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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先生别集卷之三
劄
市南先生别集卷之三 第 44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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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嗣位劄
伏以臣等。伏见前后 下教。聚首遑遑。不觉感泣。窃念王者之礼。莫重于继统。圣人之孝。莫大于述事。故古先哲王。靡不强抑至情。俯顺群心。诚以大宝之位。不可久旷。舆兆之望。不可少违也。伏惟 诚孝出天。擗踊无时。固守由中之情。未副群下之请。臣民奔走。内外忧惧。当此之时。虽欲直循孺慕之心。以守匹夫之节。其于神祗之眷。 祖宗之付托何哉。伏愿遵成周顾命之礼。法 列圣已行之典。勉抑哀疚。亟 赐允从。
请从权第二劄
伏以臣等。昨承 圣批。丁宁恳恻。开露至诚。如慈父之诏孺子。臣等伏地庄诵。感极而涕零。臣等亦人子之心。岂不欲将顺 圣意。少伸至情哉。第今日之事。所关至重且大。有不容但已者。何则。 殿下一身。乃宗社生灵之所寄托。而 殿下实有不得自私者。臣等亦安敢以区区承顺之情。辄私于 殿下哉。先王制礼。丧有四制。而权居一焉。夫守经。常道也。尽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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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也。圣人何故设为权制。以伤孝子之心哉。诚以人情之所自致者。惟在亲丧。若不明示训典。有所节抑而变通。则世之贤孝笃行之人。其不至于残生而灭性者几希矣。故其在经文。既曰毁瘠不形。不以死伤生。而有疾则许其饮酒食肉。至以不胜丧。比于不孝。圣人之为孝子忧。可谓至矣。夫所谓有疾者。岂必澌惫委顿。殆于视听之衰。行动之废而后谓之疾哉。苟其气力之所验。形势之所著。有可忧之端。必至之势。则君子于此其将姑息而徐观。以待其危剧。然后方许其滋养。以望幸于难救之地乎。礼经本意。必不如是迂缓也明矣。今 殿下之疾。种种根痼。无非重症。已不啻验于气力。著于形声。而特以 春秋鼎盛。神理扶持。粗免目前之疴痛。而每诿以无疾。岂以 殿下之圣明。亦有所未及思惟者耶。直缘至痛在中。有所不忍。姑且力强而尝试焉尔。夫尝试之为危道。不待智者而知也。以至尊之贵。违豫之久。平昔居养之厚。今日负荷之重。而脱致真元内铄。大病猝发。则当此之时。其保护将养之难。必万万于今日矣。使仁爱之天。为之愁感而变常。 庙社之灵。为之震惊而不安。兆庶之民。为之奔走而靡遑。则其关系之重大。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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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哉。而尚此规规于小节。不忍遽行。此岂圣人达权之大孝乎。廷臣不能固争于 因山之前。实感 圣孝之罔极。亦将有待于成事之后。夫君臣犹父子也。子之于父。见其阽于危急。而三谏不听。有不号泣而随之。则非人理也。今日廷臣若不得请。则决无遽退之理。伏愿 圣明仰体 祖宗付托之意。俯察亿兆忧惧之诚。勉抑至情。亟从权制。
请从权第[三劄]
伏以臣等。即伏见 引对时下群臣之教。 圣意盖以病不极而先从权。为大不可群下之言。一并挥斥。俾不敢更陈。夫有病则从权。非但圣人言之。 殿下亦已知之矣。 殿下特谓吾病不至大段。吾且等待。至于深重。然后方可从权云尔。此臣等之所以益切惊忧而不得不更陈苦言也。夫人之一身。胃气为主。一有伤损。万病俱生。其初虽若甚微。而潜销暗铄。其势最酷。譬如草木之伤根者。溉灌虽勤。而生意难回。历观士夫之间。以此致败者。车辙相寻。而平日居养素厚。不习淡薄者。受病最易而治病尤难。安危之几。间不容息。岂不凛然寒心哉。臣等窃不审 圣意之所等待者。限之以何等时节地界耶。目今 圣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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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患者。已不啻深痼。而尚且等待坚忍。渐至于难悔之域。则当此之时。其治效之难。必将万万于今日。而其所以孤 祖宗之望。贻 慈圣之忧者。又焉有纪极哉。礼曰。仁者可以观其爱焉。智者可以观其理焉。徒守痛绝之情。计较时日之间。而不忍自强。坐待必至之危。以仁则近小。以智则非大。此岂圣人终始之大孝乎。求之情礼。决无是理。伏愿 圣明平心回虑。亟从廷议。谨取 进止。
请从权第[四劄]
伏以臣等。伏闻入侍医官之言。 圣候违豫。诸症尚尔。种种危厉。不一而足。此可见真元受伤。决非汤剂之所可治者。而 殿下于群下之请。一向挥斥。臣等益切焦煎。不知所达。呜呼。 先王以三百年 宗社之重。托之 殿下之一身。 圣躬一日不安。则 宗社有一日之危。一月不安。则 宗社有一月之危。 殿下纵不自爱。何忍以 宗社之重。置之危急之地。弥久而莫之恤乎。目今举国含生之类。莫不惊惶奔走而不能止。此可见人情之所同而事理之当然也。古之明君。虽有自守己见强执不回者。而言公则不能终拒。理屈则不得不从。诚以人心所同。即天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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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而逆众违天。鲜有不危故也。臣等不敢知 殿下之所固执者。公耶私耶。顺乎人心耶。合乎天理耶。蔽于近而忘其远。先其小而后其大。危败立至。不能变通。此岂所望于 圣明者哉。抑臣等重有所慨然者。人君尊履天位。君臣之礼。上下之分。固有天地之悬绝者。而古之圣王。亦未尝不视同一体。曲尽情礼。今之元老耆旧之臣。皆历事 三朝。任经师傅者。而累日暴露于 殿陛之下。饥不暇食。病不能兴。其情诚迫。其势孔急。而 殿下不忍自强于小节。使诸臣颠踣号呼而不能退。臣等窃意 殿下礼敬元老之道。亦不当如是也。 殿下深居庐室。岂能尽烛今日举国遑遑之景象乎。理穷势迫。权不得不行。权而得中。实合礼义。伏愿 圣明更勿疑难。亟赐 允从。
请从权第[五劄]
伏以臣等。伏承 圣批。辞旨严峻。至以迫予从权不忠导予为教。臣等惊惶震越。无地自容。臣等职忝迩列。目见 圣候违豫日久。柴毁转甚。臣等窃不胜区区忧虑之忱。疾声吁呼。不敢避渎挠之诛。而言辞拙讷。诚意浅薄。既不能感动 天听。通权合中。以尽 圣躬保护之道。而反以激恼渊衷。遽下未安之教。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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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忠之罪。至此而尤无所逃矣。臣等惭惶战恧。诚不敢一刻晏然于论思之地。请命镌削臣等之职。以正为人臣事君无状之罪。臣等无任俟罪闷蹙之至。谨昧死以 闻。
请从权第[六劄]
伏以臣等。昨承 圣批。辞旨严峻。惊惶震慄。不能自定。夫人臣既蒙如许罪名。固当席稿司败。以俟刑章之不暇。而顾念君臣犹父子也。子之于父。谏不入而威怒加之。为子者。畏慑严命。不能号泣而随之。则非孝子也。臣等玆敢不避鈇钺之诛。复伸血忱焉。呜呼。殿下遭罹大戚。今几日月。前后违豫。不啻数四。目今咳嗽尚苦。寝食靡宁。症候难状。汤剂蔑效。一日二日。垂浃旬望。而曾不虑真元内铄。渐至沈痼之域。此群臣之所以焦心煎虑。遑遑罔极者也。权制之著于礼经。 殿下亦已知之矣。圣人深恐仁人孝子过毁伤生。立言垂训。曲虑周防。乃曰毁瘠不形。而不曰毁瘠必形。乃曰视听不衰。而不曰视听必衰。乃曰有疾则饮酒食肉。而不曰疾甚然后饮酒食肉。若必待毁瘠既形。视听既衰。疾病既甚。然后方许从权以滋养。则礼经之意。迂缓不切。不及事几而所谓权者。终归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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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滞而无益矣。此理甚明。非所难知。而 殿下每以疾病未甚为诿。是 殿下蔽于至情。未暇深察于设权之本意也。此尤臣等之所大惧而极言竭论。虽被迫予之 严教而不敢退者也。呜呼。 殿下视今日满廷臣僚。控沥肝胆。奔走而吁呼者。为身耶。为国耶。出于忘君耶。出于爱君耶。以 殿下之圣明。宜无所致意于斯者。而犹以不忠责群下。此殆近诗人以许人为稚狂者也。 殿下岂真遽以今日之群臣。尽为不忠也哉。臣固知 圣孝罔极。急于自致。不堪群下之请。有此失中之 教也。臣等仰念 圣意之所在。实不胜哽塞而不敢尽言也。虽然。 殿下之所执者。私情也。小节也。群臣之所争者。公议也。大体也。亦岂敢姑息承顺。以效妇寺之忠。而终陷不忠之大罪哉。伏愿 殿下上念 宗社之重。俯循舆人之情。亟从权制。以保 圣躬。谨取 进止。
请从权第[七劄]
伏以臣等。伏闻今日入诊时诸臣之言。 圣谕丁宁。以为从前诸症几尽向差。而 玉色之深墨。 玉音之咳喘。比前略无所减。其他种种诸候。无非胃气所伤。真元损败之致云。臣等惊惧遑遑。益切焦煎。兹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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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近 严庐咫尺之地。庶几瞻望 天颜。亲承 音旨。罄竭血忱。以尽文字之所未尽者。冀幸 圣明之一悟。而 圣教反以添伤为虑。使之书启所怀。呜呼。臣等之所怀。既尽于前后章劄。夫焉有所遗者哉。只是 圣明急于自致私情。未免有些遮护疾病底意思。此臣等之所以忧惧愈深。虽承勿使烦渎之 教而不能自止者也。夫人之疾病。内外殊感。而轻重异症。感于外者。其发虽暴。病实轻而易治。伤于内者。其兆虽微。症实重而难治。今 殿下之所患者。正所谓内伤而难治者也。发于形声。验于饮食起居。诚有不可容掩者。顷日入诊之时。 殿下曾以五日后更请为教。而今过五日。诸症犹然。此臣等之所以不敢必信于渐差之 教而暂弛忧惧之心者也。夫丧之所以不食肉者。岂不以滋味则虽蔬果之类。犹不免于忘哀。使其心诚在于疗病。则虽酒肉之珍。亦无别于汤剂。今以保 圣躬全大孝。至痛至苦之心。姑免姜桂之滋。犹与茹茶服苦等也。顾何伤于圣人之诚孝乎。此等事理明白无疑。理明而不能从实。近于区区之小仁。曾谓 殿下之圣明而持难至此哉。伏愿 圣明更加睿念。亟从权制。谨取 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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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停 陵幸劄
伏以 因山日迫。 廞卫不留。圣慕罔极。擗踊方新。追临 陵所。 车驾已戒。举国臣民。号呼奔走。哀惧兼至。靡有底定。何则。 殿下大孝纯诚。卓冠千古。自罹大戚。哀毁过制。玉色深墨。柴顿已极。咳嗽之症。恶寒之候。种种违豫。数月于今。 灵舆即远矣。哭辞郊外。竟日通宵。痛绝不止。虽使闾阎匹夫之贱素无疾病者当之。其筋力之惫败。有不可堪。夫以 至尊之体。靡宁之久。而重加伤损。曷可胜言哉。况 山陵之去京师。百里而遥。日煦方短。师行迟缓。凌晨动驾。入夜可到。风寒所侵。霜露所感。触冒驰驱。往返累日。虽殿下至痛在▦。不暇自念。而伏想 圣体澌惫。决不可支。念及于此。心骨俱寒。夫帝王之孝。与士庶不同。神祗之所依赖。 祖宗之所付托。臣民之所仰戴。咸萃于一身。故凡圣殊途。家邦异礼。惟其轻重之所系而情有时屈焉。又安可径情违众。率意直行。冒必至之危而贻莫及之悔乎。古昔帝王及我 祖宗旧事。未遑远论。惟我 大行大王诚孝出天。旷古无前。而于 仁献 仁穆两大妃之丧。皆无亲行之举。夫岂有嫌于送终之礼哉。盖亦深达乎轻重之理也。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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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所当仰法者。其不在兹乎。目今乾心不豫。星象示警。天道幽远。虽不敢知咎应安在。而当此忧遑之际。其所以对越敬畏者。尤不当少忽也。且以人心观之。则上自朝绅。下至街巷小民。万口齐声。不谋同辞。皆言 陵幸之必不可。人君之所当畏者。天警。所当顺者。人心。而天警既如彼。人心又如此。臣等窃恐 殿下终有不可得而强者矣。臣等伏见昨日 下政院之教。伏地庄诵。涕下盈襟。臣等亦有人子之心。岂不欲将顺 圣意。少伸终天之痛哉。诚以事体所关。至重且大。 殿下不可以私情强拂群下。臣等亦不敢以私情仰顺 圣旨。伏愿 殿下体 先王之遗意。念圣人之大孝。勉抑至情。亟停 陵幸。
请停 陵幸劄[再劄]
伏以臣等。顷陈 山陵从幸危厉难试之意。而未蒙圣俞。臣等不胜忧遑煎迫之至。而向谓 圣明反覆思量。必有所以自处者。日夜颙望。不敢更言矣。昨见下大臣之 批。臣等聚首惊惶。忧虑转剧。呜呼。 因山已迫。 廞卫已戒。圣孝罔极。擗踊如初。必欲亲临羡道。永诀 玄宫。情之至也。礼之尽也。凡为人臣子者。孰不欲仰体 圣意。将顺其美也。窃念丧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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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权处其一。礼缘人情。或屈于义。而况帝王之与匹庶不同。以累然一身。上承天地 祖宗。下临亿兆臣庶。其负荷之重。有如此者。故虽遭罹达丧。情理难抑。犹己私不敢自伸一动静之间。而实有不能自由者。又安可违天逆众。率意直行。以自蹈危败之地乎。今殿下必谓吾疾不至深重。 山陵信宿往返。尚可自力而尝试焉尔。夫尝试危道也。小事犹且不可。矧此是何等大举措。所关系如何。而积月违豫之候。犯凌冱晨夜之气。冒必至之危而贻难及之悔乎。臣等固知 殿下至痛之心。不暇自念。而目今上自朝臣。下至闾巷小民。莫不奔走遑遑。皆言 陵幸之必不可。此可见人心之所同。而上天谆谆之警。盖未必不由于此也。夫岂举国之人。皆是非孝无亲。导君上以非礼。而仁爱之天。虚示无故之威怒哉。 殿下于此。亦可以深思矣。伏愿 殿下仰体天地 祖宗之心。下察臣民忧惧之情。以保全 圣躬。诞承大业。为先为重。殚劳筋力。尽哀一时。为后为轻。勉从廷臣之请。亟停从行之命。
请停 陵幸劄[三劄]
伏以临不测之地。见必至之危者。臣不可以不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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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可以不争于父。为人臣子者。徒思顺从君父之志。而不能竭诚尽力。以救其危。则其为臣子之道。何如哉。今兹从幸之举。有万分之危而无一可诿者。满廷之臣。沥血奔走。连日不止。其义诚急。其情诚戚。而 殿下一向坚拒。略不概意者。岂不曰我欲行礼。我欲尽情。群下谁敢止我云尔哉。臣等固知至情之有在。而犹憾 大圣之明见有未尽察于事理也。夫君臣上下之际。固自有天地截然之分。而亦有一体心腹之义。若事系 宗社。莫重且大者。而在上者徒以上下之势相压。而忽弃群下之至言。则此岂理也哉。夫人子罔极之痛。莫有过于奔丧者。而圣人制礼。不许夜行。恐其伤生也。以此推之。则 殿下今日之举。设令圣人断之。其将使慎重而不至危殆耶。抑将使尝试而冀幸无事耶。 祖宗列圣。咸能屈情以从廷议者。盖有见乎此。而知帝王大孝。不专在于筋力之瘅瘁也。凡疾病之作。一症而再发者。恒难医治。以其病根渐深而真元益削故也。今 殿下前症。尚未复常。添伤再发之危。在所必然。虽只哭送郊外。而已有万万危厉者。况 山陵经宿之地。连日擗踊之痛。而有不至顿毁暴败者哉。脱致 圣候弥痼。以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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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社无穷之忧。则当此之时。虽悔不用群臣之言。亦何所及哉。今日廷臣。皆思碎首 阙庭。不得请则终不敢退。伏愿 圣明强抑至情。亟停从幸之命。以副宗社臣民之望。取 进止。
请停 陵幸劄[四劄]
伏以今日朝臣之请。诚已竭矣。言已尽矣。至于大臣相率入侍。而竟不得蒙允。臣等有以知 圣意已定。不容群下之更言也。呜呼。此何等大事。何等危道耶。夫人主。譬则一心也。人臣。譬则百体也。心之所欲。百体固不得不从。而苟有势迫而事危。耳目之所惊愕。股肱之所战慄。而惟中心欲之。强以行动。则其不至于颠倒狼狈者。盖亦鲜矣。今大臣以下举朝遑遑。扶老曳病。攀叫不已。其危迫之状。盖不啻耳目之惊愕。股肱之战慄。而 殿下直以君臣上下之势。相压而莫之顾。臣等窃惟 殿下将不免颠倒狼狈之患。而终不敢泯默以退也。 圣意罔极。虽难自抑。岂宜一向挥斥。以咈众情。而乖一体相须之道哉。事理决不当如是。伏愿 圣明更加十思。亟从群臣之请。
请勿亲行朔奠虞祭劄
伏以日月流迈。 因山奄迫。 圣孝罔极。哭踊如初。
市南先生别集卷之三 第 45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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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国臣民。忧惧遑遑。咸知 违豫之久。必有重伤之患。满廷号吁。控沥心肝。俾我 圣明不得亲诀于封陵之日。此固情礼之至变。而廷臣之所共痛绝者也。呜呼。尚忍言哉。第惟君臣父子之间。忧虑所及。而迫于情理。不敢尽言。则是亦忠孝之罪人也。臣等窃念于数日之内。攀号痛绝。送迎郊外。其所以伤损 圣体者。有不胜尽言。则适值节届穷阴。风雪暴寒。当此之时。虽静毖谨摄。犹恐不堪。而况祀事连日。未遑少安。中宵而起。彻晓哀哭。如是而有不深毁重伤者乎。夫 山陵从幸。礼无大于此者。而 殿下尚抑至情。勉从廷臣之请者。无他。诚以 圣体宁否。大关 宗社。而决不可尝试于危道。今 殿下既能勉其大而不能勉其小。不免终归于疾病。则是岂大圣人达权尽孝之道也。夫 殷奠异于正祭。接祀轻于成事。伏愿 圣明斟量圣候。深思保护之道。自明日朔奠暨连日虞祭。许令大臣摄行。以保啬 圣躬。上以慰 宗庙社稷之灵。下以副亿兆民庶之望。不胜幸甚。
请勿亲行朔奠虞祭劄[再劄]
伏以疾病之加。恒在于少愈之后。帝王之孝。不先于致哀之末。夫当病而惧。固是人情。而病间而不得不
市南先生别集卷之三 第 45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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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懈者。亦人情之所不免者也。病之发也。既有积渐所根柢者。虽幸少间。而其根尚存。正在将萌将息之际。于是乎不能痛加节慎。而使情志内伤。风寒外感。其或至于再发而暴重者。盖亦必至之势。而决不可轻试者也。顷日 圣候之违豫。是何等危急底症势耶。盖出于哀疚积伤之馀。有非猝然感冒之比。三灵震惊。万姓奔驰。当时景象。尚忍言哉。幸赖天地 祖宗之默佑。旋见差复之庆。而窃想病根有未尽去。群下之情。方切懔懔。当此之时。乃欲躬执奠享。以伸至情。虽 圣虑罔极。自不觉其危厉。而在廷臣子。岂敢以必至之危。尝试于君父之身而莫之救哉。况帝王之孝。与匹夫绝异。当以保全 圣躬大业万世。为先为重。若以一时哭擗之尽情。为之大节而必欲先之。则决非 先王之所期望于 圣明者也。日月流迈。练期将迫。臣等固知 殿下至痛之怀。有难强抑。而当此大祭不远之日。 圣躬若不免微有添伤。而举国忧遑。复如向日。则臣等恐 殿下之所欲尽情者。适所以伤 先王在天之灵。重 慈殿惟疾之忧。而终无补于 圣王之大孝也。今日在廷之臣。亦岂尽薄于情礼而强 殿下以非理哉。以 殿下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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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加省察。则必不再思而瞭然也。伏愿 圣明强抑至情。亟停 朔祭亲行之举。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