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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大全附录卷三
宋子大全附录卷三 第 x 页
宋子大全附录卷三
 [年谱]
  
宋子大全附录卷三 第 227H 页
年谱[二]
  [崇祯三十一年戊戌]
三十一年戊戌(先生五十二岁)
正月(戊戌)癸丑。 上特命褒赠睡翁公。上疏谢恩。
 睡翁公气节行谊。早伏一世。当光海丁巳。雠 母之议方急。以新进士。抗义折之。独诣 西宫拜恩。凶徒怒削儒籍。 仁庙反正。以文元公金先生荐授官。丁卯之乱。朝廷请成于虏。耻不复仕。退没于家。至是同春陈白褒善惩恶之道于 讲筵。而仍及公姓名。 上问曰。宋某何如人。对曰。某以丁巳新榜进士。当 大妃幽闭西宫之日。朝仪已废。而某独持藁拜恩。其时榜首李荣久胁率榜下。将为废 母疏。某不从。荣久等使人问其为谁。乃索笔大书姓名而与之。反正后官至奉事。未几身死矣。徐必远曰。此乃宋某父也。 上曰某之家世有如是耶。自先世已非寻常人。 特命赠职。先生感激圣恩。上疏鸣谢。仍以久逋 恩召自列。 上赐批恳至。敦召不已。
二月(戊辰)己卯。祇受 别谕召命。
癸未。祇受吏曹参议除命。丙戌。上疏呈状乞免。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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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既上疏乞递。是日又复呈状申请。 上批曰。噫。寡昧之诚。非不至也。不能动人。吁呼经年。终不得致焉。厥咎何在。理宜自反。寡昧之不足与有为。时事之无可为者。一至于此。宜乎贤士之袖手退缩而不欲其入也。其奈苍生何。予之亟欲相见。岂但为畴昔之私情而已哉。若终无幡然之举。则是弃我而置之无可奈何之地也。予将何颜见国人乎。迩者赞善宋浚吉辞而归。进善尹宣举不待命而归。可谓于天下之士无所得焉。寡昧之情。不亦戚乎。兴言及此。忧郁积中。惭惧万端。未可悯焉而见怜焉乎。韩愈曰。山林者。士之独善自养而不忧天下者之所能安也。如有忧天下之心则不能也。此言不幸近之矣。惟愿谅此至情。幡然上来。以副如渴之望。又措辞回谕病状而不许。
三月(戊戌)癸丑。复上疏陈病。仍辞食物。
 时同春乞暇归乡。 上引见。谕以惜去之意。又拳拳言企待先生之意。仍令归传此意于先生。已又命道臣优给食物。先生上疏悉暴病未膺命之状。仍辞食物。 上批以黾勉许递。调理上来之意。
壬戌。 特旨升拜嘉善大夫礼曹参判。上疏辞。 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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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不许。促召愈恳。复上疏辞蒙递。
 先生以春官亚卿。非荫官所当得。金文敬公尝受是职。亦终辞褫。上疏固辞。 上答以科目出身者谓之文官。而登用山林读书之人。谓之荫官而不拜春官。其得失事体何如哉。故判书金集之褫改。予实追悔矣。不许焉。先生复上疏力辞。 上答以卿之撝谦至此。上来之期。日益迁就。如渴之念。诚不自任。仍许递改。使速上来。
五月(丁酉)。参沧洲书院移安之礼。
 万历己酉。士林刱设重峰先生祠宇于沃川安邑里。朝家锡号以表忠。 崇祯壬午。先生禀于慎斋先生。倡率两湖章甫。移建于赤登江上。因院址水患。闻于朝。更移于伊山西麓。至是移安。后又追享慎斋先生。而先生以表忠之号不能遍包两先生道德。为之草疏。使院儒陈请改额。更宣以沧洲。先生手书沧洲祠三字揭之。草定学规。又撰庙庭碑文。○肃宗甲戌。并享先生。
丙午。访尹石湖于甑山。
 俞市南,李草庐亦来会。
己酉。参慎斋先生祥事。拜墓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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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行焚黄礼于睡翁公庙。
 赠司宪府执义
六月(丁卯)己卯。赴 召西上。到清州病滞。上疏请罪。
 先生以 上意愈恳。恩召愈勤。不敢一向退伏。于是扶病发赴。到清州先山下。上疏自陈病势添剧。恐有颠死之患。乞加矜察。 上答曰。日者礼曹郎官回言卿已登途。而因病淹留路次云。予用惊虑。方欲劝卿上来。即览来疏。始知卿之所患若此。喜其相见有日。惊其疾病之尚未快复也。且云。未蒙矜许。则固当强拚一死。分寸跻攀。以向京口云。是则可谓至诚所发。予何以获此于卿。不觉感涕潸然。惟卿庶谅此情。行之不辍。则虽一行九休。会面有日。岂可与退去者同日而语乎。卿其仍为上来。以副如渴之望。又令政院。问下去礼官以以何日登道。以何病留何地。政院又启以私马作行之意。请令忠清,京畿两道臣给马。 上传曰。承旨等何往。而今始言之乎。事甚惊骇。宁有此理乎。未及致察。有所指挥。是予之过。即下谕于两道臣。俾以安车上来。且令严饬各官。务洁其供。先生犹不敢当。以私马作行。到振威。京畿监司李公一相。传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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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承宣书而催行。盖自 上违豫甚重。而有密教故也。
癸未。献大君丧 亲祭礼议。
 时 上将亲祭麟坪大君。遣礼郎问祭时礼节于先生及同春。先生中路承命献议。判书洪公命夏启曰。以宋某等处问来书启观之。则大君家亲临致祭仪注节目中。就大明集礼所载。亲自酹酒。 殿下坐哭之节。则取家礼尊者坐哭之文。以此讲定。似合情文。且臣曹磨鍊仪注中 殿下位次。柩前南面。而宋时烈之议。则以近北柩东南面坐为当。此则以倍殡棺为难便而然也。依此磨鍊举行何如。 传曰依启。
七月(丙申)乙巳。到城外上疏待罪。 上使人劳问。又令承旨致意。仍命有司继粟继肉。复上疏辞。
 先生既闻 密教。强疾冒潦。苍黄倍途。仅到新门外。以奔问稽迟。未即谢恩。上疏引罪。 上览疏大喜。批曰。知卿上来。其喜曷喻。渴想之情。病里愈甚。卿其更加调理。从速入来。以副至望。即使人劳问。复令都承旨金佐明。自入诊所出见。为致病未即见之意。又 命政院严饬该曹。使之继粟继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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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复上疏辞。
丁未。特蒙赐对。
 时 上候尚甚不宁。而 特命引见。极言慰喜之意。仍令起坐见面曰。予之望卿上来者。岂但为见面目而已。实欲朝夕得承教诲。而病适如此。今日以后似难频数相见。甚可叹也。世子以予病患。久废书筵。卿可以先教世子也。仍命陈所欲言。先生对曰。臣不无区区所怀。而即今 圣候如此。不敢一二矣。臣闻渊冰之戒。圣学要道。先儒曰。敬者圣学之始终也。后贤推演其说曰。行一步时。心在一步上。行二步时。心在二步上。 圣学高明。岂不著力于此。而未免有今日之厄。或恐 圣学有所疏阔之致也。 殿下既受 先王付托之重。虽跬步之间。岂可有自轻之意也。时外间传言 上致衔橛之虞。仍此违豫。故先生以为戒。 上曰。卿言可佩服矣。先生又进曰。昔朱子见孝宗曰。不惟臣之苍颜白发。已迫迟暮。窃仰天颜。亦觉非昔时矣。臣于今日。仰瞻 玉色。亦异于旧时。不胜感惕之至。上曰。于卿有何所隐。方在呻吟之中。神色固不能如前。大抵自量气力。一年不如一年。予本无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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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祟。而何如是遽衰耶。诚可叹也。先生曰。臣伏闻。自 上虽微细之事。必皆亲执。诸葛亮职是丞相。而时人犹悯其事烦。有三公坐而论道之语。人君固当总揽大纲。岂可自任庶务。使之丛脞也。 上曰。我国之规。文书甚繁。而近以病患。积滞之事甚多矣。先生曰。朱子告其君曰。皇太子年长。凡事必令参决。如此则非但 上体平泰。储君亦谙练国事矣。 上曰。此言好矣。 上又曰。昔予与大君同受学于卿。渠亦日望卿来。而今遽奄忽。因出涕。先生又以旱灾之惨。请预讲救荒之策。 上曰。国无储积。难以为计矣。先生曰。必得忠信爱人之人。然后乃可为之。 上仍问曰。湖西大同。民情以为如何。先生曰。兹法之行。悦之者多。盖是好法也。前者闵应亨所达小户便之而大户不便。小邑便之而大邑不便云者。真知言也。但近日药材。还令本道备纳。此不但失信于民。下吏阻搪防纳。责徵十倍之价。民甚怨咎矣。 上曰。此等事。当初不能谅察之致也。先生曰。自 上既知其然。则可不思变通之道乎。 上曰。当与庙堂相议处之。而亦有大段难便之势矣。先生曰。大同之法。主于便民。何可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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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难便之势哉。即今湖南大同。亦为讲究。闻其处民情。不甚关重于米斗之或加或减。而惟以本色太多为闷矣。 上曰。湖南异于湖西。本色皆是重物。民情必以此为闷。方欲料理变通。而亦有难便之势云矣。先生曰。今日国势安耶危耶。 宗庙祭享。亦从减省。则其他岂不可变通乎。卫文公以大布大帛。能致兴复之效。惟在人君所为之如何耳。上皆动容称善。仍教曰。世子书筵时。宋参判入参事。朝已谕之。此后书筵时请来事。分付讲院。○是日。赐纯金蠍虎贯子一部。
戊申。除侍讲院赞善。
己未。以再从兄子基泰为后。
 先生凡生二男子。俱不育。又再卜姓。皆为求嗣而或生女子。或无育。至是始闻官立后。实先生叔父习静公之仲子师傅公讳时莹第二子。而自幼注意。亦尝鞠之于家。○师傅公。出后于从叔父典签公讳熙祚。故先生称以再从兄弟。
九月(乙未)。特蒙赐对。
 时 上候久在违豫中。未得频接。深以为歉。然特赐引对。先生与同春入侍。 上曰。卿等既来。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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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怀。从容言之。先生进曰。方外所闻。自 上致伤多有云云。何 圣上不见信于臣民若此耶。臣窃慨然。 上曰。今此之来。苟不共天位治天职。更何待乎。惟愿卿等同寅协恭。共济艰难可也。士生斯世。若无意于世则已。抱才学而不试。将何用哉。先生对曰。 殿下临御十年。励精图治。而治效蔑如。臣实未晓其故也。程子论君德曰。宫中饮食起居。必令外间知之。人君言动。表里洞然。则岂有人言播闻于外也。宋太祖。三代以下之中主。犹且洞开重门曰。苟有邪曲。人皆见之。帝王必如此。而后事功可成也。臣曾闻顷日 筵席下教曰。有如此之辱。而在下者不此之思。只劝修身。此辱不免。则虽尧舜,孔孟之修身。何益于国。果如传者之说。则臣恐圣学有所未尽也。所谓修身者。乃格致诚正之谓也。朱子论格致曰。随事以观理。即理以应事。故所当为者。不得不为。所不当为者。不得不止。论诚正则曰。知其为是而行之。则行之犹恐其不力。知其为非而去之。则去之犹恐其不尽。此所谓修身为政事根本。若以多识昆虫草木为格致。以老佛清净虚无为诚正。则其所以修身者。诚无补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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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也。孟子曰。如耻之。莫如师文王。欲法文王。舍修身何以哉。 殿下此教。若因一时慨然而发则犹可说也。若以为不先修身而可以有为。是大不然矣。先生仍陈修攘之策。 上下酬酢颇多。 上命左右史勿书。语秘不得传。 上仍叹曰。金益熙在时。每每言及此等事矣。今也则亡矣。目今国势日就委靡。无事仅遣。亦云幸矣。先生对曰。朱子每以南北再欢中外无事。为痛恨。无事二字。恐非今日之所宜道也。夫朱子岂不乐乎无事。而以为痛恨者何也。实以当时君臣狃于无事。而惰于振作也。朱子以为南渡之后。若专以养民养兵为务。此外了然无一事。则犹可为也。 上叹曰。宋孝宗不得用朱子。可恨也。然他人事。言之甚易。而未知予之自为则如何也。先生曰。庄子云。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此虽外家说。先儒取以为心经注。臣恐 圣德未能纯粹。工夫未能精一也。同春曰。为国之道非一。内修外攘。安民治兵。固是当务。而即今所急。莫先于保护 圣躬。其次莫如救活饥民。此乃内修安民之道。而即今公私俱竭。不知何以为计也。 上曰。若无皮币之费。则国储或有馀矣。其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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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何。先生曰。程明道有言。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宋孝宗又曰。救荒只在于早行而得实。朱子以此四字为切要之语而称道之。今臣茅塞。不足以知。然窃闻外议。以为自国家必先发江都,京仓旧储之谷。以为经费。而大减赋役。然后民蒙实惠。须预为讲究。庶免后时不及之患矣。同春曰。六七年来。每有丰登之兆。而秋成不实。今年六月以前。有大丰之徵。而六月以后忽值大旱。成此大无。不知其何故也。先生曰。宋某此言。虽不尽说。以洪范肃乂哲谋圣之验推之。或恐 圣德有始而无终也。 上曰。予亦知之矣。先生又进曰。宋孝宗尝营造数百间屋。朱子告曰。彼饥饿流离之民。阽于死亡之际。忽见修造宫室。谓无矜恻悯怜之心。不无因此而怨望。即今亦不无不急之营造矣。 上曰。指公主家舍而言耶。先生曰。此实非汲汲之事矣。同春又极言奢侈之弊。先生曰。古人云。宫中府中俱为一体。不宜异同。昭俭之德。亦宜自上而达下。由内而及外可也。又曰。朱子论治道。以正朝廷为上。 上曰。四五十年以来。朝著不靖。各自为心。虽有为国之人。每作一事。人皆讥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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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无兴心。必得同志之士。可与共国。卿等宜引进善流。共济国事也。当今之病。在于姑息。少无担当国事者。先生对曰。自 上以无兴心为教。此甚不可。 殿下受 祖宗之付托。岂可因群下之懈怠。而遽有自沮之意耶。宋之崖山。国事已矣。而舟中犹讲大学。今之国事虽曰危急。岂可遽以为不可为而遂有懈怠之志哉。惟愿频接臣僚。讲论治道。虽违豫之时。引入卧内。亦可。君臣犹父子也。何必拘于礼貌。程子曰。群臣列侍。俨然而退。情义略不相接。主上宜心泰体舒。乃能悦豫。常情笑语。亦勿禁之。程子此言深有意思矣。
癸卯。入对请勿贸虏中禁物。又请收用人材。
 先生以俗尚侈靡。欲 上之躬率以俭。又以俭德莫先于不贵远物。启曰。每于冬至使行。贸易彼中禁物。或有搜捡之事。则见侮彼人。亏损国体。所关非细。 上曰。今番使行。如大缎等物。勿为贸易。先生又启曰。今承引进贤才之 教。臣之前日疏中。已陈数人。而尚未收用。奈何。同春曰。臣顷于 筵中。敢陈俞棨等之可合于辅导春宫之任矣。 上曰。予待两卿诚意无间。而两卿之言如此。俞棨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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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先除讲院之官可也。
乙巳。上疏引咎。 优批慰谕。
 先生之请勿贸远物也。有搜禁之际。大臣藏置之说。盖出于流传。而先生偶发于言端。大臣以此不安。故先生上疏引咎。仍曰。抑臣于此窃有感焉。臣之为此言者。非欲论列于事为之末流。只愿 殿下洗濯心地。无一事一物经营于念虑之中。使动静云为粹然一出于正。然后策砺臣邻。使专一于朱子所欲养者。二事之外了无一事。则庶可以酬圣志副舆情。故尝以武侯之不置史官。朱子之姑舍庙制为言矣。今此物件。全不关紧。而可已不已。遂使行人苍黄困殢。臣窃有疑于 圣志。故敢有所言。非敢有攻斥大臣之意也。 批曰。伊日之言。固知卿意之在于勿贸远物也。不但断无他意。嘉卿之忠朴也。岂意至此乎。
壬子。遣医视疾。
 时先生以病呈告。 上谕以调理出仕。又下遣医之命。
癸丑。 特旨升拜资宪大夫吏曹判书。
 六疏固辞。 上愈加敦勉。先生不得已就职。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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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氏学生公死于丁卯虏难。既跻峻列。有碍于私义。陈情乞免。 上又恳谕不许曰。难安之事。岂无方便之道乎。先生益自感激。至诚任职。进退人材。一循公议。仕路肃清。旧弊一祛。有该吏颇习典故。招权纳赂。前时主铨者。皆受指导。先生恶而黜之。临政泛应。一无遗错。吏胥慑服。物论翕然。
十月(甲子)丁卯。遣医视疾。
 先生复以病呈告。 上又下调理出仕之命。特遣太医柳后圣视之。
戊寅。赐貂帽。上劄辞不许。
 
劄略曰。臣于前后进对。每以卫文大布大帛等说恳恳陈达。至于貂锦之贸。则臣特进苦口之言。盖臣妄意以为君臣上下当亟除奢习。然后民力可纾。天怒可弭也。今臣受此珍美之物。以近不称之身。则是臣事君处己。奢俭不同。入告出省。言行二致。臣虽无状。心实愧恧。且臣目睹民穷财尽之状。忧心如燬。忘寝与食。诚不忍独沾膏泽。 批曰。劄辞甚善。予虽不敏。可不体念。今此貂帽。不过国中所产之庸品。何珍之有。卿其安心勿辞。
己卯。入对。请变通用人之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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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曰。才难之叹。比来尤切。虽有可用之人。多有拘碍处。考见大典。则初入仕之规。二十岁后。不以为拘。士夫中有名称人。今亦依大典。勿拘年限。拟望何如。又曰。幼学则监役之外。不得拟他官。此亦不可不变通。 上皆从之。
壬午。因雷变上劄陈戒。
 劄批曰。卿之劄本读来。不觉心思洒然悚惕。其中四条戒饬之言。尤为切实。深中寡昧之病。予虽不敏。可不佩服焉。
甲申。陈病乞免不许。遣医问疾。
己丑。入侍 召对。
 先生进曰。臣窃伏闻。自 上或于举措间。未免喜怒之失中云。此无非心不主于和平而然也。于此深加省念而著功。则焉有发而不中者乎。况当 玉候静摄之中。常加庄敬工夫。则必有大益也。治心治病。同一工夫。治心则病亦可治也。日者冬雷之变。极为惊惧。臣妄陈短劄矣。迂陋之言。不足动圣听。而至于昨日寒雾之四塞。尤可异也。 圣明在上。而灾异之叠见层出至此。臣实未晓其故也。天人一理。上下无间。此不可他求。只在自 上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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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省察。念念持敬。以答天谴也。弭灾之道。岂外于此乎。目今冬暖若此。非但灾异也。明年农事。亦甚可虑。朱子曰。冬日地气不泄。则可以得来岁之丰熟。此言是也。 上曰。卿言然矣。筵臣李庆徽。言教养官之无益而反有损于国体。 上问先生曰。何以则可革此弊。先生对曰。不但此也。为国之道。不得其人而能行其法者。未之有也。今若以侍从之臣差送。则必有矜式之效。而近来侍从。每患乏少。况可差送教养官乎。设令择人任之。而其人尽心奉职。则人必指笑。近日此习。极可闷也。 上曰。予亦知此弊。此甚有妨于为国。何以则少变此习乎。先生对曰。此不可责之他矣。昔文王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自 上师文王日昃不遑。先自责励。而责之大臣。可也。昔成汤昧爽丕显。自 上。师成汤昧爽丕显。而且使承旨,玉堂之臣。常常入对。俾无上下阻隔之患。则君臣一心为国。庶可丕变此习也。 上曰然矣。先生又进曰。自 上曾有勿贸远物之教。臣民孰不钦仰 圣德乎。第闻自 上犹未能尽为摆脱。其中不关之物。有送贸之教云。此无乃为 圣德之累乎。臣窃惜之。 上曰。承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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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尚方以启可也。先生曰。小臣愚戆。有怀必达。而自 上容受如此。凡在听闻。孰不钦仰。然悦而不绎。则无其效也。必须实用其言。幸甚。又必自 上。先自洗濯心神。粹然一出于正。然后责诸三公可也。先生又请行良人从母役之法。因筵臣陈军兵之弊。 上言中原募兵之规。筵臣又有言我国物力凋残。不能募兵者。先生曰。搜出良民之投入豪势家者为兵。则兵不患少。而物力亦可丰饶矣。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今日之弊。正坐于不均。 上曰。此言诚是。而国家纪纲不立。故从前欲行此等事。则胥动浮言。惑乱人心。终至坏了而后已。此予所以深痛也。先生曰。治此亦有其本。先使大君驸马以下。痛抑法外事。则其馀不令而行矣。 上曰。户牌之法如何。先生曰。此法必先为五家统。然后可行矣。明道以户牌之法为重。详言其可行之义。遇凶岁而统中如有饥死者。则在统中者有罪。故救荒之政。亦以此为大。此法诚可讲行也。 上曰。 先王朝亦尝欲行。而未免中止。诚可叹也。先生曰。若至今不罢则庶或可行也。是日。复入侍昼讲。讲心经。 上问曰。真西山之事如何。先生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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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以出处不正。不得与于先儒道统之传。且与朱子始同配享。而以出处不正之故。黜之云矣。因论魏徵建成事。 上曰。建成欲害太宗。则为太宗者。坐受其害。乃为是耶。先生对曰。太宗若效泰伯,仲雍之事则得正也。先生又因不能无欲之说。反覆陈戒曰。胡文定戒子之言曰。饮食男女之间。必先存戒。饮食男女之欲。欲之最大者也。张横渠之言曰。圣人亦经试而垂戒。以此观之。圣人亦不能无欲。而能制其欲。故为圣人也。又曰。君子乐得其道。自孔颜时详言乐字也。昔者伊川进讲时有言曰。陋巷虽苦。仁义在躬。故其心乐矣。人君虽有富贵。无仁义之乐。则其乐也不及于陋巷云矣。
庚寅。入侍 召对。
 讲心经讲讫。 上曰。礼曹以予病平复。欲行告 庙之礼。而予意不然。先生对曰。以人情言之。 祖宗在天之灵。岂不喜悦。而自 圣躬言之。则常存乐正子三月不出之心为当。臣愚窃以为受贺未妥也。先生启曰。昌嫔即 德兴大院君生母也。今已五世而不迁去。 章敬,文定两王后。若不是世室。则只是五世矣。昌嫔。岂可与 章敬,文定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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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同为五世。而无等级乎。嫡妾之分。不可紊乱。所关非细。故敢达矣。同春曰。臣意则以为此不可以嫡妾之分言之也。一是国家事。一是私家事。则混而论之。恐似未安矣。大槩国家待功臣甚厚。令其子孙百世不迁。则昌嫔虽异于诞生 圣躬。岂不及于待功臣之道乎。然当迁与不迁。特令礼官定制。而朝家议处似当矣。 上曰。两卿所达之言皆是也。言于礼官议处。同春以 宗庙乐器尺数长短多有差舛。请令先生校准。先生曰。臣全昧此等事。而亦非当今急务也。昔朱子每谓恢复中原之后。可正宗庙之制。为今之道。当以朱子之言为法。临罢。 上曰。近日予之所患平复。而与卿等日日相见讲论。予心喜幸。无以为喻。时先生章疏筵奏。常以正名正义为急。而又于朱子所欲养者二事之外。了然无他。故与同春议论。间有不同。而每引韩,范故事。以相勉励焉。
十一月(甲午)辛丑。入侍 召对。
 上谓先生曰。宋神宗对明道。叹无人焉。明道曰。今亦岂无其人乎云。而神宗终不知明道之可以委任。甚可慨也。先生曰。明道尝极陈治道。神宗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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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舜之事。朕何敢当。明道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天下之福。 上曰。简册上故事。今人常言。而今之事若又如古人之事。则不可说也。先生曰。即今人才虽甚眇然。而然且尽心竭力而为之。则岂无所补也。又曰。明道则庶可感化安石矣。朱子亦以为惟明道德量。可与元丰共事矣。若无明道德量。不可不明辨于阴阳邪正之间矣。同春陈内需司之弊。先生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此说甚当矣。内需虽设。而用之克公。则名虽内需。不害于公。用之若私。则终归于私矣。宋太祖亦有内帑。而若遇凶岁则用补民役。若是则虽设内需。亦何伤乎。先生又以沿海饥荒。请急遣御史。廉察赈救之事。以为黜陟之地。
丙午。入侍宾厅引见。
 时黄海监司。状请于山田捧绵布以补敕需。大臣及宰臣。或言山田不可许。或言不可一切禁断。 上特问于先生。先生对曰。此事若一切严禁。则不无挠乱之患。国家出令。必须详慎于初。不宜旋即变改。以损国体也。大臣又以道臣状启中陈灾太多。直请蠲役。谓不尽心于国事。先生进曰。未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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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益下而害于国者。与其损下而益上。毋宁损上而益下。唐太宗杂霸之主。而抚绥民生。使不怨咨。自 上若能轸念民生。俾不失所。则民虽至死。必无所怨矣。曾见龙安人为言。其地民以朝家减役。蒙惠已多。虽死庶不流散。民情可见。 上曰。当今讲究之策。莫先于荒政。前日宋浚吉。欲改 宗庙乐器。而吏判以为必须急其先务。庙乐虽重。亦在所后云。此言甚是。人皆以急务为先则可矣。先生又曰。虽云赈救。其中有力者。必先与焉。疲残滨死之民。则未蒙实惠。惠恤之政。未免归虚。若使朝家。无甚惜费。优数蠲役。则流离之民。庶可得保耳。又启曰。朱子救荒江西时。以纳谷人久未受赏。请亟行赏。使得激劝。况今纳粟之人。至有多至千石者。而尚未蒙赏。其中亦有文官纳谷者。各从其愿。或推赠其先世。身死者则赠职宜矣。又请令监兵使。择外方将官中有才者。从实启闻。以为量才收用之地。 上从之。又请令诸路。择外方学长中醇谨雅饬训导有效者。依仿汉时岁供一人之例。特加收用。以为劝励之道。 上亦倾听焉。
庚戌。入侍宾厅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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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湖西南灾荒特甚。朝家方议蠲减收米。大臣及有司之臣。以经费为忧。欲减其半。先生独以为一结五斗米。必须尽为蠲减。以江都南汉所储米。推移于国用。则民蒙实惠。不然则所纳虽少。收捧之际。必不无中间滥觞之弊。庙议又以为今年凶歉。海邑尤甚。山郡则不至太甚。所减之米。不可无差别。先生独曰。既以实结减之。则海邑,山郡不可有异。 上命一体减除。
甲寅。入侍 召对。
 讲心经。因讲饮无定量之义。先生进曰。前日 圣明谕臣曰。少时尝善饮。而自登储位。绝口不饮云。未知近来亦然耶。 上曰。予在闾阎时。亦不嗜饮。逢人则饮之耳。及入阙中。无事于饮酒。先生曰。 圣教诚然。而一念之间。若有间断。则此心易放。伏愿益加戒慎焉。又极言奢侈之害甚于天灾。目今民穷财竭。皆由于此。宫中凡事。必须务从俭约。然后庶有下效之望矣。又因好恶无节之义。推演陈达曰。好妍恶臭。渐近于欲。故危矣。孟子虽以好色好货等语。劝于齐王。朱子则曰此必有孟子手段。然后可进此言于君上。不然则必以好色为戒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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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此言当深味也。
启仍尹鑴进善之职。
 自鑴改注中庸先生斥之以斯文乱贼。以故掌铨之后。亦无收用之意。于是诮责四面而至。尹宣举至于移书责之。或有以不直拜都宪为非者。群议腾迫。殆若急潮。先生遂末拟于进善而受点。时议又以越八阶除拜有违法例。为非。故先生启递之。而复因入对。启仍之。○时先生感激不世知遇。将收拾人才。聚会精神。以仰酬 圣志之所欲为者。诸尹虽有病痛。而皆负一世重望。且宣举兄弟。以八松亲子牛溪外孙。朝野之人。太半皆其知旧。先生必欲致与共事。仍使引进同志。而宣举怒先生斥鑴不肯为用。又倡为异论。以摇惑众听。一时士流。亦多观宣举所为。而未定其趋向。先生深闷之。务欲调停。而宣举终不伏。乃反以书责先生曰。左右当路之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时希仲去丧许久。而自 上无问讯之教。视前欲对赙丧之举。未免有不承权舆之叹。希仲虽不必见重于世。在圣朝先隗之义。不瑕有害。况我左右方在上前。一言导达。似不可已也。同春劝先生稍降己志。以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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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议。先生亦不得已。窃自附大尧试可之义与栗谷先生驳青阳之事。遂官之。宣举又怒先生之处鑴以官。而不使 上待以宾师。复移书责之。先生答曰。希之道德。固非浅陋所可窥测。三代后人物。宜莫如伊川。而当时吕,马诸公。荐授国子教授,崇政殿说书。伊川或受或不受。不受在己而已。未闻以荐之授官者为非也。又曰。进善之职。不下于说书。今见兄书。则似以为不敢以待伊川者待希。而惟燕昭待郭隗者然后乃宜云。此则愚劣识不到见不透处。然自今追思。犹不得其恰好处置。若果陈请。则当曰。某人已除服。使人慰之耶。抑当筑宫师事之云耶。当亲临见之云耶。此数者皆非如弟所可办得。又曰。若请以就见师事。则吕,马之于伊川。犹不敢以是为请者。而兼且寻常以洛建之反卒。责之一朝。如此者。恐非事君之义也。○迂斋李公叹曰。鑴也得志。将贻害士流。吾老不及见。而尤翁必不免矣。遂责先生曰。公尝辟鑴为异端。而今反处鑴于讲职。岂欲使 世子学异端耶。先生笑曰。朱子虽斥象山为异端。又请升白鹿讲席而使诸生听讲。今日事亦何伤乎。李公又责曰。公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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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宣举嗔责。隐忍为此。而又欲以口给御人。可谓善文过矣。先生笑而受之。
十二月(癸亥)壬申。上劄论事。
 上既以先生之言。使全减舒川等被灾七邑赋税。一如湖南之九邑。而大臣以经费不足。启减其若干。先生复上劄言大臣不能奉顺。以布 圣恩之为可惜。又引朱子民之与财孰重孰轻。财散犹可复聚。民心一失。不可复收之语。反复言其不可。又言全罗监司徐必远。启请宣对差员。亲问疾苦之状。而政院循例请推。 上亦不从其请。致令远外物情相顾落莫之不可。而引 光庙朝夜召承旨入寝庑问罪囚之事及 皇朝十三省府国官员进表者。并吏卒引跪阶下。亲传玉音之故事。末复引大易否泰变化之妙。朱子乾刚不亢。君道下济。忠谠竞进。臣道上行之说。惓惓陈戒。 上答曰。旨意深远。开导明白。缕缕忠赤。戒诲谆切。可不佩服而体行焉。忠洪七邑之赋。当令尽减。如予之初意也。经费设或不敷。尽减其自奉之费。则犹可及矣。何忧乎是差员之不得见。予亦不获已也。今见劄辞。不觉惭愧。先生既受 上密勿之托。常以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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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恤民隐为先。而其于爱养军民之道。靡不用极。时议虽颇不一。而 上辄用先生之言。
上赐貂裘一袭。上劄辞不许。
 传于政院曰。近观吏判所着衣服。甚为凉薄。为虑其苦寒致病。今此貂裘。欲为面赐。而近因病患。久未如意。故兹乃下赐。本院传谕此意。使之勿辞。先生上劄辞略曰。臣所藉非薪。所抱非冰。诵武侯之言则寸心常焦。读文山之奏则中肠自热。虽或悬鹑百结。积雪三丈。诚不知其寒也。政宜君臣上下缟素为资。牛毛袜线。不敢妄费。革奢风则如雷震物。急民隐则如渴赴泉。以少回今日之世道。则臣虽冻死于雪里。未及大碗之不托。荣耀无穷。千万无恨。 上批曰。言辞剀切。令人感动。因事规讽。戒诲至此。可不体其意而自勉焉。所赐之裘。非以侈矣。欲其煖矣。不许。先生后因入对。又苦辞。 上密谕曰。卿未谕予意耶。辽蓟风霜。将与同其驱驰也。先生遂不敢终辞。退而识 君臣酬酢之说于裘上矣。其明年。 上宾天。先生不忍更着此裘。藏之箧笥。逮后岭海之行。持以自随焉。己未五月初四日。哭 讳辰于棘城中。复书穷天痛慕之怀于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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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之左方。仍以裘里之䌷。别作一衣。俾用于身后。
己卯。请复设司畜署。别设教官。训童蒙。
 入侍召对。讲心经。因讲理气。并论退溪,栗谷立言之不同。先生曰。李滉则以为四端主理。七情主气。李珥则以为理气咸包于四端七情矣。大槩分言理气。本于权近。而理气元不相离。故李珥以分而言之。为未安也。 上曰。李珥之言似好矣。讲讫。先生禀定铨曹政注事。仍进曰。典牲署。专主祭享。司畜署。主接待远人。而合设未安。今宜复设司畜署官员。 上允之。又启曰。童蒙教训。一日为急。而宋浚吉。既为国子之任。请与相议。别设教官。课程教训。而儒生守斋。意非不美也。徒有弊端而无其效。若姑罢儒生守斋。而以其所供之米。移供教官。使之专意教训则好矣。 上曰。此诚在上者无躬率之效。以致此弊。吏判之言。勤恳至此。予甚嘉悦。又启曰。今因本曹启辞。受置荐目矣。癸亥初。或有以儒生直擢参上者。丙子亦行此教。今兹荐目中。如有可用之才。则勿循常规。直为拟差如何。 上曰。此言是矣。虽学生。其才可用则别为抄选。别单启下后调用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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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入侍 召对。
 讲心经。时捕盗大将李浣。使其部将。搜捕贼徒于寅平尉郑齐贤家。齐贤上疏讼讦。 上使政院。召致大将而责之。承旨沈光洙。陈其不可。以为都尉。殿下之家人。大将。一国之重臣。 上大怒。至是先生与沈公。同入 榻前。沈公曰。顷日之启。臣所为也。自 上有未安之教。极为皇恐。 上曰。吾岂私于都尉而然乎。只恨诸臣不晓予意也。昔 皇祖斩其都尉欧阳伦。如使郑齐贤有罪。则予犹可诛之矣。先生进曰。此正可贺之事也。 上曰。何谓。先生对曰。以部将之贱。而乃能索盗于都尉家。国之有纪纲可知矣。 上曰。以无实之事。困无犯之人。不亦非乎。先生曰。教子弟之道。虽在士庶。犹不可不严。况帝王乎。夫侯夫人。一妇人也。两程。大贤也。侯夫人之教两程。尚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今都尉亦岂保其必无是事也。 上遽曰。此言何在。先生对曰。此在二程全书。而朱子编入于近思录中矣。 上曰。予因都尉之事而得闻善言。幸矣。因曰。卿之爱予恳恳至此。深用感叹。遂命勿问。先生又进曰。当今国事。虽日有所为。犹恐其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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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惟事泄沓。何事可做。当今所不可不知者。民数及田结。其中田政最急。今年则凶歉如此。虽不得举行。请令庙堂讲究节目。待时行之。 上曰。当令庙堂。从容议处焉。
辛巳。入侍 召对。
 讲心经。时江陵府使李枝茂。进论学册子。政院请令玉堂勘定以进。玉堂以为其书颇著自己之说。似不无误处。请与先生及同春。定其是非。 上顾先生曰。其书莫或有违于程朱说否。卿须一一订正。先生曰。身居堂上。方辨堂下人曲直。未到其人地位。则何能辨其是非乎。但自朱子之后。义理大明。无一言一句未发明处。后此而著述者。似不免为剩说。而如或少违于朱子之说。则不免为杂说也。
丁亥。上劄辞职。不许。
 先生感激知遇。当事守正。不避众怨。用舍进退之际。未尝一毫苟且。朝绅颇有不悦者。故尤以久掌铨选为不便。上劄屡辞。仍乞退归。 批曰。卿之为政至公。国人所知。何以过谦至此。末端之言。予甚瞿然。盖指乞退之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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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入侍 召对。
 讲心经牛山之木章。诸臣论心之操存善恶。先生进曰。近日寅平尉事。此 圣上不能平心处也。 圣学用工。若深于治心上。则必无此病矣。诸葛亮有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驸马如有所失。则台谏之规劾。是不可已者。虽有失中之言。而屈意从之。则当来天下之善也。今严截如此。此所谓訑訑之声色。拒人于千里之外者也。仍以观理忘怒。公私好恶之说。反覆陈戒。 上曰。此予轻率之致。而卿又极言之。益知其非也。仍曰。卿于国事。每事尽诚。予甚喜感。卿岂不知予之病哉。予病不无气质之偏。方其怒时。则不知事之是非。故自近日忍待中夜。怒弛而处之。则颇觉寡过矣。先生曰。 圣教至此。钦仰感激。臣亦以为 圣上有此病也。程子大贤也。犹难其惩忿。有易发难制惟怒为甚之语。朱子亦有气涌如山之说。 圣教忍待怒弛而处之者。此着实工夫也。程子以忍怒为涵养工夫。 圣上若尽涵养工夫。则必无此病矣。 上曰。予之不逮。卿当事事言之。先生进曰。 圣教至此。臣虽愚迷。敢不尽诚乎。先生又请庆尚道被灾九邑。令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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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西。一体蠲减赈恤曰。当此饥岁。赈救尽诚。则民心感悦。必倍他时。而可以得其心。此所谓因败为功者也。又请以统营所储之粟。移作赈救之资。又请春等税米。从民愿作木。 上皆允之曰。为民父母而使之饥死。则岂代天理物之意也。
  [崇祯三十二年己亥]
三十二年己亥(先生五十三岁)
正月(癸巳)丁酉。入侍熙政堂。
 先生进曰。程子曰一年有一年工夫。未知自 上定几年规模也。 上曰。国事不成貌样。愈往愈甚。诚难有为。予甚忧之。先生曰。徒忧之而无所猷为。何时果能有为乎。宋臣张九成曰。勿以惊忧而自沮。此言当深味也。仍论甄拔人才之策。如有可用之材。请勿拘解由。 上许之。礼判洪公命夏以为解由之法。不可猝变。又言前日下考荡涤之非曰。凡事以守旧为贵。何必为一二人。坏了不易之典乎。先生曰。规外之事。亶在 上心。禀旨行之。在于下矣。大凡为治之道。固不可循常守辙矣。 上曰。予见好事矣。吏判无好胜之心。能容受礼判之言。此甚难矣。先生曰。都俞吁咈。自古有之矣。 上论及救荒事。使速定夺曰。今年农事。卿等固已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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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仁天又降凶灾。将若之何。予意则前日吏判所达移用江都米。全减忠洪税入之说。是矣。民若饥死。虽保障之谷。谁与守之。先生曰。诚如 圣教。所捧之物。尽为蠲减。然后民蒙实惠矣。 上曰。百姓至愚。而神亦当知朝家轸念之意。海路不远。移用好矣。先生又曰。春大同尽数减除。而以山邑所储之谷。移救内浦可矣。相臣元斗杓以内浦失稔处邑宰多递为虑曰。所易新吏。未必胜于其旧。则适足为凶岁之一瘼矣。先生曰。迎新送旧。弊之小者。污吏仍任。弊之大者。均有弊端。而轻重悬殊矣。先生又曰。春大同。无论山郡与海邑。尽为蠲减。其中尤甚之邑。随便赈救则似为合当矣。盖先生常以损上益下为主。而朝议辄以经费为虑。 上虽是先生之言。而国计板荡。亦不能大段施惠。每以为叹云。
癸丑。入侍 召对。
 讲心经。先生因易发难制唯怒为甚之语。反复陈戒曰。若无涵养之功。则何以制之。 上曰。涵养用何工夫耶。先生曰。程子以敬字言之。当其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则自无躁暴之病矣。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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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教以粗为喻。此是病根所在。尤可著工处也。 上曰。病痛所在。难可猝改。常时自谓克改。而有时猝发。自不觉其过中矣。先生曰。文王之缉熙敬止云者。是工夫继续而无所间断之谓也。苟能如是则此心常敬。无少偏倚。虽值可怒之事。有何过中之患乎。臣久在乡邑见之。则守令之御吏民也。若举措当理。能罪其罪则。虽不为疾言遽色。而人自畏服。如其不然。则虽暴怒重杖。而吏民犹不畏戢。守令尚然。况人君乎。时王子澄,潚等。坐其母罪谪。未复爵号。 上追念 先朝抚爱之恩。思欲复其爵号。 下教于大臣。先生仍进曰。伏闻 下谕大臣之教。不胜感泣。古人谓读出师表而不涕则无人心云。今此 圣教。独不感动乎。其人等尚无官爵。则实有歉于 圣朝亲亲之道。古语云。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如斯而已。 圣德至矣。可以将顺。而大臣并为持难云。此亦必有所见。而臣意则不然矣。 上曰。此事欲与卿更议。今闻卿言。实合予意。先生曰。自古薄于人伦而未有不亡者也。教民之道。必以五伦。自 上躬率如此。百姓自当观感。不教而从矣。以此推之。 昭显之婿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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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可白身。而尚未沾一命。一体推恩。未知何如。上曰。亦已留念矣。岂但婿乎。又有一子矣。先生曰。推恩如此。岂不有光于 圣德乎。
二月(壬戌)己巳。入侍熙政堂。
 大臣诸宰。以户布事。各陈意见。先生曰。百姓至愚而神。若知朝廷本意只在于恤军役。而不在于聚财物。则似不号怨。而但分辨两班庶孽。或收布定军之际。必多难处之事。亦不可猝然为之。以臣所闻。则关西铺子之弊。罔有纪极云。如此等事。实变通之所当先者也。大臣亦言其弊。请分付两西监司。尽为革罢。使各其地方官。句管收拾。 上允之。先生又陈守御厅各衙门屯田之弊。以为当一体革罢。又言公主家广占土田之弊曰。当依法典。以结数除出给之。 上曰。大君,公主。所给乃三百结也。国无可给之路。故使之自愿折受。未免有中间下辈之弊矣。先生曰。既开其路。则滥觞之弊。势所必至。故臣以为当依法典。除给结数。 上曰。知其弊端之如此。故其折受有人言之处。皆已明查还给矣。 上又及澄,潚事曰。顷日筵中论议不一。故予不欲强拂矣。后闻吏判之言。实符予意。大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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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如何。大臣以为渠辈不无所犯。诚难复爵。唯同春言意与先生同。先生进曰。此事既已发端。不可一向相持也。 上意乃决焉。○时闵公鼎重为东莱府使。严束馆倭。矫革积弊。既而以病见罢。先生以为闵某适以此时见罢。则恐启敌人笑侮之患。宜以京官召入。 上曰。守臣之不能坚守约束者。专出于国势削弱之致。因此而敌日益骄。我日益弱。鼎重所为。差强人意。故译辈多苦之。今兹见褫。必以罪罢。言于彼人。彼人必为之雀跃矣。卿言是矣。遂以礼曹参议召还。
庚午。入侍 召对。
 讲心经讲讫。先生进曰。两王子复爵之教已下。 圣德至矣。第凡事自有恰好道理。曾见朱子所论。则以为唐玄宗。于宋王成器之事。有未尽善。此言正是体念处也。 上答以当加体念。前承旨沈光洙进曰。两王子复爵。凡在听闻。莫不感动。 昭显子女。一体赐爵何如。先生曰。臣亦于顷日。与光洙同达此意。今若一时并施 恩典。则实为得宜矣。上曰。 先王常以视兄子如己出为教。心常佩服。予亦久有此意。而第恩典不如自上出矣。先生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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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上不即允从之意。臣等亦知之。而第自下进言。自 上采用。实是美事。汉祖称三杰之言。可见其广大气象。今若以恩不上出为虑。则恐未尽于恢弘之量也。
辛巳。上劄引疾辞职。仍论收布事。
 先生累请赋役所收之布。一从大典三十五尺之法。才有申明之令。而御营厅犹踵前习。乃上劄言之。 批曰。劄中所论御营厅绵布收捧事。看来殊甚惊骇。当该官员。姑先从重推考。内外官吏。绳以重律事。并令依劄辞施行。仍命太医柳后圣看病。
三月(壬辰)壬寅。入侍熙政堂。仍 命独对。
 先生进曰。顷日俞棨所达军布变通事。其时议论矛盾。未得快施。而其中物故儿弱之蠲减。其惠亦不小也。且田政户籍。不可一任其废坠。一番釐正。似不可已矣。 上曰。田政。甲戌以后尚不修举。户口之数亦甚紊乱。此皆即今急务。而亦难一时并改。今年既减物故儿弱之役。则明年不可不充定其代。五家作统。必须先行也。先生又曰。李尚真所达贡案釐正事何如。 上曰。此事 先朝诸臣亦多言之。而其时多有难便之事。不能行之。若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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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结。则自可减省矣。先生曰。虽不能趁即举行。而使解事之臣。先为讲究。观其便否何如。 上曰。先为讲究。以观便否亦好。而第近来贡物减省者多。各司皆不能成形云矣。 上又以前头秋事为虑曰。今年若又失稔。则明年安得更为拮据经过耶。天道岂必年年如是。予之应天。不得其道。虽叹奈何。先生曰。必须积其诚意。应天以实。一念之间。无或怠忽。则天人无间。庶有感应之效矣。又曰。奢侈之害。甚于天灾。今闾阎怙侈。上下无章。至于常汉辈。皆美其衣食。若是而安得不凶荒耶。以毛诗观之。则魏国俭啬。诗人刺之。而盖尧时尚俭。故遗风犹在矣。我国安东。亦以土地瘠薄。生理艰难。故人无浪费之事。而凶年不能杀。尚俭节用。实为救时之良策。而即今先务。莫如修举旧典。 祖宗朝法制。虽或非三代之法。而当初定制时详审慎密矣。今既废旧典。又不刱新法。以致政令紊乱。纪纲未整。古人云欲法尧舜。当法祖宗。试以其中一事言之。如劝农条力业者奖劝之规。此虽与秦时力农者复其身之法相似。而实有补于务本之道。请令庙堂分付修举。 上从之。先生又请发遣御史。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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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赈救形止及耕农勤慢。 上曰。此举频数无妨乎。先生曰。外方若有御史先声。则守令另加畏戢。虽数无妨矣。 上谓先生曰。久不见卿。常切郁陶。今日入侍。颇觉慰解。勿为早出。久坐可也。先生曰。臣意以为一时多有所达之言。而若无举行之实。则似未诚实。虽有万言。实为无益矣。 上曰。卿言是矣。仍令诸臣先出。亦令承旨,史官皆出。使先生独留。 命宦侍洞开门户而屏退。然后密论修攘大计及国家大事。人无有知其事者。先生密录于册子而深藏之。后因史氏之请。付载国乘云。
乞暇省叔父母墓。
 先生叔父学生公讳天祚。为光川尉金仁庆养女婿。无子而早殁。其配亦不食而下从。寓葬于金氏族葬之旁。坟茔圮毁。香火废绝。先生伤悼之。引朱子为叔母营葬辞召命故事。上疏陈情乞暇。 上特许之。又给由马。先生行到杨根墓所。加土改草。后又树石表之。为置祭田。每岁以鸡酒一祭之。
戊午。请伸金弘郁冤。 上特从之。
 时有雪变。小大忧惧。是日。先生与同春入侍。 上曰。三月雪。古亦有之。岂有如今日之甚者乎。此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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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昧不德之致。人事之失。必有可指而言者。无乃有含冤未雪者耶。先生进曰。弭灾之说。诸臣所达。皆甚精切。只以诚实行之。则灾沴可消矣。大凡天下万事莫不本于人主之一心。心之所存所发。或有不合乎天理。未当乎人心。则不待天之示警。而即此已是灾沴。辞气之间。苟欠和平。则虽非雨雪之时。亦一雨雪之天也。 殿下以或有含冤未雪为问。虽微此教。臣固亦有所陈达矣。自 上临御十年。实无大段失德。而惟金弘郁以言被戮。人心至今不平。今若伸雪其冤。则实弭灾之大者也。 上曰。何以称冤也。莫重逆狱。渠岂不知而妄欲伸冤。其罪顾不重耶。先生曰。古今天下。宁有庇护逆狱者乎。姜之狱事。渠则必以为冤枉。故求言之下。敢陈所怀。区区愿忠之意。岂敢为姜狱地哉。 天威遽震。身被极典。言虽妄发。决无邪心矣。弘郁既死于杖下。人皆谓弘郁之死由于欲伸姜狱。而不知其被罪之由实由于不有禁令。本与姜狱有异矣。无论姜狱之如何。应旨进言。惨死桁杨。其为 圣德之累。实非浅浅。而丹书未洗。幽冤莫雪。足为召灾之一端矣。 上曰。兵判之意如何。同春对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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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于此事。有所嫌逼。不敢尽言。而大槩弘郁之死。至今不厌众心矣。今日伸冤。固不敢望。而 殿下试于中夜静时思之。则必知其是非矣。 上曰。事若可为则何待后日更思耶。且吏判以为非与姜狱。此言有理。既出于应旨。而实不知有禁令。则容有可恕之道。金弘郁复其官爵。先生起拜曰。 圣德至此。不胜钦仰。
四月(辛卯)甲午。入侍宾厅引见。请许忠定公权橃书院赐额。
 礼判尹公绛。以权忠定橃书院请额之见格。请问于大臣及先生。更为定夺。先生曰。权橃立朝之初。即论郑莫介诬告之事。其后乙巳之祸。所树立甚大。至于忠顺堂入对之日。其气节特立。不啻若青天白日。先正臣李滉所撰行状及郑经世所撰碑文。若赐 睿览则可详其颠末矣。 上命赐额。
乙未。入侍 召对。
 讲心经。
戊戌。入侍 召对。
 讲心经饥者甘食章以小害大之义。先生仍进曰。我朝士夫。因禄少而未免有苟且之心矣。又引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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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大臣闻后辈之无田而有忧色之事。以为士夫无所于归。必有患失之心。故所以有忧色也。 上曰。教弟子以生理者。非元朝许衡乎。此则何如。先生对曰。饥寒切身。奚暇治礼义哉。衣食之路。亦不可不念。而孔子曰。饭疏食饮水。乐亦在其中。教弟子当如是矣。 上曰然。教之以利。则其弊有不可言矣。讲罢。献纳闵维重。以前参判金佐明葬其父故相臣堉。僭用隧道之制。请令有司考律勘罪。仍命改葬。正其非礼。 上曰。近闻士夫家用隧道者。滔滔皆是。今于此家。不可专责。仍顾先生。先生进曰。士夫之用隧道。已成弊习。虽难一一追论。随现论列。自是台谏之道。 上曰。金佐明姑先推考处之。时闵公遽发此论。金公兄弟怨怒如火。台阁诸人。以形势所在。多厌避者。闵公旋又以御史出外。其论将不免停止。先生方在铨曹。以为此既是据法正当之论。则其中观势厌避者。不可无警责之道。颇行黜斥。以是怨怒专移于先生云。
己亥。入侍 召对。
 讲心经。
壬寅。入侍 召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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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心经。
丙午。请久任卿宰以下诸官。
 是日召对。先生进曰。近来体统不立。盖缘卿宰以下诸司官员不为久任之致。朝拜夕递。虽有贤才。未能尽职。而又皆有姑息苟且之计。下官之待上官。吏胥之待官员。无尊重难动之心。职事由此而旷废。体统职此而渐乖。必须大段变通。然后朝廷庶可成貌样矣。 上曰然。自古久任责成。事乃有效。而近者六卿以下席不暇煖。尤甚者。年少名官与两司也。先生曰。因些少之嫌。呈辞上疏。极其纷纭。致有此弊也。 上曰。此后不紧呈辞及疏章。政院切勿捧入。
入侍昼讲。
 讲心经。
丁未。入侍昼讲。
 讲心经养心章。
五月(辛酉)甲子。 上升遐。
 时 上大计已决。托先生以心腹。益懋圣学。益修圣德。尝教曰。明天理正人心。是予责也。与予共此者。舍卿其谁。卿其以世道自任焉。于是遂一从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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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言。修举旧典。改正贡案。劝课农桑。精鍊士卒。分遣御史。廉察赈救形止耕农勤慢。又令遍问诸宫家屯庄盐盆渔箭等系于民弊者以启之。又令主家免税。一从令式。盖为治之大本已立。而其于生聚教训。亦略成次第矣。时方违豫而少间。辄召先生。讨论机务。惟其密勿谟猷。难烦听闻。而独对之举。亦以人心之疑惧不悦。不可复为。遂以 手札。密付 世子。传之先生。先生方直总府。密修对语。而忽闻 上候大渐。趋至閤门外。与诸臣地坐。煼煎中官。走出传 命曰。领相,吏判急急入来。似将有 顾命矣。先生与领相郑公太和。趋入疾呼曰。臣等来矣。而已不闻 玉音矣。遂与诸臣。环立哭擗而退。
入参 大行大王袭礼。
 院相郑公太和。率诸臣序班于大造殿楹下。言于内侍曰。内衣襨 进御时则不敢入侍。而表衣进御时。大臣以下当入侍。须来言也。已而内侍告已进内衣襨。先生与同春。同大臣诸宰入临。哭尽哀。退出楹外。小顷将加幎冒握手。先生复与同春。同领敦宁李景奭及宗伯承史入临。先生亲结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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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献 大王大妃服制议。
 时 慈懿大妃服制未定。礼官来问。先生与同春对曰。仪礼丧服疏。有虽承重不得三年之文。 大行大王。虽已承统。而然于伦序。自是次适。 大王大妃之为之也。不得过期年。贼鑴闻其议。欲倾陷先生。乃著说。引仪礼斩章贾疏所谓第一子死。取适妻所生第二长者立之。亦名长子之文。谓 大王大妃当服齐衰三年。送于一大臣。领相郑公太和得其说。邀先生閤门外示之。先生曰。礼有是言也。然其下又有适妻所生第二者。同名庶子及虽承重。不得三年。有四种之文。均是疏说。而观其立文之意。则所谓第一子死。恐指未成人者也。郑公问四种之说。先生历举以对。郑公摇首止之曰。自古帝王家事。始虽甚微而终成大祸。万一后有奸人因此体而不正之说。构成祸机则吾辈不足言。国事税于何地。先生曰。 圣明之世。岂有此事。而礼意如此。何敢变改也。郑公曰。此说既出于鑴则其意难测。将不但已。而四种之说。又不敢援引。今日之事将奈何。先生曰。无已则有一焉。大明律及国制。无论长子庶子。皆服期年。以此为断。不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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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而亦合圣人从周之义也。仍出示丧礼备要。郑公喜曰。今得此證。无忧矣。于是礼官。又请令大臣儒臣同议。诸大臣皆以遵用时王之制为对。先生及同春。以古今礼律既有异同。帝王之制。尤难轻议。而诸大臣既以时王之制为议。臣等不敢更容他说为对。遂定为期年。鑴愤其说不行。又引仪礼斩章外宗犹内宗之文。谓 大王大妃亦当服斩。先生又辨之曰。内宗妇女。皆是臣子。故不敢以私戚戚君而服斩。今 大王大妃。则我 先王之所臣事也。乃不服本服。而反同于臣子乎。鑴又引武王臣文母之说。先生曰。朱子既引刘侍读之言。以为子无臣母之义。盖谓邑姜也。后人何敢为此言乎。尹宣举亦附鑴说。谓先生曰。服制必从希仲可也。先生亦辨其非。宣举稍改前见。而又变幻头面。随人异论。先生益骇之。
献群臣服制议。
 时两司请依朱子君臣服议行古礼。政院请议于大臣儒臣。先生与同春献议。力请行之。而领敦宁李景奭献议。至曰。渠辈欲法朱子而服斩。臣以为当法孔子也。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 先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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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为 仁庙不服斩。今何敢为 先王行古制。以违三年无改之训乎。盖景奭撰三田碑以媚虏。先生尝深鄙其为人。故辄于先生之议。随事沮斥。流俗大臣。亦以变旧制为难。故不果行。
丙寅。入参 大行大王小敛礼。
 大臣以下请入视敛。先生与同春。同大臣诸宰入临。则敛已垂讫。而 下体左边短缩于右边。先生问于执事者郑善兴曰。何故如是耶。礼。小敛取其方正。遂与善兴。开展下末衣衾。而叠 御衣一袭。以补其短缩处。而敛之以衾。使左右齐整。仍曰。礼。小敛而未结以绞。未掩其面。孝子犹俟其复生。欲时见其面也。此臣子之所不忍违。请待大敛结绞。世子令大臣与诸儒臣熟讲。院相郑公与同春议。只不结一二绞。先生遂直出奉审 梓宫。则阔狭与敛大不称。即招次知中使而言曰。此 梓宫似不可容 玉体。须以细竹量度而来。来则其阔果跨于 梓宫墙外而有馀。先生即言于院相。诸臣相顾错愕。俱入奉审则又非由人事而然。 梓宫既不得用。而新板又无称其大者。院相达于 世子。遂连板而用之。于是群不逞以为 梓宫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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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用。由先生不善小敛。而又以连板归罪于先生。先生大痛之。饬子孙。使于身后。亦用连板之棺。○是夕。 中宫使中使下教于先生曰。 玉体有浮气。将奈何。先生对曰。此不须虑。小臣验之于士夫之丧。浮极则还缩。今 大敛之日尚远。其前必须如常。翌日暮。 中宫又使其中使下教曰。 玉体既浮还平。果如昨日所言。极以为幸。
戊辰。入参 大行大王大敛礼。
己巳。成服。 显宗大王嗣位。
与大臣诸臣议上 大行大王尊号及庙陵殿号。
 
尊号曰宣文章武神圣显仁。庙号曰孝宗。陵号曰宁陵。 上命释进宁字义。领相郑公太和。属之先生。先生为之说曰。周人谓武王,宁王,宁考。张横渠西铭有曰。存吾顺事。没吾宁也。朱子又取以为寿藏之庵。名曰顺宁。盖周人之所以称武王者。取安宁天下之意也。张,朱之意。则以为君子极其天理之正。则无所愧于心而死亦安矣。盖亦朝闻道夕死可之义也。
甲戌。祇承 大行大王志文制述之命。再疏辞不许。
 先生以为 先王志业。不可不赞扬于此文。而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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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则必为不好者之媒孽。畏此而媕婀。则实臣子之大罪也。只此一事便自难处。遂再疏辞。 上批悲哀恳恻。至以卿撰志文。孤如有所恃。亦报 先王之一道为教。先生遂不忍更辞。
六月(庚寅)辛卯。赴政事。
 时先生有难安之端。特以嗣位后初政而勉赴焉。
癸巳。上疏引罪。乞解本兼诸任。不许。
 先是。 大行大王。因雪变求言。镜城判官洪汝河托以应旨。投进一疏。专攻完南李公厚源为误国。其中有崱屴二字。崱屴本山连貌。其意谓李公与先生及同春诸公。朋比如山连。而又斥先生用人之非。盖出于贼鑴辈排摈之计。而其疏适到于 大行大王违豫后。未及入启。至是公除后领相郑公太和启禀。还送使之改书以呈。先生虽以 梓宫在殡。不忍去国。而必欲褫职。连章乞罢。 上慰谕不许。
丁酉。 召命再降。诣阙下陈疏。引罪乞罢。不许。特旨升拜崇政大夫兼判义禁府事。
己亥。上疏乞免兼辞升秩 新命。不许。荐下 召命。遂入对力辞。递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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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知先生不可强。赐 批许递。喉司封还 批旨而言其不可。 上改批以孤于待卿之道。不可强迫。而若递卿职。恐有日后之弊而不许。继下召命。先生引疾不进。 上传于政院曰。吏判病势幸不至大段。则不见久矣。又有面谕事。以此辞意。送言于吏判。先生不敢不承。又欲面辞。遂与同春。同大臣诸臣入对。先请保护 圣躬。仍力请递免。 上犹不许。先生复请曰。 先王御极之时。臣若遭此。必许递改。俾全廉隅也。领相曰。洪汝河之疏。深斥李厚源。至曰。刚愎自用。偏险崱屴。指谓误国。且斥吏判之拟年少荫官于咨议。臣非不知启禀还出给。而系是言路。故禀定改书以来矣。郑维城曰。汝河构虚捏无。指斥大臣。而其意实在两宋也。承旨李殷相曰。臣等今夜封还吏判疏批者。不欲使他人知之。而自 上初欲许递者。此难于强拂而然也。 上曰。初则不知汝河之疏语。而且不欲强迫。欲为姑递。今闻诸臣言。若递吏判。正中汝河之计。决难允从。吏判岂不谅予至诚。先生闻承旨言。始知 上许递而还。仍恳辞愈力。诸臣皆言不可许。独领相言。礼待之道。不可强迫。宜姑勉副。以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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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上从之。许褫本职。先生又辞增秩之命。而 上不许。慰谕益至。仍命与领相。会议御史书启而覆奏。盖以先生曾受 大行大王命。与领相议定其封书节目也。
答尹宣举诸人书。
 书曰。天乎天乎。古今天下。宁有今日事耶。 大行大王。春秋鼎盛。凡所以斲丧性命者。一切不近。惟日夜孜孜乎治道。自春夏以后。益务乎省躬正家。尝谓我身与家。既无可言者。则作奸犯科者。虽大臣诛戮。何敢怨咎。故使公主免税。一从令式。使暗行。遍考主家屯庄渔箭盐盆愿堂等。而一面改正贡案。草本才成。而倏然 上宾。岂非天哉。岂非天哉。尝谓莫与成吾志者。彼死节人战亡人子孙昆弟。岂不为股肱。草野读书知义理人。岂不与我为心腹。但无由绍介周旋。聚会精神耳。观其志意。可谓大矣。亦可谓得其要矣。天假 圣寿。则中兴之势。十八九可期矣。倘使 圣志。不大不固。只如后世中主。则未必天夺之遽矣。只以一身。欲胜已定之天。安得不如此耶。思之至此。不觉肠裂而肝燬也。某受恩最厚。蒙眷极深。日夜陨号。直愿驱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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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得也。最是至痛在心。不敢向人道。盖是爱君不能如爱父之故也。虽万万诛死。不足以自赎。要之魂尽骨铄。然后此痛乃已矣。且自哀苦以来。疾病侵寻。兼有不安之事。已三疏乞骸。而 新上留之以悲苦之辞。义不得不去。而心有所不忍。徊徨闷缩。如痴如狂。盖 孝庙圣志卓然。圣德日起。尝教先生曰。以大志举大事。岂可保其万全也。大义既明。则覆亡何愧。益有光于天下万世。先生既知圣意之如此。常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意。其苦心血诚。可格神祇。一时诸贤。莫不与之共奖王室。而惟宣举则常以先生君臣。谓无其实而尚虚名。先生深切慨惋。故因答其书。而略暴 先王之志事云。
辛丑。上劄辞判义禁。
乙巳。除判中枢府事。
献 大行大王陵号改上当否议。
 与同春联名献议。
承牌出肃。仍为入侍。
 先生与同春。同大臣诸臣入对。以兼带祭酒秩本三品。援例请辞。 上令该曹议处。该曹与大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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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兼祭酒。元非常有之职。待其人而始设。则不当拘于品秩。 上遂令仍带。特命先生及同春进前曰。两卿岂不知予之情事乎。天降酷祸。遽至于此。每念卿等前日出入之事。哀痛益甚。今日所恃两卿者。容有极乎。予之不逮。卿等极为匡救。先生对曰。臣偏受 两朝厚恩。虽糜身粉骨。何以报塞万一。而第观近日臣所干涉。辄不宁静。虽欲留报 国恩。恐复贻累于圣朝也。 上益加慰谕曰。予之许递卿职。是欲安卿心也。卿亦体予至意。以副予望。
戊申。入侍养志堂。
 时 山陵未定。术人及朝议。多以水原为吉。 上意亦倾向。先生独以为臣子之为君父虑。当无所不至。水原既不无万世后五患之虑。且是关防重地。自 宣庙山陵时。已有以此争之者。弘济洞。既是 英陵局内。而自古称誉之地。则莫如卜定于此。至是 上复下询。先生对之如初。后又上劄极言。是后朝议竟以 健元陵内为定。先是。先生以魂殿祭用素馔之非。有所陈达。至是 上教曰。判中枢顷以祭用素馔为非。如以肉馔。定其器数。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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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用之则如何。先生进曰。即今祭物。自外进素馔。自内用肉馔。诚甚未安。同春又以返虞后仍用素馔。尤为未安。请依 上教参用。而大臣诸议皆以变旧典为难。不能将顺 圣意。识者恨之。
己酉。上劄复辞判义禁。
庚戌。复拜吏曹判书。
 以才递旋拜。为大不安。上劄固辞。 答曰。前者递卿之职。所以安卿之意也。今者还此任。所以存事体也。久递卿职。是以汝河之言弃卿也。岂可因邪说而有舍卿之理哉。卿亦体至意。速出行公。毋使庶事有所积滞。亦毋负孤专望之意。先生连上三劄力辞。 上意坚定不许。不得已退出郊外。 上遣史官传谕曰。今卿不谅孤意。舍而出郊。虽有所怀。何可及乎。卿若不舍。孤当面谕。其可得乎。谅此至恳。如或不弃。其幸何可量也。先生犹上劄固辞。上不得已许递。
戊午。除判中枢府事。旋拜议政府左参赞。又 命引见。遂入侍养志堂。
 上曰。卿之辞职。实非予所念及也。先生对曰。缘臣之事。坐罢者多至十馀人。而臣乃再授此职。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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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甚。臣之出城。非但为乞递之地矣。 上曰。予初不知何事。及见卿劄。始知卿不欲入来。故即为许递。盖予初递卿职。实出于安卿之心。而因此而不为还授。则是弃卿而不用。故因大臣之言。复授卿以前职矣。仍曰。今既许递。速为入处城内。 上复问以 山陵事。先生曰。地理茫昧。人事易见。水原山之吉凶。虽不可知。而万世之后五患之虑。揆以人事。其势必然。而府下常有五六千兵马。为京城辅车之地。且其为邑。当三南要冲之路。脱有变乱。必先为战争之场。此犹后日虑也。即今累百民户。一时撤毁。破其坟墓。弃其田土。怨恨之气。感于上天。愁叹之声。载于道路。兆徵不佳。气象愁惨。盖民心所在。天意即然。然则上违天意。下拂民心。用之于不当用之地。亦恐大非 先王平日敬天恤民之本意也。 上犹以不得可合之处为难。先生曰。以臣所闻则 健元陵内十二冈。皆可用云矣。 上曰。冈陵用之已多。只馀左冈一穴。而此乃 健穆两陵龙虎。似不敢用矣。先生曰。用此穴而有害两陵与否。何不问于地官乎。 上遂令承旨言于大臣。使问于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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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庚申)壬戌。上劄辞判义禁。又论 山陵事。
 时 山陵犹未决定。先生又上劄。极陈水原之必不可用。请于 健元陵内诸冈中择定。而辞意激切。 上批以辞出至诚。不觉感泣。而多所察纳。
甲子。上疏引咎。乞解本兼诸任。
 总护使沈公之源。以先生论 山陵劄语。引罪请免。礼判尹公绛。亦因此辞职。先生殊不自安。连章自劾。力辞金吾之任。 上慰谕不许。使金吾副贰。就议于先生。贼臣许积。时为知事。而以吏艺擅名。意先生必不闲于剸剧。及就先生议谳。剖决如流。无不当理。积乃吐舌叹服云。
丁丑。 上遣医问疾。
 先生欲必递金吾。固辞不出。疾病又甚。 上谕令善摄。遣医视疾。
戊子。上疏陈安,信民人冤状。
 先是。安岳,信川民人。以其土田之见夺于宫家。诉冤于先生。先生使呈于备局而入启。有令本道查启之 命。至是查官。欲三分其田。与其二于宫家。备局又以其时夜中作变于宫家者。谓必是安信民所为。请令严刑而蒙 允。先生以为此乃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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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正家恤民之一事。而又自先生导之诉冤者。义不可恝然。遂上疏极言之。 上为之开纳。
八月(己丑)庚寅。上疏辞职。不许。遣医问疾。复上疏称谢乞免。
甲午。上劄请从权。不许。
 时 上候未宁。医言祟在胃弱。先生深用忧闷。引据礼经。恳恻劝勉。 上不许。先生连劄力请。而 上犹不从焉。
乙未。祇受 大行大王行状及别下传教。
 时领敦宁李景奭。撰进 大行大王行状。片言半辞无阐扬平日志业者。 上传于承旨金寿恒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欲致尧舜之治。则当尽尧舜之道。以此为修身治化之本焉。且痛慨世事。礼罗贤俊。托置心腹。交修道义。期挽斯世于三代。伸大义于天下者。此实 先王之志。平日树立之宏规大范也。而今此状中不甚举论。此一款不可不明白写出。传诸来世。此意遣史官。传谕于 志文制述官。翰林郑重徽。并奉 行状来传。
己亥。上疏辞判义禁。
辛丑。上疏陈病乞解。仍辞 志文制述。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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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上劄论柳后圣之罪。
 时 慈殿久在违豫中。而后圣以 先朝首医。方在囚论罪。朝议多以为当此 慈候久愆之际。不可不使后圣议药。有 旨收议。先生上劄论之。其略曰。后圣之罪。国人皆曰可杀。是何也。 先王升遐之变。实千古所无。而后圣为首医故也。今日之事。当论其当死与不当死而已。使之议药。姑不暇论也。盖于 先王病患。后圣以首医不能慎重。至使申可贵轻易下针。致有天崩之变。先生痛愤怨疾。据法请罪。而朝绅多营救。先生深用慨惋云。
九月(己未)辛酉。制进 大行大王志文。
 先生以 先王大志未伸。中途崩俎为至痛。引诗匪风,下泉等语。以发挥 先王志事。大臣以下多畏其触讳。迭请删改。而领敦宁李景奭。则既贻书先生。抵书于总护使沈公之源。而又入告恐动之。上问于先生。先生以为是欲使我 先王雄图大业既堙郁不见伸于当时。而又晦昧不见白于后世。遂回启曰。臣伏承前日所下 传教之意。 先王志业。尤不敢埋没于斯文。然外忌烦言。内牵时议。务为微辞婉语。若其全篇大义。则无非此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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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匪风,下泉为可讳也。若今日改一款。明日改一款。至于终无一言而后已。则便非我 先王志文矣。程子曰。一髭发不似则。便是别人。容貌尚然。况于德业乎。苟如领府事李景奭之言。则不若全弃此文而别制之为愈也。曾闻户曹判书许积之言。则以为勿使印出则可保无虞云。臣意以为苟处之有术。则欲更书其未书者。今更删去已书者。则大非臣之本意。 上遂命勿改。而只令慎密勿印。以防宣露。领相郑公太和。亦请从先生之言。○先生劄末。附陈湖南山郡大同置罢之事。 上即赐察纳。盖先生曾以此事亲奉 大行大王玉音故也。
十月(戊子)辛卯。 上遣史官。谕以入见。病未承命。
制进 大行大王挽词。
壬辰。上劄论 大行大王徽号事。
 列圣谥号。并 皇朝所赐二字为十字。而自 仁祖大丧时。只用本朝所上八字。故先生请自我预定二字而用之。适同春之议不合。大臣承 上下询。而引同春言难之事。未果行焉。○翌日癸巳。 上下手札曰。议于大臣则以为加谥二字。似未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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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可加谥云。群议如此。孤不敢轻许矣。此中多有说话而未尽焉。送书领相议之如何。且此外若有欲陈之事。因此悉开所怀。不亦可乎。凡如是疏劄。封而著署以进如何。先生即于夜三更量回启曰。小臣愚意。彼中二字。决不可用。既不用彼二字。则视 列圣徽号。便缺二字。而此二字最为紧重。如 仁庙之荣靖。 宣庙之昭敬是也。自 宣文以下八字则皆是 列圣循例行用之式。故臣意欲密议二字。俾无所憾耳。廷议若以为然。则于 仁祖大王。亦欲一例追加矣。今大臣之议如此。此事已不可成矣。然有一说焉。昔宋朝大庙之制。苟简草率。不能如法。朱子既论其非。因谓当俟恢复中原。乃备其制。臣之愚意。亦谓此事今虽不能。当俟他日不如今日。追补 二圣徽号。如臣所言。亦未晚也。臣愿 圣明毋忘小臣今日之言。以待其时。不胜幸甚。
壬寅。承 命入侍庐次。
 上遣史官传谕曰。卿有疾病。予亦有疾。久不相见。怀想不已于中。今日欲为相见。观其病势入来何如。先生遂入对。时 因山已迫。 上将诣 陵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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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先生以 上候不宁。请抑情停幸。
再上劄。递总府兼任。
丁巳。献 魂殿朝夕问安当否议。
十一月(戊午)戊辰。入侍夜对厅。
 先生与同春。同大臣诸臣入对。恳乞递职。仍请依国法受由归家焚黄。同春亦以其母夫人迁葬。将受由还乡。于是领相郑公太和以为外议颇言两宋皆有退归之意。臣亲往见之。言其不可云。而请上挽留焉。
十二月(丁亥)甲午。献 魂殿移御时服色议。
丙申。呈疏去国。
 先生自遭 天崩之变。居常痛泣。如不欲生。虽被嗣圣恩礼备至。而朝廷气色。大异前时。自念踪迹孤危。更无当世之意。惟以 梓宫在殡。不忍便诀。徊徨闷蹙。留过 山陵。即欲决归。连疏乞骸。而复因 嗣圣至诚挽留。不敢即归。奸人乘隙。诪张凶谋。以 小敛不结绞。梓宫用连板及 山陵之不用水原。为大何。终以不忍闻之说加之。知旧相爱者。或相密言。先生上疏自列。 上虽慰谕谆恳。而谗言罔极。益复噂沓。先生遂决意去国。与同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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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留疏出门。宿王十里。 上特遣史官赐批挽行曰。岂忍不许相见而开怀乎。先生犹不敢还入。以冤痛悲苦之意回启。终曰。臣越瞻 宁陵。松柏苍茫。回望 象魏。天日杳漠。怨苦悲慕。只自抆血。臣之情事。惟有鬼神知之。 上又遣承旨宣御札。有曰。卿之言于史官者。辞意悲痛云。闻来不觉失声。而方寸惊愦。不能自定。卿虽有必去之意。一许相见而后行。亦无不可。何若是之迈迈乎。卿若不许。此心何慰。此怀何喻。予宁一往而见之。岂忍卿予之间。未见而相别哉。先生犹不敢还入。遂行至广州。 上又遣承旨传谕。又以 御札。再遣史官而强挽之。先生只以悲痛感激之意回启。于是台阁,玉堂及馆学儒生交章请留。 上知先生不可回。又赐 御札。许以南归。又 命两道臣给马护送。先生只以匹马由峡路还乡。临发。又以一疏乞解本兼诸任。兼辞撰志赏典。 上复遣史官赐批不许。遂引见诸承旨。深叹先生去国。又问其所以去国之由。承旨吴挺纬曰。臣于昨日。一依 圣教敦谕。则涕泣曰。情势闷蹙。不得入拜 天颜云。而书启之外。亦缕缕言之于臣矣。且臣问其不忍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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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从何出也。初不肯言。只自涕泣而已。再三勤请之后。乃曰。自 上眷遇之意。吾岂不知。若得罪于君父。决此归计。则是吾之无状而已。而至以春秋无将汉法不道之事。为人诋斥。冤痛如何哉。臣既闻此言。不敢不达。李公殷相曰。所谓不忍闻之说。若不详察处之。则宋某必以为自 上已知其端绪。而犹且如是待之。岂是诚意交孚之道哉。金公寿恒曰。宋某以此为至冤极痛。而终未暴白而去。则不幸甚矣。虽在凡夫。抱冤莫伸。固非美事。而况此人乎。李公曰。宋某既以此为至冤极痛。问于大臣。必得其情实。然后处之可矣。于是 上引见大臣诸臣。 上谓领相郑公太和曰。宋三宰事。既与承旨反覆论辨。而皆未知曲折。卿等或得闻之耶。郑公曰。臣未见其书启。其中措语何辞耶。 上曰。其大略以为人或以三宰。为事君无专一之心等语矣。郑公曰。顷者因人粗闻其槩。而臣实未晓。及其治行将发之时。向人略说。而不言某人之为此言云矣。 上曰。此必是猜疾三宰者。做出此言。使不得安于朝。诚可痛骇。郑公知和曰。以不忍闻之说。加于宋某者。必有其人。若知出处。则当以重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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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之矣。 上曰。暴白之后。可以更来。若不暴白。则必无更来之意矣。吴挺纬曰。必得暴白而后。可以慰释其心。而 圣上待贤之道得矣。 上曰。自古奸慝疾贤之辈。例为如此之言。使不得立于朝。今日之事。岂无所以然乎。执义李公垕曰。势虽似然矣。亦不宜若此而止。不可不更为明白下谕也。后又上疏申之。 上优批嘉奖。礼判洪公命夏。亦上劄言先生事。请明降 圣旨。痛辨虚实。益笃诚礼。期于召还。 上答以面议。益平尉洪公得箕上疏自讼。有曰窃闻士夫间相传之言。则宋某书启中所谓不忍闻之说。以臣入谗于 殿下。至于此言藉藉阙内。以此传于宋某。某亦以此投疏出去云。臣不胜错愕。直欲自刎而死也。 上答曰。世俗浮薄奸人。做出罔极之凶言。左参赞以此决归。予之心事。不能剖见。卿何又为浮言所动。有此陈疏之举乎。指卿言此者。亦奸人欲推诿于卿之计也。盖自 上必欲辨白其诬。而诸臣不肯明言。终不得究覈其言根。竟为异日大祸之根基。
庚戌。还苏堤。
 先生去国五日。始到竹山邑村。史官追宣 批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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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以从容改图。先生复以一疏。陈其不得已退归。而不但疾病疲苶不得趁程。亦缘中心怆然缺然。不忍疾行之意。复请尽递职名。甲辰。至清州。谒马岩沙岘诸先墓。丙午。拜姑母于沃川。是日。归谒板桥墓而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