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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洲先生遗稿卷之十七
沧洲先生遗稿卷之十七 第 x 页
沧洲先生遗稿卷之十七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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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状[金万基]
    本贯。全罗道光州牧大岘里平章洞。
    曾祖讳继辉司宪府大司宪 赠吏曹判书。妣平山申氏。 赠贞夫人。
    祖讳长生。刑曹参判 赠议政府领议政。谥文元公。妣昌宁曹氏。 赠贞敬夫人。
    考讳槃。吏曹参判 赠议政府领议政。妣安东金氏。 赠贞敬夫人。妣连山徐氏。 赠贞敬夫人。
惟我仲父判书府君讳益熙。字仲文。号沧洲。又号止斋。光山人。我金氏。系出新罗。罗季有王子。知宗国将乱。遁于光。子孙仍籍焉。在高丽。八叶相继为平章。世以名其居。厥后代袭圭组。至都观察使讳若采。始入 本朝。生讳问。登第为艺文检阅。早卒。配许氏。厉节育孤。 朝命表厥宅里。其孤曰司宪府监察讳铁山。寔生讳国光。左议政。光山府院君。两策勋为三朝名臣。生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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忸。大司谏。与金濯缨驲孙。争论 德宗追崇典礼。生讳宗胤。珍山郡守。生讳镐。知礼县监 赠赞成。栗谷李先生铭其墓。阐发其德懿。知礼公即府君高祖考也。大宪公聪明博达。有经济才。李先生每曰。欲求真宰相。某甫其人也。文元公早事大贤。得吾东道学之传。推而根极于考亭。学者称之为沙溪先生。生文敬公讳集。承训传业。奕世为儒宗。参判公其季也。忠信敦确。为士类所推重。清阴金文正之被挤于贼烓也。以都宪独启。斥其奸。徐夫人。梱则甚修。丙丁虏变。入江都。与一子一女殉节。旌闾。呜呼。惟我先之迈德蹈义。济美垂裕。有如此者。欧阳子有言曰。铭其叔父。宜于其世尤详。今小子之状我仲父而历陈世德者。犹是也夫。徐夫人。以万历庚戌十一月二十日。生府君。幼而颖异。端序则见。未及就傅。月开日益。文元公每称以大器。首教以小学,家礼等书。又受杜诗于郑畸庵。韩文于张溪谷。俄而。博洽经史。文艺大进。中丁卯司马。癸酉。捷增广文科。选补槐院。旋入史局为检阅。有貂珰骄横。请罪本馆吏。府君疏辨之。而有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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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遂解职。仍升典籍。迁侍讲院司书。选入玉堂拜修撰。乙亥秋。因灾异上劄。反复乎天人交与之际。 上心悔悟之几。而历陈弭灾十事。立圣志。进圣学。振颓纲。昭俭德。敬大臣。开言路。清仕路。正士习。恤民隐。修军政。其目也。 上嘉纳之。每进讲 经席。音吐洪亮。文义明畅。仍附陈时弊。言甚剀切。听之者皆称真学士。以接待天将从事官。赴关西。事竣还朝。兼带三字衔。 仁烈王后丧。礼官议定 上服制。仍袭庚子谬例。府君疏论其非礼曰。衰服十三日。白衣三十日之制。既非古礼。又非五礼仪所载。未知何所据。况衰服之除。从成服起。白衣之除。从初终起。礼只有生与来日。死与往日之文。曷尝有衰服白衣各从两日数者乎。是不过十三日太近。故引而伸之。三十日稍远。故进而缩之也。仪礼丧服妻杖期条。传曰。何以期也。妻至亲也。吕氏曰。妻虽服期。本为三年之丧。周穆后崩。叔向曰。王有三年之丧。盖以杖即位。有祥有禫。则其实三年之义也。 梓宫在殡。因山未卜。而十三日之后。遽释衰服。三十日之后。便从吉服。所谓至亲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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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又曰。庚子之例。凡关丧祭。 世子主之。此又大段未安。朱子曰。凡丧。父在父为主。服问曰。君所主夫人。据此则 殿下何可不主今日之丧。而 世子亦岂敢为之主乎。事虽不行。而识者服其论礼之精确。丙子。虏人僭号。使来胁我。府君时在玉堂。与同僚劄请斥绝。其略曰。我 国家羁縻之举。出于下策。竭生民之膏血。饰行人之玉帛。卑辞乞怜于虏庭者。今十年矣。虏之视我。直一外府。谓可以威胁力服。无不听从。故又有此悖慢之辞。肆然无少忌惮。呜呼。彼既僭窃伪号。则必不待我以邻国之礼。将臣妾我也。属国我也。岂忍以堂堂礼义之邦。俛首犬羊之虏。重为 祖宗之羞乎。 殿下纵未能焚书斩使。以作三军之气。岂可亲接贼使。听其不道之语乎。莫若责以大义。不许接见。显示斥绝之意。使彼虏知我国所秉执。不可干以乱常之事。则虽以国毙。有辞于天下后世矣。呜呼。彼之自帝。既不能禁矣。尚可以宴安姑息而不思自强之策乎。下罪己之教而收拾人心。散府库之财而召募死士。择长子而任干城之寄。仗义声而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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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之气。此其时也。移拜正言。因虹变。又陈启曰。虹贯太阴。实主兵象。其所以应之者。不可以寻常文具为也。奉天一诏。足以兴唐。则罪己之教。不可不降也。甲楯三千。犹能沼吴。则诘戎之方。不可少缓也。城门闭言路开。古人有讥。则及此城门之未闭。言路不可不开也。然而无哀痛恻怛快示悔悟之意。则罪己之教。亦文具而已。无卧薪尝胆抱冰握火之志。则诘戎之方。亦文具而已。无乐闻过失奖用忠谠之举。则言路之开。亦文具而已。辞意激切。人莫不传诵。及 命元帅视师。又请严师律。法 高皇帝之戒徐常。历献纳。复入玉堂。应 旨进疏。数千言。论大本急务。而剖析天理人欲公私义利之分。且以不能识贤邪。不能明是非。不能惩忿懥。不能戒好胜四者之病。皆由于私意之未祛。而拳拳乎精一克复之训。尤致意于朱夫子所谓大功易立而本心难保。寇虏易逐而私意难除之说。终之以听谏用人之道。 上极加叹赏。赐厩马以奖之。俄拜副校理。兼侍讲院司书。时将遣使虏庭。为缓兵计。府君又上劄争之曰。春间绝和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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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明大义尊一统。初不计其成败存亡也。国人信之。 皇敕奖之。义声既播。士气稍伸。曾未几何。国是中变。至于清字之称。害理伤义。更有大焉。夫金之于清。号名虽同。而旧汗新僭。大义截然。既从其新号。则彼将胁我以书帝。其责我之礼。答我之书。将不复以邻国相待。而堂堂 圣朝。又不忍一听其所为。则不知此时和可保乎。故曰不如严辞绝之。仗义声鼓士气。以图自强也。呜呼。我所以不能自强者。羁縻之计误之也。伏愿念大义之所在。因众心之所同。斫案而绝和议。悬胆而励三军。毋忘 皇敕之奖。亟停信使之送。是岁十二月。虏兵入寇。和事已无可恃。而朝议犹以乞怜为策。府君叹曰。今将折入于彼矣。无宁得正而毙。遂与同僚入对。言今日更无他策。以和字告于上者必罪之。然后乃可击贼也。扈 驾入南汉。为督战御史。守南城。惟以明白就义矢心。丁丑二月。盟约成。始闻母夫人丧。痛念与贼虏戴天。如不欲生。己卯。制除。黾勉就列。由校理拜吏郎。其佐铨注。一以公。力扶清议。俄而。不乐居要路。求出外。是冬。为灵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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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郡素以剧称。而涖任才十许日。文案肯綮。吏民情伪。刃游而烛照。要以剔弊便民。廪廪就绪。闻参判公在京寝疾。弃官归侍。明年四月。丁忧既葬。奉几筵往依文敬公。且资丽泽于文元公高弟诸公。文敬公亟称其义理见解之明透。壬午。服阕。历司成军器正。癸未。拜司谏院司谏。移应教。疏陈崇德立政用君子去小人之要。拜司宪府执义。复入玉堂。时有内里诅咒狱。进戒以皇明永乐嘉靖逆御之变。劝之以正心修身。动由礼义。而引朱夫子所论齐家之说。反复焉。荐拜舍人。甲申。又屡入三司兼辅德。时 仁庙春秋寖高。倦于勤。大小恬嬉。百度蛊坏。府君上万言疏。首陈本源之地不可不加意。自治之计不可不早定。而以得贤才以专责任。清仕路以重名器。严赃法以厉廉耻。择守令以重邦本。行大同以宽民力。修兵制以壮藩卫。谨祀典以格神人。恢公道以振纪纲。崇道学以正风俗。为时措要务。府君之意。将欲以明义理整纲维。渐为自强之图。而未见采施焉。乙酉。复为司谏。时铨郎沈熙世推荐非其人。府君劾正之。熙世答问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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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厚加诋诬。府君陈疏论辨。 上以予已洞察为批。 上尝命罢吏曹郎荐。至是恶熙世之颛而诬。 命远窜以警后人。府君又陈疏。言其罚太重。宪府救熙世。且请补府君于外。 上教以金某无罪。盖熙世所推荐。即其时名官当路者之指也。而府君素与其人相厚。见其招揽权势。蔑公植党。恶而绝之。至是。使熙世搆诬府君靡不至。因 圣鉴下烛。其计不得售。而猜怒益深。其后附丽元凶。声势张甚。府君不得安于朝矣。历直讲司成太仆正。复拜中丞。丙戌。升同副承旨。时以试题涉时讳。 命罪考官。府君陈启论救。忤 旨罢。叙付西班。丁亥。兼承文副提调。前以沈熙世事。恶府君者修郤不已。府君力丐外。戊子。出守泰安郡。郡输盐铁布于地部。而前此率多重敛润私橐。府君乃减其入。宽煮冶之力。懋迁节缩。以充输纳之额。而且以剩馀。补助民徭。抚摩呴濡。流逋日归。在郡期月。闾井谧如。其解归。吏民追思。立碑颂德。结城梨洞。即参判公所尝寓居地也。府君归辟一堂于松竹间。以经史自娱。若将终身。己丑。 仁庙升遐。自乡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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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右副承旨。尤庵宋公以掌令请对。不得见遂出郊。 孝庙惊悔。特命府君挽其行。盖知府君与宋公为道义交故也。其后文敬公之陈疏径归。又使之传 谕挽止。且教曰。今遣子弟。为其善导达予意也。间拜礼兵曹参议。而旋复入近密。府君自乙酉后。大为时辈所忌嫉。及 孝庙即阼。尊礼元老。收召山林之士。王纲举而清议行。一时被斥之人。因是而又疑怒府君不已。及至庚寅。逆臣嗾虏人。恐喝胁持我。汇征之贤。奔迸四出。府君独留于朝。踪迹愈益臲卼。遂复退归。拜大司谏。上疏辞。因言曰。天下之事。千变万化。无一不本于人主之一心。不可以声音外貌为也。窃恐一心之中。天理有未纯。人欲有未尽。是以举错之间。私或掩公。用舍之际。邪或胜正。无一事可进步。无一惠可及物。其可不反身而求之乎。又引易说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之义。极论求贤信任之道。 批以嘉叹再三。观览不置。又差 实录厅堂上。府君不得已赴 召。复奖以勤于史事。赐貂帽。请各房删节之役。截段分授。俾得速完。 命从之。时恒阴曀。府君心甚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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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进言曰。先正臣赵宪封事。有曰顽云不解。天日常阴。是盖 宣庙辛卯年间也。又引夏侯胜所言洪范传语。以警 上听。时人又有以是谤府君者。而至辛卯逆臣伏法。乃服其先见焉。移拜承旨。时赵相国翼。言栗谷,牛溪道德为群小媢疾之状。而 上疑其阿好。其去位也。礼貌殊薄。乃陈疏。明赵公心事。复拜大司谏。辛卯。因北使来。请暇南归。疏辞 召命。仍请申明搜银旧法。使不得贸来段锦。一切服用。止于土产。而自上躬先节俭。为之导率。优 批又促召。遂还朝。筵席陈说。多所允俞。如请禁豪贵之冒占樵采地。尤切于民瘼者也。是岁冬。求外。拜江原监司。始按部。即询列邑弊瘼。或立变。或闻于朝而变通之。旌善瘅恶。兴儒教饬武备。修鲁山墓。新栗谷祠。未期而治化大行。壬辰夏。递拜副提学。极陈宫家屯庄之弊。移吏曹参议。癸巳。复为大司谏。 上临筵诟骂台臣。府君陈戒曰。圣人辞不迫切。程子曰。余平生未尝恶言詈人。今者台臣识见或不逮。不能尽合 圣意。亦何大罪而遽斥之以非类乎。 殿下之言。驷马不及也。臣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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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 殿下闷国纲之解弛。断然行此督责之法。而人君必举直错枉。行以至公。然后人不敢慢焉。苟不修其本。务矫其末。徒以声气威怒而已。则上逾严而下逾慢矣。又曰。臣闻高明柔克。沈潜刚克。虽有睿质。必资学问而成德。 殿下久劳于外。既少讲学之日。作其即位。又值多事之时。功利之说杂进。性理之谈罕闻。每欲以智力把持。致令血气用事。诚愿诚心典学。矫治病痛。使气质之用少。学问之功多。则动静云为。自然纯粹无疵矣。复以副提学入侍。请致祭鲁山墓。上极称善。命即施行。盖在 宣庙朝。尝致祭。至是始复行焉。又迁吏曹参议。间除秋曹。拜大司成。时受暇在乡。上章辞。仍陈惩忿之方。时以言者忤 旨。天怒遽震。故言之。 上嘉纳。命促召。甲午春。升秩为都承旨。固辞。且以北使接见时。知申例当奉引。陈痛迫之情。优 批不许。仍令回避于接见时。遂承 命。以病递。复长国子。兼同知 经筵。已而。拜谏长。 上命仍兼国子。虽他迁勿递。府君既控辞不得。则修举学校规制。饬斋任率诸生。群居讲肄。而请以名属青衿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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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许赴大小科。外方儒生。并属乡校。又请设四学教授。以名官有文学者兼之。畀以课试之任。上并嘉纳而施行焉。时洪宇远之疏。有 先王陵土未乾。宠姬殛死。爱子窜黜之语。而两司请远窜。 上亦虑宇远之言为后世口实。府君遂陈疏论辨。以释 上意。而且言其不必罪。略曰。三代以后。贤君莫如汉文。友爱同气。莫如明帝。而淮南,楚王俱废死。 殿下则不然。澄与其姊。曲蒙安全。 恩意有加。至于逆赵之行凶作逆。上及 长秋。则 殿下虽欲曲全。而 先王在天之灵。其肯曰予有后。能奉行天讨。以安 宗社乎。此则大义炳然。百代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宇远一妄人。安能诬损 圣德。又安能使后世信其说乎。 殿下非不知宇远之悖妄可罪。而曲赐容贷者。即古人所谓彼一妄人。于妄人何诛之意。苟非克去己私。物各付物。何以与此。为 殿下臣子者。独不当将顺其美乎。遂即出而停论。识者甚韪之。是时。 上临御已五六载。而政治教化。未能大慰人心。朝臣偷惰度日。无能任国事者。府君遂上封事。首论治本之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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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委任之无其人。其言曰。 殿下非不欲励精图治而未甚得乎要领。非不欲好贤嫉邪而未甚严乎辨别。非不欲立纪纲而不知本乎大公至正。非不欲破朋党而不知明其是非公私。凡此数者。皆因 殿下未尝留心天德王道之学。欲以智力把持一世。求见速效。而意必固我之私。又缠绕相仍。摆脱不得。故发于辞令。施诸事为者。多奋厉急迫之病。少和平宽裕之气。不能循则乎天理。慰悦乎人心。至于 殿下之臣。亦莫不各私其身。各私其家。孜孜于身计家务而泛泛于国事官政。奉公之义废。蔑法之风成。如是而能为国者未之有也。继而论得人委任之道。引苻秦,柴周之任王猛,王朴。而请以 我朝世宗之用人为法。敷求以诚。随器任使。择其奉公忧国明于治乱者。与图国政。以做一代之治。次而条陈职官田赋兵政学制。本末兼该。钜细毕举。得乎时宜而不倍于古道。其论养兵之策曰。古之养兵者。官给衣食战具。使之一于操鍊。今则无此养之之具。独有一事可以讲求。成周之制。凡民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又十五年
沧洲先生遗稿卷之十七 第 515L 页
成才者。升之司马。不成才者。受公田供租赋。唐之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 祖宗朝身役之法甚严。公卿大夫之子弟。亦莫不各有属处。举一国无閒游焉。岂如今品官庶孽之子。亦称两班。安坐而无役乎。谓宜远仿成周。中参唐制。近复 祖宗旧法。除前衔生进初试入格元有身役与夫笃疾者外。亡论权贵子弟忠义品官校生。年三十以上。岁收布二疋。此非遽定军役。人情必不甚扰。两班子枝。既纳庸布。则氓庶岂敢避役。如是则岁可得布七八十万匹。其不能赡养十万军兵乎。其论作人之策曰。当今士习媮薄。交骛于利。苟非大设教养之具。无以作成人才。今若稍仿二程之意。使近侍荐其所知。监司各贡其道之良。延聘敦遣。辟延英院于大学斋旁。使处其中。本馆堂上及师儒。日与之讨论经传。商确治道。如安定湖学之规。俟其学问淹通。才谞练达。然后升闻朝廷。别有除擢。则庶几有补于作兴矣。 上览疏大悦。即赐对曰。卿所论甚善皆可行。尝以卿为名士通经术者。不知识时务乃尔。仍与之从容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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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几乎前席。乃喟然曰。事业未就而岁不吾与。甚可叹也。自是契合益以昭融而亟欲大用矣。乙未春。拜大司宪。时公贱拥虚簿。军国之需日蹙。 上命刷括隐漏。而廷议携贰。府君以公贱贡布。非人主私财。一番整顿。事不容已。而别设都监。有 累朝旧例。遂请设都监。大臣主管。而分遣御史举行。 上称善。一依府君言。事讫有成。府君在臬司。以风裁自持。百司竦惕。都下奸猾屏迹。每坐堂皇治。事不少懈。 命赐表里一袭。奖其恪勤乃职。府君上疏谢。仍劝戒曰。臣闻为君难为臣不易。道足以尊主庇民者。大臣也。面折廷争。耻其君不及尧舜者。直臣也。主忧则辱。主辱则死。苟利于国。不有其身者。忠臣也。若其奔走供职。乃有司之常。此何足褒异。愿 殿下常以为臣不易励群下。亦以为君难三字。自励于圣躬曰。 先王遗大投艰于予。予敢自暴弃自暇逸。以坏我寡命乎。天助不可常恃。人事不可终怠。有为之几。其不在今日乎。奋发此志。修明政刑。以先儒之论为必可行。以末流之弊为必可革。勿为媕婀之说所沮。勿为姑息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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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惑。摆脱规例之陈陋。洞观义理之昭旷。以正大制心。以雄断处事。则其国未有不兴者也。 批曰。劝戒之言。正大切实。允合予心。可不书绅服膺。又曰。能举有司之常者今几人乎。自古人君理难独运。呜呼。其可胜谕乎。法府之白帖囚人。 先朝所尝禁者。而同僚犹循弊习。府君守法不挠。遂致违言。而谏院又谬有所左右。 上直府君而慰谕之。然竟递。移拜副提学。论诸宫家横占民田之弊。湖南儒生与营将相争。 上命编配儒生。府君言圣人应物之要。只在循理。不当有所偏重。因旱灾上劄。引洪范五行传及京房易传之说。以指陈徵应。而请所以修明政教。迓续景命。 上嘉纳之。间拜谏长。特 命移除副提学。盖 圣意在于引而自近。以资启沃也。以儒生鲜治春秋者。请倍其讲。画以劝之。又请添设四学课试之额。皆从之。丙申正月。兼两馆大提学。辞以彼中文书。大提学例主之。而义不可为。 上特许回避。于是惶感拜 命。二月。升拜刑曹判书。再疏辞。 答曰。卿为国之诚。有加于人。尽心力而为之。何有焉。府君涖以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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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断。积案如洗。以病疏辞。 遣内医疗之。五月。由宪长拜吏曹判书。方期清仕涂进人才。以共成国事。而已病作矣。 上览辞疏。惊曰。擢拜是任。将欲大用。何遽重婴疾病乎。遂许递。医药相属。且 遣掖庭人。慰悯勤至。自是病日益剧。竟以是年十二月初八日。考终于第。享年止四十七。呜呼痛哉。讣闻。 上震悼辍朝。吊赙如仪。太学生相率来哭。善人之类。相吊于朝。而吏胥氓隶。咸嗟咨曰。贤宰相奚遽亡乎。以丁酉二月日。葬于公州儒城县沙坞村坐坎之原。特 命发卒。护绋营兆。府君高朗特达。资禀既异。而夙承诗礼之训。不拘拘于下学程科。而大体卓然。其所见所履。有人所不可及者。事父母有深爱。追远尽其诚。事文敬公如事父。虽系官。每岁辄乞暇归省。浃月乃还。与昆弟友爱笃至。一弟与从子二人早孤。抚育而教督之。并克有立。居家肃若朝典。罔或嘻嘻。而若其恩爱之孚于宗党者。洽如也。性本澹泊。不以产业经心。服饰饮食。随遇而安。未尝言及于有无。门绝干请馈遗。终身不改寒士之操。其立朝也。纯诚以体国。不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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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君。凡所以匡拂君德。论建治法者。恳恳毣毣乎章奏筵席之间。事苟可言。不顾众人之咻。一身之患。必罄竭无隐。每于国家事。必挈其要领。中其肯綮。而亦必本之于经训古谊焉。正色朝端。毅然不可犯。而好贤爱才。诚意蔼然。其取人以诚悫重厚为先。而甚恶修饰便儇之流。后进之被奖诩者。多为名公卿。执友并魁垒鸿硕之士。而与乐静赵公相敬信尤深。文元公高弟诸公。则以道义相勉。而尤斋宋公最为知己。既严于邪正之辨。而渊识明鉴绝人。时贼鑴新窃名誉。倾动一世。推许者儗之以天民通儒。至请以布衣召见。府君痛斥之曰。昔程叔子布衣进见。此人其可比于程叔子乎。又曰。人而为非人情之事者。鲜不为不吉之人。其言后果验。府君虽不以学问自居。公退则闭户静坐。取洛闽文字。潜心玩绎。置册子。劄记其得于心者。而近思录一秩。则虽行役。亦必自随。在入仕初。已喜看宋朝名臣录。尝曰。三代以后。文献之备。莫如宋朝。士君子立身。当以是为法。于是日取而讲究体验。以之发言制事。沛然也。其为文也。本诸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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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之韩,欧。而归宿于宋儒之性理。浑浩鸿鬯。明白典雅。绝不为奇僻之体。无用之作。至于章奏之文。条畅剀切。辞婉而理到。且善言得失。曲尽事情。儗诸古人。其惟陆敬舆之流亚也欤。为诗。亦不尚组织工丽。而平淡和雅。得古作者遗意。时以寓感遣兴而已。未尝夸多斗奇若词人墨客之为。故所著诗文只若干卷。藏于家。少而博极群书。其看生面文字之艰晦者。如风走波。略无阂滞。而一看便不遗忘。其于历代载籍兴衰治乱之迹以及山川道里城邑兵食户口多寡人物显晦。自我东至天下之广。秩秩然包括于心脑。而尤详于宪章规制之刱始因革。有问斯应。如指诸掌焉。自丙丁天地翻覆之后。每痛家国之雠未报。甲申之疏。将以为之兆。而枘凿于时。且困于齮龁。屏退海曲。 孝庙初载。即有为之会。而又愠于一番人。自斥于外服。俄而 孝庙之眷注日深。于是思所以助成 孝庙高世主之志。上自 上躬。以暨庶务大本时宜。条陈靡馀。而 宸心虚伫。造膝密勿。以之君臣交相勉励。激昂奋发。可谓千载而一时矣。呜呼。 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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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以不世出之勇智。将以明天理正民彝。为万世立则。惟我府君。协心赞襄。而流俗庸缪之见。反谓之迎合。府君礭然不挠曰。所恶于迎合。以其中人主私欲也。今人主欲修政刑举废坠。此可谓私欲乎。又曰。宋之南渡。时论过于镇静。朱夫子讥其大承气證。用理中汤。今之时势。何以异此。乙未。乞暇归乡。往吊宋公于庐次。因与之论时事。至于出涕。乃曰。今日之事。正须汲汲内修。以俟可乘之衅。而只是人才眇然。 上每以是郁郁。比来窃瞯 圣意倾注于子者不浅。吾二人。将不得辞此责任。吾辈虽才力浅短。唯当同心协力。鞠躬尽瘁。死生以之。若其成败之在天者。则何可逆料而有所前却哉。愿子自爱也。及还朝入对。 上亦问宋公而眷念有加。呜呼。此可以观君臣相与之际矣。未几。委寄益隆。长天官闻国政。而所尝论建者。行将举而措之矣。天胡不畀以寿。而使之赍志而没。呜呼痛哉。其后宋公于筵席。言 上立志不能坚定。执德不能纯一。且论因循之弊。 上曰。金某之说。每如此。自其死。不复闻此说矣。何故壮岁而遽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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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叹息再三。宋公掩涕而出。每以无与同事者为恨。府君之没三载。而昊天降割。 孝庙上宾矣。呜呼痛哉。千载之下。志士之览往牒而兴感者。亦将累欷于斯矣。府君之配曰贞夫人韩山李氏。监司德洙之女。慈顺无违德。抚庶出如己子。后府君十年而卒。祔葬于府君墓左。男万均。文科承旨。万增,万埈。皆荫仕。女适正郎李世长。侧室男万培。孙男镇玉,镇望,镇泰。三房出也。万基即早孤。而府君之所教育者也。赖府君口授。以书指画为词。以之占科名升朝列。式至于今日。然府君之所尝期望于小子者。实惟在励志饬行。无忝祖先。而反顾循省。无可以称府君当日之望者。感念悲叹。罪何可贳。唯是仿像其德行志业论议之梗槩。著以为家乘。则可以少寓追慕之怀。故乃不揆文辞之芜拙而纂次如右云。岁乙丑十一月。从子奋忠效义炳几协谟保社功臣辅国崇禄大夫领敦宁府事兼五卫都总府都总管光城府院君万基。抆血谨状。
神道碑铭(并序)[宋时烈]
孝宗大王八年丙申。擢沧洲金公讳益熙字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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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为吏曹判书兼大提学。 上先是已授以机密。将次第大用。而公以十二月八日卒。寿止四十七。公光州人。大司宪黄冈公讳继辉之曾孙。文元公老先生讳长生之孙。参判 赠领议政讳槃之子。幼时。老先生见其聪明俊发。期以远大。公既闻诗礼教。又从张溪谷维,郑畸翁弘溟。学古文。十八。中进士。二十四。及第。由槐院入翰林。以玉堂官。劄论时务。累数千言。又 经席进讲。音韵响亮。义理明白。 仁祖嘉之。奉使关西。关西素称繁华。黄冈公按道时。老先生奉晨昏。终守程门禽兽之戒。公年益少。克体先法而归。人甚难之。兼知制 教。 仁烈王后上宾。以司书。疏论服制非古。丙子。虏人僭号。遣使愶我。公时在玉堂。与同僚请斥绝。义极严截。时举国争奋。虏使至惧而逃去。公念兵衅已启而恬嬉如旧。复上劄。极陈抱冰握火之说。期免臣妾之辱。上命元帅视师。又请严饬。以示不挠军法之意。如 高皇帝之于徐达,常遇春也。 上特下求言之教。公上疏。论今日急务。而卒归之于大本。则剖析天理人欲公私邪正之际。且以不能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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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否。不能明是非。不能惩忿懥。不能去偏系四者。为本源之病。而拳拳于精一克复之训。末又致意于朱子所谓大功易立而本心难保。戎虏易逐而私意难除之说。 上极加叹赏。赐厩马以褒之。俄有遣使之议。公慨然争之。冬。虏果入寇。朝议犹以乞怜为策。公叹曰。今日必折入于彼矣。毋宁得正而毙。遂与同僚入对曰。今以和字上闻者必罪之。然后可以击贼也。扈 驾入南汉城。为督战御史。丁丑二月。盟约成。始闻母夫人徐氏与仲子益兼殉节江都。公痛与贼戴天。又念 国家羞辱如不欲生。服除虽黾勉于朝而不乐于心。出为灵光郡守。闻议政公有疾。弃归侍侧。丁忧既葬。奉几筵。往依叔父文敬公先生。亦与士友讲磨义理。文敬公亟称其见解之透。壬午。还旧践。随事进言。要以明义理整纪纲。渐为自强之图。而时经丧乱。人心斁败。不可振作。亦有齮龁者。升承旨罢。叙为承文副提调。公是时益思敛退。求为泰安守。因归乡里。辟室松竹间。经史自娱。己丑。 仁庙升遐。自湖入临。孝庙以为承旨。盖公久为宫僚。已知其抱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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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以自近。凡有事在。必以委属焉。时文正公金先生尚宪及文敬公入朝。俱承尊礼。时有辨别清浊之论。被斥者疑怒公不已。庚寅。虏以兵压境。使者恐喝胁持。几祸 宗国。国事靡有止届。公知不可有为。遂退归。拜大司谏。上疏辞。因言曰。天下之事。千变万化。无一不本于人主之一心。不可以声音外貌而已。今以其符验于外者言之。窃恐 殿下一心之中。天理有未纯而人欲有未尽。又引易说。论观我生君子无咎之道。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之义。 批曰。嘉叹再三。观览不置。仍差 实录堂上。公不得已赴 召。 上复奖以勤于史事有宠锡。公别为区画。催毕所事。盖仿朱子遗法也。时常有昏曀之气。公心甚忧之。又言曰。先正臣赵宪封事。有曰顽云不解。天日常阴。是盖 宣庙辛卯年间也。又引夏侯所言洪范传语。以警上听。 批曰。尔寒斋旅宿。苦况难堪。不忍去者。亶由时事忧危也。与其见危而去者。不可同日道也。移承旨。浦渚赵公翼之去。礼貌殊薄。盖赵公倡言栗谷,牛溪道德为群小媢嫉之状。而 上疑其阿好也。公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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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心事。虏使来。乞暇南归。有 召旨辞。因陈躬先节俭之道。促 召愈恳。遂还朝。有所陈说。上皆允从。如豪贵冒占樵采之地。尤 上心之所欲禁者。求外。拜江原监司。劝善瘅恶。细大不遗。修鲁山墓。新栗谷祠。兴学鍊卒。绰有成效。递为副提学吏曹参议及为大司谏。 上诟骂台臣。公开陈深切。又曰。高明柔克。沈潜刚克。虽有睿质。必资学问。 殿下久劳于外。既少讲学之日。作其即位。又值多事之时。功利之说杂进。性理之谈罕闻。常欲以智力把持。致令血气用事。诚愿诚心典学。使气质之用少。学问之功多。则动静云为。自然纯粹而无疵矣。因请致祭鲁山墓。 上称善而施行焉。拜大司成。时受由归。上章辞。因陈惩忿之道。 上嘉之。命勿辞。既还升秩。迁都承旨。固辞不许。病递。复长成均。兼同知经筵。 上曰。金益熙虽他迁。大司成则仍带。为谏长时。 朝廷方论洪宇远妄言之罪。公以为言事得罪非美事。即停其论。时 上临御数载。政治教化。未能大慰人心。而朝臣率委靡颓惰。无以助成 上志。公遂上封事。首言天德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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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学。次及施设之方。盖 圣学既明。则本既立矣。整顿纲维。裁制条目。使之体用相涵。巨细毕举。可庶几焉耳。老先生之规模。公之擩染。可见矣。 上览之大喜。即 赐对。从容商量。 上几乎前席。因叹曰。事业未就而岁不吾与。甚可叹也。自是契遇益以昭融矣。 国家公贱。徒拥虚簿。军需日蹙。 上下推刷之命。廷议携贰。公请设都监。大臣句管。别遣御史。着实举行。 上曰。卿言甚快人意。公新长臬司。身任风裁。百司悚息。群猜屏迹。 上褒赐以恪勤乃职。公谢曰。奔走供职。乃有司之常。 上曰。能举有司之常者。有几人乎。同僚有为碍条事者。公执不饶。遂有违言。 上直公而慰谕之。移副提学。极论诸宫家横占民田之弊。湖南儒生。与武将交争。 上意激恼。至于编配。公谏曰。圣人虚明。应物之地。不可有系私偏重之累也。又应 旨进言恳恳。以迓续景命为请焉。 赐暇南归。既还朝。 上问曰。与宋时烈相见乎。盖知公有所周爰也。丙申正月。拜两馆大提学。二月。升刑曹判书。以虏中文书。辞大提学。 上特许回避。命以次官。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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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刑曹数月。专以疏决洗冤为心。积滞殆尽。病辞。 遣内医治之。五月。由大司宪拜吏曹判书。上方使荐进人才。共成国事。忽见病单。惊曰。擢拜是任。欲为大用。何其重婴疾病。遂许递。医药相属。亦 遣掖庭人以问。讣闻。 上震悼不能已。公聪明俊爽。旷博通达。夙承庭训。不切切于细微。而大体卓然。最好宋朝名臣录。常以为本朝风俗。恰似当时。故常摭取其最醇者。如诵己言而以为师法。江都祸变以来。人谓礼不当仕。公以为雠在敌国。则必资国威。故刘子羽仕宋。古者。伍员,子房。至借吴汉之力矣。至 孝庙则上志如青天白日。公益尽其死。以为不幸蹉跌。国人尽死。然诛天下贼。有不得顾者。程子语也。又曰。孔子讨陈恒。岂保不杀人耶。况一时烦挠。乌能免乎。宋之南渡。朱子谓南轩曰。食王土为王民。亦无终岁安坐而不输一钱之理。又朱子于田政一事。尽心经理。至称秦桧绍兴事。故公不顾谤兴。不恤迹孤。一向担当曰。大承气症。宁用理中汤乎。然必归宿于一心之危微。岂徒驰骋于事为之末哉。盖 孝庙将以明天理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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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道。建极立则。而公一心助成。其不谓公将顺而顾谓公迎合者。非愚则妄也。公大者如此。其细可略也。夫人李氏。牧隐穑之后。大司谏德洙之女。柔顺慈惠。抚庶出如己子。男万均。文科承旨。万增,万埈。皆荫仕。女为正郎李世长妻。镇玉,镇望,镇泰。三房出。余早游老先生门下。与公游好甚笃。岁乙未。公委来吊余。为致 上意。及公还朝。 上亦问贱臣谓将同心协力。以助 圣志之万一矣。其后承 召进言。则 上喟然叹曰。金益熙之说每如此。何故遽死耶。余掩泪而出。孑然无与同事。踽踽无聊。而 圣上亦宾天矣。呜呼。此岂独东方万世之遗痛哉。铭曰。惟公所学。本乎家庭。旁通百氏。出入从横。其所尊尚。宋朝诸贤。在身本末。惟是俛焉。丙丁之变。家祸斯偏。萱堂鸰原。并定于鲜。公曰此雠。忍戴一天。昔刘忠显。有子子羽。血泣呼天。愿君生聚。磨以岁月。毋忘胆薪。国家大义。庶几以伸。既郤于秦。再燬于梁。不惩其败。不忘其亡。惟公所志。一此为准。 孝庙明圣。密察而允。盖 上尝言。凡我在庭。惟虏是仇。可相予诚。置公近密。志气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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孚。公曰此事。敢以夸诬。勿亟勿怠。名实相须。千里畏人。邹圣所讥。子惠吾民。民戴母慈。本固邦宁。 圣志可酬。伊其所讲。大经大猷。惟曰纪纲。为国先务。兵民米粟。繄此为主。虚名实祸。斯亦可惧。吁谟宥密。眷契益亲。天夺之遽。呜呼不仁。惟其一心。炯炯不死。宰如斯丘。惟千百祀。友人大匡辅国崇禄大夫领中枢府事兼领 经筵事宋时烈。撰。
墓表[宋时烈]
沧洲金公仲文。与余交契深重。其行实事迹。皆宜见于余文也。其长胤承旨万均。将为家状以谒。而未果而奄忽。噫。不幸之甚也。次胤万增,万埈。历叙始末。以继兄志。余方待刑疠土。不敢遽作铭文。以重其罪戾。既而思之。余终无一言而死。则其不可泯者将泯矣。是余孤负其存没。甚矣。此岂余心之所安也。抑公平生事为可书者甚多。而撮而言之。公清明俊伟。绝类离伦。看书过眼。辄记不忘。其看生面文字。如风走波。略无碍滞。年弱冠。博通群书。其于诸经。不甚究索。而亦透其奥妙。其为文。奔腾放肆。平铺浑浩。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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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际。故虽为诸生。人皆期以华国手也。既登第入仕。则曰三代以后文献之备。莫如宋朝。立朝事。君当以是为法。又退溪尝曰。晚而志学。当以宋朝名臣言行录为先。此言是也。于是日取是书。讲究熟复。凡其发言制行。无不出于此者。以故决大疑处大事。沛然若不经意。而人莫敢难之。大夫人殁于江都之变。又以丁丑后。天地翻覆。既免内外制。无意于人世。常低徊冗散。及 孝宗大王即位。引而自近。其所谋猷。多蒙 听纳。及庚寅春。虏兵压境。几祸 宗国。又一番人疑谤。专簇于一己。则又自斥外服。因为迤逦就闲。明农读书计。 孝庙眷注渐深。公痛念家国不忍言之雠怨。明知 当宁大有为之智勇。遂以时事自任。专以安固邦本。折冲外侮为务。苟义所当为。则虽谤怨朋兴而亦不顾也。自是 主知人望。日益隆重。 上遂擢长铨地。兼授文衡矣。无何。公病日恶。遂至于不可为。呜呼痛哉。上自闻公病。屡 遣掖庭人存悯。极其缱绻。公既没。 上心以为无复可与图事者云。记昔乙未秋。公以副提学。乞暇南归。仍吊余于报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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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与同宿庐舍。极论时事。至于出涕。遂言曰。 当宁真不世出之英主。而胡亦无百年之运。此正宜汲汲内修。以俟早晚之衅。只是人才眇然。上每以此有郁郁之意。比来窃瞯 圣意。倾注于子者不浅。吾二人。当不得辞此责任。吾辈虽才力浅短。然延揽一时人才。同心协力。鞠躬尽瘁。死生以之。则万一其庶几焉。若其成败之在天者。则何可逆料而有所前却哉。愿子自爱焉。余自揣其不敢当。而窃观公之志气。则实非俗人之所能知者。别去未久。闻公蒙被荐擢。益信前所言之不诬也。俄闻其病。心甚忧恼。又未几。凶讣至矣。顾以衰麻在身。不得迎哭归榇。徒切悲恸。逮其去丧。而果蒙收 召。冒昧趋朝。则公不可见。而踽踽独立。无与同事。追念前言。如隔晨事。又上天不吊。 弓剑遽遗。星霜荏苒而世道遽如许矣。余尝答人书曰。使仲文而今在。则当费何等说话。当出何等气力。又当招得几个拳而惹得几个踢耶。呜呼。此难与不知者道也。聊书所感。以付行状之末而归之二子。后之立言之君子。倘或考信。以备药医画工之数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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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崇祯纪元之己未夏。友人德殷宋时烈。叙。
  后识[金万重]
 顷于甲寅。我从兄佥正公。以我先仲父沧洲先生行状。谒铭于尤斋宋先生。先生寻有度岭之行。不欲为文字役。而以我仲父之墓。不可无先生文。于是独撮言行之大者若干言以复之。及庚申赐环。从兄又申前请。遂得先生之铭。铭之丰碑。而顾前所为文。不可不用。故刻于墓前之表。是以我仲父之墓。有先生之文二焉。司马温公有言曰。吾与范景仁。兄弟也。但姓不同耳。遂相约后死者志墓。今先生之于我仲父。其交道岂异也。是以前后二文。如顾陆之传神。径尺盈丈。各尽其妙。无有毫发遗恨。此无他。徒以知之之深也。说者谓韩退之作王仲舒碑。又作志。其事同其词异。推而比之于圣人之易春秋。凡此皆后人之不可不知者。遂告于从兄而识之表左云。从子崇政大夫行礼曹判书万重。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