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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西先生遗稿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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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西先生遗稿卷之五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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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宋明甫(浚吉)
夫士之处身之道何常。唯在其人自视之如何。得失小大。各有攸当。程子易传备矣。后之士者。或有守分而退藏者。则世人辄律以儒贤进退之科。过加题目。责之不以其任。为士者亦不自量其本分。或欲苟免时评。冒进而颠沛者有之。诚不可不深戒也。仆始以衅垢自废。终以自废得名。冒虚受 宠。惶愧满腹。且念世禄之家。亦有异于草泽之寒踪者。听松堂言曰。世臣岂可偃蹇。病不能仕则已定云。先正已获我矣。一赴国门之外。拜疏陈情。然后永作田野之闲民。此是平素之所蓄积也。尹和靖辞官而赴召。至国门陈二十状。古人亦有处此者。故尝禀于函丈。则曰。国门外陈疏。不谢恩径返。反有不从容者。前此次且。未得辄行。盖难违先生之教也。曾与草庐,市南讲得此义。草庐则终始以为不可。市南则始以为难。而终则许我矣。盖草庐之意以为诸贤近规。不易之义也。何必独异焉。与仆私心有大剌谬者。何则。诸贤实以易退难进为定。仆则方且负罪。自列之不暇。何遽论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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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哉。从前不书官衔一节。亦既大惹疑谤。而守株之见。终不可变。则尤不当偃息自在。以重矫蹇之罪也。况仆之于诸贤也。无能为役。何敢比论。从吾妄计。亦或一道也。今蒙 新命。倍增怵惕。区区素心。终不能自泥。虽因此行。重得罪于世人。亦所不敢避也。抑恐弱植绵力。不能自撑。或未免失义丧守于震撼波荡之中。以为士林之辱师友之羞。则此仆之所大厉也。市南则已与之论定。未知高明之意终以为如何。
与李洗马(敏迪)
狼狈行装。心迹可愧。彷徨近圻。只自瞻叹。不意大閤下辱赐远书。询以行泥之状。不觉感激惶戢。区区心腹。不敢不一二陈达。而私情猥琐。亦不敢毕其辞说。兹具别纸。布诸左右。不佞前后陈疏之意。贤者想已领略之矣。丁丑苟免之耻。私窃以为不可复齿于世矣。士友之处我者。或有谓士无为国必死之义。元非可引以为咎者。是大不然。所谓士庶人与卿大夫分义不同者。定计于平常也。既已同在危城之中。骈首就擒。而曰我非当死于国者。包羞忍耻。无所嫌云。则以为可乎。不可乎。况乎陈少阳使当尹谷之地。则其当死乎。其不当死乎。不佞少不自量。敢与于太学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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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及入江都。又有呈卞于分司者。而终未免偷生以至今日。非徒腼面。不可以视人也。临乱失性。处义无状之累。又与申君弼诸人。同被谤议。则何可强颜人世。自比于恒人哉。其为甘心自废。固也无足怪也。不佞行身不密。自欺欺人。横被虚名。猥蒙收录。此身空疏。贤者所知。揆以私分。不敢举头。而世禄之义。亦不敢终始偃伏称病。乃生此陈情国门之计。区区本心。不过如疏中所列而已。或以为自列主意。只将窃名一段。明其不敢当之义而已可也云。大与私心剌谬矣。循例克让之举。乃古今之恒规也。不佞何敢强冒累衅。自袭涂辙。比伦于难进之士哉。或以为乘闲职之除。一入谢 恩而归可也云。此又不谅人心者也。抗颜束带。本非敢出。而一进陈情。素所积也。庶官露章。法例不许。故万不得已作此冒昧之行矣。初计拜疏城外。不敢谢 恩。再疏径归。亦无不可矣。及到圻内。闻都下儒疏大扰。且念陈情一事。江外不异于城外。故百尔思之。竟出下策。致骇瞻听。固已料矣。古人或有谢病而不应命者。或有承召中道而返者。或有谢恩而不之官者。或有进见而不辞径归者。陈迹斑斑。不一其道。而如不佞者何敢援古自拟也。只以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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衅馀命。不敢齿人之状。悉暴于 君父之前。再疏呈进之后。退伏一舍。以俟指挥。亦出于势使然也。私心所服。如是而已。迷眛之诛。固所难免也。不审执事终以为如何也。幸为一诵于鲤对之际。谨受镌诲。回以教之也。临发悤悤。书不尽意。
上慎独斋
宣举今行。只欲拜疏于城外。不敢谢 恩而归矣。及到圻内。闻都下儒疏台启大扰。入京不便。故呈疏于果川。初疏未允。再疏蒙递。未免少变于初计。而自念既进江外。似无偃息之嫌。再次陈列。悉暴罪累之情。自此庶得遂志于田间矣。继得在都诸书。则皆以不入谢 恩为非。诚使宣举入城而不谢 恩。则定未免一场唇舌矣。既不可谢 恩。又必欲陈情。其势终至于江外而已。半上落下之叹。自知不能免矣。顷日拯子之进也。委赐谆诲。辞旨勤恳。闻来不觉瞿然。而已展难缩。罪悔奈何。第念衅累心迹。终始与宋承宣诸人进退之义不同。故私心所主。只是一进陈情而退。反复思惟。不过如今日之行而已。当俟数日后。趋进席间。毕承幸教。姑此略申下悃。
答俞武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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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才归自江外。即入近京之地。亦甚非妥云云。提诲之旨。实非偶然。敢不服膺而敬念之哉。第我私心。有些隐度于中者。不可不质诸高明而后行之。敢此略申。幸加财察焉。仆之偷生为耻。甘心自废之意。非是今日为克让辞谢而发也。乃十数年刻心腼面。矢志屏迹之实状也。谁不知之。孰不为然。是故前后疏辞中。专以此义为主。而例以病字终焉。则 圣明洞烛而即赐允递矣。妄意以为徒今以往。此身已作负累知废之一闲民也。或乡或京。于近于远。行止出入。似无所碍也。日在九浦时。终不入都而归者。为无必可入之事也。若有丧威疾病之必不可不入者。则何遽以辞疏自画哉。向来陈情之举。在乡封章。亦无不可。而世臣分义。不敢偃息。实有听松明训。后生蒙学。诚不容不体其遗义。故未免违悖师友之教。而既经江外之行。便惬区区之心。盖城外拜疏。不谢径归。还有矫拂之咎。反不若江外之从容也。慎斋函丈之意。始以为讶而终以为可。白江相国。亦始疑之而终许之矣。思诚之论。大槩与妄见无异。独希仲之意。本以江都事为无大错。故三书往复。至以告君不诚责之。与私心剌谬矣。诚以饰辞谩其 君父。则是重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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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何敢自在于天壤间哉。设如思诚之言。真有第一第二之义。愚则谓偷生为耻。实非他事。第一第二。初岂异观。引咎一疏。莫非诚实之本心也。既进江外。非有偃蹇之嫌。再次陈列。悉暴罪累之情。而 君父亦许匹夫之志。则行身处义。与夫终始病辞者。岂不有间乎。明甫再疏。 命以春暖上来。如此者。虽蒙许递。诚不可一步动作也。且念士之执出处之义者。进退语默。一以道自殉。则其所自处。诚不得不尔也。若仆之为人。则当世之一弃物也。虚名虽切。自知已明。 恩召虽荐。本情已陈。在乡入京。或承 召旨。终不过烦一疏状而已。有何踪迹之甚难于维谷也。兹于今日交河之行。不复趑且。虽出于情势之不得已。亦是初心之不欲太拘者也。不识高明终以为如何。
与宋明甫(丁酉秋)
辱询之意郑重。不翅勤勤恳恳。有非固陋者所敢承教。则何能容易发口言乎。第念执御今日之行。上下望深。公私责大。登筵第一义。实有朱子戊申封事在。不可舍此而求他。高明必有所先获之矣。一心六事之外。申之以二说四说之辨。尤当为今日之药石。朱子非告孝宗也。乃为左右者而预备此疏也。就中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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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缓急之义。亦在高明权度之如何。至于诋讪道学之弊。则举世恬然不省为何事。称道先贤。反为当代之讳言。岂不大可为寒心哉。昔日左右所陈封事中。无有及两贤上语。又于次对之际。或有说及。而左右不为之开陈。侪友间。未免有疑之者矣。从享不容强请。而㮨诬安可不辨。浦相既以亡国之教。决其退休。则左右当以丧邦之言。匡救 圣朝。未知于君德世道何如也。(和靖赴召之日。有毁程氏者。即以师道被诬。引退不留。今之时义。孰如和靖所遭。诚以和靖之心为心。则虽欲久留朝廷。不可得也。)区区妄意。天下之阴阳已判。国中之邪正未卞。士生斯世。不出则已。出则必先斯二者。孟子之答滕文,公都之问尽之。而朱子封事。实引孟义而伸长之矣。入对时所当先陈者。固在于朱子。而石潭疏论。亦当次第言之矣。(如武兄所述江居问答。亦尝评订之否乎。)已陈帝王道统之说。申告于终。则 上下之望。安得不恰然乎。(先贤出处。进固未易。退亦不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程朱以来。扬,胡诸吏。莫不皆然。近观牛溪久速之意。动不下经年留滞。而不见礼貌之衰。则不必引归矣。曾闻草记之论此处甚好。高明终始以为不可用耶。草尼之论。终不可用。则要归退陶傧相之出而已。尤兄之论以为如何。)左右昔日封事中大同一款。实与先生之说不同矣。若于 前席。问及新法便否。则其将何以为对乎。盖念大同之议。实自浦相主张。而浦论乃以朱子为證。(答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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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夫书中。今财利之柄。制于聚敛掊克之臣云云。)诚有所受之者矣。栗谷封事中海州一结一斗之论。亦是朱子之馀义也。则大同之法。非始于今日也。先生当日所启不必急先举行云者。盖以为 初服所先。在于纳诲。变法之议。非所汲汲也。又以为不主损上益下之道。则强为量出为入之论。不知其可也云尔。曾于乐静令公之自南 赐环也。历陪先生。谈及新法。弟亦参于末议。乐令之意。莫如取贡案而均分之而已。则徭赋不患不平云云。先生是之。弟谓乐令曰。栗谷封事一结一斗之论。此乃大同之法也。乐令曰。今之时势。一结一斗。则反有用不足之患也。弟白先生曰。大同之法既行。则贡案不期均而自均。此系先正所论。不可谓之非也。若使一结五斗。则公私似两便矣。先生曰然。五斗而已。则岂不便甚乎。先生之意。非必以大同为不可也。谓十斗之重。民不能堪也。将来之弊。又不止于十斗而已者乎。弟尝闻金文叔之言。则曰当初以一结五斗为定。旋以经费不足。加至十斗。盖并三南行此法。则虽一结五斗。更无不足之患云。又闻即今右道则大悦。而左道则不便云。加减轻重之弊。实符于先生之见矣。彼世之不知者。遂以先生为攻新法。判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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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激成乖症。诚可慨然。未知左右于大同得失。终以为可乎否乎。便乎不便乎。妄意以为大同之法。则不可谓不便。而十斗之捧。未免为太重。若能减作五斗。而一以损上为主。勿复有增重之弊。则此实合于先生之本意。而于左右封事初论。不至于相悖也。仲初诸人。亦莫不心服之矣。论人是非。则不系于议法便否。已有朱子定论。左右者诚能䌷绎初论。而讲明先生之本意。不令国事终至于朝更夕变。如儿童之嬉戏。则公私之责。庶得以塞之矣。
与宋明甫(丁酉正月)
仲父江都之死。始与常仆约为同决。而终与姜,李殒于兵锋。 朝廷旌闾常仆。赠官姜,李。而仲父独不得称焉。仲父之死。虽不及常仆之明白。岂不与于姜,李死事之伦乎。变初。姜,李两子陈疏自明。而从兄则以为臣死于国。岂其为名乎。要无愧于实心而已。若其褒劝之典。则自有朝廷公议。非子弟之所敢与也。此言则诚为至论。而其在 国家隐恤之道。不可谓无所阙也。巡,远之死不同日。而紫阳纲目之笔。不曾分别。则君子之许其心取其大节。而不苟责其早晚之间者可见矣。此非宣举之所当言。而第于左右敷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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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或似不无详略之欠。故敢此不避亲嫌。为一诵之。唯高明谅之也。
 仙源相国南楼之焚。从死者众。故上下多有疑之者。若无朴四宰疏明其当夜去就之谋。则是非未易定也。李尚书尚吉逢箭之故。当初多有贬议者。若不知城陷前自外入赴之实。则人言何可止也。仲父始则慷慨。呈书于分司。终则相携约死于常仆。宣举之所目睹也。只为不忍稚子失其去处之故。未免迟留时刻。竟与姜,李同罹锋刃。若不论其始终之本心。则其死得失。未可定也。未知高明平日之见以为如何也。
与赵仲初(复阳)
窃闻高明进对 前席之说。有以白我心者至矣。独以私心揆之。有不能无疑者。敢为执事者申之。夫权孝元,金汝南之死。不翅明白十分。而高明以为可以无死而死云。岂高明欲贳宣举偷生之累。不免语句之拖引也耶。不然则大非所期于高明贤达之知。而亦大有伤于今日风励之道。抑又骎入于同流苟悦者之涂辙。可胜惜哉。可胜叹哉。孝元入江都之初。倡言以为吾辈书生。虽无益于胜败之数。当 君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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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之日。岂忍各自偃息。偷靡衣食而已乎。愿与同志团成一队。从事于守备之所。汝南则尝执弓誓心口。当射一贼而死。岂可徒死于乱。盖自奋励。有加于孝元。其志烈烈。其节卓卓。不待南楼之焚。而已得其死所矣。高明闻江都之败曰。孝元,吉甫应死矣。孝元不负明见。而宣举则有愧矣。高明听李廓之言而不觉泚颡云。执事者亦且为羞。则况宣举之偷生者乎。今者乃为固滞不变之人。欲矫其迷蔽之性。而辄就其所已成仁者而议之。则非徒无益于宣举。实是有害于高明。非徒有害于高明。为世道为人心。将有大弊。不可胜言者矣。其在君子匡时畜君之道。终未知如何耶。固知高明言论大快。不甚顾虑。而 法筵非私室。儒臣非下士。宣举之陈乞。非如辞受小节之比。滞者太滞。通者太通。不暇自忧。而又为执事者忧。幸执事恕其僭率而终教之也。
  附赵应教答书
 别纸见教。良见不鄙之盛意。然其云云之语。实非仆之所言。而兄遽信误传之说。诮责之若此。亦可谓不相知之甚也。敢略陈其槩。弟一日见明甫。则言其所达兄兄弟之语。弟言其与实状相左。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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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言吉甫之引江华为言者。不入于心。故不能详知。有此差误云。弟约于同入之日。更有陈达。其后弟适独入。而适有言端。进曰昨见宋某。则言不知尹某实情。所达有所未尽云。仍言尹某之不改娶。则盖由其妻死节。已不得同死。而若其不欲仕。则岂由于此。尹某始与权顺长,金益兼等同事。权,金死于南门。渠则不得死。以此为终身痛恨。自以为失节。此则似为太过矣。儒生与有官守者不同。自古未闻以儒生之不死于难为失节者。若如权,金等。当死所而死者。固得矣。虽不得死者。亦何可以失节论之哉。 上曰。此语诚然矣。其日汝南之子。以史官入侍。实闻此言矣。此则不过出于失传而误闻。有不必多卞者。高明动引陈东,尹谷。鄙心实不能无疑也。陈东不死于汴京之陷。尹谷之进士。与我国之进士不同。即是官人。而又职经知州。非儒生也。设使尹谷不死于潭州。恐不必以失节自处。如高明今日之为者也。陈东何不以汴京之不死为嫌。而复言事于南渡之朝乎。即今 圣上之所以虚伫于兄而召之不置者。可谓至矣。先正所谓善端好机者。正是此时。高明平日所学者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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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初非果于忘世者。则何可每引不当引之嫌。坐违慇勤之 召。至于如此哉。幸不以人废言。试更思之如何。
答宋英甫(时烈)
辱教勤恳。敢不服膺。第念石兄病而已。弟则累而已。既无左右之囊封。又无明诚之担着。而 恩数沓至。安得晏然乎。立脚之不住。实由于见识之不到。不到之见。谨复条禀。幸更开诲之也。听松壬子之赴。当己酉祸后。则有何可为之势哉。其必有所以然也。先生之教也。亦尝以执谦为道。盖主听松之义耳。弟自叨恩以后陈乞等事。一禀于先生。而今时异于古时。故不号一节。乃学左右者之为。先生亦不之禁矣。至于不衔一节。则以弟之遭变。古今之所未有也。和靖之见陷也。若果被执偷生。如江都之为。则其所自处。似不当如许矣。弟实有痛伤于中心。故循初自废之志。不敢复齿于世。只称生员死罪。盖出于不得已。则先生始讶而终许之矣。先生尝谓曰。江都之事。非以不死非汝也。只为处义之乖耳。弟对曰。使宣举服死。如尹谷者。则其谁非之。只是偷生。故有言耳。偷生为大可耻也。以江外陈情疏草呈之。则先生称善矣。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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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者不甚谅人。强以有累者为非累。可死者为无死。其视怀伤忍痛之事。有同薄物细故。盖是私我者之言。非公共之物论也。且念举世忘耻。以众自慰。假令辱人知耻太过。亦不害为风励之道。而必使姑舍耻字。迁就他说者。非知我之言也。弟之蔽性。终始莫变。故违悖常例。甘心罪戾。而 圣朝宽容。恩数不置。是弟之尤大愧惧而闷塞者也。妄自惟念今日痛伤。不但吾私。 上批若及江都之事。则当进毋忘江都四字。以报答 圣恩之万一。仍暴不拜不谢之本心者素所蓄积也。今承 圣批。乃有云云。故遂成此疏。将欲陈情。未知毋忘江都四字。亦非贱分所敢容喙者耶。盖想听松之道。壬子之后。又有勤 召之举。则入京辞逊。容或不已耶。今只欲就正于高明以决之计也。高明之有除拜也。爻其号而用其衔者何也。诚以吾 君之恩则不可弃也。弟之赴阙之行。盖亦自附于高明用衔之义也。而疏陈之辞。且有别意故也。赴 阙之后。不敢谢 恩者。以身之有累也。陈疏之后。或有引对之举。如近例者。则申疏辞不敢进。又或有食物之给。则又陈疏而径归。是或一道也耶。疏本呈上。一览而斤教之。幸甚幸甚。○仲父事。非弟之取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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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同春也。祗为同春承 问建白。详其偷生之子。而略其死事之父为未安。故敢有云云耳。己丑常仆赠官之举。 初服之第一义也。阳复之兆。不于此观之。则于何可信乎。如彼革世之后褒赠节义之人。岂必谅其长逝者之心乎。只为当时沮劝之道。不可但已也。况此江都褒赠之典。在当今不可一日缓也。诸贤不入则已。既入则如许建明。岂容已耶。无一言以助之。示固陋之所未透处也。
与宋英甫
前后责诲谆切。不觉诚服愧屈。弟病积廿馀日不瘳。前冬气急之症复作。登程未易。时日迁就。不得已呈疏县道。冀幸转闻。尤增惶惧。若无所措。盖弟之自废已定。不可复与人事。而唯是伤痛在心。故 上教若及江都之事。则为进毋忘二字。乃素所积也。今番 圣批正激愚衷。故乃生赴 阙自陈之计矣。既又闻之。则 批辞封下。不出朝报云。然则 圣意于江都事。乃有畏忌而不欲提说也。 上心既自有忌。而愚臣强触其讳。则正所谓聋者之高声也。且见左右怀庆一疏。必大为世所汹。使弟并出于此际。身诣 阙下。大惊国人。则非所以体 上封批之意也。而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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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激发骇机之虑。故于是变计。只上疏本。疏本之上。犹足以发毋忘之义。而可无形迹太露之嫌欤。仍以怀庆之说。第为左右诵之也。朱子封事。不言易之义。与孔子大传不密之训一揆也。圣人之忧患。可谓至矣。试看今日。亦异于朱子之时矣。朱子之时则正与丁丑以前相类。犹有彼此相敌之势矣。今日则实无异于丽朝之于金元也。单使来喝。举国气夺。庚寅之已事可监矣。诚使 国家有所作为。则其不可违于孔朱之旨明矣。左右囊封中事。虽不显诸耳目。 圣批以正义凛然称之。则世人已想其槩。至有传其封中之语句者。盖不翅不密矣。矧夫胡鬼之斥。遂成一大公案。命议大臣之举。谁不知之。皆曰微意可见云。几何而不腾于幽燕也。此与所谓不言易之义。似乎异矣。大抵阳复之几。可于举措上徵之矣。不当以口语取必于然诺间也。己丑则倚毗大老。为阳复之兆也。今日则聘礼诸贤。为阳复之兆也。阳复之兆。既明于囊封之 答。而畏彼之意。亦可见于 密谕之举。则左右之所以仰报者。不必在于大声正号以动远近也。负建鼓而惊眠兽。实非刺虎之方也。今观大疏之末。申复一角文字者。尤不觉凛然心寒。天理日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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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日污。密扶世道。不可但已。则固知有其义矣。然此一段事系攘夷。虏人馀狡。常揣言外之意。若执他辞。大加恫喝。则生祸国家。危辱 君父。岂非由我而致之乎。设令今日使我秉国。闭关绝约。不可一朝遽办。则孔达,延广之迹。何必乐自蹈之哉。(左右之意真以为今日直可斩使闭关耶。若主此义。则胡鬼之斥。亦似太缓矣。愚意则以为今日与辛卯丙子异矣。辛卯丙子。则宁以国毙。不可但已。今日则容或有他图之义矣。此一段。幸赐明教如何。)庚寅之变。实非诸贤所自期也。则俾今日复为庚寅。亦岂左右者之所欲哉。不知左右以今日为犹有可为耶。不可为耶。谓不可为。则不必为无益之言。以败人国也。谓犹有可为。则亦不当先泄其声。以害机事也。不计时事之可为不可为。而只作好言语。以快一时之听闻。以赌后人之称许云尔。则决非大人君子援世以道。好谋而成之义也。窃念今日之急务。莫先于励 圣志。圣志之励。亦莫先于辨义利。义利之辨。只在于澄清本源之地而已。本源不清。则 圣志之卓然。恐终不可保矣。近闻 经筵方讲真经。而春炭迭侍之云。其于本源之地。必大有显效矣。愚意则以为春炭一日侍讲之功。不减于左右囊封万言之力也。左右者何不夹辅赞襄我春炭。使之积诚尽意。毋负 圣上求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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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济之志乎。而徒虑其进退狼狈。身名乾没。却立后议。大警小戒。遂使已入者废然有思退之心哉。若使春炭不思其退。进思尽忠。则真经劝讲之馀。不可无设施之方。设施之方。不必我出。如朱子因雷雨之异。奏乞看详献言者。择善施行。莫非春炭之可师法者也。癸亥以后诸贤进言。可为药石。不尽见用者。必不无其策矣。溯以上之。则石潭封事在焉。春炭事业。亦左右之事业也。何必首先攻黜怀庆然后。为天理可明。人心可回耶。世道升降之效。亶在于实行仁政而已矣。至于枉尺直寻之义。则又有可议者。何则。春炭己丑之行。已书年号。即我慎斋之义也。盖谓今日与仲平之时不同矣。春炭去就如有可议者。则可议于己丑而不可议于今日也。左右则自己丑至今日。以不书年号。为不枉尺之地。则既闻命矣。然而受职受禄受食物。与春炭无别焉。则是徒有不枉尺之名而未见其不枉尺之实也。此弟之惑一也。(士之处今世者。不欲有为则已。若欲有为。则当如何而可。欲为种蠡。则未免为枉尺之归。而不为种蠡。则又无不犯手而做事之理矣。若使朱子当此。则当何以处之乎。不为与为种蠡之间。有他一条中正之路耶。此一款。亦乞明教。)今日进退。左右与春炭微不同迹。而囊封极言时事。医问络绎道路。 圣朝所不召之礼。固盛矣哉。然其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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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世事。则左右与春炭。吾未见其大异也。既已担看世事。则其出其处。所争几何。论其自重之道。则春炭有愧于左右。而论其得 君之专。则左右有加于春炭矣。市南有挟之疑。恐不可闭其口也。此弟之惑二也。(今日不异于仲平之时。则左右囊封。亦不可有也。左右既有囊封。则春炭之进。亦必有其义耶。)希仲志有为而迹不事。尝有自处事外。就问则答之之意。盖以渠无官职之受故也。以弟所见。犹不免行止之碍矣。今日左右既受其职。则处义之难。视希仲何如耶。此弟之惑三也。(诚使囊封中言。一一翕受。则更无不进之义矣。既进而不即闭关绝约。则同归于种蠡矣。此弟所谓难于希仲者也。不为春炭。不为希仲。此实出处之中耶。炭兄尝论壬辰事曰。牛溪处义。只牛溪行之而已。他人不能学也。今日囊封担世。左右之外。不可有二。而左右者恐终不免为春炭也。此一款。亦望明教。)窃观左右所执。欲主于不枉尺之义。反似与孔朱之旨相左。则弟不能无惑焉。既有所疑而不尽于左右。则是乃负左右也。左右亦岂以弟言。为不足轻重。而不概于心耶。幸赐一言。以开固陋之惑。且以此纸审诸草庐。交责不逮之见。俾令不底于顽钝闇昧之域。幸甚幸甚。日弟与草庐书曰。今日忧同春之忧小。忧尤斋之忧大。此弟之实心也。然弟所忧。不专为左右者地也。念我 圣上欲将有为。虚心求士。而士之所以应之者。不出于先声后实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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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其于血诚酬报之道。当乎否耶。(今日所患。已在于务名不务实。治缮一事。只是文具而已。朱子若论今日之事。则其先声义乎。其先仁政乎。亦乞明教。)天时人事。日益危急。灾异之荐见。不可知为某事之徵。而或使 国家万一有庚寅之厄。则吾恐天人咎责。一归于山林。而士论一脉。即见斩伐销铄。无复有可为之望矣。此弟之大忧者也。(来教勿泄之语。恐未悉洛中事耶。凡系秘密等事。尤加喧传矣。一角文字。直恐不久落于北耳也。)若乃弟之情状。则元不可与论于诸贤出处语默之伦也。以累自画。无所短长。则虽使弃草间。编于民伍。何可谓之处乎。设或留京师一年。入文字百状。又何可谓之出乎。左右之所以勉之者。使之不出户庭。则固知君子爱人以德之意也。使之进与春炭同事。则殊无诚实和平底意思。得非积忧于春炭而移兵于弟耶。弟则虽无衅累一事。亦不敢为诸贤之执鞭。则安得追攀于春炭之后尘也哉。且弟之祖述听松者。何敢以古人自拟也。只明听松执谦之道。与我先生同义也。(听松壬子之赴。与先生戊寅之赴。同出于不得已也。)至于春炭之引退陶。则非所可疑也。见行可则进。不行而后退。似是春炭学陶之义也。(若以天地翻覆为疑。则春炭己丑之进。独非天地翻覆之日乎。以其时则今日不异于己丑矣。以敬礼则己丑不及于今日矣。唯观其所陈何义。所做何事而已也。)形形色色。本不必强而同之也。(如弟遭乱自废。冒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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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命者。世复有其人耶。设使弟终不得已为入都之行。不过为从 阙下陈疏亡命之臣矣。春炭之出入 经筵。岂弟之所可效者哉。各在其人而已。)区区妄见。不敢不罄。惟高明一一回教之也。
与赵仲初
别幅幸教之详。谨再拜受而读之。深仰 前席进对之说。得其权度之精义理之正也。固知高明之见。有如是者矣。弟之妄听而妄谈之者。自可愧耳。第其陈东之事。弟以为所遭事同。故引以为證。至达于疏本中矣。今承明诲。大有径庭。岂弟之固陋。不习于史书。致此取譬之不伦耶。独念江都之陷。与汴京不同。汴京则二帝及宫中北狩而已。而太学亦不被抢。故赵鼎诸人。皆入太学而得免。则儒生虽欲死义而固无其所也。况少阳已于再被围之前。为吴敏所荐。补太学录。即辞官而归。则其不在围城之中者可见矣。言事于南渡之朝。又何可疑乎。至于尹谷之事。则非取其进士之名也。唯其阖门从容取义。实是后人之所愧服者也。来教曰。设使尹谷不死于潭州。恐不必以失节自处云者。与夫所谓进士即官人。知州非儒生之谕。正相反矣。既是知州之官人。则安得不以失节自处乎。盖使陈东当于尹谷之地。则高明以为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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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不当死乎。此不待多十而知也。弟于今疏之末。略陈其槩。 圣上必有以俯谅之矣。高明何不以此言引以伸之。以志今日毋忘在莒之义。而徒区区于劝人作包羞忍耻之男儿耶。来教所谓善端好机者。诚是也。而弟非果于忘世者。实是有累而不齿者。且无所学可以应世之实者也。执事与诸贤协赞中兴之治。以成我 圣上大有为之业。则如我罪累踪迹。苟视倖生于草泽之间足矣。来教所谓以不赀怒万乘之谕。尤极切至。敢不佩服而庄诵之乎。古人之事。亦不必引谕也。惟我世禄。分义自别。有 召不趋。非慢则妄也。而格外 恩宠。非敢自当。则六朔违 命。乃出于不得已也。至于今番 圣批。有激愚臣之衷。不可不赴 阙陈情。以待死生之命。故剋日将发。而又为寒疾所泥。秪今数十日。尚不苏快。解涷之前。决无开蛰之望矣。而昨见同春书。则以弟停行。由于自家引重之故。京外传闻之舛。良可笑也。弟方泥首于执事。而同春亦有此疑。古人所谓闻流言不信。真个难事也。呵呵。抑弟有欲复于执事者。听松堂与尚相公书曰。昔文立不荐程琼。知其性谦年老。无复当世之望故也。公非知我者耶云。弟于执事。受知久矣。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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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若有分毫世念。则岂不随执事后尘。决科于场屋乎。既已自废。断置人事。而到今从白之境。反籍不称之服。强束冠带。趋走朝班。决然知其不可堪也。假使弟真有才学足为世需。固难变易蔽性。随俗俯仰。而顾我钝根无能。尚不得为小学童子。则其他又何说也。执事何不谅我私心。而过加推挽。转致狼狈。必至于颠仆之域而后已乎。自叹平日见信。不及于程琼。而执事亦或为文立者所羞矣。不但为文立所羞。恐未免有周朴,羊鹤之讥。而毕竟使我难逃于张楷之斥矣。如是而尚可谓知心乎哉。窃为执事慨然也。
与李泰之(惟泰)
窃观古人出处语默之道。各随其人而异同焉。易大传备言之矣。胡文定亦有寒温饥饱之喻。则不须更费辞说矣。今者春尤出处。亦各其志也。不可必同。亦不必使之同也。春书之诿以高论。盖非至言也。而左右所谓平平坦坦底道路等语。亦未免有讥切之意。弟实两病之。以为俱非友朋勉励诚信之道也。古人则虽或有心迹之不相同者。未闻援高而就下。强彼而合此。孔门诸子之往行可考也。曾,闵何尝讥斥于由,赐。由,赐亦何尝嘲戏于曾,闵也。各守其心。各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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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而已。昨者权次仁历我。传春兄之言曰。吾辈今日之行。廑能如慎独斋则幸耳。此诚不堪非议。困而后发此言也。今日气像。得非大异于古人乎。此弟之所深叹永喟者也。若弟之行止。则何敢与论于诸贤之伦也。其行也非出。其止也非处。只为感激 圣批。欲陈私情。而因病趑且。一味惶缩而已。初何尝顾瞻。后何有前却耶。至于尤兄之疏。则弟非谓以仲平为可恕也。只谓尤之发此论于今日。与朱子之义不同矣。市南亦言尤疏。实陈刘白水暗诵之义。自家何不遵暗诵之义。弟意亦不过如市南之意而已。来示云云。似未悉弟之本意也耶。且兄每以利害之说。善戏于弟。弟亦欲以一语解嘲。朱子对孝宗。何必以不言易为言。孔子发爻象。亦何必以不密害成为辞乎。孔朱犹不自脱于利害之科臼否。是未可知也。大抵义利之卞。明者所未易能。况弟愚下者何能晢卞乎。昧义而蹈利。固其所也。如左右之好谈义利者。诚不可不十分明慎。苟或认我为义。诿人为利。心利而迹义。言义而行利。则不可说也。不可说也。
前书因尤许仰布者。必已关览否。前后所陈之意。不过愿诸贤不相矛盾而同力推车。处者出者。各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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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惟义之归而已。涉于讥刺浮薄底辞气者。切望勿形于言。勿萌于心。如何如何。今日春兄之出可非。则我先生己卯之行。高明作如何论耶。做时不如说时。以弟所见。诸贤出处。毕竟烂熳而同归也。
答宋英甫
弟之效其愚说者。非敢自有肺肠也。直以有疑于心。不敢不就正耳。纵未当于执事之心。执事亦宜进而教之。覈其病根而逐加剖击。解其惑志而开示大义。以孟子好辩之心为心。则于此等事。正不厌其说之详且尽者。而今直斥绝之。使不敢言。此岂古人所谓在己者有以及于人。而在人者有以裕于己之意耶。弟亦惊惧疑惑。不敢更有容喙。而一言不纳。遽自闭藏。则是为果于自绝而不复求益。尤而效之。罪又甚焉。故敢此略陈其槩。唯高明之财察焉。前书说话。尽多枝叶。以致执事不假详究其意。若其大指。则不过谓 圣志之卓然。已见于前后之 批。而徵礼诸贤。已是阳复之兆也。今日所患。不患无其志而只患无其实矣。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徒志不可以有为。则今日之急务。果在于言语而已乎。愚意以为不若于施设上着实措画。如朱子所谓定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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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之规者。使卜下晓然知如此。然后兵可强国可富。雠可复耻可雪。则不待怀庆之黜而人心有所信向矣。知行兼进。不唯学问如此。讷言敏行。不唯学问如此。愚以为为国之道。亦当如此也。不然而渎陈已陈之言。强明已明之义。而无一毫见诸行事之实。则不几于有目无足者类耶。至于孔朱之说。弟非谓左右不见昭陵也。只谓左右错认献陵也。今我 圣上仰成于左右者。不翅若燕昭,汉烈。则东民生死之命。只系于左右之手矣。远猷辰告。绸缪牖户。金台鱼水之契。何可让与别人。而徒欲以一身独当饿虎之蹊哉。(左右身不欲进。则疏陈大策。当如朱子,重峰封事矣。如怀庆等事。自在于节目中矣。以文庙一事言之。先圣位版之题。乃胡元所加也。岂特胡鬼之从祀而已。左右何不以重峰之言为言乎。至如囊封中事。黜直僇谏等言。不为听许。则直陈不讳。以为此言亦不听。则他事何可做乎。虽进无益。所以不进云云。未知如何。当讳而不讳。不当讳而讳。左右之取舍缓急。弟未免有惑焉。)来示谓朱子为当时徒说复雠。而无一着实举措。故为此不言易之说云。此正弟之所欲言者。而左右先获之矣。自己丑以来。三代之治。九世之复。不绝于细毡之讲。而单使来喝。赍咨涕洟而已。即今治兵缮甲。唯日不足。而未闻有一二大变革之举。军政未修。积弊未祛。有甚于栗谷之时矣。日暮途远之 批。何事不做之 教。徒烦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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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奏之答而已。则及此闲暇。盘乐怠傲。岂非孟子之所戒乎。当是时也。士之告吾君者。其当以声义复雠之言进乎。其当以师文为仁之说进乎。汉元非不足于节俭。而贡禹进言。徒陈节俭之道。故君子惜之矣。若使朱子复生于今日。则吾恐不言易之外。无他说也。(朱子当孝宗朝。大义非不极言。而戊申封事。则乃有不言易之说矣。左右己丑以后所陈大义。不翅再三。则至于今日。恐当为朱子戊申之说也。)左右谓今日全昧象占。唤阳为阴云者。诚是矣。而无一着实举措。而只发复雠之说者。亦非今日之大弊乎。妄意当今之急先务者。以左右师严之道。赞同春吁咈之启。 圣心坚定。 圣谋无疑。然后 圣志之卓然。庶几终保也。不如此而徒以怀庆等说。亟发于露章。则一时优嘉之 批。吾恐其不可恃也。(左右若春炭今日之义。已入担当底地位。次第下手。不可但已也。与夫始见 君父者之进一言陈一义而退者不同也。)不言易而毁易。则谓之祸仁义可也。言易而不由易。则亦非祸仁义者耶。不言易而所行无非易。如孟子则何如也。执事所谓弟之甚不相悉者。指弟所谓不计有为与不为。只作好言语云云之三款耶。弟亦非谓左右今日之心。直是如此也。极论其虚声无实之弊。而不自觉其倒底也。便以此为困殢而不复讲明义理。则愚亦请诵坡公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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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正之言以献之也。且所云云。非以利害祸福而发也。灼见其效终至于此。而在我语默缓急行止出处之道。欲求其义理之至当处耳。先以利害二字。作弟题目而闭其讲问之路。则愚蔽者终无取资于师友之日。而其在诸贤平心率物好问好察之义。亦恐非小害也。幸惟宽其踰越之咎。而更取前纸。逐一开释。其双注处。悉加剖判。俾不终陷于顽钝无耻之域。则宣举受赐。何可量也。且弟行计之辍。专为病泥。而兼有所过计者。亦在于封 批等事。躬诣 阙门。适与大疏相值则为不可也。来教至有换面继祖。何等罪衅。亟欲上章等语。左右诚以弟言上章自列。则弟亦以被左右王何之斥。上章自列乎。古今宁有是理哉。千万恕谅而终教之也。
与俞武仲
执御今日之行。耳目之所属也。而 天心未孚。进退狼狈。尚可有当事济物之望乎。窃想 东宫侍讲。为任极大。尽吾职分。夙夜匪懈。以为太平万世之基而已。且将深喻春,尤协赞言计。以成大猷之升。实不可但已也。昔者同春之入都也。尤斋忧之。夜不能寐。尤斋之趋 命也。左右忧之。亦不翅不寐。今日左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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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 召也。人之忧之。安知不如忧春,尤之甚也。弟曾复于春尤曰。天下之阴阳已判。国中之邪正未卞。士生斯世。不出则已。出则必先斯二者也。今于执御之行。所欲赠言者。不过如此。而不能尽诸春尤者。为执事倾倒。以备裁择焉。盖念阴阳邪正扶抑消息之道。不容先后缓急。而愚则以为邪正之卞。切近而甚难也。何则。世道升降。实系人心之邪正。而邪正之混淆。诚为腹心之疾也。邪正无卞。则朝廷不正。朝廷不正而能成修攘之功者。愚未之闻也。然而今日邪正之论。自前辈有识者。而已不得免焉。后生之各主其闻见者。谁能正之乎。唯在大人君子彰明道义。表章事迹。以解其沈惑而已。元祐是非。越百年而不能定。虽以朱子张,吕诸贤。不能一反之正。只倡其学行其道。以定百世之论。今我两贤是非。亦岂可遽定于一时乎。唯可明言善议。上告下谕。以垂定论而已。两贤之论既定。则己丑松江是非。不待卞说而自明矣。窃观近世人物。皆未免困蒙之归。非徒邪说者。不知而妄作。其为孔子者。亦不能了了于前言往行。是非何由而晢。邪正何由而卞乎。即今两贤年谱既成。道学之渊源。出处之大纲。不啻明且尽矣。吾道中人得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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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之者。莫不醒然脱然。有若醉梦之得觉。则彼异端中讹误雷同之流。亦岂拂性悖伦。而乐循奸贼之涂辙者哉。其能革心改观。变化新洁者。定不无其人矣。人心世道。自能渐摩驯致于善定之地。则协和之风。雍变之化。月异而岁不同矣。癸亥诸公之未尽其责者正当于今日讲行之矣。愚恐邹孟晦庵好辩扶世之业。实在于此一事而已。开蒙之道。必自亲者近者始焉。则疏者远者。不期悟而自悟矣。愚故曰。年谱之出。为论定之一大机也。既已申申于春尤。故敢以质诸高明。未知以为如何。(元祐之事明。则癸未之事明。癸未之事明。则近世庚寅二老之事自明矣。倒施之则只增纷挐矣。)且念诸益中眼明心公者。莫如诚希。上下其论。反复其言。要得烂熳而同归者。今日之急先务也。只此两友且不能同。则于何复得士之贤者乎。(非徒两贤之论也。他事莫不皆然。)两贤重峰之论既定于一。则馀外纷纭。不过为眼前之蚁蠛耳。抑念壬辰进退之义。尚多有听莹者。此则春,尤不得不为之十分消详也。调和甘苦。保合同异。唯吾执事者能之也。故不避烦渎。缕缕言之。此乃弟之所大忧所大闷者也。唯高明熟量之也。○至于阴阳之判。则未易一二言也。善易不言易之说。姑置勿论。而只以今日之事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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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大变革。则难望其有为。而大变革之道。亦不必他求。只因成宪旧章。以革末俗之弊。亦足了一时之功矣。(如五礼仪,经国大典。不可歇看。主乎二者而就加沿革则可矣。牛,栾之变通。不过如是矣。欲法三代。当法祖宗。亦是一论也。)江居问答。春,尤曾取而见之。而不复往复者何也。更须申申。勿自沮止如何。
一。革内需私藏内官典守之弊。南秋江复昭陵疏中一款。请罢内需司。而观其疏意。则当时内需司设庄储谷。凡诸宫家责应之需。取用于内司。奴婢之赐牌。亦出于内司。故疏中之语。请令外庭主之。勿视为私藏。奴婢赐牌。皆命公颁之矣。今日则奴婢赐牌。出于各司。各司凋弊。故乐静曾请诸宫赐牌。只用内司而勿侵各司云。为今之计。不必全革内司。只合别设官员。如他各司之例。勿令中官主之。而诸宫奴婢。皆出内司。如乐静之论。则诚为罢除私藏。耸动国人之第一义也。
 罢诸宫各衙折受屯田之弊。鱼盐收税。尽为私门之用。一切罢除。尽入公家。以为军国之需。则太公青齐之富。不难致矣。如此然后。人心悦服。不但为物力之殷盛。而黄秋浦劄论之意甚善矣。
一。申明户籍之义。三代之制。 祖宗之宪。岂不贤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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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牌括民之弊法乎。此不可一日缓也。
一。制节上下之辨。体易卦之义。制贵贱之节。凡百皆然。而先从丧祭始。则馀不难矣。如祭用油蜜果。丧用四池车。王家之用。士大夫之僭用非礼也。而从厚之俗。不能自节。先革此弊。则第宅以下。可一切扫之矣。
一。复诸卫正军之法。忠义,忠顺以下。凡以卫为名者。无非亲兵也。先行良民从母役之法。然后正军悉充国朝四十万之额。而上番正军待之训之。一如三手之例。则不出三年。八道四十万兵。皆为精卒矣。如京炮御营等无用骄蹇之卒。悉皆罢除。唯存束伍之法。而束伍勿侵良民。唯以公私贱定之。而资装之费。勿令自办。则正军及束伍。皆乐为之矣。资装公费之举。亦无他道。各官束伍之数。皆计田结多少而限之。几结资一卒。则虽无别给奉足之事。亦可以有裕矣。(赵仲初尝言 睿宗朝实录。正军四十万云。顷见本兵之启。亦然。)
一。定学生校生之制。在京者为学生。在乡者为校生。馀皆为保人而已。尽革幼学武学之别名目。必自京中卿相家始之。则自无闲游之丁矣。科举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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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旧法备矣。且于大比之外。不必设别举。或如增广庭谒取人之规。先讲实学而后试制述。无一纸三下通籍之路。则人才辈出矣。(曾闻馆学上疏。论学生校生之法而不见施云。)
一。妇人从夫服。我国堂上以下。不许衣锦。妇人亦依此限。则奢侈之习自息矣。崇俭之本。虽自 宫中始。而禁奢之令。亦不可不制矣。闻诸古人。虽婚姻大礼。有禁乱医女来诇。故必为制绵布红长衫。以示禁女多赂送归然后。乃设同牢宴而着锦衣云矣。
一。良民从母役。栗谷之论。浦渚亦尝主之。丙子。金宰献劄而未施。李锡而之疏。又甚好矣。
一。八道尽行大同。以救西北民刻骨之痛。栗谷之一结一斗。秋浦之六斗。只计贡物之价。而不计本官之需矣。并官需而计之。则有些加减云。盖大同之法。必以损上为主。凡百浮费。一切罢除。然后愈久而无弊矣。且欲以田结资装束伍。则损上一事。尤不可循常守旧而已。卫文大布之义可法也。损上不但 上躬而已。各道营纳虎赎牛赎等木。一切蠲罢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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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邑耗谷。尽收为元谷。以备不虞之蓄。
以上十条。乃是大段沿革。必待吾 君吾相有大警动之志。然后可以判得矣。而 君心不能正之。则亦不过为空言无补而已。格 君之责。唯在春,尤。而春,尤之辅。亦在左右而已。不必一时尽行。亦不必一蹴便到。五年七年之内。必有其效之大者矣。此诚今日积弊之原。盖已领略于江居问答之中。而或虑未尽入于权度之下。故为一诵之。盖龙西从兄尝所眷眷于此。今兹若干条。皆从兄之说也。顷日入都之日。得与春,尤相对。而稠广胶扰。不得一者从容。今日之送行也。既难身往。又无此书。则何以慰我去留之怀乎。江寺之会。自此杳然。瞻望柰何。
若弟私心。又有不可不白者。钝根小子。不敢齿于贤士之列。而滥被虚名。高明所尝怜闷者也。且其累衅。不宜苟出于世。则他又何恤而不能自靖乎。况彼遗君谗说。肆行无忌。诚不可与并容于世也。虽使弟有其才而无其累。元无出户庭之义矣。和靖之引毁程者。为辞退之节者。古人之处义。已不翅明白矣。(仲初之洪量。非我所学。同春之两容。盖有所待耶。)弟之此意。则曾不敢发诸师友之间。故春,尤亦不谅我之心矣。今送执事。不得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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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衷曲。幸勿以为讶如何。惟冀诸贤汇征共贞。终使阴阳顺轨。邪正卞真。俾我戴盆而自废者。得复见青天白日。则与草木填丘壑。荣亦大矣。无所恨矣。高明幸曲谅之也。
黄秋浦判度支时启辞一通书上。一览之如何。深计至论。诚可观也。草庐所谓量出为入之论。乃谓此启也。量出为入之说。盖自石潭始。而原其本意。则实是量入为出之意也。今日大同之法。乃秋浦之论也。而栗谷封事则一结一斗。秋浦之启则六斗。今日则至于十斗。赋役之日繁。良可慨也。草庐见此而释然乃觉前辈之论。不可易而断之矣。只此一通。可谓两幸。原启中鱼盐尽收之论。尤当为今日之急务也。未知以为如何。
辱询入京后陈章事。初疏之 批。可见 天心。再三之渎。恐未得成也。且念虽蒙 异恩之昭释。自我疏辞。则待罪之外。何敢涉于分疏之语乎。尽诚 书筵。夹辅春,尤之义。诚为执事今日之至计也。春,尤进对之辞。亦必预相告戒。合谋同心。要得十分恰好而后发。其有通变作为之举。亦须熟计深思。广议博采。然后可免有悔吝也。执御之行。责专在是。毋为过执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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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以负春,尤之望如何。尤疏中远物藏置之说。良可惊叹。今古所患。每在于契合之未融而已。前席都俞。既已听之如响。则公卿以下。自能渐至诚服矣。若或未有施设之前。先令贵近怫然骇然。恐非吁谟远猷之道也。尤翁盖已自悔之矣。幸须谆谆亹亹如何。
与俞武仲(戊戌至月)
诸贤今日出处。非是猝然相遇。乃一生所讲而行之者也。何必至于此头。复有所前却忧疑者乎。诚如是而已。则初不若不出之为得也。世道危险。爻象不佳。己丑已事。明若观火。何待说委。而诸贤各执所见。不相和剂。此出而彼处。我进则尔退。纷纭暌合。不成模样。无论举措得失。只此一套。已恐不免俗人之笑囮。可胜叹哉。且以尤政言之。则既白 前席。勿拘常规。乃是古者郎荐之美意。而毕竟所用。皆是私昵之人。哓哓之说。已有远近之传。如是而能服人心乎。左右徒忧拔去之兆祸。而不觉举枉之误事耶。草庐反以诸友不相并手为咎。还可好笑。莫非天也。谓之何哉。独我 圣上忧勤惕厉之志。自此渐至于消沮。则实是千万古无穷之恨也。直恐终使程,朱法门。反贻儒者之诟病。一身祸福。何足介介。左右所忧。忧在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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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未知高明终以为如何。
与李泰之(戊戌腊月)
疏本别纸。擎读再三。不觉洒然易容。辞直义正。固不可以易此而他求。第以愚意揆之左右者。曾有许大疑谤。如锦朴等事。实为 君父所薄。今因尤言。有所解释之 教。而安知 天意犹有一膜未解脱处耶。市南之惶恐一味。恐不可不深虑也。交浅言深。尚且不可。况此未孚而强言。于道理如何也。且见 批辞中。似无以不尽言为咎者。而疏语执此为重。则未知诚伪如何耶。妄料则不若专主自责之义。勿以不尽言为悔。而唯以妄言为罪。且以不能善居乡。贻羞当世士一款。为着实引过之地。以谢国言。以答 上意而已可也。第观 圣旨之申降。敬礼之诚否。然后进退语默。岂无当然之道乎。及今进言之意。则恐似太早计也。且夫尽言一事。高明之所尝自厉者也。愚何敢间然。第念重峰封事。亦有过忠之诫。则未孚强言。岂非今日之所当却顾者耶。况我尤斋曾在草野。言不翅正且大矣。而及今当路。反不服人心。以其言则一匡不难致。而见其政则犹未免有循俗之辙。小小人物通塞。不过为前日激扬之举而已。其何能障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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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之祸哉。卫文大布。犹不足以救今之弊。而宪府禁令。未满一哂。识者之寒心。诚在于侏儒一节。可胜慨然。窃闻尤门。只有私昵之人。往来腾舌而已。无有如武侯之法正者云。果然则谄谀之言。日至于前。而正士退听矣。存亡大计。岂足与碌碌馀子而计之哉。伏想左右于 君父则固未易尽其言。而于尤翁则何言不可尽乎。法正之责。深有望于执事者。幸毋泛听如何。同春欲归之意。高明想已得之耶。市南书中之语。亦以不可有为言曰。同春则归意已决云云。诚极惊惧。尤翁今日不出则已。既出则诸贤之有退意何欤。此则非但如炭翁之自谦知止者而已也。高明已默会之矣。从前尤斋自执之义。非不知光明俊伟。而试观今日事势。有不可易而言者。故妄论曾有所献。而不见俯采。高明亦且是尤而非弟矣。尤斋所恃。只在 圣志之卓然。而斫案之举则亦非尤斋之所可保者也。故朝著诸公如完相,洪判。亦大忧惧。左台之呈告不出。高明则以为让贤路者耶。文翼,贞悯之为静庵地者。决不如是而止也。同春亦未免有此意思。则未知尤斋将与何人而能办大事乎。语曰。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做时不如说时。非前哲之深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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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故弟之为左右计者。不患不能尽言。只患践言之为难。诚愿执事十分加意吁谟远猷。以上报 君父特达之知。以下酬知己荐重之谊。毋使程朱法门。适为儒者之诟病而已也。幸甚幸甚。
答俞武仲(戊戌腊月)
示喻云云。真所谓戛戛乎其难哉之叹也。令人太息。丁丑以后。礼义扫地。因循渐染。不觉驯致于真胡风习。上下无卞。民心不定。奢僭无度。廉耻尽丧。比诸乱前。盖不翅十层加倍。无变今之俗。则更没个着手处矣。今日诸公不出则已。出则此事不责于诸公。更责谁做。所谓雷厉风飞者。亦非有别事也。只谓凡事在初头劈下。则有气力而为功易。乍失机会。蹉过时节。则便厌厌消散。主张不起。如近日事。论发政则排比那移。循涂袭辙。(名官迁递之数。实为 朝廷之痼弊。将国家莫重名器。视为一身履历之物。朝除暮改。昨此今彼。如是而欲其职思其居。无有瘝旷者难矣。非惟名官为然也。庶官亦然。守令亦然。官员尸位。而胥吏执柄。职此之由也。此岂 先王建置天位天职之意耶。先革此弊。然后国事可举而朝纲亦振。才能可卞而奸细可息。此岂难为底事哉。只在长铨者一举措间耳。不然。虽得才志之士。布列朝端。亦不过依旧随行逐队。偷以度日而已。何望其奋其猷为。有益于国家之事哉。且夫崔祐甫之说。实为世俗通论。故为人择官。倖门难防。李青莲之力遏奔竞路径。所以养廉杜弊者。栗谷先生之所称善也。国典。取才而入初仕。讲经而除守令。恐不可容易破之也。郎荐之意则又是别也。自家虽欲公听。所用者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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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有奔竞之徒。则是亦私而已矣。何能使俗人闭其口哉。)论施令则才下法禁。先开后门。(戊辰。愚伏都宪。实以节俭 御供。为兴复之急务。然以为第一举措。不可一蹴而到。丙子。清阴都宪。自点家舍。能令毁撤。而大君第宅。不敢请。裁识者犹以为慨。即今士大夫奢僭。犹不敢直截禁抑。旧件不禁。何异不禁。宫家以上。有不暇论也。油蜜果。既称其僭。而犹许二器。故尤台一家之祭。仍用数器无变。而尤台与祭。不能制节。人言已有云云。始初如此。末终可知。如乐静规模。亦未可得见。俗人耳目。何以服为。如此而欲人之徙义去私。畏法从令者难矣。此系世道之日下而不可容人力者耶。)其他系关着实救民革弊等举。全然不敢理会。似此担过。恐不是有为底风采也。(国家之革弊政。如学者之革旧习。一刀两截。犹惧不严。姑待明日。何能清事。即今如诸公主设庄等事。失人心之大者也。若不革罢。则人心终不可收拾也。且秋浦启一通。执事不之见乎。军国之需。非鱼盐则无可靠处矣。见今兵政之急。不后于荒政。似此举措。不容旋旋。魏桓所谓生行死归条件。诸贤不曾虑及耶。荏苒因循。上下习熟。则虽欲为之。谁其信之。终亦不可为而已也。)盖今尤台当国。起执事以自辅。 圣上虚己听之。是大小大事。而乃欲逡巡退缩。一味惶恐而已耶。诚如是则宁如希仲之言。入一文字。痛陈情势。以明君臣之义。不容如是厮挨。情意未孚。决不敢奉承使令。抵死辞避犹可也。如以要质于君父为不敢。则亦当力言于尤台。以定进退。不然而为一惶恐字所驱迫。手足无措。首尾无馀。则君臣朋友之间。安有如许道理耶。如希仲事。亦不合先忧党事也。年前 国家之待希也。直欲以布衣相见。则是何等盛举也。亲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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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赉药。亲殁而致赙。则丧阕而复申前命。事体之当然也。而在下者。亦无一人为 国家顾惜事体。使 朝廷有昔者所进今日不知之羞。而今兹既除还递。既递还授。都无巴鼻。更不省有前日事。其不承权舆甚矣。试观今日。大义已声。祸至无日。而一一事变通。若干人通塞。无所补益于其间。脱有缓急。则将如何抵当得。唯有载胥及溺而已。一身涂地之败。犹是小事。令人痛心。如愚者自分不敢出头。固不宜强自饶舌。而不堪耿耿。复此申覆。从此以往。便括囊矣。唯愿毋苟自谦。以天下后世为念。毋效俗子媕娿惮事。愦愦度日。卒无救于鱼烂之祸也。幸甚幸甚。○又有一事。近来贪淫之风。为士大夫难医之疾。纵不可人人而正之。亦不可不倡为率物之道也。各官设妓以优使命者。意非诲淫。而仍成赎身率畜之弊。虽以清白自厉者。莫不失身污行。视为寻常。诚可寒心。刷还之令。不可不申严也。此乃今日激昂风化之一大事也。闻执事所有北人。犹在眷下云。(虽曰己婢。犯禁则一也。)幸即出还于北。毋为俗人口实。不胜幸甚。然此亦执事谦德太过。有以致此也。盖处身不高。责己不严。故理欲义利之际。未免有放过自恕意思。此根不去。则到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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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病来。古人曰。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又曰。不能正身。焉能正君。幸须十分省察而克治之。如何如何。
答宋英甫(己亥正月)
辱诲谆切。不翅提耳。敢不更申一喙。以副盛意。夫木铎水泽之喻。彼此所见。不过朝三暮四之先后异同。不必更论矣。然而既以言易为第一义。而 圣志卓然。如石投水。则令左右史勿书之者。无他也。欲有所讳而已。何必不体 圣志。每疏说及耶。徒言不足以成务。小变不能以大贞。曾见疏本。实以卫文大布为言。则貂裘之不能终辞。又未免重起人疑。薪水焦煎之说。只成文具之一话头耳。(貂裘在丙子以前。亦不多见。丁丑三田渡。公卿受貂以后。便成风习。即今人以为常。革弊之举。必须力辞。不徒力辞。亦须力禁。以正时风。不可但已也。既不辞貂。则布素无效矣。还收损体。末俗之常谈也。恐非执事所挠惑者也。)此在台座自反而加意处也。亲爱之。袖手却立。非所当怪也。有 君如此。何待后人。死而后已。何虑成败。执事何不于本原上。先明理欲之卞。上报 君父。下责公卿。一以师文王法卫君。为着实下手处乎。所谓雷厉风飞云者。盖谓革弊政事而言之也。(田租之减。农民大悦。而步兵新选。犹夫前日。军卒徵布。古无此法。已是寒心。而况今荒政。独不及于军卒。未知诸贤不曾讲及耶。抑己论而不见施耶。鱼盐实为我国之货。取为军国之需。则不减于太公青齐之业矣。军卒徵布。岂可不革其弊乎。)市南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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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未免错认。才因推子之去。略具一纸。想必为一诵之也。如彼举措上事。则诸贤所讲。已有定算。何敢容议于其间乎。况复希仲事。市南尤不谅人。必加职名于希。无益于政。不宜强拂群心。不可说也。用希不必以爵。只采其言计而已。则或颉或顽。岂非有补于公私乎。不独希仲为然也。草庐亦尝大为 上下所厌薄。心迹未尽暴白。其行次且。焉得已乎。执事之进此兄。亦恐不在于宪职也。使其言计得行于台座。则是乃真用草庐者也。炭翁用舍亦然矣。汇征列位。纵是朝著之盛举。而一时骤登。亦非吾党之先务。己卯已事。可戒也。得君行政。一夔足矣。三贤共贞。何忧其少乎。三驱之理。不如三吐之勤。鸟崔之驯。不及争门之谏。不识高明终以为如何。吾辈今日出处虽殊。祸福同归。何言之不敢尽乎。只恐远莫之致。常以后事为叹耳。
答俞武仲(正月)
辱诲多少。敢不拜嘉。尤台当路之后。其害先及于吾两家。兄家则征吉。故并登于政目。弟家则废伏。故虚充其荐目。友朋姻娅之嫌。必大为世所诮。岂非兄我之所深惧者乎。从兄白首。已不逮矣。不但黄口背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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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为苦而已。况乎稚儿又得此名。极不幸事。左右与尤台在朝之日。若有意外事。则岂是爱教之道也。恐终难免之示。不觉惊骇。兄何为发此言耶。日因李夏卿事。为申一纸。其果登彻否。夏卿进涂之少枳。未必非玉成之徵。幸加严诲。俾展远步。幸甚。同春长宪。首停慎启。士林有辞矣。第闻暴客将至。为诸贤耿耿无寐也。些少补益之剂。犹可望介疾之喜耶。末端所谓迫而无变之教。诚非所望于执事也。物各付物。理势当然。岂可以一道驱人哉。昨于谢尤书。备陈此意。千万熟谅之也。近观朝政规模。真是癸亥初羕也。 反正大业。何等变革。而毕竟同归于衰末而已。今日国势。视癸亥初何如也。而诸贤担世之务。实以大贞为戒。则几何而不至于和泥带水界分耶。尤台书意。欲以大义。风励一世。今纵不成。以遗后人云。若果如是而已。则毋宁处无位之地。主宾师之道。自任以格 君心导 春宫之重。而付政柄于他人之手。不亦可乎。儒贤行道。流俗招权。所争公私之分而已。为人择官。则虽公亦私。一政之失。而大缺群望。赵雄讥朱子之言。不幸而近之矣。此时吾辈不能正尤之一事。而反有所藉手之端。则致尤招权之谤。犹小小事耳。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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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士林之大可羞耻乎。牛溪先生在龙湾之日。以白惟恒,李景震付料之事。为大畏惧。切戒于松江相国。前辈夫岂不知崔祐甫之道者哉。诚以涉一私字。则万事不可做得故也。此义不可不诵于尤台。而前书未及。故聊此缕缕。幸更猛省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