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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大全附录卷六
宋子大全附录卷六 第 x 页
宋子大全附录卷六
 [年谱]
  
宋子大全附录卷六 第 305H 页
年谱[五]
  [崇祯四十二年己酉]
四十二年己酉(先生六十三岁)
正月(乙未)元朝。诣 阙起居。不参贺班。
丙申。献庭试武科罢榜当否议。
丁酉。接见 世子于金虎门内别所。仍上劄乞归。不许。
 旧例。傅与宾客。升堂成拜讫。旋即退出。先生以为初接 玉质。不忍遽退。且古人相接。必有言语以相劝勉。以相规戒。遂与宾客闵公鼎重对坐少顷。酬酢若干语。又自以此虽无悖于义理。而有违朝仪。略陈惶恐之意于劄中。又曰。前者黾勉淹滞。只缘微情有所伫待矣。今则志愿已毕。归思尤切。乞谅微情。许臣归死。 批曰。昨日之事。宜美而不为悖。亦有前例。卿何为不安哉。至于劄末告归之辞。是何言也。是何言也。卿之入城属耳。方切教予之至意。弃予如遗。归思至此。只恨诚意之不孚。益切惭恧。而国事多艰。忧虞溢目。此诚共济之秋也。卿胡忍舍去。须体予意。毋事长往之计。安心留在。以副至望。后日登对时。亦当从容面谕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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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入侍 召对。请复 贞陵。
 讲心经讫。先生进曰。臣于前日。劄请展谒 宗庙者。只是如俗礼虚拜也。 上曰。若只是展拜而已。则每于朔望欲行之耳。先生曰。 圣教诚好矣。同春又以 世子偕进行礼为言。 上曰。予意亦以此为好矣。先生仍进曰。 宗庙之礼。既已发端。臣有所怀。在 先朝欲为陈达而未果矣。 神德王后康氏。乃 太祖王妃也。升遐后葬于 贞陵。国礼犹用丽制。朝夕设斋。 太祖大王。追念甚切。每闻 贞陵磬子声。然后进御水剌云。可见 圣情。而即今 陵寝埋没。不及 齐陵。又未得配食 太庙。未知于礼何如也。 上曰。国忌中不书讳日。未知初因何事而至此也。先生曰。如是仰达。极为惶恐。而大槩 太祖大王开国之后。郑道传等。构诬 太宗。立 神德之子为世子。事败。 神德所出昭,悼二公。死于非命。其后 陵所移于成洞。以故不得配食 太庙云矣。 上曰。 神德王后。与他继妃不同矣。先生曰。仰达此言。甚为未安。而高丽时有京外妻。故 太祖在潜邸时。 神德王后为京妻矣。 太祖大王恩礼备至。而至今不得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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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 太庙。诚为未安。事体重大。广议廷臣。配享 太庙。改封 陵墓。俾同诸 陵何如。臣敢冒万死仰达矣。 上曰。予徐当更思之。议于诸大臣以处矣。先生又启曰。为国之道。经界为先。国典二十年一量。京畿则既已改量。而忠清道方为量田。必须得人而后可以善其事矣。今监官皆以士大夫差定。宜就其中勤干善事者。随才调用。以为激劝之地。 上令依为之。又启曰。田政既定之后。必有保伍之法。此虽商鞅所行。而患难相救。乃所以厚民俗也。盖本于周公之制。我国不行保伍之法。则无以整顿民众。今方申明户籍保伍之法。不可不次第举行也。又启曰。田制既已修行。则军政不可不举。五卫之法。既是大典。则到今修明。有何不可。至于乡约之法。虽是末务。而目今风俗。渐至不美。此亦不可不行也。又启曰。取妻不取同姓。乃古礼也。国家既遵古礼。而民俗犹未变革。此非难禁之事。今后乡贯虽异。姓字相同者。使不得婚娶。定为禁制何如。 上皆从之。又请禁僧徒曰。向来有僧觉性者尝云。僧军都数。渠之所知者。亦可十七万云。此皆良民之逃赋者也。若能限年禁制。以次渐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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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岂不为国家之所赖乎。又曰。良人从母之法。实是先正臣李珥之建请于 宣庙朝者也。良民之日蹙。皆由于此。惜乎其时格而不行。今可速为定制。 上令于后日禀处。又启曰。为国之道。莫先于明人伦。故相臣沈之源家事。自 上处置。未知其合当也。之源既有继后子。而使己出主祀。大有乖于礼制。宜自朝廷改正。而因为定制。朱子曰。宗法先就世族家行之。做个样子。方可使以下士大夫行之。今之源是巨室世家。士大夫之所取法。不可不慎也。 上遂命更为定制釐正。又启曰。顷日劄陈妖巫之事。误达其名。乃倍德也。此事臣不忍形诸言语。国有纪纲。则固已诛之矣。 殿下抑或不知而不禁耶。若或知而不禁则甚可忧也。盖此巫妄自托于 先王而骋妖者也。 上令囚禁科罪。先生进曰。朱子有云气壅者若灸脐中气海。则气和而达于四肢。盖以喻治国者必须收拾人心也。赵复阳。精神昏茫。虽误国试。事实无情。且其至诚忧国。诚不易得。朴长远。事虽误着。其孝友清慎。模范朝绅。俱不可久为废弃。李端相。以从前侍从之臣。退处乡曲。不乐仕宦。专意读书。宜擢堂上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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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之出入筵席。金万基。亦以侍从之臣。久守外邑。虽曰保障之地。外轻内重。宜速召还。金益炅。以干与朝政。尚在罪废中。进退人物之际。三司之臣。例有可否之事。以此获罪。诚为过重矣。又曰。近来公卿中。亚卿尤甚乏人。朝廷用人。必收众望之所归。李敏迪。亦可擢用。 上曰。卿之所言。出于公心。从当采施矣。
己亥。上劄缴还赐送春幡。
 先生以为不作无益害有益之说。屡陈于前席及疏劄。而今兹春幡。又是无益之尤者。是将为玩物玩人之归。上劄极言。 批曰。今日此事。岂有说而不绎之意哉。今将面对悉谕焉。
入侍 召对。
 因讲心经。语及赵静庵远色事。先生与同春历陈静庵资禀学问之美及逢谗受祸之由。转及于乙巳士祸。拳拳乎贤邪消长之辨。无所讳忌。 上亦开怀听纳。先生又申从母役之事。请速定制变通。上令议大臣禀处。又达 神德王后陵墓事曰。宋朝钱氏陵墓芜没。行路咨嗟。故尚且为之修墓立祠。况 神德王后位号未替。而其 陵墓如是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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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其在事体。不可不急时修改。 上曰。言于礼官。奉审后议定可也。先生又启曰。 鲁山之丧。无人收视。郡吏严兴道即往哭。自备棺椁而敛葬。即今所谓 鲁山墓是也。其节义。后人称之不衰。臣待罪铨曹时。欲为录用其子孙。而不知其有无。终未果焉。今闻其子孙或在本郡。或居槐山地云。其在国家扶奖节义之道。合有录用之典矣。 上曰。言于该曹。访问录用可也。又启曰。宫府当为一体。而宫女选择之令。出于内司。不无弊端。且古之人君。遇灾修省。或有放出之事。如此之时。何必选宫女乎。 上曰。此虽出于不得已。而其因缘作弊者。当严查处置焉。
庚子。赴 书筵讲小学。仍入侍 召对。
 国制。 书筵会讲外。无师傅入参之事。先生摆脱常规。欲为入讲。使宫官以此禀达于 世子。遂与同春及宾客闵公鼎重同入。以便礼进讲。 世子为之降阶迎送。承旨启以后日每欲进参之意。 上曰。傅之欲参书筵。出于至意。开导不肖。辅益成就。是予所望也。依启辞为之。 书筵罢。遂入侍 召对。与同春进讲心经讫。先生进曰。宋之南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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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为溃裂。莫可收拾。故其时以为必须爱惜尺布斗粟。省去一切浮费。然后可议中兴云。今日之势何以异此。若不省去浮费。撙节财用。则何能暇及于军国之事乎。又曰。大承气證。不可用四君子汤。此言当用大承气之證。不可用四君子缓补之剂也。宋之南渡后国有垂亡之势。如人之将绝而不为振励奋发之计。日以委弛徐缓为事。故比之也。我国之势。亦与宋之南渡后无异。而委弛徐缓。绝无振作底气象。如此而何事可做乎。大承气證。勿下四君子汤。愿 上深体此言。毋忘于日用之间焉。闵公鼎重白 上曰。世子入学时儒生之服。今当改制。从中原襕衫之制。 上以巾服不同。为不称。先生曰。今儒生所着头巾。似为无妨。而粉袍青衿则既有可考之文。改从华制可也。闵公又以泰安掘浦事陈达曰。春节已迫。宜速议为。先生曰。年年败船。无辜之人多致渰死。实为矜恻。若以掘浦为难。则姑为设仓于掘浦之处。收捧税谷。移载于水顺处。可免败船之患。设仓之计。最是万全也。
辛丑。上劄论事。
 先生以为当此国危之日。外方兵器。有同儿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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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阃亦无措手处。今者国用甚乏。亦难应副。惟有外方奴婢所输米布。其数稍多。若除此米布。以付诸阃。则诸阃既得以修其事。而奴婢者亦得以免其往来输纳之劳。要索阻搪之弊。遂上劄言之。 批曰。卿之劄辞。实是虑本之深意。当讲定施行焉。
癸卯。赴 书筵。仍入侍 召对。
 讲心经讫。论及减省贡物事。先生曰。不紧物种。罢其贡物。而以其价米。量入于内。自内贸易而有馀。因以赐赉公族之贫乏者。则是亦亲九族之意也。岂不好哉。 上欣然开纳。闵公又陈泰安设仓事。先生曰。此是故相臣金堉之所尝建议而未就者也。今若以设仓之事。专委于金佐明。使之下去。与本道监司相议为之。则事可就绪。而于佐明。亦有继述之美矣。先生又申请奴婢贡割付诸阃备器械之事。 上问户判曰。各邑留在贡木。其数几何。仍曰。各道军需中火药尤乏。不可不预为措备。以备缓急之用。先生曰。 圣教诚然。今若割给奴婢之贡。使之措置。则不必皆以木匹。或布或米。随所得而捧之。亦不必一时尽捧。穷残奴婢等。若随其力随得随纳。则比诸一时作木上纳者。难易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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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足以惠及穷民。此又公私两便也。 上为之倾听焉。
甲辰。献 王世子谒庙议。
入侍 召对。
 左议政许积。以安兴设仓之弊白 上曰。自京发遣郎厅。监捧十馀万石之谷。淹留多日。厨传有弊。又曰。谷石之出入仓舍。斗量转运之际。必有减缩之弊。又曰。漕船致败。绝无仅有。佯败居多。此皆沙工辈偷窃米谷之致。未必由于地势之险。设仓之后。败船之患。将比前尤多。先生曰。臣之所达。为怜人命之渰死也。设令失数百斛之米。救得一人之死。则 殿下必不爱惜。从前 圣教每以米谷之沈失。不足多惜。而人命之渰死。为可矜恻云。此乃仁政也。设仓之后出纳转运之际。虽不无耗费。必无致败渰死之患。此则利害皎然也。且臣昨已陈达私谷之不能付载。此事虽利于公。而有害于私矣。 上曰。每令无辜之人。渰死于海中。为之恻然。故不计他事。而为此举耳。积又陈贡物减省之不可曰。贡物之价虽极滥觞。而国家之所以给倍蓰之价者。欲令都民赖此而保存。今若尽罢。则弊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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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袪。而先取怨于辇下之民。先生曰。诸各司贡物。非欲一时尽罢也。就其中去其已甚者。馀存亦多。渠辈亦可赖而保存矣。且贡物主人之利。国家之害也。何可恤此辈之怨乎。各司贡物。其弊无穷。国家经费。尽归于此。臣意则非尽革罢此等事。则终不可以为国也。积又备陈贡物难罢之状。语多猥琐。先生曰。朝廷议论。多岐如此。何事可做乎。贡物主人辈无事安坐。徒糜国谷。此皆倖民也。若欲为国。则岂可使倖民不怨乎。京师之人。其类不亿。而坐偷国谷之经费。不耕而美其衣食。若不尽为变通。则国事终不可为也。积又以百官加禄事为不便曰。今虽加给若干。岂能砺得人之廉耻。当此省去浮费之时。宜留为水旱之备。 上曰。此言何如。先生曰。我国之禄不足以代耕。加给之举。诚为好矣。而若虑经费之不足。则此说亦或一道也。然若能尽去一切浮费。则虽以大典班禄之数给之。亦必无不足之患矣。积又论公私贱从母役之法。先生曰。我国之事。私胜于公。此法恐或中废也。兵判洪重普。以新设精抄军事。禀定曰。精抄三保。亦如御营军之规。只于上番时给料。又其需米。必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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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捧。然后可捧而无弊也。先生曰。训局军兵。安坐辇下。耗费廪料。国储之倾竭。实由于此。而又甚骄悍难制。惰慢无用。若依御营军上番之规。分为南北之军。则国家除养兵之弊。而京师根本之地。亦无疏虞之患。积曰。臣见李浣。问以此制。则答以不可。盖浣之意以为辇下亲兵。既不可无。又此卒专仰国廪。不可猝去。先生曰。此不必一时革罢。有缺则勿补。又移其数于御营之军。如有愿归乡土者。亦听之。俾从御营之役。不数年可尽消磨。 上然之。而群议终不协。训局兵既不罢。而精抄又别为一军。国家养兵之费。训卒骄惰之习。固自如而别抄充额之际。徒添骚扰。先生为之慨然。
上劄乞归。 优批不许。
丁未。上劄辞轿卒之 命。
 上用兵判洪公重普言。令本曹定送轿卒。俾代鞍马之劳。先生引程子,王荆公不以人代畜之语。及赵重峰令家人负戴习步之事。上劄力辞。 上不许。先生终不受焉。
己酉。陪从谒 太庙。
 先生既诣阙。判府事郑公致和来言 世子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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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仪。不拜 永宁之未安。先生即招礼郎。言于宗伯曰。虽是五礼仪所无。 永宁殿即 太祖之四亲。安可不拜。遂令启禀蒙 允。仍为国家成宪。
庚戌。上劄乞焚黄之暇。不许。
辛亥。入侍 召对。
 讲书及论事讫。 上曰。昨览卿劄而欲面谕。故不为批答矣。先生对曰。老病已极。而无补于国。每欲归田。复理残书。以毕馀年。而自 上不许。前后 温谕。有不敢承当。且焚黄事。私情切迫。诚恐一朝溘然。不及告于先臣之灵也。 上曰。世子冠礼不远。卿虽在外。犹可招来。况卿在此。何可遽尔许还乎。冠礼经过之后。徐待日暖往还可也。
甲寅。入侍 召对。
 讲书讫。先生进曰。户判所陈裁减之事。皆臣所达革去浮费之意也。自 上有此盛举。在下者不可不仰体 圣意。随处推行也。且以臣之所带中枢府言之。录事之数太多。此甚不紧。亦可减省也。且我朝治平之盛。莫如己卯间。而其时以驺直不入于家。为士夫清节。今之所谓丘债。一切革去宜矣。又曰。监司必须久任。然后可以责效。欲久其任。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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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挈眷。此宜速为裁处也。 上曰。此议自前有之。事势固然。后日诸大臣登对时禀定可也。
乙卯。入朝参奏事。
 先生出班奏曰。古语云。士传民语。虽儒士庶民。苟有所怀则尚且仰达。今者百僚中。必有欲达所怀之人。卫士中亦岂无其人乎。使之进奏何如。 上曰。有所怀者使之进奏。仍命史官宣旨。先生曰。大典修举事。曾已仰达。而久未有修明之举。当此视朝之时。令冢宰以下。各陈六典中所当行之事。即为举行宜矣。又曰。为国之道。惟在于节用而爱民。顷者闵鼎重所达贡物裁减。是皆节用之道也。裁减之后。依 皇朝例为之乎。委诸贡物人为之乎。臣非欲尽罢贡物也。浮费甚多。故欲为釐正耳。然若如前委诸贡物人。则滥觞之弊。何由得袪乎。且古者人君。厚待宗族。赐与有节。接见有时。而近来绝无此事。诚为未安。诸宗室。虽于 殿下。有亲疏之别。自 祖宗视之。则皆至亲也。又陈侵虐新进之弊曰。朝家之申明禁断。非止一再。而不有禁令。犹踵前习。至于武人。则其所徵责。靡费不赀。故乡曲贫穷之人。不能免身。或不得从仕。事极骇然。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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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痛禁。 上允之。先生又进曰。国家之所崇奖。惟在道学与节义。宋之将亡。犹讲大学于舟中。君臣终得守正而死。不污腥膻者。此实讲学之效也。汉之将亡。曹操徘徊于汉鼎之傍。终不敢篡夺者。此实节义之效也。国家丙子之乱。洪翼汉,尹集,吴达济三人。节义可尚。而犹不蒙褒赠。诚为欠典矣。张善澄曰。三臣曾已赠职矣。先生曰。尚未有旌表之举也。 上曰。此则烦不得行矣。先生又进曰。人君之道。必须先正家人。而近来诸宫家田畓折受。甚为民弊。两西是边防之地。而诸宫家折受。无处无之。岂可使 殿下家人。与百姓争利乎。如此之类。并宜革罢。 上曰。此后两西则诸宫家切勿折受事严饬。可也。先生曰。臣意则非但此后禁断。前日折受处。并宜革罢也。先生又进曰。为国之道。在于正名分。古人未尝不致谨于此也。益平尉所居之宫。乃 先王潜邸时所御。东平尉,寅平尉诸驸马之宫。即 大阙之基。俱非人臣所敢入处之地。国家虽令作舍以给。而诸驸马何敢晏然入处乎。上曰。 先朝赐给之处。今难更议矣。先生曰。 圣意则甚厚。而渠辈何敢入处乎。自国家改作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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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给。事理甚顺。且其间架。一依法典。亦所以明禁制也。 上是其言而难其事。仍曰。判府事在朝。每事相议为之。予甚喜之。
己未。上劄请配 神德王后于 太庙。
 时 上因先生建白。特命礼官奉审 贞陵。除去树木之颠压者。建置斋舍及守官。而犹以 庙享为难。先生又上劄以为为天下国家者。不过曰明大伦立大法而已。所谓大伦者。父子君臣夫妇也。所谓大法者。所以行乎三者之间者也。斯三者一有不明。而所以行乎三者之间者。一有未尽。则中国沦于夷狄。人类入于禽兽。故圣人之所以自为与所以教人者。盖莫不以是为先也。又曰。独惟 神德王后陵寝之仪有损。配侑之礼久缺。此不过当时礼官不识礼义。妄相忖度。以致如此。而因循苟且。以至今日。则 太祖大王之灵。想必衋然伤叹。赫然震怒。而 太宗大王。亦必瑟缩不安。忧遑罔措于陟降左右之际矣。兼且一国臣民。亦莫不致疑于 圣子神孙。不能以 太宗之心为心也。又曰。 庙享之仪。犹且迟疑。臣固知 圣意有在。而 陵享庙食。礼无异同。彼存此废。事蔑经据。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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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进 太祖朝太学生蔡增光疏及权近所撰兴天寺记文。请令礼官并议 庙享之仪。 上批以兹事重大。不可率尔行之。后日登对时商确议处。于是领府事李景奭。与一番俗流力沮之。以朝臣及馆学生交章力请。竟得升祔。
壬戌。游三清洞。
二月(甲子)丙寅。上劄以病乞解西枢两筵诸任。不许。遣医问疾。
 是日宾厅例对。 上特命先生及同春同入。而先生适病未入对。遂上劄乞尽解西枢及领 经筵世子傅之任。 上不许。命太医视疾。○大臣诸宰入对。金公佐明。备陈掘浦设仓利害。而欲依先生之议。姑先小试。同春力陈其小试之意。而左相积。以为灼然知其不可。徐必远又旁赞之。至以为三南卜物。皆由税船而来。一切禁载则京中将不胜贫乏。诸臣又皆难之。 上虽以年年人命之渰死为悯。欲从先生之议。而积等之议甚力。竟不行焉。
庚午。上劄论贡物裁减及安兴设仓事。复乞解职。
 时吏胥与士夫顽钝嗜利者。大恶裁省之议。怨谤薰天。积又必欲沮设仓之议。暗嗾刑判徐必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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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斥已。以为知此举之有害于国。而不直言谏止。为不忠。先生益知时事之终无可为。遂上劄极陈设仓之举不便于阃帅守令之付致私卜于权门。贡物减省。有害于胥徒与权贵士夫之贪利者。又言必远之斥大臣以不忠。亦由朝廷之上体统不立。私意横流。大小无相承之义。宠倖有横恣之举。驯致此极。仍乞解职。 上慰谕不许。又命推必远。
癸酉。上劄乞受暇焚黄。不许。甲戌。再劄不许。
 国事既无可为。而睢盱四起。 上虽慰谕勉留。恩礼备至。而先生之归志益浩然。遂上劄以乞暇为辞。
乙亥。 上遣承旨传谕。
 先生已决归计。玉堂请对。应教南二星进曰。伏闻判府事宋某今将下去。自 上初既以至诚召致。而今者遽令下去。则殆近于昔者所进今不知其亡也。 上曰。何以决意欲归耶。南公曰。必近日设施建白。多有沮挠者。故知事不可为而去矣。凡事必有论议是非。而人君若能坚定。示其断然必行之意。则事乃有成矣。 圣上之于某。礼貌优待非不至矣。而若无坚定之志。则事无可为矣。近日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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纭之议。若推其本。则只在 上心也。昔诸葛亮以害事。废廖立。苻坚为用王猛。杀樊世。苻坚虽夷狄之主。而君臣契合。则固为美矣。 上曰。予非牵于纷纭之议而不用。而此非一日可行之事。故过了三个月者。非不用其言也。皆予不敏之致。若决意下去。则非但事之不幸。予甚缺然也。南公曰。 上教谆谆至此。臣等更无所达。而大槩做事。上有决定之心。则浮议无由出矣。窃恐 圣上无雷厉风飞之意也。宋某建白之事。设仓及裁减贡案二大事也。设仓之事则臣于前日已达矣。裁减贡案。乃三百年革弊之举。而徐必远以为都民失世传之业。如此猥琐之言。何敢达于天听乎。 上曰。初头不无异议。而予以为浮议反为空言。则自当定矣。顷见其劄末语。知其为必可行之事。而以浮议为不足虑矣。南公曰。徐必远犹为此言。则无识士夫之和应诪张。无足怪矣。当事者之不安。势所必至也。 上曰。宋判府事时在城中耶。承旨以予意往谕可也。仍教曰。卿上来之后。赖卿为重。庶几有所施措。而今闻下去。予心缺然。无以为怀。明朝若入来。则予当面谕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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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入侍养心閤。
 上谓先生曰。闻卿有下乡之计。欲面谕予意。使之入来矣。先生对曰。臣有切迫私情。臣之年长孙女。因病猝死。当为埋葬。且亡父得蒙追典。焚黄之礼。必欲速行。 上曰。焚黄之礼。可使子弟代行。埋葬之事。不必亲见以增伤怀也。且卿建白施措之事。时未举行。姑迟卿行。相议为之。且待日暖作行。是予之望也。先生曰。臣每以节用爱民之意陈达。而近日朝家别无大段节省之事。至于松叶进排等事。亦是浮费之可减者也。 上曰。如此之事。何难革罢。松叶桃板桃枝春幡人胜岁画。并皆革罢可也。先生又以诸宫家移撤事。缕缕陈达。 上曰。 先朝使之安接之所。今若遽使移撤。则虽安于渠等之心。独安于予心乎。此则不可强从矣。至于第宅之制。以大典所载言之。则大君之宅。不过六十间也。所谓六十间。即指其正寝而言之也。非并与行廊而计之也。今若不分行廊与正寝。只以六十间为限。则其势似难容接矣。先生曰。今方有釐正大典之举。而独于宫家。不能釐正乎。 上曰。予非以卿言为非也。不安于予心。如前所云。将来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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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公主建宅之举。此时卿当知予意矣。
丁丑。留劄东出。祇谒 宁陵及 健元诸陵。 上连遣承旨勉留。
 先生自以今兹去国。更无来日。遂拜辞于 宁陵。巡路外仍遍谒 健元诸陵。将还寻乡路。 上览劄惊叹。遣承旨宣批曰。观卿劄辞。不觉惊愧也。昨日面谕之时。言语拙讷。未能通畅予怀。而卿之所答。亦无决意之语。故予以为卿之至情虽切。不以予言为无据。或待日气和暖而更有所请矣。今闻就路之报。如痴如醉。始叹平日不能取信于卿也。卿若以予诚礼之不足而决其去就。则予将惭讼之不暇。其何以为辞。如以私情为言。则何不从容辞归。而以崩国人之心也。言长文短。不能尽怀。卿其谅予之意。以许面对。决其去就。则岂偶然哉。予且企望。卿须体哉。○时政院,玉堂请对。都承旨张善澄曰。宋某昨日面谕后留劄而去。极为怅缺。承旨李翊曰。宋某顷有与左相担当国事之言。故不意其速去。而今遽下去者。或因建白之事有未行而然耶。 上曰。言语间或有不合者。盖欲从容相议为之也。应教南二星曰。人臣事君。出处不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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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昔姚崇初以十事请行于玄宗而后进。故玄宗初年。政化清明。自 上待遇宋某。诚意非不至矣。某之所达之事。多不见施。此某所以去也。下则有陈疏恐动 天听者。上则无决定之意。欲同古人之进退者。岂可留乎。校理李奎龄曰。儒者不行其言。则不可以虚礼留也。修撰金万重曰。公主第宅事。亦足为下去之端。法不行于上。则可行于其下乎。且 上教谕以当于后日公主第宅时观之。此不可以将来之事待之也。 上又命右承旨李翊。使听传教。谕于先生曰。昨日辞意。未知其必去。而言端或有未终者。欲待后日更议。今闻下去。怅缺无涯。非但国事无可望。而群情亦缺。更为入来。共议国事。是所望也。
戊寅。 上遣承旨宣谕。遣太医视疾。
 时持平金世鼎。论劾徐必远。以为必远本无学识。徒信粗悖之见。外托狂直。阴逞诡谲之计。从前议论。败伤伦理。得罪清议久矣。今因一二事商确变通之举。失利奸民。无识士夫。缔结煽动。浮言日滋。谋陷儒贤。莫敢先发。必远乃于此际。敢陈邪论。挺身立帜。至以不忠二字。加之于大臣重臣。其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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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动摇建白之儒贤。使不得安于朝。请夺其官而黜之。先生附陈于承宣回启。以为必远与臣相知甚久。宁有逐臣之意。只是愚不解事。见误于人。而未免见疑于人。仍又以出脚无补。只生节拍。曷任悔惧为言。○时太学生尹诚教等。四学生申喜澄等上疏。请 上益笃诚礼而勉留之。 上皆嘉纳焉。
己卯。至万义。上疏辞职。
 上知先生终不复入。命道臣护送。先生复上疏。引不辞径归之罪。仍请尽递本兼诸任。 上批以卿去国十年。始得入来。共济国事。予甚欣喜。有此苍黄之行。国事狼狈。予甚惭腼恨叹。不知所以为谕。
王世子遣宫官存问。
癸未还家。
三月(甲午)。献圣庙从享名号位次议。
戊申。至新坞。经理从子妇葬事。
壬子。 上遣史官宣召。辞不赴。
 时 上御温宫宣召。先生对以宿疾有加。且家有拘忌之疾。不得承命。
四月(癸亥)乙丑。 上遣承旨宣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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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教曰。判府事以家有拘忌之疾为辞。而为日已久。道途跋涉。亦费多日。予之愿言之怀。久而愈切。须体如渴之望。幡然上来。以慰予心事。更遣承旨谕之。时先生适有肿病。又不得赴。
壬申。上疏待罪。
 时领府事李景奭。在京陈劄。以为 帐殿近临而无人入朝。分义不当如此。意指先生。先生遂上疏。以逋慢 召命被大臣论斥自列。 上批以知卿疾病。闻卿离乡。忧喜交至。今观疏辞。心甚惊惑。汎然文字。非所深嫌。何用辞为。须体如渴之望。俾予相见。盖景奭以三田撰碑之人。识趣言议。动与先生相背。而特以乡原之行。为流俗所推尊。先生尝以为彼于当时。虽迫于不得已。然岂无斟酌称停之道乎。而乃极意媚悦。少无忍痛含冤不欲言而强言之意。苟有一毫人性。胡忍为此。前岁。景奭受几杖之赐。请先生记其事。先生引朱子记孙觌事寿而康之语以讽之。景奭深衔之。及先生去朝。贻书其所亲而称快。至有麻姑爪搔背之说。至是陈劄。又有乖义理紊朝纲之语。先生以为其人所作为。太甚丑差。而时人妄相尊崇。以致世道日至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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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得不因事明言。以扶一线之脉。遂复引孙觌事而斥言之。盖先生之意。要以明此义于 圣朝。为存大防之一助。故未暇顾小嫌云。
癸酉。观叔父母迁窆。
 叔父习静公初葬永同。至是迁窆于清州马岩里。先生操文致祭而临诀。
丁亥。游茂朱赤裳山。
 历谒锦山星谷书院。仍至于仲氏珍山郡衙。
五月(癸巳)。归苏堤。
 是日。参高祖考忌祀于珍衙。即发归。
丙午。行焚黄礼于睡翁公庙。
 以议政推恩。焚黄于珍山官次。
丁巳。以 世子入学冠礼事。有询问之命。病未献议。
戊午。行焚黄礼于宗家。
 祖考判书公赠赞成。曾祖考参判公赠判书。
六月(壬戌)。 上遣医视疾。
八月(辛酉)。操文哭尹宣举。
 其文有曰。众流奔趋。砥柱不倾。两仪昏蒙。一星孤明。惟不有是。其于世程。又曰。早游胶庠。士友皆倾。扬言扶正。莫与争衡。中罹大艰。非欲瓦全。文山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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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脑不阏年。且在观志。身不敢专。自是敛迹。专意此事。又曰。九皋声闻。旌招鼎至。不居官名。仍称进士。虽若撝谦。意实有在。荷衣蕙带。皭然不滓。 两朝擸掇。一节始终。顽廉懦立。洒落清风。又曰。论议之间。唯诺是耻。长言短语。倾底竭意。参差烂熳。不知其几。先生与宣举从游之久。悼伤不浅。而诔语揄扬。惟以初年一疏。乱后自废。为大致。其与三学士传跋收录称奖。同一意也。而参差烂熳之云。即亦指鹤寺夜话等事矣。至于问学进修。不少概及。则微意已可见也。
己巳。 上遣史官宣召。辞疾不赴。
 上以 春宫入学不远。特命召先生及同春。先生辞以病。
乙亥。有 世子入学仪节询问之命。病未献议。
丙子。以病未赴 召。上疏自列。乞递两筵之任。不许。
丙戌。有 神德王后改题主礼节询问之命。病未献议。
 后又以改题主权安处所 下询而亦未献议。
十月(辛酉)丁卯。入华阳。
己卯。闻宗侄讣。赴延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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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侄察访基隆。客死于延丰温井。先生夜闻其讣。迟晓催发。至丧次。经纪袭敛。返榇于马岩本家。归华阳。
十二月(庚申)丙戌。归苏堤。
  [崇祯四十三年庚戌]
四十三年庚戌(先生六十四岁)
正月(己丑)乙巳。入华阳。
二月。 上别谕宣召。辞以疾。
 吏曹判书赵公复阳上劄。以为春宫冠礼。贤德之臣。诚宜召致。 上遂下别谕召。先生辞以疾。已而复遣史官。谕以 世子冠礼退定。趁期上来之意。而终不得承命焉。
三月。会权思诚于甲川。
 先生常以为思诚虽多病痛。犹无邪心。仍讲旧谊。时相往来。至是会于甲川。少话而罢。
作清风之行。
 时李公尚逸。为清风府使。要先生一览四郡山水。先生遂自华阳发行。至清风。溯江观龟潭岛潭。谒丹岩书院。闻朴和叔来访。促驾归华阳。和叔受其先世墓文而归。
四月(丁亥)庚子。为文遣告于尹宣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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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举死后。所闻言行。多涉差互。先生深致慨惑。为祭文略及之。其文有曰。昔炭兄书。谓兄导谀。昨与相泣。谓是肾敷。昔渠箴规。不极不措。于今之世。不可复睹。此兄之疑。终底相孚。又曰。惟是江说。少有未契。兄若于海。并加原贷。我之疑晦。片言即解。凡玆话言。更不禀订。痛在心曲。甚为我病。所谓江海。指鑴及善道也。宣举之葬。鑴遣子奠诔。至有子谓我妄撄世祸。我谓子不能自树之语。先生追闻其事。深疑其生前依违之迹。因再祭之文而质之焉。
未赴 春宫冠礼。上疏陈病辞职。
九月(乙卯)丁卯。闻李世直之变。进诣畿甸。上疏待罪而归。
 世直者。先生疏戚庶属也。尝学杂术。先生责退之。至是忽击街钟。有司捕诘。世直遂以凶言指斥先生及同春。又引徐必远等若而人及清州乡人。朝廷始设鞫。语皆虚妄。或谓世直是失性之人。或谓必有阴嗾者。世直果自服诬告而伏法。先生闻变。出至清州之青川县待命。进向邑下。 上遣承旨慰谕。略曰。世道人心到此。乃有如许乘时妖妄之言。既已严加惩治。而予常时待卿之意未尽。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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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反躬多愧。今遣近侍。敷告予意卿。须安心云云。先生祇受于路中。而犹不敢自安。遂进至安城汉门山村。陈疏待罪而归。 上批曰。呜呼。今日之事。尚忍言哉。呜呼。此何光景耶。观卿疏头。气上心愧。无以为喻。予之诚礼若孚于世。凶言之徒。何放恣之至此。噫。八路之饥荒如斯。人心之罔极如斯。其于国事。将若之何。言之及此。心骨俱寒。凶人就服。奸状罔讳。置之邦宪。国人已知。于卿有何可辨之事。而疏辞乃至于斯。此又不见信于卿也。惭赧愧恧。复何言哉。须体予意。安心更勿介怀。删去疏头二字。从速幡然上来。疏头二字云者。盖以先生疏有负罪臣之语也。
十二月(甲申)辛丑。奉五代祖考妣神主。埋安于淝阴墓所。
 先生五代祖考妣神主。迁于庶玄孙家。而贫无以奉祭。先生与诸族合力。立祠于其家而奉之。备送祭需。俾不阙享。至是庶玄孙死而亲尽。依礼埋安于墓所。
  [崇祯四十四年辛亥]
四十四年辛亥(先生六十五岁)
正月。 上别谕宣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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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冬。赵公复阳白 上曰。自古帝王。求助臣邻。况当此时。举国遑遑。百姓涷馁。在外儒贤。宜招延求助。共济国事。 上曰。予亦不无此意。而日气甚寒。欲待春和下谕矣。所达如此。虽当寒节。招来可矣。遂 下别谕召之。先生对以变事以来。身貌心情。不复为人类。加以疾病增剧。喘息垂尽。承 命前进。固不敢望。而亦不敢以文字暴此衷曲。
四月(壬午)辛卯。上疏辞食物之命。
 时饥馑特甚。 上因右议政洪公重普言。 命道臣特赐食物。先生以当此饿莩相望之际。不忍独享 恩赐。上疏固辞。 上批以遭此无前凶岁。八路生灵。举皆离散。死亡相继。惨目惊心。当此之时。卿以硕德重望。不可退在乡里。今观疏辞。遐心莫回。其于予怀。当复如何。至于开陈所怀。乃卿之职。趑,趄未果。此岂所望于卿者哉。才遭惨丧。病里思想。益切耿耿。须体予意。安心勿辞。从速上来。
五月(辛亥)癸亥。复拜右议政。特兼 世子傅。上疏辞不许。
 遣承旨宣批曰。呜呼。国势已至于此。予之授卿以是任者。岂偶然哉。当今之时。辅相之任。舍卿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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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受 先朝知遇之恩。当国事无可奈何之日。其可忍恝视。罔思拯济之念乎。予之所望益切。秋序又届。正合幡然之时。须体予意。速改遐心。趁即上来。以济汲汲之国势。以副寡昧之至望。
七月。作三学士传。
 先生秉春秋之大义。凡于节义。极其尊尚。而至于是传之跋。取录尹宣举者。特以其初年一疏乱后自废为可尚也。
八月(己卯)癸未。 上遣医视疾。
 先生自前月患痢甚重。 上特命太医来视。
己亥。上疏辞职。兼辞月俸。
 上念先生贫甚。特令本道输致月廪。先生以为在朝之时。尚愧素餐。况今偃息田间。而敢糜公饩乎。又引程子不请俸之事而恳辞。 上优批不许。又遣承旨敦谕。先生终不敢受。
九月(己酉)丁巳。 上遣医视疾。己未。遣承旨别谕宣召。
 上既遣太医视疾。继命承旨别谕敦召。先生对以死生在前。去就宁论。方以下送医药。日事汤剂。万一得回生意。虽不敢进谢隆眷。庶几以文字毕露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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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己卯)壬辰。 上别谕宣召。辞疾不赴。
丁酉。改葬子妇柳氏于怀德之新洞。
庚子。上疏辞职名及禄俸。条陈救灾恤民之策。仍缴纳前岁拟上疏本。
 先生虽无复当世之意。而不忍宗国之颠隮。前岁秋。因引罪乞免之章。备陈前日 筵中建白诸事。为一种流俗所厌恶。具一册子。而适值世直之变。未果上。至是八路大饥。又有雷变。乃以一疏辞职名及禄俸。条陈恤民救灾十馀事。仍复缴进前秋疏。 上批曰。呜呼。今日国势。一至于此。天地山川之变。人妖物怪之作。叠见层出。无非可骇可愕之甚者。而至于饥馑疠疫。前古所无。赤子死亡。未知几千万人。忧惧惊惨之极。罔知攸措。顷者又因冬雷之变。惶怖震惕。才遣史官。谕予至意矣。今观疏辞。为国勤恳之意。诫诲拳拳之诚。溢于辞表。爱我诚意。予深感叹不已也。又观册子。尤不胜慨叹也。卿之往岁来在京中也。有怀必陈者。意非偶然。近日云云。如或若是。岂不可骇之甚乎。疏册中可以议处事。即当议处。而责励寡躬事。当书绅佩服焉。噫。当今之时。予之拜相。实非偶然。而前者病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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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予不固请矣。今则昔疾宜瘳。国事之汲汲。日甚一日。卿不可以一向苦辞。置国事于无可奈何之地而莫之顾恤也。心窃恨叹。所谓云云之说。尽是无据之言。卿何介怀。须体至意。从速幡然上来。以济岌嶪之国势。以救生民之颠连。毋孤寡昧之日望。
十二月(戊寅)甲申。上疏辞职。 优批不许。
  [崇祯四十五年壬子]
四十五年壬子(先生六十六岁)
正月(戊申)乙丑。上疏待罪。仍辞职名及禄俸。
 时贼臣许积。以先生前疏所论尹阶,尹嘉绩之含糊。实所以斥已。遂引入。尹敬教。又上疏劾积。 上斥敬教以凶狡禽兽。又曰。符合他意。先生以此引咎。以为前日所陈。妄意以为台谏每以 殿下信任大臣。而大臣自任之重为言。此则不讲乎圣贤之训。而徒牵乎世俗之见。故臣正言其非。而其下易去大臣云云者。是乃假设之辞。非以大臣为定非其人而必可改易也。又曰。尹敬教之疏。闯然而发。攻斥无所不至。此实非臣之所知。而 圣明又以其言为符合臣意。且意其激于胶漆之刺。然则罪不在于敬教。而实在于臣也。今之议者。旁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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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教。诋诃猬起。谓臣为根本而敬教为枝流。究其形迹。诚亦然矣。然则 圣教所谓敬教之凶狡。即臣之凶狡。敬教之奸状。即臣之奸状。而敬教之禽兽。即臣之所以为禽兽也。今有骂臣者。至谓臣潜诣近畿。与敬教相约。如此则臣与敬教为鬼为蜮之状。实不忍挂齿牙。是禽兽之甚者。而凶狡奸状。犹为歇后题目也。又曰。臣之所言。果若騃妄。不足有补而适以生乱。则 圣明当示以不可。以为先事之防可也。而乃反假借褒宠。真若其言之善美。大圣人诚心待下之道。窃恐其不如是也。仍辞职名及禄俸。三月。 上始下批曰。省卿疏辞。予心惊骇。噫。予之于卿。事有不足有补而适以生乱。则岂用假借褒宠。不以诚心以诰。而使敬教有此无状之举哉。是必不然之理。卿胡不量。疑之不诚。何乃至此。符合云者。少无相疑于卿。而以即臣之谓等语。深加深嫌。此岂予之平日所望于卿者乎。心诚愧赧。无以为谕也。噫。此诚何时。卿之拜相。今几一岁。而一向逊避。使鼎席久旷。卿不惕然于心。思所以救济生民也。须体予意。安心勿辞。从速幡然上来。至于禄俸。乃是应受之事。卿宜勿辞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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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哭权思诚于炭谷。
 后有祭文。
丙子。行第五孙冠礼于仲氏郡守公第。
 邀同春为宾。锡名曰晦。锡字曰希文。
三月(丁未)庚午。入三山。
 历览永同玉溪瀑布。由冷泉至老谷。
上疏辞职名及禄俸。不许。
四月(丙子)丁丑。入俗离山。
 沃川守尹公衡圣,报恩宰李硕宽从。
乙酉。 上别谕宣召。辞以疾。
五月(丙午)壬申。祇承左议政 新命及召旨。上疏辞待罪。
 时同春。上疏论许积。比之卢杞。 上斥之以伐异。积退出郊外。持平吴挺昌。投疏救积。语多凶谲。台谏论劾请罪。既而执义李公翔。应 旨上疏。极言积奸状。 天怒大震。特命削黜。大司宪张善澄,掌令郑载禧,持平柳尚运请还收。 上益怒。命递差。又以为此事根于尹敬教。 特命安置极边。朝廷震骇。积亦递相职。金公寿恒代之。先生又次升焉。上例遣史官宣谕。仍有 召命。先生上疏引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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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君自修其身之外。论相为大。而今以臣苟充于此。若以臣为至庸极陋。不足以害吾之私。而欲其必来。则不但违于置相之道。亦非所以进 圣德于克复也。若以为臣之罪犯。终不可赦。必欲其速来而罪之。则此非诚信之道。岂 殿下如此哉。又引先儒论郭公之亡。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之说。以为 殿下以敬教为近事之根本。加之以安置之律。则臣又根本之根本。而其罪不止安置而已。 殿下不惟不治。而乃有新命。是何 殿下恶恶之道颠倒若是。而躬驾以随郭公之覆辙耶。又因积疏所谓同受命于 圣考之说。极言积之诋排节义。坏败伦纪。而其言论心术。将有以祸国家而害士类。以伤 圣考知人之哲。积见之而跳踉曰。此疏陷我于万古小人。怨先生反有甚于同春矣。七月。 上始下批曰。卿之拜相。已过周年。而尚今遁荒。则予当任不得尽礼收杀之责。心诚惭腼。而卿亦终不念国事之至此也。疏中所言僚相之事。予岂知卿之为同事者之意至此而深且切哉。至于必其来而治之之说。看来予甚愕然。秋序已届。昔疾宜。有勿药之效。亟断来章。从速上来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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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以副朝野之望。
六月(乙亥)己卯。至连山梨洞。校沙溪先生遗稿。
 李草庐亦来共之。
七月(甲辰)戊申。哭仲氏郡守公。
 在梨洞闻疾病急。归省视。至是遭丧成服。归华阳。
己巳。上疏辞职。
 疏略曰。臣前疏所言。无非妄发。而其中一款。尤有甚焉。致勤愕然之 圣教。臣于此尤不知所出也。然 殿下若因此自反曰。臣下之不谅予心如此。或无乃予之不谅臣下之心亦如此否。凡有进言者。必加舒究推原之道。则庶乎君道下济。臣道上行。而成致泰之功。八月。 上遣承旨赐批。
八月(癸卯)辛亥。上疏辞职。
庚午。葬仲氏于公山新坞。
壬申。 上遣承旨敦谕。
九月(癸酉)甲戌。上疏辞递。
 时 上以许积事。威怒大震。朝臣少有触忤。谴罚随之。先生终不敢自安。屡疏乞免。十月戊午。 上始赐批许递。别谕宣召。 批曰。卿之固辞。愈往愈固。深叹诚意之未孚也。古人所贵。在于知心。欲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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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于朝者。不亶在于职任之有无。今虽许副望。卿之幡然。愈往愈急。不啻若渴者之思饮而已。尚可形言。辞竭意穷。卿其须体此意。从速上来。予日望之。卿其谅哉。
甲午。会李泰之于新坞校书。
十月(壬寅)辛亥。奉高曾考妣祧主于祠堂。
 先生以为最长房之礼。专为祭祀而设。则次长房之移奉。不必待最长之丧毕。曾以言于石湖尹公。石湖从之。至是复议于同春。以为最长之奉祧主。其事体与宗家有异。而今复三年废祭。有所未安。遂于仲氏郡守公葬后。即迁奉焉。有识好礼家多从之。
庚申。入华阳。行由马岩。
辛未。哭石湖尹汝望。
 先生与尹公。交道终始不替。常曰。汝望善人也。人皆以为吉甫胜于汝望。而吾以为汝望人品。非吉甫可比也。至是闻其丧。设位而哭之。后又操文往哭。为撰神道碑文。
十一月(壬申)甲戌。上疏辞 召命。
 是日阳至。先生上疏辞 召命。略陈诫诰。请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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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德祛私。以对天心。翌年正月。始赐 批曰。卿之诫诲寡昧之意。可谓约而至矣。予虽不敏。可不书绅而服膺焉。许递议政之任。意非偶然。而卿引疾固辞。又无幡然之意。予心缺然。曷可胜喻。辞竭意穷。卿其须体予意。趁春和从速上来。以副企望。
乙未。闻同春疾革。即日归视。
 先生时在华阳。闻即发行。丁酉朝。至同春堂。同春握手欣慰。先生曰。兄疾至此。可能如邵尧夫之戏谑乎。同春曰。顾我无此力量。同春间尝于病中。命其孙炳远书高山仰止四字。揭之壁上曰。尤庵可以当此。又书揭一条清冰四字曰。此先辈钦尚河西,栗谷语。而今世未见如此人。至是指高山仰止字而谓先生曰。此四字惟公可以当之。先生辞之而曰。一条清冰四字。惟兄可以当之。同春曰。何敢何敢。后数日同春殁。先生为之加麻三月。痛惜特甚。盖先生与同春。自幼同学。相与长大。契许甚深。虽于立朝言议之际。有或差池。而要其大体则皆烂熳同归矣。自是益无相依。常有踽踽之叹也。及葬。具文致祭。临圹永诀。后为撰志文及遗事。
是年。撰紫云书院庙庭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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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在坡州紫云山下。实栗谷先生俎豆之所。而即先生墓下也。墓道旧有白沙李文忠公恒福所作神道碑。而其文多有可议者。士类诸公力请先生改撰。先生既累辞不得。诸公又欲去旧碑而立之。先生力言其不可。又以为若依晦庵祠堂碑故事。立之于栗谷花石亭或书院。则事有据而无新旧相碍之嫌。遂立于书院庙庭。
  [崇祯四十六年癸丑]
四十六年癸丑(先生六十七岁)
五月(庚午)己卯。承别谕。引疾陈情。
 时 上有甄拔人才之教。右议政金公寿兴白 上。以为在前如此之时。则在外儒臣处。有别为下谕之事。 上遂遣史官下谕。时贼鑴潜身辇下。缔结逆宗桢,楠。使贱宗灵林副令翼秀上疏。以 宁陵石仪罅隙。诪张恐动。力请迁奉。于是 上引见翼秀而问其状。命大臣六卿三司诸臣。与翼秀同往奉审。遂定迁陵之计。当初 山陵任事诸臣。皆论以一罪。又以弘济洞为太远。而将改卜近畿。凶徒又乘时倡言。以己亥之不卜水原。归咎于先生。岭人张应一上疏论斥。不遗馀力。先生遂辞以疾。仍曰。臣自闻 陵寝有事。日夕忧陨。垂死病中。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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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容。又曰。且窃仄闻 陵寝之事。或颇归咎于臣身。盖以为当初不卜水原。而以致归宿于 先陵之内者。是臣之罪也。今日事果因是而至此。则臣之罪状。即与雷允恭,丁谓。所争无几矣。虽阖门诛戮。固不足以慰舆情。臣方席藁以俟朝论之所处矣。
六月(己亥)乙卯。献 迁陵志文追刻议。
 时 宁陵将迁奉于弘济洞 英陵之旁。朝议以为 迁陵曲折。当添入于原志中。或以为当别为追记。刻于他石。 上令问议于先生。先生献议。以为旧件末端如有馀地。则仍为追刻。事甚便约。如或不然。则别用小石。恐亦无甚得失也。
丙寅。祇受 迁陵志文撰进之命及别谕。上疏辞。
 先生差志文制述官。都监请遣礼曹郎官传谕制述。后仍令赍奉以来。 上又特遣承旨。别谕促召曰。顷者史官之回。得见卿言。多有不安之语。而未详曲折矣。乃者张应一之疏。语意无伦。阴欲陷人之计。无非可骇可愕。而至于水原之说。其用意尤极凶惨。予用惊骇。兹遣近侍。以谕予意。今者 迁陵之举。实是罔极之变。岂但不幸而已哉。奸人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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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造言罔极。予之诚孝无状。致有今日。抚心痛泣而已。复何言哉。至若离乱上下败人家国之计。考之前史。亦可怵然。尤极惊心。噫。凶人用谋。虽曰奸巧。至于此事。万不近似。于卿有何不安之理乎。亟回遐心。从速上来。周旋于 迁陵之礼。其于报 先王殊遇之恩。可谓至矣。先生上疏辞。 上不许。
七月(戊辰)祇受志文书写之命。
癸巳。发赴 召之行。
 先生以时论之急。虽有难进之嫌。而又不忍不效于 圣考终事。为文告行于先考妣墓。又历告于同春几筵。遂西上。门人宋奎濂等。随至新滩江头。先生口占一绝以别之曰。落日衰年别。苍梧葬 圣愁。春堂一掬泪。更洒大江秋。
乙未。祇受左议政 新命。上疏辞不许。
 先生行至竹山。史官来传新 命。不敢直向京里。转向骊州。奉审弘济洞新占 神穴。仍留神勒寺。上疏辞职。 上优批不许。
八月(戊戌)丙午。再疏辞职兼陈 山陵事。 上许递促召。
 时志文写役正急。而先生上疏。以为若不蒙递。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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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冒进。又陈 山陵事。以为我 先王盛德深仁。虽千万世之远。谁或不尚其 陵寝。而臣子罔极之情。则不可不自为无穷之计。请建表石。大书深刻。以示后世。又引朱子说。请筑实石灰于柩底二三尺。而纳圹仪物。务从减省。神穴破凿。亦勿太广。以为后世防患之道。 上遂黾勉许递促召。而所陈诸事。亦命大臣议处焉。
癸丑。进至东湖。上疏辞 志文书写。不许促召。
 先生不乐神勒之纷嚣。移处长兴寺。既闻递职之命。即发行西上。历入杨根后坪。行节祀于叔父母墓。进至豆毛浦。上疏请免写志之任。 上命太医视疾。遣史官宣批促召。遂入城。
乙卯肃谢。入对思贤閤。
 右相金公寿兴。同为入对。议定 陵寝诸事。 上问改葬时服制。先生对曰。庚午年 穆陵迁奉时。虞后即除。臣师金长生。贻书文忠公臣张维。极以为非。盖本于周公之制朱子之论也。且君上则制缌服而臣下则只以纱帽角带从事。此甚未安。于其父母迁葬。则具冠绖衰裳。而独于君父不用。岂有如是之理耶。昔宋孝宗服高宗之丧。为之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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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群下独不然。先儒以为有君而无臣。此甚慨然也。今宜因 迁陵而别制祭服。以洗前代之陋也。上又以 新陵屏风石,裳石之减损。为未恔于心。先生对曰。此事是遵 英陵旧规也。既以昭 先王尚俭之德。而又以著 殿下爱民之心。岂不美哉。又曰。前头如有启 梓宫之举。则须于改敛时。勿以宝玉充纳。以防后患。 上特允之。
辛酉。献服制议。
 礼曹启请依国朝旧制。大臣只服白衣。而即除于虞后。 上更命收议。先生献议。极论礼制之不然。请循仪礼及君臣服仪。以冠绖衰裳成服。而别制素团领,乌纱帽,角带为视事服。以为复古之渐。而廷议不一。事终不行。
九月(丁卯)己巳。出城转到 旧陵外。
 先生既写志。上疏告还。出至西山。行小祀于先墓。壬申。历省从姊于高阳。癸酉。转向 旧陵外。
戊寅。 上遣承旨宣召。
 先生既出。馆学儒生李成朝等。上疏请留。右相金公寿兴白 上曰。宋判府事出城多日。方在 宁陵之外。古之君臣际会。必曰昭烈,孔明。而 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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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宋某。何异昭烈之于孔明也。今以 先王陵寝事。至被浮言。故不能安于辇下。宜有谕召之举矣。 上曰。欲遣承旨。而以有病间入来之言。姑徐矣。遂命承旨。往谕以卿之上京过十日矣。而书役为急。竣事之后。即往西山。故久未得相见矣。今闻卿往在 旧陵之外云。当初欲见之意。迄今未遂。卿其安心速来。
己卯。上疏待罪。
 先是。大司谏李公䎘。与司谏尹公衡圣,献纳鱼公震翼。论劾判义禁赵珩,刑曹判书闵熙,都承旨郑艗等。适值先生近京之日。 上遂疑诸台乘时狙击。严旨斥之。至是国舅清风府院君金佑明请对。大言先生所陈表石事。以为前代所无。不可创开。而言出于宋某。故群臣不敢开口是非。有同卿大夫出言。人莫敢矫其非也。时又有闵世益者。狂易丧性。其父嶪死而不知执丧。家人加以衰服则辄曰。闵嶪是我不共载天之雠。我何服其服乎。其家问其处变之道于朴和叔。和叔使其子慎代世益服丧。以从朱子丧服劄之意。闵家又禀于先生。先生谓此有朱子定论。和叔之言。固宜从之。而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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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禀于宗伯。以乞朝廷处置。定为一王之制。闵家遂呈于礼曹。则礼曹论斥而不听。闵家不得已遂自代丧。鑴又攻斥先生。以为乱人大伦。又著禅继说。并斥朱子。自以为明人伦之功。不在禹下。国舅又以其事白 上曰。世益之子。谓其父废疾而代服祖丧。礼有祖丧未终而父死者。子于葬前不敢即衰之文。则世益之子。何忍死其生父。而自代其服乎。是闵嶪,世益俱无子。世益及慎俱无父。岂可使如此人。容息于都城之内。而不之罪乎。又言近日士夫夺入闾家。使居民呼冤。意亦指斥先生。先生尤不敢为趋 召计。上疏引咎。以为表石之当否。臣亦不敢知。而 列圣三陵及北路诸陵。皆有碑表。则非今日所作俑者。而臣子为 君父为万世虑者。无害于义。则恐不可已。故敢为妄陈而幸蒙采施矣。然人各有所见。以此为是非之端。则固不害于各陈其意。而乃曰。贱臣所发之言。人不得论议。有同卿大夫出言。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又以为此乃臣之所言。故群臣不敢开口。噫。臣有何威势权力。可以胁制群臣士庶。而至于如此耶。又曰。臣当初非不知火色如此。而不耐褥蚁微情。匍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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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遭此大僇。复谁尤焉。至于闵嶪家事。此实朱子之说。而言之者是臣。故其纷纷如此。正朱子所谓今日纷纷。非为程氏而发。但承望风旨。视其人所在而攻之者也。又曰。佑明于此。意有不可。则当直请臣罪可矣。何故为此藏头之说。使闵家替受重究耶。岂亦于臣因以證成人莫敢矫其非之意耶。至于士夫夺人家舍者。臣亦有此犯。臣之家累随处猥多。亦有若干问字者相从。故在京在郊。颇有所占。佑明之上达。不亦宜乎。然窃怪夫不为入题而明言。使臣益重其使人不敢言之罪。又曰。臣义当既去而复来。以尽私义于启 陵之日。故俶装将行矣。 圣教勤恳。不忍便诀。复此低徊。惶愧益深。 上批曰。人心世道。日益淆薄。无根之浮言。何足介怀。至于疏中引咎之事。予以为卿辞太过也。何者。卿之云云。既在服制之后。又有禀定之言。非卿所以为之之意可见矣。何乃引嫌至此之极也。至于家舍事。尤不然。朝家之所命。京兆之所执。卿何预于其间耶。俱无可嫌之事。宜体前日之批。安心更勿为辞。从速入来。以为面谕。则是予所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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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复上疏待罪。移住群场里。
 修撰金公万重。以闵嶪家事白 上曰。闵慎之代病父服丧。既据朱子定论。且禀于护丧知礼之人。非己所断为之事。又非争财夺宗之比。别无可查之事。而查出之后。终无归宿。则恐有伤于事体。 上不听。金公又论许积有小人情态。不可置诸百僚之上。 上大怒。特命拿问处之。右相金公寿兴。力为伸救。仅得窜配。时 天怒大震。且疑其党同伐异。 教曰。当初李䎘之论劾诸臣。予以为必有他日举措。今果然矣。于是命远窜李公。又以李公选之语犯 山陵。及闵公鼎重之不即还朝。投疏辞职。并命削职。又以正言成虎徵还收闵公削职之启。 特命远窜。朝廷震骇。司谏崔公后尚。又以国舅之干预朝议出位论事。请罢其职。 上益怒。下严旨。以为父子者。五伦之首。三纲之元。一颓则人不得为人。谓之闾巷间事。而经幄之臣。台阁之官。相继斗护。不以为重者。抑何意耶。向者继后子承重。亦是闾巷间事。而台谏争执。阅月经年。同是人伦莫重之事。而前后之论。有若白黑之异者。其故安在。表石事。虽曰大臣建白。已有成命。若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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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而人不敢言。则亦非国家之福。盖 上方眷注积。必欲还用。而诸公务为激扬之论。大致 上心之疑怒。而其总会处则皆归于先生。先生不敢自安。又上疏引咎。乞治前后负犯。且辞月廪输给之命。又以低徊 先陵咫尺之地。为不敢。移住群场里。 上遣承旨赐批曰。卿辞无乃太过乎。宜体予意。安心勿辞。礼毕之后。从速入来。毋负面谕之意。
乙未。成服于 陵所作门外。即还石室院村。
 前一夕。还到 陵下。启陵之时。诣作门外成服。又即退出。
丙申。入 陵所奉审。奉出 梓宫。
十月(丁酉)。溯江向 新陵。
 与闵公鼎重。同舟而行。留止李泽堂旧舍。
辛丑。迎哭 大舆于路左。
癸卯。入 陵所奉审下 玄宫。即发行南归。上疏论陵寝事。
 玄宫既闭。直出江上。溯流至神勒寺前。别诸亲知。还向华阳。乃以一疏略论 陵寝事。仍以自讼。略曰。朱子再迁父坟。而至于山陵。则有惊动之戒。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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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家事体。与凡人自别耶。当初启土尺许之后。已审 隧内之无故。而任事诸臣。恐惧于罔极之人言。仍为改封之议。终不敢出焉。 新陵之吉。虽自昔所称。而亦岂若仍安于已安之地哉。臣之今日踪迹之危。不啻集木。而又获重罪于国舅。故魄夺身青。不敢出片辞于其间。臣之孤负 先王之罪。万死难赎。又论表石事曰。 殿下于谏院之批。既以如此不言。为非国家之福。国舅之言。即斥臣之言。而表石之事亦在其中。尚未闻停止勿用之命。是 殿下之心。实以此为非。而强而行之也。恐非诚信勿悔之道也。伏乞 圣明更询于廷臣。审其可否。决其行罢。然后理得而名正矣。又言 圣明。一边以不论臣。为非国家之福。而一边以臣为若无罪者然。至欲进臣而 面谕。愚臣之疑惑滋甚焉。又言 圣明。以金万重之攻斥相臣。为有待而发。外间喧传。以为万重所待者即臣也。 圣教所指果在于臣。则是不惟 圣明不谅臣之情迹。而亦不察万重之为人也。日前 殿下。每以君臣之间贵相知心。为教矣。岂料今日不蒙 圣明之知乃至此耶。臣更无颜面冒近 天威。又附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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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于己亥冬密启。以为我 大行大王圣志卓然。如青天白日。今岂可以僭伪云为。强以加之乎。 圣明不以为不然。今来窃闻之。则 享祀时祝词。顾乃承用而不去云。臣极以为骇讶也。朱子常以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为言者。诚以不得已处有不能自由而然也。今 宗庙祝辞。则旋用旋除。宁有疑畏之端乎。伏乞 殿下追思 圣考之志事。从此改正。勿复以污秽腥臭之可丑者。冒荐乎 清庙朱弦之间也。臣伏见都监启本。则即曰。 梓宫云云。而乃以杂文书恒用之例。复为污蔑焉。斯亦岂不得已者耶。臣其时不能审察。不得与相臣商量。其后始觉而敢此仰陈。伏乞 圣明继自今。凡事干 圣考而不系外宣者。则勿复如前。以明我圣考之志事。而因以为 圣明继述之基本焉。臣虽无状。窃伏知 圣考平日愤愤不自胜之志气。而今日归死。则无复以此义謦欬于 圣明者。故敢申己亥之请。有此冒达。幸赐 睿察焉。疏入。 上谓右相金公寿兴曰。宋判府事疏中所谓任事诸臣。怵于罔极之人言。仍为改封之议。终不敢出云云者。未知何意耶。其时任事之人。果有此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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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发耶。金公曰。其时岂有此议乎。槩想其意。启陵之后。 玄宫无事。故云然。 上曰。此是莫重之事。何其率尔而发耶。石物既撤之后。则极为难处。旧排石物则不可仍用。若新造石物则必延数月。未知其间何以处之耶。疏中虽引朱子再迁父坟。而至于国葬则不敢轻议之说。而若使朱子当此时。则亦不得不为迁奉。安过之后其言如此。以此予有不安底意耳。金公曰。宋某之言。亦岂有他意。只以当初之虑不止于此。而毕竟安宁。故为此言。上曰。疏意有若仍旧为当。而予之此举。惑于地术者然。此予所以不安也。至于表石一款。谓予有若依违苟且用之者然。何以有此言耶。宋判府事之言虽重。 先王陵上所用之物。是何等重事。而予敢依违用之乎。殊未可晓也。 上仍出先生疏。使金公读之曰。予之前所谓非国家之福云者。乃泛论。而何以如是看耶。金公曰。此则宋判府事于此事。亦有干涉。故有此云云。 上曰。有待云者。似非予言。而何若是误传耶。金公读疏垂毕。 上。曰其下云云。则是予诚意不足之过。而至于改封表石等说。予心诚有所不安矣。金公曰。改封之说。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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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其间形势之言。而表石事则似出于未识 圣意。不必深咎也。时 上意以先生疏为出于不平。而深有未安之意。故金公亦不敢伸白先生之意。随问仰对如此云。馆学儒生吕必世等。上疏陈辨先生情迹。请堲谗说。明示好恶。益笃诚礼。以期更来。 上批曰。朝廷是非。自有所归。非尔等所干之事。尔等退修学业。后玉堂请对。亦为先生陈辨。上答以予于某。别无他意。玉堂又陈疏批久不下之未安。 上答以从当赐批。至月。始遣史官宣批曰。省览卿疏。不觉怪讶也。卿受恩 先朝。夐出寻常。予以为 先陵之事。则卿必不避水火矣。今日之事。不但大违所望于卿者。 陵内雨水渗漏停留之状。石物执颐之事。卿闻见之熟矣。 玄宫无欠。非外面可知。何用改封之议耶。此予所以疑惑而未晓卿意也。今日 迁陵之举。非惑于风水之说。而卿疏有若由此而然。尤为惊惑未晓卿意也。至于答谏院之批。不过责后尚以体例间事而已。有何一毫以不论卿为非之意耶。况万重之言。无状甚矣。予用骇愤。而到今思之。待卿之说。专未忆得。无乃传播于卿者有意而然耶。卿之辞疏。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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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之语。而反疑予言。至此之极。更何多诰。卿其谅哉。盖先生本意。以为 旧陵本自安稳。石物罅隙。只当改排。而翼秀之疏。与一边人。实相表里。必欲因石物之罅隙。迁动 陵寝。冀幸其有患以倾旧臣。而其所以持先生者最深。及其启 陵之际。先生亲审其土肉之坚燥。已知其 隧内之无故。切欲发改封之议。而拘于情迹之嫌碍。终不敢焉。事过之后。又不敢请翼秀之罪。自以为恨。若无所容。故敢陈一疏。以为毖后之戒。仍伸自讼之意。而遂下 严批云。其后 大丧连仍。先生每曰。地家之说。虽甚茫昧。惊动挻灾之理。亦有难诬者。翼秀之罪。可谓上通于天。而无一人为国家言之者。可胜痛哉。
戊申。至华阳。庚戌。送别李泰之于空林。
 先生之归自骊江也。打愚李公云举同舟随至。李草庐,闵老峰亦追至。先生至忠州弹琴台下。下岸而归。老峰归其乡舍。草庐,打愚仍至华阳。打愚先归。及草庐归。先生送至空林寺。留宿而归。
作尹宣举墓文。
 宣举子拯。编修宣举年谱。又得朴和叔状文。谒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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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先生。又始以其父己酉拟与先生书来示。盖其年谱以鑴事为一大义理。备述其往复论议。而以其父之终始扶鑴。为公心正见。以先生之斥鑴为过激不中。而推尊鑴学。邻于生知。以为希仲妙年自悟。有志于学。立心制行。不泥古人。读书讲义。不拘注说。而言论见识。实有超诣过人者。公以为短长相补。要非世俗之儒。深与之。所谓不泥古人。不拘注说。乃指其排斥朱子章句。而以此为褒扬张大之题目。其拟书则有曰今日之急务。两贤之论定。则异端无自而作。士习不坏于丑正。人才可通于器用。而偏论可以渐消也。礼讼之禁解。则吾道自归于公。见疑者得释于平恕。立异者无害于辨质。而标榜可以即祛矣。惟此两端消融保合。然后同寅协恭。聚精会神。朝廷正而庶绩熙矣。又曰。为士者孰不欲祛党也。而大学正心之功。有所未尽。则过与不及之间。自不觉其党论之归矣。今此礼讼之论。初为是非之争。转而为邪正之辨。彼则自以为无他心。而此则必以为邪意。被攻者自以为枉。而攻之者犹恐不快。傍观者或以为攻击之已甚。则一切论之以收司之律。层加蔓延。定为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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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今十年矣。其间岂无真无他心者乎。岂无真枉者乎。岂无真为已甚者乎。彼海尹者。固是贪淫之物。虽非媢嫉。实不可用。其馀如赵洪诸人。虽所论无据。用意偏颇。而被罚既过。被锢既久。则诚不可不荡涤而用之。此栗谷再入。还用癸未三司之义也。况如尹许二人。纵有诖误之失。安得终断以谗贼毒螫之物而不之容乎。今日果能涤礼讼猜嫌之迹。先从此两人始。以示我无私不吝之心。内可以恢吾之量。外可以服人之心。彼两人者。亦安得不为之感悦也哉。先生见此书大骇。以为吉甫尝曰。天下之阴阳。国中之邪正。不可分其轻重。又尝以余之除姜琠荫官为不韪。盖以琠之参东学疏故也。吉甫又尝于己亥年抵余及同春书。以为两台初政。先求于岭南而不求于坡源。故人谓山阴之擢。亦未必为先贤地也。善乎李云举之论曰。岭南自攻两贤之后。人才不复出焉。此是天理昭然可验处也。盖非色目上语矣。又曰。诸贤大道。必以保合异同为先。至于邪正大关。亦欲不辨而并容之何也云云。夫前日则以荫官之除退孙之擢。亦谓之不严于邪正之辨。而今乃以消融保合同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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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恭为言。都欲不辨其邪正。至以丑正之人。谓可通用。以赵,洪,尹,许辈。谓无邪心。而乃曰。两贤之论定。则人才可通于器用。礼讼之禁解。则吾道自归于公。是何前后所见。若是其相戾也。况两贤之论。初无不定者乎。且礼讼元非设禁。而如赵,洪,尹,许辈。自以捏造凶言谋陷士流。见废。此何与于礼论。而乃如是为言乎。是殆见将来世祸之滔天。而预为此言。阴为后日之地。实难解于权惟辈两面说话之讥也。盖宣举既草定其书。而自揣其淫僻。必将得罪公议。深藏不出。至是拯见时势将变。始乃肆气以出。先生始欲无作其碣。问于和叔。又责其状文称道之过。和叔累书调停。先生亦自顾其平生之谊。终有所难辞者。遂黾勉应副。而专以和叔状文序次。其赞扬之语。则皆归之和叔。于是拯揣知先生微意。屡次请改。而终不能尽如其所望。自是外存师生之礼。而内怀雠怨之心。终至与鑴党合势。酿成己巳之祸。
十二月(丙申)丁酉。上疏辞撰志赏典。 慰谕不许。
己亥。 上遣医视疾。
 时先生病势深重。政院启达。 上特命太医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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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看病。
辛酉。拜领中枢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