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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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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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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琐说(二百六十条)
开辟以后。鸿荒渐散。屯难渐亨。而参三建极之道。至唐虞大备。此二典所以弁于书也。圣人托始之义远矣。易自乾坤。经历屯蒙讼师而后。方有泰。于时为孟春。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二典有焉。
又按。邵子经世书。唐尧甲辰。起会之巳星之癸。一百八十辰。辰二千一百五十七。于先天图。正当乾之九五。得天地之中数云。而引孔子称尧惟天为大。惟尧则之之语以实之。阴阳气数之说。亦安可废也。
尧典四时中星。与月令参差。盖尧典。撮举大纲。已不如月令之详。天度有差数。想当尧时。四时中星。大略如此。至秦时差分之积。几变一辰。以今推月令。无怪其有差也。(中星自尧。至今已差五十度。)
一行岁差之法。真历家之权衡也。虞喜(晋人)五十年退一度而太过。何承天。(晋人)百年退一度而不及。犹之乎商师之优劣也。刘焯。(隋人)折二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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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七十五年为率。尚未变通奇数。则终不免积分而差。其虞何之子莫欤。
周天度数之测。从何处下手。不过以七政准之经星。日日积之三百六十五周期之日恰穷而三百六十五周天之度始定。天。一气而已。曷尝有辰次尺度哉。圣人不得已而强名之耳。
天。一气而已。由静动。有阴阳之名。由阴阳老少。有四时之分。天度。常平运而舒。无嬴缩无进退。分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节而为二十四气。恰周于三百六十五日有奇。循环不已。终古不忒。曷尝有春夏秋冬岁月闰馀之名哉。由圣人观象授时然后。以日赶天周一匝而谓之岁。以月赶日周一匝而谓之月。日缩于天。月缩于日。而朔虚之名立。以朔之虚。配气之盈。而不置闰以分剂。则所谓十二朔四时云者。举将摊移而不成样子矣。天地造化。正在参差过不及处。而及圣人测度裁成之后。则其始之参差者。未尝不整齐的恰。故曰天道至教。圣人至德。
尧舜之前。亦有与子者。非禹刱之也。特自禹以后。其分一定。不可变易耳。观放齐举丹朱。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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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所必至。非党比顽嚚。阿附君心也。使丹朱是中人以上。而下无重华之协帝。则当日讴歌。未知毕竟将谁归。是知与贤与子。天也时也必曰官之家之。执定高下者。非通论也。
尧,汤水旱。世固多疑者。阴阳五行。迭运于天地。七政之性。攻夺与取。虽似纷糅汩乱。而其实有数先之。如日月薄蚀。千岁可算。水旱庸独非数乎。尧,汤适当其厄会耳。抑使九水七旱。复值癸辛之世。则人其噍类乎。尧,汤而丁是灾。固尧,汤之厄。而实天地生民之大幸也。(右尧典。)
○舜典。但言齐七政。无尧典许多分命申命节目。盖因尧之成也。非但七政庶政皆然。故夫子赞其无为而治。唐虞之际。圣圣相承。几二百年。自生民以来。先乎此后乎此。未有盛于此者。邵子如夏之目。亶不虚矣。
周髀之术。以天为如覆盆。斗极为中。日月傍行绕之。以隐见为昼夜云。正与释氏须弥之说。相似。
北极南极之说。虽不得已而名之。亦有一定之形。观北斗不随天隐见。可知南极反隅自得。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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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仪。言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三十六度。嵩山正当天中极南五十五度。当嵩高之上。又其南十二度为夏至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春秋分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冬至日道。南下距地三十一度而已。测景必于嵩高。乃得其中。准之四岳。皆不合则可知中国之为中国。而山河大地。自有限量。非如一气之无穷也。
六宗解。引祭法文曰。埋少牢于太昭。祭时也。相近于坎坛。祭寒暑也。郑氏读相近云禳祈。似太局。今止云祭寒暑之坛。近于太昭之坎坛云。亦似无碍。未知何如也。后考大学衍义补。亦作相近解。
律吕之制。是圣人制作。极精极细底声乐。量尺权衡。皆于是乎推之。而其妙至于在治忽。晋阮咸犹能辨荀勖亡国之音。律吕之关治道大矣。后世制凿而多岐。幸西山一整顿之。新书当为后世王者制作之模范。功岂浅鲜。
唐虞时。以潜山为南岳云者。未知出何书。唐虞时。衡山尚在三苗中。巡狩恐难得到。虽非潜山。定有一处在江北。平苗之后。方表衡为南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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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仍宗之耳。
蔡氏传以为分冀东为并州者。非是。并州正在冀西。小注叶氏说得之。禹贡小注曾氏。亦以并为冀东。盖以讹承讹耳。
象以典刑。小注。朱子疑孔子诛少正卯。为齐东语。甚的确。是荀况因太公诛华士事。附会耳。
舜窜三苗而复有征苗举。所谓窜之者。可想不如武帝迁闽而空其地也。迁之而空地者。亦甚非道也。况欲杀而尽之。如段纪明者乎。
既曰平章百姓。继曰协和万邦。既曰百姓如丧考妣。继曰四海遏密八音。三代以前。有封建。故其说不得不尔。后世少异。
朱子以为尧庙当立于丹朱之国。而引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为證。礼云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伊川疑之。亦朱子之意也。尧庙既归丹朱。则舜将于何宗祀耶。桥牛,瞽瞍。既不当追帝而入庙。则其祭之也。谁则主之。当于何所耶。窃疑舜禹当宗祀尧舜。抑恐义理有不得不然者。吴氏尧舜同族无嫌之说。极苟且。非经文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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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稷先于命契。即夫子富教之序也。
小注所引成四百家者。未知何说也。
孙氏以征苗之任。不在皋陶而在禹。为舜命皋陶不兼兵刑之證。非是。舜之命辞。首言蛮夷猾夏。则非兼兵政而何。不然则舜命九官。遗却夏官一大政耶。命禹征苗。所以重其事而特命耳。后世命将征伐。曷尝必任主兵之官乎。孙氏援据。极未莹。
古人乐教。意思最好。后世。此法都亡。虽严师强辅左右策励。未免强迫。安能乐而安久而成也。有意于世教者。所宜讲究。渐复古法也。
命龙纳言。文势难看。纳言之命。专主于出纳上下之言。如孔蔡所解。则只举朕命二字者。终是欠通。若曰审君命之当否。当者出之。否者纳之。依陈氏所解看。则朕命二字。极着落。而堲谗之意。反脱空虚。二说皆可疑。窃意纳言之任。虽主出纳王命。而所谓庶顽谗说。侯明挞记。格庸否威等事。皆所主管。故纳言之命。正为堲谗发也。但出纳王命。终是本官之重务。故章末明言之。特未及书志时飏之意耳。然既曰堲谗而命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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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本职当务。龙其忽诸。故此章。通益,稷庶顽谗说一条看。文义方足。
考绩黜陟。幽明既卞。然后方事三苗。圣人之治。先内后外。理当如此。
温公诗云。虞舜在勤倦。荐禹为天子。岂有复南巡。迢迢渡湘水。此论。能摆脱千古之谬。读之殊开眼。孟子明云舜卒于负夏九疑之说。俑于何书欤。或出于楚俗流传之讹耶。黄陵之祠。今古承讹。诚可恨也。会稽。亦有禹冢。岂有两圣连崩于南巡乎。秦火之后。坟典阙逸。如汲郡奸书。得以交乱真伪。益滋后世之惑。此等处。当以理推。不可随众观场也。(右舜典。)
○禹谟所谓水火金木土云者。正洛书九七易位自右逆克之数。而所谓正德利用厚生者。一一与洪范相合。于此可见禹之学本洛书。而箕之范出于禹也。
礼报其本。乐乐所生。九叙惟歌。乐其所自生也。求之雅颂。多九叙惟歌底意。
观禹让德皋陶。则荐益之日。可想皋陶已没也。不然。益恐不得躐上。而讴歌归启。抑未可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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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稷,契。曷为不荐也。两人俱尧朝耆旧。帝舜即真之后。便当即亡耳。故禹谟以下。无二人语。天地之大德曰生。皋陶称舜不过曰好生。禹赞皋陶。亦惟曰种德。君哉臣哉。体天而已。
人心道心。整庵作体用看。所谓精一执中者。若非求中于未发前之谬。则却抛掷道心一边。都不管摄。如枯木死灰。只于人心发出时。用意摸捉也。岂尚奇者之病耶。
福善祸淫。其理甚远。远者定于数百年之外。且兼带气数人事言。方得端绪。故人皆河汉而莫信。如满损谦益。秪朝暮俄顷之间。随处著验。昭不可欺。而世犹莫之徵。可哀。古人见道分明。常存此等意思。所以满不溢高不危。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也。(右大禹谟。)
○彰厥有常。蔡传训之曰。成德著于身。而又终始有常云。文势恐不然。宽栗以下九德。皆有常之成德也。今曰彰其有常之德。是惟吉士云则似顺。未知何如也。
典礼不至于和衷。不可以作乐。先王制作。礼先而乐后。其序如此。(右皋陶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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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稷首章。禹自言浚川粒民之艰。而继之以慎乃在位之训。第八章。亦极言弼成五服之功。而发之以无若丹朱之戒。方说功劳而儆戒之意。或先或后。微此也。不矜不伐之言。几乎无徵矣。○昭受上帝。申命用休。所谓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者欤。
蔡传云。宗彝虎蜼。取其孝也。读者每求孝于虎蜼。故不得其义。周礼六彝。其二即虎彝蜼彝。盖画虎蜼于彝器也。宗彝。即宗庙奉祭祀之器。十二章所画宗彝云者。非只画虎蜼也。正画虎蜼之宗彝。则所谓取孝。明指彝器而言也。
以鸟兽跄跄。为笙簴之象者。极陋。凤凰来仪。毕竟作何说看耶。(右益稷。)
○朱子以泰山为自华嵩右转。盖以禹河故道为正。而以今日河道为溢断山脉也。尝见刘秉忠著山经。以泰山为河北之山。是以禹河故道。为溢断山脉。而以今河道为正也。未知孰是。
汾水出太原。正西流入河。而蔡传云。经太岳东入于河。东字恐误。
厥土惟壤。注。引周礼草人粪壤之法云。骍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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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赤缇用羊。坟壤用麋。渴泽用鹿。今按牛羊。固家畜也。粪田用麋鹿。似无意义。未知何谓。(更考周礼。则云用其骨灰。)
朱子云。天下有三大水。江河混同江是也。今按混同。即辽河。闻其流不大。发源必近。朱子时。河北为金地。盖得之传闻。非目所睹。故疑其大而等之江河也。
淮沂其乂。注。引周礼其川淮泗其浸沂沐之语。所谓浸者。未知何义。
浮于淮泗。达于河。淮泗自东流入海。河自北流入海。宜若不相通。而经言达海。注言灉泗之相通。意河南地平衍。自古已有浚渠通舟之道。后世河经注渠。遂南转而入淮耳。
三江既入。传。引或说江汉之水。杨州巨浸。何以不书云汉水入江。自在荆州境界。故于梁荆言汉而杨不书之。分界自然。恐不当费解也。
孟子云。排淮泗而注之江。非是。江字。恐海字之误。
西倾因桓者。当属雍。而属之梁则尤未可知。
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汭云。龙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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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道险狭难通。果如李复所言。抑未知踰陆而方至龙门耶。
蔡传。疑敷浅原为庐山。庐山。峻岳也。敷浅原之名义。终始不称。岂庐阜临尽处。别有一原欤。
弱水见雍州。必近中国。决非柳州所称西海山中水也。盖牵于方士弱水玄圃之说而有此神异之称也。水之积也厚。则自能浮物。亦安有积水不能浮芥之理乎。地志所谓出张掖者。亦似难徵。妄意弱水。或河源之近于流沙。或他水之入于流沙者也。西北塞外。大抵皆沙碛。河流到流沙。伏流数百里方出。河流到流沙。方欲伏流之际。水力下渗。泊然渟畜。不能活驶。投之以物。自然下沈。垫没及底。疑此即弱水之所以名也。经言馀波入于流沙。盖河入沙碛。渐渗漏缓弱。及至流沙。馀波尽入于沙而遂以伏流也。(济水伏流注。引南丰说。有此意思。)
黑水。在雍梁之境。而云入于南海。今按陇左之水会于渭。陇右之水会于汉。陇外岷北之水会于江。可知入于南海者。必发源于岷蜀之外也。禹迹所及。东南最近。而西北甚远。曰弱水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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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者。皆后世穷兵黩武旋得旋失之处也。由此观之。则全蜀之地。在唐虞世。自为华夏。后人取金牛诞说。以为通蜀之始者。亦陋矣。
河源。张骞云出葱岭。薛元鼎云出昆崙。二人皆目见。而所言不同。曷衷之哉。盖河源甚远。派聚者不一。张薛自各见一方耳。但水源数百里。已可方舟。则数万里源流。其大当如何哉。然李复熙河奏议。言河自会州以西。深阔不能藏船云。而龙门下流。后世亦有乘旱可徒涉之时。诚可疑也。或者河流。伏流沙碛。散漫渗出。其势不专故然耶。
汉水入江后。东汇为彭蠡。东为北江。江水过东陵北。会为汇。东入中江者。随文强解。恐自有说。朱子既目击而详辨之。数百载下千万里外。安敢下议。○水发于山。山尽而水合。理也。未有两水交贯。如河济者。可知九年之水水道溃乱。失其正也。济自北河自西。河济交贯。河转而北。济流而东。此山水形势必不然者。由此推之。今之河济合流为一道。直东注海者。恐是正道。所谓九河逆河云者。皆当时滥溢失道之流也。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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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厚壅。故禹但因其势而导之耳。
祗台德先。如王氏说。作禹自言看。则明禹贡自为夏氏之制。
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绥服在侯要之间。毕竟是内服耶外服耶。今按下文。要服始训为夷狄之地。则可知绥服为内诸侯。如周世燕楚也。承上文三百里诸侯看。则尤分晓。
要服五百里。三百里夷。二百里蔡。此难看。今若云以五百里之地。分作两段。居夷者三百里。居蔡者二百里而不相参涉云。则似无意义。妄意要服五百里皆夷地。而其内三百里。纯是夷居。其外二百里。亦夷地而居蔡于此。故其立言不得不尔耳。荒服亦然。(右禹贡)
○五子之歌。书中之诗。绵皇矣。诗中之书。
后羿之篡而曰。因民不忍。则罪在太康也。师旷卫人出君之对。亦此意。
惟彼陶唐之下。依左传下率彼天常四字。则与下文今失厥道之意。正相发明。○怨极则怒。常情也。五子之怨也而终之曰。颜厚忸怩。舍曰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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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曰愧。情性之正也。(右五子之歌。)
○仲康。岂五子之一欤。胤征一篇。犹有生气。独恨禹鼎终染羿指。时耶势耶。抑人耶。(右胤征。)
○将征则曰。非敢称乱。既克则曰。犹有惭德。汤之赤心。昭著简册。
仲虺。奚仲之后。未知奚仲见何书。其宗系之传。抑何考欤。
夏王矫诬。成汤彰信。虽欲辞位。天其舍诸。
在道曰中。在人曰衷。由其有降衷之性。是以能建中于民。君子之道。率性而已。君子之教。修道而已。○新安陈氏以推亡固存殖礼覆暴。谓有人我之分。未知何谓也。(右仲虺之诰。)
○人心道心之说。发于舜。降衷恒性之言。出于汤。终始典学之训。始于说。曰心曰性曰学。为后世理学之权舆。王者之治国。学者之治心。不法三代。苟焉而已。
君哉汤也。万邦有罪。在予一人。臣哉伊尹。匹夫不获。时予之辜。一人中国。一家天下。
汤革夏曰缵禹。武代商曰由旧。南巢牧野。圣人不幸。因夏因殷。尧舜其心。(右汤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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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寿百岁而崩。外丙仲壬。那得在孩提。所谓四年二年。当依孟子作即位年数看。
语录云。伊尹祀于先王。若有服不可入庙。必有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云者。恐是记者之失也。既曰太甲之元祀。则承汤承仲壬。均是在服。岂有汤丧不可入庙。壬丧却可入庙乎。
以臣放君而曰肇修人纪。曰为下克忠之言也。惟汤武之于桀纣。可矣。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通易积善馀庆。积不善馀殃看。其义方足。故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彼逐逐然责之天者。末矣。(右伊训。)
○逸书如肆命徂后。高宗之命原命咸乂。归禾嘉禾。丰刑等篇。未知见于何书也。
不狎不顺。想太甲习乱风而比顽童故云尔。孟子注。直训不顺为太甲。则似欠曲折。
天作孽。十可逭六七。自作孽。十难逭一二。致福亦然。(右太甲。)
○伊尹放君专国。疑于篡矣。及太甲悔过。陈戒既毕。复政厥辟。超然告归。其心事之光明正大。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46L 页
如青天白日。照烛无隐。快哉快哉。然则周公曷为不退也。周公盖有明农之志矣。第商奄继乱。王室未定。贵戚大臣。无可去之义也。
为上不为德。其忠也妇寺。为下不为民。所私也妻妾。不难不慎。小人投隙。不和不一。君子日疏。仲虺曰。能自得师。伊尹曰。德无常师。反而求之。心即严师。资之于人。善恶皆师。
伊训太甲咸有一德。句句痛切。真所谓一掴一掌血。汉唐以后。元臣硕辅。非无尽言陈戒者。何尝彷髴万一耶。诵其言想其人。伊尹真圣者欤。(右咸有一德。)
○既曰起信险肤。继曰汝不和吉。文义互相发。肤字。非但可训浅。亦有外心底意。
言称先王。必及乃祖。此盘庚晓臣民一大纲也。抑商俗尚鬼之验欤。
邦之臧惟众。邦不臧惟予。此真汤孙之言也。
浮天时一语最好。若曰家国成败。皆有天命。都无着手处。则从古圣贤千言万语眷眷人事上者。尽是剩说话。但几之为贵。微之难察。不微不几。不胜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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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亭亭。亭亭者不倚。一则正正。正正者不迂。盘庚所以命臣民一者。正恐浮言之人倚其身迂其心也。
贝玉。不祥之祟也。君凶而国。臣凶而家。庶人凶而身。故宝玉焚天子。怀璧罪匹夫。岂但乱政同位之戒。
设中乃心。即命汝一之意。中不设则倚且迂矣。殷都五迁。皆为河患。则可想河流北注之时。水祸尤数也。盖天下大势。东南顺倾。则河徙而南。恐是正道也。周汉以后。虽代有河决。不至如殷之甚。
恭承民命。正迓续乃命之意。亦以答上章震动万民之言。非所以震之。乃所以生之也。
吊由灵之解。大是牵强。定有阙文误字。鞠人谋人一条。亦然。(右盘庚)
○理兆而象成。神感而精通。高宗梦说。不可真赝。
孟子明言傅说举于版筑。蔡传训筑为卜筑者。非是。
自古君臣际会风云者。固所不论。未有继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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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一朝拔贤草茅。片言道合。宅之元揆如武丁者。亦未有山野之人暴得重任。能雍容自如。不失众望如傅说者。信乎梦卜之举。千古盛事。
惟口起羞。甲冑起戎。衣裳在笥。干戈省躬。蔡传。分作四段事。而以上二事。为所以为己。以下二事。为所以加人。解之虽详。而恐或不然。舜之命禹曰。惟口出好兴戎。朕言不再。盖人君命官不审。轻发于口。则其可羞也甚矣。如哀帝之命董贤。是也。故明主于五服五章之际。惟恐丝纶之或差。窃恐衣裳在笥一句。正应惟口起羞之意也。甲冑有起戎之患。则干戈不可不省躬者。上下相应。其义明白。自不费解。四句。作上下相应看似通。未知何如也。吕氏以上二事。为人加于我者。不可不防。下二事。我加于人者。不可不省云。以起羞为人口之起羞。如易所谓或承之羞也。此别自一义。
非知艰而行之艰。非但为高宗之高明也。圣贤立言。理当如此。
说之多闻建事。舜之不听无稽。其意一也。世有信管见而蔑古法者。鲜不及矣。(右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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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天监下民。典厥义。义而永。不义不永。理也。义而不永。不义而永。气也。遗理则不是。舍气则无徵。而人事之斡旋于理气之间者。十居七八。圣人到人事尽而无可奈何处。方委之命。所谓理者通极于人事。而气之一定者。仅十之二三耳。以民中绝命。责命于天。不立岩墙等语。反覆参考。则君子之所谓命者。略可想矣。(右高宗肜日)
○黎在河北。想文王所未及也。诗中颂文王者。极尽无馀。而只曰伐崇。曰作丰而已。是知戡黎之西伯。明是武王也。观祖伊之奔告。痛迫切急。而纣无暴怒之辞。想必当时事势已到十分。言者不复顾藉。听者无以加罪也。吴氏疑戡黎在孟津誓师之后。理或然也。(右西伯戡黎。)
○自靖二字。实先获万世忠臣义士肝胆。善乎。张氏之论三仁曰。后世以死生为重。古人以义理为重。后世志虑浅狭。故见死为高节。古人智虑广大。故以死为常事。或死或生或去。初无高下。义之所在。三人各安之。推此义观之。则许远就俘洛阳。不必减中丞之即死。文山黄冠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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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自是柴市之文山。君子处难。鸿毛其躯。金石其心。死生存亡。一任于天。彼小人之戚促者。固未能测度也。(右微子。)
○吴氏疑泰誓晚出。或非尽当时本文。林氏疑孔壁书出。孔氏有所不能晓。以意增损云。盖为孟子所引泰誓之辞。多与今书异同故也。愚意孔氏虽极无似。安得辄于圣经中增损一字乎。非狂妄失性。决无是理也。或者夫子删书之时。略加删润于古书。要使圣经文义益明。藏之壁中。以俟后世。而所谓未删全书。秦火以前。亦必行于世。疑孟子所引泰誓与书文小异者。正是未删全书中语也。尧曰篇引汤诰文。亦少异。可照此例看。
汉儒称文王受命九年。有如后世僭称者然。极陋不足多辨。史记称伯夷叩马。数武王父死不葬。爰及干戈者。岂知武王即位十三年。方始伐纣乎。史迁传讹。类多如此。
先儒以观政于商。为观兵者。犹后世以伊尹就桀为间商者相似。陋矣。
于汤有光。蔡传所鲜。委曲有意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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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后虐雠。理虽如此。既谓之雠。则似涉私怨。谓之世雠。则意益迫狭。读书至此。未能无憾。夫子于武。不许尽善。其在于斯欤。(右泰誓。)
○庸蜀羌髳。在于千夫百夫之下。内华外夷。序当如此。蔡传费辞。全不明的。
诗刺幽王。历数群小之在官。而归重艳妻之煽处。书数商辛。将言逋盗之崇信。而首言其牝鸡之司晨。商周之病。自是同症。
不迓克奔。传云。戒其杀降。愚意杀降无义。岂待申令。似戒追北妄杀也。(右牧誓。)
○武成出于孔壁。不经秦火。而编简杂错。殊可疑也。至于梓材。传伏生口。藏圣壁中。宜无讹误。而一篇首尾。全不相应。岂秦火之前。编简已多残缺耶。未知夫子何取焉尔。
今按泰誓武成往返日月。则武王以正月初三日癸巳动兵。是月二十八日戊午渡河。越六日二月癸亥至商郊。翌日甲子克纣。师行凡三十二日而入商都也。是年二月有闰朔。至四月初三日。王还自商至于丰。则除归途日月。留商镇抚。不过一月也。四月望后。诸侯皆受命于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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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九日丁未。祀于周庙。二十二日庚戌。大告武成也。
诗书言太王曰始剪商。曰基王迹。而春秋明载泰伯不从事。周家王业。岂是全无意思者。但文武动以天。故不见其有意耳。
观汤武革命后规模施设。汉高,唐宗。何尝彷佛。宜三代自三代。汉唐自汉唐。(右武成。)
○观微子受封。箕子陈范。可知周道之无私。两贤之志。盖曰殷之亡。纣也非周也。吾无雠周焉耳。若武王有一毫争天下之心。则箕范不过为严尤匈奴之策。而微子亦隋家之陈叔达而已。圣人曷取之哉。
五行之数。止于五而已。一得五为六而为水成之数。二得五为七而为火成之数。三得五为八而为木成之数。四得五为九而为金成之数。五数居中为生成之统会。然则六七八九。即一二三四之配而非自为一数也。故洪范九畴之数。至于五皇极而已足。三德稽疑庶徵福极。不过为以上五畴之纬。而殊无大段名义位置。禹之因数叙畴之意。大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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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言八卦而不言五行。范言五行而不及八卦。虽若不同而实相表里。五行即八卦之精气。八卦即五行之象数。
河图。自一至十而象成。洛书。自一至九而数行。象以易著。数以范传。
五事分配五行。其理极微。非细心不得。庶徵亦然。自馀如福极。不必区区分配看。黄勉斋论五行五事。次序极精。只此一段足矣。诸家注解。繁芜可删。○尝于大学十章。病说财支离。观于武成末章及洪范八政。然后却恨大学说之犹少。叙五纪而终以历数。犹禹陈五行而继以谷也。曰时于雨旸燠寒风之下。文势亦然。
于汝极。锡汝保极。犹言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也。民无淫朋。惟皇作极。其理甚明。凡物。统一则不散。统亡则分崩。大而天下之分裂。朝著之党比。小而家道之不齐。身心之不摄。无非极之不建也。
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蔡传解之曰。见于外而有安和之色。发于中而有好德之言云。文势反逆。立言牵强。恐是未妥。今若解之曰。而康者。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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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安于心也。而色者。善之著于形也。曰予好德者。善之发于言也。分作三等看。则文势妥帖。经意亦好。正如上段有猷有为有守之分作三等也。
既富方谷。正人犹然。况小民乎。
时人斯其辜。与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意同。禹箕之言。节节符契。
无偏无陂一章。箕子陈范至此。不觉有手舞足蹈意思。自得之言。其乐如此。
曰皇极之敷言。曰王省惟岁。恐武王再问而箕子申言也。篇已就而自作一书。则武王问辞。自可略之。而更端之曰字。未及删去也。与中庸二十章记哀公问答相似。
周子通书论性。有刚柔善恶中之语。洪范之三德。正因民性刚柔善恶中而抑扬与夺之也。
常怪圣经于威福玉食。眷眷有吝惜意。读史及莽,操僭窃。赧,献寄坐。然后知圣人之虑患远矣。卜筮。俱圣人所重。而后世筮传卜绝。意者筮有著经。其法易简。故历世而能传。守龟大蔡。惟国有贡。而兆体之辨。言微理隐。造次观占。何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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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临事决疑。何人可解。宜其法之罕喻而不传也。
人谋尽协。则天且不违。况于鬼神乎。故汝则从。卿士从。庶民从之下。无龟筮从逆龟筮共违等例。
休咎之徵。各以类应。理也。尧汤水旱。乱世丰稔。气也。言理不言气。不徵。言气不言理。不是。
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犹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
岁月日。时无易。时既易而曰谷用成谷不成。则其义明矣。至曰俊民用章。俊民用微。则难看。文言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立言命意。虽各有当。玩辞推理。亦自发明。
月从星而风雨数。未尝不前定也。修五事而休咎。气未尝不感通也。尽我之事。感彼之气。验彼之数。修我之备。此洪范建极参赞之道也。
福极民自有命而曰。向用威用。其意思极大。人君常体认此义。则便有一夫不获。是予辜底心。而可以为民父母矣。可以无负天子之称矣。不然则觚不觚。觚哉觚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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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极不言贵贱。所谓富贫已该之矣。王氏贵贱有常分之论。亦自一义。(右洪范。)
○旅獒。一篇凿凿着题。只言以道接一句。承志以道宁。拖引别意也。林氏甘言苦言之解。极牵强。且旅獒。指一事论。故言义精的。比说命加细。(右旅獒。)
○有丕子之责于天。蔡传。谓武王为天元子。三王当任其保护之责于天。朱子取晁氏天责取武王之说。蔡传义长而文不畅。晁说文顺而义过巧。读者当择之。
先儒疑周公自称多才多艺。胜似武王。朱子谓他只要代武王之死云。今按周公自称多才艺。只明其己之能事鬼神。其所称者小。如夫子所谓君子多乎哉。不多者也。下文言武王之德曰敷佑四方。曰定尔子孙。曰不坠宝命。则其所称者大。其意正谓服事鬼神。我之小才。足以胜武王。帝庭宝命。决非人人所敢膺。而代死之意。自然溢发。
我之不辟。当从孔注。详见诗传鸱鸮篇解。
东山诗中果裸之实。亦施于宇。蟏蛸在户。熠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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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行。有敦瓜苦。烝在栗薪等语。皆是秋景。金縢之迎周公。正在于秋。则可知居东非避流言也。公命。我勿敢言。蔡传所解。意义委曲。然文势殊不畅。若从孔氏旧解看。恐不大害义理。周公非有意于金縢书之显晦。则固无区区命诸史不言之理。但周公既却二公之卜。自以为功。请代王死。卜得吉兆。王疾旋瘳。而诸史执事。以周公所言若事。传播朝野。内外喧腾。神异其事。皆曰王之断命。周公迓续。则此亦岂周公当初请命之意乎。王疾孔革。奔走乞命。固臣子切迫之至情。而及其精感神明。得其响报之后。则其喧播归功。似非人情之所欲闻。周公或者命诸史勿言乎。
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林氏解以为禾为木所仆而不能自立者。起而筑之云。固哉。林氏之为书也。上文既言禾偃木拔。分作二段。何必如此强解。(右金縢。)
○朱子以为周公作大诰。决不是备礼苟且为之。必欲以此耸动天下也云。未知何谓。又疑大诰大意。只说周家辛苦做基业。今不可不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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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又却专归卜筮意思。缓而不切云。今详大诰首末。其意自分晓。盖周家起于西土。奄有东夏。周之旧臣。皆以山东新集之地。为分外物。必曰是本非我地。不可再役西土。此盖判天下而东西之。计商周而彼我之。众口同声。牢不可破。故周公之所以眷眷开谕。以终亩之意者。此实当时诰告第一纲领也。人情之不从。不以天定者压之。则决不可回。此亦眷眷于卜之一说。以破群疑而通天下之志者也。
陈氏谓使三叔监殷。如舜之封象。不得有为于其国云者。不是。读孟子陈贾章。可见。
不吊。天降割于我家。似当于天字绝句。传意亦然。而谚解绝句吊字。不是。多士,君奭。尤当于天字绝句。
不曰有大艰于东土而曰西土。可疑。既曰有艰于西土。继曰西土人亦不静。亦字尤可疑。
小毖曰予其惩而毖后患。大诰曰天閟毖。我成功所。正所谓生于忧患者。
不知天命不易。沮格东征者之病根。专在于此。唐宪宗以数百年已定基业。欲征淮西一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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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武,裴一二臣外。万口雷同。百般沮挠。况周家新革商命。大业未定。而山东之地。大于淮西。武庚之举。纯非叛逆。四国扇祸。甚于诸镇之唇齿。三监与难。迫于外臣之跋扈。倘非灼知天命不易者。宜其首鼠而前却也。
读率宁人有指疆土之语。则可想当时有捐关以东之议也。(右大诰。)
○武庚作乱之时。微子未知何在。想相距不远。毕竟去就何如。而处危疑之极。非但得免祸乱之波及。宾王之命。方此鼎至。非平日深见信于人者。曷能至此。抑如后世革命之际。则武庚既败之后。微子无论有罪无罪。当为诛首。而今看微子之命一篇。温和忠厚。无一毫疑怒意思。至哉周德。吾无间然。○周颂在彼无恶在此无斁二句。可蔽微子之命一篇意思。(右微子之命。)
○林氏引左传康叔代苏忿生为司寇事。极好。康诰一篇。专论德刑。
蔡传。训显民为德著于民。陈氏以为使民知所好恶。所以显民也。陈说似长。
宅心知训。意思好。不宅心则固不知所以训。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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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心而不知训。则其所宅者。亦块然一无用物事。所以君子贵夫明体适用也。
韩延寿闭閤思过而讼者自悔。其得若有疾民弃咎之意欤。
外事。汝陈时臬。吕氏以外事为卫国事。蔡传不然之。窃意外事。犹言法外意也。律文所不载。以义意操纵者。不可全然都无伦叙。汝须陈列准限也。
刑法虽尽逊。若曰已有逊事。则便不是。虽明如皋陶。精如康叔。其意不足取也。
凡民自得罪一节。陈氏以为与上文不叶。当有缺文。吕氏以为举一端以为證验也。所以明刑加自犯。勿庸以次汝封之意云。此说自好。蔡氏取之良是。○小臣诸节。乃别播敷造民大誉者。斥之可也。杀则已甚。蔡传所引刑乱国用重典者当矣。此盖武王有为而言也。不察意之所在。惟训诂是守。则后世中人以下近名为政者。必有无须之死者矣。酒诰杀群饮之意。亦然。
天罚殛而不怨。非体天为心者。不能也。盖曰天佑我也。天罚我也。我之善也。天必不罚。我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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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天罚则宜云尔。若我道罔愆。天笃降罚。则所谓天者。不足徵也。虽圣人。那得无怨。
高乃听三字。亦好看。凡听之所倾。志之所在也。志大则听高。志偷则听卑。高宗志道。说训是旨。商纣志蛊。妇言如饴。(右康诰。)
○水祸。形溺也。酒祸。心溺也。形溺之祸。惨于一时。心溺之祸。毒于万世。故杨诚斋以禹恶旨酒之功。为大于平洚水。愚于酒诰。亦云。
不长夜饮。不有朝歌。纣都朝歌之名。其得于此欤。
新安陈氏以穆考为昭穆之穆。良是。
毖酒惟曰纯其艺黍稷。盖务农则勤俭。勤俭则自无淫泆。读七月蟋蟀等诗。可见。
自介用逸。蔡传。训介为助。陈氏训介为刚。陈氏解不是。与上文之势。不贯。
小人之毖酒。莫如勤力。君子之毖酒。莫如畏天。故书曰嗣尔股肱。诗曰职思其居。小民之毖也。书曰迪畏天显。诗曰天命不又。君子之毖也。
汤之官刑。以恒舞酣歌。为丧家亡国第一条。商书虽无酒诰。而其意胜似酒诰一篇。抑可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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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迪畏天显成王畏相之实。
祗保越怨。犹所谓用乂雠敛召敌雠不怠也。
馨德腥德。皆云闻天天远乎哉。一身呼吸所通。皆天也。世人谓天高远。故谓幽独可欺。
曰献臣曰服休。而犹眷眷于劼毖。则崇酒非但狂蒙者之诫。有识君子。自有此病。
圣人先教后杀。教之不从。然后刑杀加焉。故周官群饮。则执拘以杀。教所素及也。商臣湎酒。勿杀姑教。教所未戒也。且康叔介弟而曰时同于杀。则圣人立法之意。严矣。(右酒诰。)
○吴氏谓梓材中文数款。为洛诰脱简。当为不易之定论。
梓材第二节所谓肆往奸宄杀人历人。宥。肆亦见厥君事。戕败人。宥者。陈氏以为欲康叔施宽宥。恐不是。此一节文势。虽多未详处。大槩言上行下效之意。上言罔厉杀。则戒其猛也。此言宥奸宄。则戒其弛也。一节之中。盖反覆致意也。(右梓材。)
○召诰篇题所谓毋远天室天字。恐是大字之误。洛有大室山,三途岳。鄙有河洛伊。皆地名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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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室。独何义意哉。
周家有事。皆云至丰。盖周庙在于丰也。武王作镐已久。而周庙尚在于酆。则未可知。
今以汉志。考召洛诰往复日月。则周公摄政七年二月二十一日乙未。成王告营洛于周庙。召公遂先之洛。三月初五日戊申。至洛。自丰至洛。仅十馀日也。三月七日。攻位洛汭。十一日。位成。十二日。周公至。十四日。郊天。十五日。祭社。二十一日。周公命庶殷侯甸。周公先归。召公作书致告。达之于王。是年十二月。王至新邑烝祭。命周公留后洛邑。周公受命七年而薨。凡多士多方等篇。皆在其间。(更考洛诰。则无周公先归明證。然则周公归周及成王至洛日月。虽不可考。而以文义推之。则可想一年之内。有公西归王东至等数件节目也。)
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此句谚解。恐误。)其意似谓殷先哲王。在帝左右。与上帝同监其子孙不善而崇降罪罚也。
疾敬德。犹夫子所谓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有此意思。自不容一刻豫怠。
稽谋自天。犹箕子洪范之类是也。寿耇之人。能稽古人之德。古人能稽谋自天。则无遗寿耇。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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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稽之天也。
土中。注。日东景夕多风。日西景朝多阴。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长多寒者。验之四时。大都然矣。所谓景长景短者。非直谓日景长短之极也。特自此始短始长云耳。
王服殷御事。节性。惟日其迈。传训。节性为节其骄淫之性。既曰骄淫。复下之性字。恐或未安。骄淫。不可谓性。特失其性也。殷之御事。导纣骄淫。失其本性者。平殷之后。在所流殛。如飞廉恶来之类是也。自馀臣工仍旧服事者。虽不能如周士之纯服教化。似不可槩以骄淫目之也。所谓节性者。正因其固有之性而节其放佚。使之日迈于善也。
自贻哲命。正好破后世诿命一般议论。命固受之天。哲则固由于人。宜若不相关者。而今乃曰哲曰命。可见合天人而一之也。有天有人。方可谓哲命也。有天无人。幸也。非正命也。矧曰天命靡常。民中绝命乎。且自贻哲命。罔不在厥初生。此君子所以贵夫蒙养也。
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曰命哲则知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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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可知。曰命历年。则知有命绝命可知。圣人岂欺人哉。
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修德祈命。岂待言语。汉文令祠官致敬无祈。此其暗合道理处欤。
恶民非彝。敢于殄戮。正如用毒药治积病相似。虽快目前。祸不旋踵。
王位在德元。犹易所谓乃位乎天德也。小民用于天下。越王显。犹范所谓于汝极锡汝保极也。谓殷民为雠民者。召公非便置物我于商周之人也。亦以警惧成王之意尔。
记曰。颂而无谄。谏而无骄。召公以之颂而无谄。愚于卷阿得之。谏而无骄。愚于旅獒,召诰。见之。(右召诰。)
○周公营洛作王城。为朝会之所作。下都。处殷迁民。王城在涧东瀍西。下都在瀍东。相距十八里。卜涧卜瀍。而皆云惟洛食者。王城下都。皆在二水交洛之处也。
作周匹休。蔡传以事言。吕氏以地言。故谓匹者。对宗周之辞。吕说似的落。
乃汝悉自教工。蔡传。作上行下效解。陈氏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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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当自王出。以上文予惟曰庶有事之意看之。则陈说似长。
点火能焚山。毫私终灭天。戒孺子其朋而取譬火始焰焰。周公教成王心法之严。如此。
惇大成裕。犹易所谓宽以居之。盖不惇不大。不大不裕。不裕不永。故终之以永有辞。彼浅小以规近效者。曷能垂永名。
识百辟之享不享。舍曰察而曰敬。其知本之论乎。以我不敬。检人不敬。正如同在堂下。欲辨人之曲直者。曷能相识。况我之不敬。私邪投隙。则将忠佞易处。不但不识而已。王者惟修我之敬。穆然临乎上。则恰与悬明镜照物相似。妍蚩诚伪。孰能逃于眼下哉。
乃惟孺子。颁朕不暇。蔡传。初训未详。复引或说曰。成王当颁布我汲汲不暇者。或说恐不然。今详上文意思。则洛邑新政。周公每自发其端。使成王自诏教之。所谓惟曰庶有事。曰今王即命。曰悉自教工。曰冲子惟终者。皆此意也。然则颁朕未暇者。正欲成王布自家未暇分布之政也。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传训史逸诰周公治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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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后也。妄意逸诰者。正是洛诰之文也。然则洛诰一篇。乃史逸记周公营洛与王往复烝祭留后等事。而详于言语。略于往来节目者。此篇。本当时君臣相诰之辞。则当时君臣往来时节。不待言传。惟言语布置。不得不形诸文而详载之也。(右洛诰。)
○多士三月。恐即洛诰之三月。蔡传必云成王祀洛次年之三月者。未知何考也。岂以多士在洛诰之下。故顺排次序耶。洛诰叙事首末。多士自一篇言语。篇次虽先后。不妨作一时言。
多士第二节不吊旻天。传训不吊为未详。今按殷之降丧。正由不见吊于天也。对殷多士。称殷不见吊于天。有何可疑。由此观之。则当于天字绝句。文意极通。谚解绝句吊字。不是。(右多士。)
○观七月无逸。周家王业之本。可知。先知艰难而乃逸。吕氏解极确。迥出诸说。
天命自度。欲无寿。不可得也。反是者。人欲之从而民中绝命矣。
言乃雍。记作欢。雍在我欢在人。二说未知谁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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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鲜用。吕氏鲜鲜有生意之说。似牵强。
不啻不敢含怒。传作人君不敢含怒于小民之意。今若曰。人君能自敬德。罪则归己。则小民举将爱戴于己。不啻不敢含怒怨詈云。则与下文怨丛厥身。意正相对。恐此别是一义。(右无逸。)
○君奭篇题。非蔡氏折衷。几为诸说所乱。其中史记所称召公疑周公践阼者。大害经义。
不永远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者。训解终不通快。恐有阙文。
巫贤之为巫咸子。未知见何书。周公历数殷周贤辅。而殷失傅说。周遗太公。终是可疑。
丕单称德之称。恐当读去声。言四人之德。皆称于武王也。
天道不已。文王之德。纯亦不已。故成文王之功者。惟曰不怠而已。(右君奭。)
○囚蔡叔于郭邻。以车七乘。传曰。囚云者。制其出入。而犹从以七乘之车。今按古人以田井出车乘。意蔡叔虽囚于郭邻。而犹食七乘之地也。犹陈馀之环封三县也。
朱子以周公任管叔。为大段疏脱。盖本于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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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论也。今按周初平殷。命管叔监殷。固出于武王之命。武王既命其弟。周公安得遽夺其兄。周公之过。正在此等不得已处。仍想当时事势。有大难处者。管叔非专然庸下人物。必有才气自负。不肯出人下者。监殷之任。非管叔则当在周公。周公监殷。固无禄父之乱。而管叔在中。则果能如周公辅护幼主。无篡夺之祸乎。观管叔流言动周公。正自家朵颐天位处。然则当时处置。宁置管叔于外。决不可使之居中也。周道亲亲。管叔流言之前。有才无过。弃绝无义。其待之恐秪当如此。(右蔡仲之命。)
○不集于享。犹贾生所谓置之安处危处相似。桀之政。不集享而集于亡也。
惟圣罔念作狂。只言理自如此。非谓一念之间圣便为狂也。小注所引曾点之狂。颜子罔念等说。并非经文本义。必欲下圣人一等而论。故其说未免苟且。
看作不典而图忱于正。则可想顽民之迪屡未靖者。皆以复商为名也。微天命之定于上。人事之尽于下。周之王业。亦殆矣。周公奈之何不谆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58L 页
谆反覆千言万言而不能自止也。向非周公之忠恳。则殷民殆不免新安之厄乎。(右多方。)
○立政篇题云。诸侯一卿命于君。按王制。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次国二卿一卿。命于君。小国二卿。皆命于君。此言次国之制。以该上下也。
立政常伯。意如虞朝四岳周制二伯。常任。即冢宰司徒之类。准人。如后世御史执法之官。以汉制准之。常伯如太尉。常任如丞相。准人如御史大夫。
谋面。如唐玄宗之用萧嵩与宅心正相反。人主卜相。可审取舍。
三宅以位言。三俊以德言。公孤任储。虑周备豫。后世为人择官。进退爱憎。此意亡矣。
司徒司马司空。序于尹伯之下。吕氏以为诸侯之官。朱子以为三官之副与属。蔡氏用吕说。二说未知孰长。抑别有说欤。
今以三亳阪尹及王制大夫三监之法参看。则意古者帝王虽封建有功。而封建之制。大不过百里。以天下九州之大。得百里者近千区。何所得勋戚贤德而遍封之乎。且以山东青兖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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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之封。只有齐鲁二国。其馀如邾莒滕薛之属。亦不多见。可想当时闲田附庸之属于齐鲁。以达于天子者甚多。而及王室衰微。遂为大国之所私。如颛臾之类。固无限量也。(推此观之。明堂位所谓封周公以七百里之说。恐非全诞。)
克宅而不由绎。则用之不尽也。孟子位三卿而齐不加治。患在不由绎也。
吕氏论克诘戎兵曰。古人治兵。所以弭兵。后世销兵。所以召兵。确哉言也。
立政末章。引苏公事终似不衬。无乃有错简耶。(右立政)
○先儒疑周礼为周公未成书。以首缺公孤之职。尾欠冬官也。今按周礼果是未成书。则尾或有缺而首不当阙也。蔡氏郑重未及言之说。亦恐未尽。观顾命等书。明是六卿兼三公。或说公孤兼官无正职。故不载者为近之欤。冬官之缺。明儒发明强解。要亦不可信。竟不知何说为的也。
四征不庭。训庭为直。殊未可晓。似当从葛氏不来庭之训。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59L 页
仰惟前代时若。蔡传训若为顺。张氏以时若为若昔大猷之若。张说似长。
官不必备。惟其人。小官犹然。况大臣乎。后世增设钧枢。剑履盈堂。谋猷日拙。
有三代之教。则司徒之官。不得不尊。无三代之教。则司徒之官。不得不废。汉唐有司徒之名而无其实。后世并与其名而废之。于此可验世教之日丧也。
六年五服一朝。考之周礼行人职。侯服岁一见。甸服二岁一见。男服三岁一见。采服四岁一见。卫服五岁一见。要服六岁一见云。既曰岁一见二岁一见云。则侯甸诸侯六年之中。有六朝者。有三朝者。然则所谓六年五服一朝者。秪言六年之中。五服来朝。恰周一遍云尔。非谓近服诸侯。亦六年一朝也。王氏云。每一岁一服入见。五服有一年休息云者。立语未莹。
功崇惟志。大哉志乎。善射不出正。善学不踰志。行之不勤而不充其志者有矣。未有此志不立而行到志表者也。(右周官)
○郑氏以君陈为周公子。未知何考。汉儒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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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多如此。那得使人一一信从也。看未见圣既见圣一条。则明君陈决非周公子。未见既见之语。讵可施人父子间耶。
嘉谋嘉猷告内顺外。吕氏以为举君陈前日之善。自是一义。而西山驳以回护。得非太甚。
观君陈狃于奸宄。败常乱俗。三细不宥。则康诰中杀越人之罪。居于不孝不友之上者。与此相合。意周家制刑次序。或者先此而后彼。非便谓此重彼轻也。康诰之文。似不可遽谓脱简。
有忍则毅。有容则弘。有济则致远。德大则任重。惟民生厚。因物有迁。古人论人性。秪如此多少平顺。荀杨诸子。见得一端。各立话头。愈巧愈远。(右君陈。)
○顾命篇中诸大臣。朱子排得三公三孤六卿。甚齐整。以召公毕公毛公为三公。芮伯彤伯卫侯是三孤。太保是冢宰。芮伯是司徒。卫侯是司寇。则可知彤伯毕公毛公。分掌宗伯司马司空之职也。康王之诰。言太保率西方诸侯。毕公率东方诸侯。则明二公为二伯也。太保与芮伯。咸进相揖云。则知太保为冢宰。芮伯为司徒也。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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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行之礼。率外诸侯于门外。则二伯为之首。率百官于内庭。则天地官为之首。盖上下迭出而互相发明也。观毕命。则明是毕公继周公为太师师保之任。杀有轻重。则何召公是周公匹亚而却在毕公之后耶。抑召公亡后。毕公方为太师耶。有未可考。
丰席训为笋席。而下文又别有笋席。无乃丰席。自是一种物耶。
观旅獒陈戒。则帝王之所宝。可知矣。及读顾命陈宝。颇不能无疑。赤刀是何物。乃在大训之先。琬琰大贝。非异物欤。胤衣夷玉。非远物欤。传云。此皆成王平日之所观阅。手泽存焉。则或恐下语未稳。曾谓成王之贤。亲服周召之训。而惟珠玉之是玩乎。
上宗奉同瑁。同瑁二物。宗伯不可并执。则可知小宗伯一人。亦在上宗之列也。陈氏说。良是。
周礼五门。一曰皋门。二曰雉门。三曰库门。四曰应门。五曰路门。(一曰毕门)外朝在路门外。内朝在应门内。五门盖后庙前寝通用之门也。古者殡于庙。而今训顾命庙门。为路寝之门。成王之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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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故曰庙云。有未可考也。(按檀弓。殡庙是殷礼。周制则不然。)
成王崩。太子当在殡侧。而言逆于南门之外。则有未可知。范氏所谓显于众者。岂定论欤。
执主器者。升自阼阶。奉册命者。升自宾阶。意主器传之先王。故由阼阶。册命主于成王。故由宾阶。成王之殡。在于宾阶故也。
王答拜。蔡传以为太保拜尸。王代尸拜也。陈氏以为太保拜传顾命。继之拜告礼成。康王自答召公拜云。未知何说为长。(右顾命。)
○布乘黄朱。或说以黄朱为币者似长。黄马朱鬣之解。恐太牵强。
丕平富。不务咎。而继以底至者。治国平天下之止至善也。既曰底至而继以齐信者。以见亲贤乐利。没世不忘之实也。(右康王之诰。)
○保釐之任。一也。于君陈则戒以无忿疾于顽。于毕公则训以彰善瘅恶。前后所命不同。岂时措之宜。随世而变欤。抑随二人刚柔而致弦韦之戒欤。或者成康所见。自不相同耶。
世禄之家。鲜克由礼。由其侈淫而习之痼也。非赋性尔殊也。商季世家。大抵皆然。非独一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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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知性无捡心之道。习有易性之势。秉世道主家训者。可不知惧哉。
放心之收。刱业之功也。闲之惟艰。守成之难也。一日忘闲。数世功隳。保釐之责。其重如此。(右毕命。)
○先儒疑君牙为芮伯之后。似矣。新安陈氏必曰当是其后。则无亦近于康成之目君陈欤。(右君牙。)
○君牙囧命二篇。张氏以为当时君子闷王无志。故修辞立诚。以励臣下云。其意似好。而亦不须如此说。惟朱子所谓犹今世翰林制诰者。最的确。盖王言体制。自当如此。必欲以此辨王心终始之操舍。则不几于论笃是与乎。
读仆臣谀厥后自圣及迪上以非先王之典数语。则岂当时已有造父御王之渐欤。言辞痛切。似有所感发处。张氏所论亦自明快。(右囧命。)
○吕刑一篇。可见周道之日降。康诰之言。多在严刑。而其实为囚求生道也。吕刑之言。专主宥刑。而其意实在于卖狱。虽多至言格论哀矜恻怛。亦何所取哉。况远述唐虞而近阙文武。意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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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游。讵逃情形。夫子录之。明是垂戒。
穆王五十即位。又五十五年而崩。世皆称穆王在位百年。盖传讹也。不可不辨。
鸱义犹言贼义也。以鸱张跋扈。为义之训。恐是牵强。
皋陶之列于三后之后。吕氏归重皋陶之说。极是。当为不易之论。
典狱之讫于威富。蔡传作唐虞典狱。尽法无私看。诸家小注。作穆王泛戒当时典狱看。谚解从小注意。今按上文连说唐虞事。下文方及当时典狱。蔡传意似长。
看伯夷降典伯夷播刑之迪。则古人礼刑。不甚相远。礼禁未然。刑加违教。而圣人制刑。只期入于礼而刑不用。故典狱今日之所监。舍曰皋陶。而眷眷于伯夷之降典也。
今尔罔不由慰日勤。尔罔或戒不勤。(此句谚解恐误)其意盖谓尔必以日勤自慰。而不敢斯须怠。以或戒不勤为惧而不可一事误也。
天齐于民。俾我一日。犹光武不敢远期十年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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剕辟疑赦。其罚倍差。传云倍二百锾也。倍而又差。五百锾也云。今按倍差。似是未定之辞。恐兼指三四五百也。剕辟。非但刖足。或恐手足刑之通称也。若然则手足似有轻重之差。左右之剕。亦必有轻重之差矣。(曾看汉法降肉刑为笞。已有左右足轻重之差。)
族姓之训。训族为同姓。训姓为异姓。虽本左传。亦何必如此分捭。
私家于狱之两辞。吕氏说家字极新。家丧之家。未足以尽其义。
五极。似不可直训五刑。盖言五刑之极至处也。今曰属于五极。咸中有庆。则极非中也。于极而得其中也。此亦可见训极为中者之谬。(右吕刑。)
○文侯之命。平缓无精神。都不见有一段痛迫惩创意思。平王之志。已可知矣。惜也。当时世臣旧家。曾无一人之佑辟。一言之近道乎。故妄议周东之板荡。甚于宋南。
看书殄资泽之语。则知诗传蔑资之训。其意相近。(右文侯之命)
○鲁颂不列于风。费誓。载于帝王书末。盖夫子闵周道之亡。而以鲁犹秉周礼。故取其一段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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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之诸侯之上也。至于秦誓之见录。则圣人明有微意。若曰圣人秪取其悔过一节。则当时列国许多文籍。曾无一言之近道。而必于秦穆乎取之哉。况穆公有悔过之言而无悔过之实。圣人亦何取焉。(右费誓。)
○陈氏宾以为夏书终于胤征。商书终于西伯戡黎。周书终于秦誓。其旨一也。今按胤征。后羿虽当国。而胤侯犹有尊王底言意。此可见天命人心之未绝。而夏历得以重昌。戡黎。见周道之日隆。而纣无悛惧之心。则知殷之即丧也。秦誓。系于文侯命之后。而曾无一言及王家。则明王迹之已熄而霸图之方兴也。此春秋之所以作欤。
无他技三字。善形容有德者气象。有德者曷尝无技。盖所包者大。则圭角自不露。凡所谓长者。必因所短而见。所谓有馀者。必因所不足而见。所谓有者。必因所无而见。(右秦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