而不敢自安者。伏乞 圣明许臣递免。俾遂私愿。以重公器。臣无任恐惧陨越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不知万重之心肠欤。噫。自时烈被罪以来。假称弟子者。包藏愤恨。不顾其身之利害。汲汲救护之态。日以益甚。而万重则其所习者。只是死党二字而已。故宿恨未已。顷日入参筵席时。元非大段之事。唐突直前。巧言饰非。搆捏儒贤。不遗馀力。其轻朝廷死私党之习。予不忍正视也。卿何连章引咎。若是其太过乎。予深不安于中。无以为喻。卿其安心勿辞。从速行公。以肃朝纲。以副予之至望。
辞右参赞疏(六月初四日)
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9H 页
伏以臣。无才无德。致位至此。常恐颠覆以负 圣上之至遇。今乃清班峻秩。出入宪铨。坐席未煖。而又忝政府。臣是何人。敢当此旷异之恩数也。虽古之阴移授相。立谈封侯。无以过之。顾臣无状。何以堪之。实惧宫盛招尤。福过灾生。而无以膺 殿下之光宠。况人君之任臣也。必量其才。久其职而责其成效。人臣之受命也。亦必任其职行其事。而后可以免瘝旷。今臣本以钝滞。兼之衰老。居常处平。每患缓不及事。及此当官。举皆生面涩手。动皆龃龉。而旬日之间。迁改超躐。若历传舍。又何以察见事情。修举职务。以无负 殿下任使之意哉。此又臣之所大惧而不敢安者也。伏愿 圣慈察此事理。谅臣情势。亟收成命。以幸公私。臣不胜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今兹特授之命。实非偶然。卿其安心勿辞。速出行公。以副予意。
进孝经注解无逸立政图疏(六月十七日)
臣伏以孝经一书。六经之会要。其言简。其道甚大。实圣人之大训也。尧舜之道。孝悌而已。本乎心。行乎家庭。通于神明。光于四海。六经之训。天下之道。盖莫大乎是焉。有天下国家者。欲法尧舜。以兴先王之治。舍
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9L 页
是道何以哉。臣当于畎亩中诵读之馀。窃取古今文朱子刊误釐正经文异同而诂释之。以俟后之君子。今者伏遇我 主上殿下聪明首出。新服厥命。立爱立敬。知始知终。方欲挽世道而升之大猷。修诸身而达之四海。固不可不讲乎是经也。尧舜之盛。仲尼之教。臣何幸于今身亲见之。臣谨将本经。据前所釐正注解。缮写一通。兼书经无逸立政二图。授疏投进。以备 清燕之览。古先王治天下之至德要道。周公告文子之心法徽言。盖略载于玆焉。颜渊有言。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成覵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孟子之告滕文公也。言必称尧舜曰。道一而已。惟我 圣上特留意于是而孜孜焉。曰余有及焉。则仲尼所谓则天之明。因地之义。以顺天下。周公所谓方行天下。至于海表。以扬文武之光烈者。臣有以知我 王之不让矣。臣以末学肤识。妄论经传。关说至此。僭越之罪。固知难免。而顾臣忝叨执经。志切忠爱。辄有此野人芹曝之献焉。倘庶几有补于 圣学之万一。是臣之祝愿。臣本衰疾。盛暑以来。添以暍病。属又坠马重伤。伏枕宛转。呈告不达。呻吟之暇。兴念及
白湖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10H 页
此。不堪恋 主致君之忱。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之所陈之辞。无非爱君之衷曲。深用叹服。所进册子。尤为切实。予虽不敏。可不置诸左右而留心焉。
辞吏曹判书疏(七月初五日)
伏以臣。伏见今日政批。以臣为吏曹判书者。闻 命震越。方怵惕忧怖之不暇。 召牌遽降。使之祇 命。臣于此。又不敢偃然退伏。不得不趋诣 阙下。而顾臣衰老蹇钝。最居人下。实不可以堪承此任。虽 圣上不知臣而有此误恩。臣心独无愧乎。而公议云如之何。伏乞 圣上谅此情实。 亟赐递免。以重名器。以安愚分。臣无任惶恐陨越之至。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才实合天官之长。卿其安心勿辞。速出行公。
辞 显宗大王行状改撰述疏(七月十一日)
伏以臣于昨日 前席。卒承 先王行状改撰之 命。臣诚震骇惶恐。不敢不以不敢承当之意。申复于 天威之下。而未蒙 允许。臣退归自公。终宵忧悸。窃念臣虽少业文字。而鲁莽灭裂。实无研精之功。幼少不力。老益荒芜。其平居言行。且无以见信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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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大册。乃所以阐扬 圣德徽烈。以昭示万姓。垂之来世者。是何等重事。而臣以非人。辄敢当之。朝廷之上。硕望才学之士。不为无人。文衡之任。亦实管此等事。臣是何人。敢代大匠。斲以取血指汗颜之羞哉。况臣既以李端夏之不可堪此为言。而臣乃代之。其事之嫌难。又有出寻常万万者。臣于此。诚不胜怵惕惭恧。即欲踰垣而走免。仰惟 圣明谅臣情势。矜臣忧畏。 亟收成命。回授可堪之人。臣不胜大愿。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非卿才学。无以堪此。卿其安心勿辞。趁即撰述。
引嫌辞职疏(七月十五日)
伏以臣。伏读昨日下判府事臣金寿恒之 批。又得见其原疏。臣诚惶怖震慄。竟夜绕床。臣窃念 圣上御极出宸。继明万民。咸仰 圣上之所以自期者。曷尝不以尧舜之道也。惟群臣百姓之所欣戴于 圣上者。又曷尝不以尧舜之道望吾君也。今者原任大臣之言。乃若以为 圣上有累德疵政足以获戾于天者。惟群臣之事 圣上者。亦有悖乱凶肆之事而得罪于君臣父子之大伦大纪者然。呜乎。此言奚为至于 圣明之前也。而乃臣之平生所自期。今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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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素忱欲以尧舜之道事吾君者。反又归斁伦败纪乱常之地。臣窃自悼焉。然为人臣子。既负此罪名。则又有不敢默然而已者。臣请就大臣之所以为言者而自陈焉。照管之说。臣固有之。易曰。干父之蛊。又曰。干母之蛊。传曰。蛊者。事也。干者。治也饬也。谓之干如木之干。枝叶之所附而立者也。盖为人子而父母之事有未尽正未克济。未允于人心者。非爱敬之至克家之子。孰能治之饬之。干而立之也哉。此固爱敬之至。忠顺之大道也其时之言。臣不必详。然臣之言。固曰凡宫中之事 慈殿之所未能照管者。 殿下宜照管之。俾至于至善之地云尔。其言亦犹易之干事之意也。曷尝曰照管 慈圣之动静。如大臣之言若胁制之谓也。假令如大臣之说。则大易之言。亦未免为悖道之辞。今者大臣之言抉摘句引。插入动静之说。勒加言外之意。必欲归之于悖伦逆理之地。何也。且春秋。固有为尊者讳亲者讳之说。然圣人之意。自有所在。非此之谓也。若如大臣之言。凡君亲之有过举也。为其臣子者。皆可讳而不言则自古争子忠臣苦口犯颜。以至号泣牵裾而不止者。举是春秋之罪人矣。圣人作春秋。以示万世臣子之道。于其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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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辞之际逼于君亲者。必迁就而为之辞。以存礼义之大防。此春秋讳尊亲之大义也。今之人。乃以白地造言。加之于 君上而不忌。以至笔之于书。彰闻于人。必使吾 君负谤于中外。直欲举朝廷而挤之无伦乱常之域者。此恐非事君亲之道。而实为春秋之罪人矣。周礼有造言之刑。有乱民之刑。有邦朋邦诬之诛。古之圣人。固亦虑及乎此而设此天险。以维持民心。防范世患。有如此者。岂非今日之所可监者乎。其曰召致庭诘云者。又何其辞之不谅也。请召清风府院君入侍者。臣亦有之。臣于其日。见清风府院君之劄。有曰曾母投杼。古有之矣。孟母三迁之教。格于间言未之有也云此其为说。贱臣居外。未之前闻。臣于此诚不胜心坠胆震。欲得召致国舅于 前席。与之共为说破。庶几乎古人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者。此非徒为 圣上计也。亦所以为国舅计也。一堂细毡之上。相与讨论。共为勉励。有其事则 圣上之所当自励也。无其事则国舅之所当自悔也。此岂非君臣吁咈之至意。亲亲补察之盛事也。清风府院君。以元舅申伯之亲。有休戚与同之义。其至诚忧爱之发。与 殿下所以察其心之无佗。臣岂不知。惟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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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乃所以有此请也。其时之事。大臣同之。 圣明知之矣。臣虽无状。亦知至亲之不可间。君臣之不可诳以非理也。今乃曰召致庭诘。置对钩问者。岂不亦疑臣太深而勒臣太迫也哉。且奸人之事。固有荧惑众听。惊动君上者。若此类非一。其荧惑惊动者。可罪也。谓人之为荧惑惊动者。臣不知其可罪也。如朴瀗者。只一幺么妄人耳。犯分投疏。其言谬妄。退之可也。斥之可也。乃执而治之。如巨奸大盗干国之纪者。此则群臣之计过也。知人言之至此而戒之省之则可也。必欲拘囚之鞭戮之。以防舆民之口。臣又不知其可也。且赵嗣基。初非党邪之类。其立身行己。素有树立。蒙被 圣明之拔擢崇奖。其所以图报者。岂其微哉。前日之言。盖闷外间谗言之罔极。而 慈圣之教。适下于是际。恐其益有以惊动中外之听闻。而上贻至尊之虑。故欲以一言陈告于 圣聪。而念之过忧之急。辞不达意。旨不分白。不知自陷于怪妄之罪耳。若以是谓之恐动 君上。而班之于造言之律。则臣知其冤也。若谓之无忌惮之甚。则又岂其心哉。既知其无罪。所以不得不略陈之。此则臣之罪也。而大臣之言。臣不得而避也。至于桢,㮒等事。桢,㮒等荷先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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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之恩。不思谨身砥行。以效臣子之义。而乃以不敬之行无礼之罪自外于 慈覆之下。此 先王之所隐痛。 慈圣之所悯恻。 圣上之不得不诎恩而伸法者也。然今当闷旱大霈之日。凡负罪罹法者。举在恩宥之中。则桢,㮒等独以 王室骨肉之亲。而不蒙均被之泽。何如也。况此事。非在恶逆不道之科。以周官议亲议贵之法而论之则可也。必欲用三宥不对之律而坑刭之。流殛之。臣又未知其可也。此臣之所以仰请 圣明。欲禀旨 慈圣而行之者也。是则言之者臣。而断之者。 殿下与 慈圣也。初岂有护罪灭法之义哉。而大臣之言。遂至于此。臣不知其意也。凡君臣一体。有元首股肱之义。事之可者则同心而劝行之。不可者则协力而匡正之。乃所以为上下相亲之道也。今乃分恩法为二事。而欲上下各自行之。此固古者执法有司者之论。而臣不知果是今日大臣笃棐邻哉之义否也。乃若王遵劾匡衡之云者。王遵之意。所以斥匡平日。阿附恭显。不能有所匡正于先帝。及先帝既崩之后。乃始归咎于先帝云尔。非可拟论于今日者也。 殿下所谓大舜共鲧流殛之说。有足以伏其心而折其口者。大哉王言。一哉王心。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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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何容赞一辞于其间哉。善乎。苏轼罪王安石代帝诰之言曰。始以帝尧之仁。姑试伯鲧。终焉孔子之圣。不信宰予。正今日宋时烈之谓也。噫。时烈托名山林。为世所推。自 孝宗及先王。固已敬信之矣。礼遇之矣。及 先王末年。人心怫郁。伪状败露。 圣心发悟。公议乃腾。如宋神宗之知王安石之误朕。如 太祖高皇帝之知刘三吾之乱政。赫然震动。改正典礼。斥逐其附丽之徒。次第欲除去之而未遑也。继志述事之责。端在 圣上。圣上今日之所奉行者。皆所以继 先王之志。述 先王之事者。其所以使四方风动。人心悦而奸宄詟伏者。亦惟在此。舜之继尧。不能去四凶而相八元。则尧何以称如天之德。舜何以有重华之治也。若如大臣之说。凡奸人邪党乱臣贼子之事在先朝者。为后主嗣君者。皆无可柰何而不可去之矣。此实大乱之道也。于乎。世降俗末。邪说肆行。党议乘之。其所以陷溺人心。坠坏世道者。有甚于洪水猛兽之灾。人各爱其情。士各怀其私。不问事之是非人之邪正。而惟党议之是事。其流之祸。不至于丧身亡国则不已。古人有言曰事有惨于夷狄兵戎之祸。烈于洪水猛兽之灾者。惟党议乎。以今日观之。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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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信。盖自典礼既正。邪说既败之后。为时烈之徒者。无以自立。乃始造为流言。疑惑上下。煽动中外。以为惎间之计。眩乱之道。报复之策。一说败则又生一说。转辗合沓。一节加于一节。终乃以不忍言之说。加于不敢加之地。必欲售其计而后已。此所以致今日之纷纭也。所赖 圣明在上。如日中天。魑魅魍魉。有不能逃其形者。更愿 殿下深察此情而益坚 圣志。勿为淫言谗说之所挠夺。浸润肤受之所渐入。且无忿疾于庶顽。含怒于怨訾。如成汤之懋敬厥德。肇修人纪。如文王之达孝大德。为天下则。如武王之皇建其有极。以底于无淫朋无比德之化。则实东方万岁无疆之休。臣以至愚极陋。蒙被知遇。位列卿宰。官任天曹。而主忧于上。民困于下。灾异作而莫之弭。谗邪兴而莫之禁。此皆臣之罪也。仰愿 圣明知臣无状而黜退之。更为之寤寐英豪而图建之。如舜之用群龙而天下治。汤之举伊尹而不仁者远。愚臣大愿也。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已悉愤恨之心于右相之批矣。卿无介嫌之事。安心勿辞。速出行公。以副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