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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大全卷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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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大全卷二百五
 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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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伏郑公谥状
先生讳经世。字景任。姓郑氏。号愚伏。晋州人。九世祖泽。通判官尚州。留一子于州。子孙因家焉。高祖蕃。曾祖继咸。祖银成。考汝宽。皆不仕。然以儒雅著称。妣陜川李氏。江阳君瑶之后。学生公轲之女。先生以 嘉靖癸亥九月十四日生。幼颖悟绝人。八岁。读小学。文理已通。属文语皆惊人。先达称之以句句如花。既而又知俗学之外有用力处。柳文忠公成龙知州事。先生执贽请益。文忠一见嗟异。遂告之以为学之方。先生服膺不怠。十六。参乡解两试。二十。中进士第二名。又四年。登第选入槐院。荐为翰林。 上尝问委巷之义。诸讲官无能对者。先生引檀弓以解之。 上色奖焉。退仍问郑某谁人子也。己丑。参弘文录。赐暇湖堂。盖极选也。本馆以望不备。久未充南床位。 上破格例。特以先生为正字。一时荣之。魁文臣庭试。复赐异数。冬逆狱起。先生尝荐逆家子为翰林。以故置对。寻宥还家。庚寅丁外艰。柴毁几不胜。壬辰倭虏入寇。先生与同志募乡兵。设伏斩捕。猝遇大贼。中矢坠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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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及弟(缺)皆被害。朝廷嘉其倡义讨贼。升拜礼曹佐郎。上疏恳辞。仍走两湖。召募兵粮。一以复雠讨贼为急。癸巳。 上下本道。使之敦谕赴朝。又力辞。服除。自礼兵郎拜修撰。承召入谢。迁正言。寻还修撰。时当大乱之馀。国忧方殷。先生入对曰。古者大有为之君。所以为根本之计者。不过曰学而已。既知此心之由学而明。则当知此心亦由不学而闇。明则光辉洞烛于事物。闇则是非懵然而莫白。然徒事讲明。而无持敬之工。则将无以为涵养本源之地矣。 上警听焉。因讲周易。进曰。此书诚为圣学之正宗。其义精微。未易通晓。春秋明讨贼之大义。当此拨乱之日。最宜讲究。 上问程传,本义异同。对曰。伏羲先天之学。至邵子然后阐明无馀。朱子实宗邵易。而本义之旨。则专主卜筮。逐卦逐爻。必谨于象占之辨矣。若程传则惟以发明义理为务。此其同异之辨也。 上又问阴阳升降善恶吉凶之应。对曰。阳尊阴卑者。分之常也。阴升阳降者。气之交也。然常者为否为未济。交者为泰为既济。人君亦须居上而亲下。然后上下交而治道成矣。又曰。积阳多则其渐可至于君子。积阴多则去人而之鬼矣。君子小人之分。实由于是。盖阳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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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主杀。虽造化待对之体不能相无。而其类有淑慝之分焉。故圣人作易。其不能相无。既以健顺仁义之属明之。而至其消长之际淑慝之分。则未尝不致其扶抑之意。而吉凶之端。亦以类应也。后 上又问揲蓍之法。先生令内侍折枝以来。信手揲扐。若不经意。而其进退多寡之数。一皆先命而响合。 上甚惊异之。先生曰。此非奥妙难知者。因推衍其所以然之故。上极加奖赏。晋锡便蕃。李文忠恒福。每自讲筵退曰。真侍讲才也。乙未。兼司书,知制教。时 宣庙倦勤。命光海摄政。先生与同僚。上劄力争。递为典籍。仍升直讲。未几还拜修撰,校理兼文学。上劄请立志自强。 上嘉纳焉。又乞暇省墓。 上爱其疏意恳至。令政院写进一通。还朝请频御经筵。入铨郎。遴选衡平。俄受命巡按岭徼。既还。 上以讲易未讫。递吏曹。还授玉堂。俾专 经席之任。已而。复移吏曹为正郎。兼校书,承文校理。丁酉。兼体察使从事。乞解本职。专意讨贼。不许。迁检详,舍人,校理,兼弼善。时倭虏有再动之势。上劄请修都城。为死守计。还舍人。改掌令。复巡按岭西。复命。差奋义将军。授司艺。旋拜校理。又往岭西督运。还拜司谏。寻升通政为同副承旨。转至左承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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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使天将军门。岭南缺方伯。 上面授之曰。卿之才局。可合此任。时南服新刳。先生内抚疮痍。外应军旅。威爱并著。时议方攻柳文忠。侵及先生。先生屡疏辞递。后连授青松,宁海府使。左承旨,礼曹参议。暂到宁海即还。馀皆不拜。与同志设医药。以济乡闾之病者。取明道先生语。名其院曰存爱。壬寅。 召为校正厅堂上。被参罢归。先是。郑仁弘团结乡兵。贼退犹不罢。颇有不职之闻。先生偶以言诸李公贵。李公引之以论仁弘。仁弘大嗛之。至是为宪长。劾以不近语。先生自是无意于世。卜筑于愚伏山中。左右图书。研精覃思。间或相羊于水石间。其发诸吟咏。率多冲澹萧散之趣。丁未。除大丘府使。治称悃愊无华。戊申。 宣庙宾天。光海嗣位。因求言上万言疏。大要恤民之实。在于宽其力厚其生。而二者之本。又在于节俭。又言宫闱不严。仕路混浊。至先王末年而极矣。正始之日。所宜惕念而改图也。又言即阼之初。大臣注拟铨相。而其人不与焉。则命之加拟。又不与则又命加拟。必得其人姓名。然后始肯落笔。殿下于慎始之日。已用如此手段。日后之忧。何可胜言。殿下博观前史。其于公私之辨。治乱之故。察之熟矣。岂不知姻娅私昵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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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于圣德乎。得非新登大位。遽遭危疑之变。遂欲广置亲信。以为急难之用乎。则又大误矣。天地之所以广大无外。人主之所以尊而无对。以其无私也。目今朝廷百官。孰非殿下之四体。三军万姓。孰非殿下之赤子。一视同仁。以得其心。则孰不为殿下捐躯乎。不此之图。而顾欲托于数三亲信之人。则殿下之有不亦狭。而势不亦孤乎。又曰。天下万化。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虞书所谓精一执中。孔子所谓诚正克复。子思,孟子所谓明善诚身。其示人用力之方。不翅丁宁。殿下今日其可自逸乎。其可不敬德乎。光海大怒。命焚其疏。诿以语逼先朝。将鞫之。赖大臣李恒福等救解。只削职。未几西叙。己酉。充使朝京。先是。使臣并以玄盘领从事。先生以为盘领刱于后代。玄即斋服。非所用于朝贺大礼。呈文礼部。请易以朝服。以遵大明集礼。又请兵部。得增年例贸硝之数。光海大悦。命加资。拜成均馆大司成。累辞送西。已而求外。除罗州牧使。升拜全罗监司。先是。朝廷以五贤从祀文庙。仁弘上章丑诋晦斋,退溪。先生恶之。愤疾之言。累形于文字。仁弘怒甚。嗾其徒驳之。壬子金直哉狱起。先生被引就对。光海使人搜取家中文书。见其语及君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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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上平。语左右曰。安有敬谨如是而党逆者乎。先生长胤杺甫成童。并被逮。光海亲问汝父教汝以何事。对曰。只教以忠孝二字。光海尤奇之。无何得释。初。 宣庙奏以光海为世子也。以临海为废疾。而请舍兄立弟矣。后 上接对天将时。临海将随驾。先生以为不便。启请勿许。至是光海杀临海。以先生有炳几逆折之功。命升嘉义。上疏固辞。不许。除同知枢府。术人李懿信。上疏请迁都。先生承命献议曰。国之所以祈天永命。人之所以保享遐龄。在于修德养性而已。岂地理所能与哉。事遂寝。时朝政益乱。先生力求外补。除江陵府使。爱其俗朴而人愿。教之以礼为先。民劝趋之。乙卯。又为人所引被逮。光海已烛其无实。而故不释。以要其赎锾。门人将行魏邵故事。又有劝子弟讼冤者。先生皆痛止之曰。君子爱人以德。况死生有命。岂容人力耶。益取圣贤书。朝夕研穷。乐而忘忧。丙辰冬。始削职解放。癸亥 仁祖大王反正。首授弘文馆副提学。先生承召入谢。 上劳慰甚至。入对请寝举义人别科之议。又请罢内需司。以示王者无私之义。 上或从或否。俄因灾异上劄曰。德崇业进。常由于真积力久。化成治定。非可以岁月遽期。则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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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修德立志者。能保其无怠乎。偏党之旧习常存(存下恐脱而)。同寅之效未著。征缮之宏模未定。而进讨之期茫然。则 殿下之所以求贤定计者。能保其不懈乎。至于郊畿之近而奸民玩法。禁闼之严而女媒通行。虽裁抑侥倖。而时有启宠之渐。虽从谏如流而或下严峻之批。是则无论他日。而 殿下之秉心。已不能纯一于时月之顷矣。先贤所谓不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难保。中原之戎虏易逐。而一己之私欲难制者。甚可畏也。今日诚 殿下大有为之会。而不可失之时。伏愿坚定刻苦。执德不移。勿以己私而妨公道。勿以宴安而萌怠忽。毋急近效。持循不已。则自然圣德日新。治化日隆矣。 上批曰。自予忝位。无一人言予过者。今看劄辞。不觉敬服。故事玉堂长官。无轮次侍讲之例。筵臣启言郑某。乃读书养德之人。请频赐引接。 上从之。又别赐食物。一日讲论语。至先儒以宰予昼寝为自弃。 上曰。昼寝岂遽至于自弃。对曰。程子言懈意一生。便是自暴自弃。 上又曰。宰予以圣门高弟。何乃如此。对曰。或问程先生如此谨严。诸门人多不谨严。何也。朱子曰。程先生自谨严。诸门人自不谨严。干程先生何事。以此观之。学者须用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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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不然则虽圣人与居。其亦末如之何也。 上皆嘉纳焉。仍问南中人物。先生曰。张显光,柳袗。皆可收用。已而兼元子师傅。时三司方议废庶人䘭跳出之罪。先生议不合。大司宪李公贵。直斥先生于 上前。先生乞递甚力。不许。赐盘领表里。兼艺文馆提学。光海时许筠,尔瞻等。媚上尊号。光海嫌于独当。故并以追上于 宣庙。而复称以祖。至是廷臣。方议刊去 宣庙尊号。先生请并去祖字。其意以为 宣庙虽遭外寇。而旋即收复。与既亡再造而祖之之君不同矣。况有功为祖。有德为宗。初无高下之殊。尤不当有所取舍。以取妄作之讥也。事竟不行。先是。 上将亲祭私庙。礼官难于祝号。先生以为 主上。以 宣庙亲孙。入承大统。既不考 宣庙。则虽称考于私亲。而无两考之嫌。当称考而不加显。称子而不加孝。梧里李公元翼,月沙李公廷龟。议与克合。遂用之。既而又上劄八条。曰立大志。曰懋圣学。曰重宗统。曰尽孝敬。曰纳谏诤。曰公视听。曰严宫禁。曰镇民心。其论宗统略曰。为人后者为之子。故称所后为父母。而服齐斩三年。称本生为伯叔。而服不杖期。诚以受重之义甚大。而物无二本。家无二尊故也。至于帝王之承统。则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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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社稷之重。为亿兆臣民之主。其义之重尤万倍于士夫家矣。故前代帝王。以旁支入继而尊奉私亲者。率皆见非于当时。取讥于后世。宋英宗赖司马,范,吕诸贤。能据经守正。遂以皇伯父称濮王。乃为得礼之懿。我 宣庙追奉德兴时。亦仿而行之。此可谓百王之明法也。至于今日事体。则与此微有不同。盖 殿下 宣庙之孙。昭穆不可易。祖祢不可乱。故只得称祖而不敢称考。既已称祖于 宣庙而自称为孙。则虽称考于所生。自称为子。未有嫌逼之碍也。今虽论议已定。安知异日必无希恩固宠巧饰欺罔。如程子之所忧者乎。区区愚虑。不得不预为明主言之。朝廷方议号牌及宣惠厅便否。先生献议略曰。常谓宣惠厅公事。节目繁琐。奸蠹易容。不可以行之久远。且以臣之所知尚州一邑论之。则大同一结所收。通计米豆及其人布,刷马价诸色率。一岁不过绵布二匹有馀。而今宣惠厅所收。当取三匹。则较之常年所收。殆加三分之一。外方之民。闻朝廷讲究利民之政。日望其惠。而乃有三分加一之令。必将哗然而骇矣。臣意不如姑徐熟讲而行之。号牌一事。乃是必可行之良法。但念涂炭之民未及休息。而遽闻此令之下。则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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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无鸟惊鱼骇之虑。然善为开谕。处之得宜。则恐亦不至于必不可行矣。至于兵农之当分。论者无不知之。而必须赡其衣食。给其妻孥。然后可令专意于踊跃击刺之事。我国之力。有不能办。若量力所及而选兵。则兵少不足于用。此其所以难也。唯给保一事。乃为前代通行之规。而然亦或存或亡。不能随阙充补。壬辰乱后。尤为荡然。而教练之法。则终始未有所闻。我国武略之不竞。职由于此。今欲著实行之。则必须先行号牌之法。多得閒丁。以充阙伍。然后可以议此矣。以嫁女请暇还乡。 上令本道给昏需。辞不许。 上将讲大学。楸滩吴公允谦。启言宜待郑某之归。从之。既还朝。有白虹之变。先生上劄曰。天道不慆。变不虚生。意者深宫蠖濩之中。幽独得肆之地。无乃敬畏之念乍弛。宴安之心渐滋。或有人所不知而天已降监者乎。古人之言曰。一念之善。庆星卿云。一念之恶。烈风雷雨。由此推之。则一念之不善。一念之白虹也。一事之不善。一事之白虹也。虽无谪见于天者。已为可畏。况今有之乎。伏愿 殿下反躬深省。自里至表。自微至显。务使德性常用而物欲不行。则天地阳和之气。宁不以类而应。而又何阴盛之足忧乎。 御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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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省多疚。天谴宜矣。劄辞当体念焉。内司别提梁德允犯死刑。 上只命决杖。先生又论其不可曰。夫刑之轻重。视罪之浅深。如权衡称物。得其平而止。而其柄在有司。虽人君不得容私意于其间。使轻者重而重者轻也。礼曰。君者立于无过之地者也。惟如此然后可以正人也。不审 殿下何有于一隶。而不肯自立于无过之地。使为私意所累。而正家及国之道。不能出于至公乎。甲子元日。又因虹变上劄曰。隮以淫沴。倏干太阳。一之可畏。况于再三乎。况于三始履端之辰乎。此殆不测之祸伏于冥冥之中。而人莫之知。故天以是大警动于圣衷也。窃念今日民生。新离涂炭。憔悴已极。譬如大病之人元气渐尽。膈上一息。延延仅存。正使安之以枕席。养之以甘脆。然欲望其有同于平人。则非可以岁月致也。况又搅动之以摇其情。困苦之以竭其气。则其能免于溘然而毙乎。水火馀生。遭逢圣代。泽未及究。先竭其力。望仁深故归怨速。乾文之不宣。安知其不由于此乎。昔在丙辰元月。屡有此变。一月之内。盖不翅八九见。天之所以告戒者可谓谆复。而其时上下昏迷天象。竟至于为天所弃。由此观之。则天命之不僭。益昭然矣。今 殿下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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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寅畏之心矣。又有恳恻之言矣。然又必有不忍人之政见诸行事。然后寅畏之心。实有所施。恳恻之言。不为口惠。而方可以上答天心矣。李适反。先生白。令三司诸官。宿卫禁中。且论入江都非计。 大驾南巡。先生承命。检察岭南。上状请毋贷奔北之将。又令把守汉江。未几贼平。 大驾还都。自岭南复命。因乞递不许。延平府院君李贵。来见先生。以为王子珙。曾出贼招。不可不早图。先生答谓圣世安忍使骨肉危惧。两司竟请议处。先生独执不可。大被李贵诟斥。遂上章乞免。略曰。李贵之欲防禁仁城。固出于 宗社之虑。自古疑之一字。必为谗口所乘。而事变无穷。常出于意虑之外。万一他日。事有难处。或不能终始保全。则今日诸臣所以委曲宛转长虑处变之意。反归虚地。其有伤于 圣德。岂不大哉。臣子之事君。但当自尽其心。不当违心诡随。以苟同于人而取媚于时也。上以贵为甚过。且曰。玉堂长官。欲纳君父于无过之地。其志不亦善乎。贵上劄攻之甚急。先生遂出郊外乞行遣。 批曰。卿之忠谠。予嘉之久矣。贵虽有言。予岂听信乎。朝廷亦必非贵而是卿矣。先生又劄曰。夫仁城之死生。何与于廷臣。而咸欲其无死者。是乃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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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爱 殿下耳。岂有一毫私意于彼哉。虽以李贵之忧国如狂。亦必以保全为言者。其心亦若此耳。何不以己度人。谓人如己。乃以树功疑人耶。古人之言曰。富贵易得。名节难保。臣若抗颜再入。为人所笑。则举平生而尽弃之。岂不悲哉。 上慰谕益至。且命入侍者再。先生皆不赴。乞退愈力。擢拜大司宪。连章恳辞曰。尝闻朱子之言曰。士大夫之辞受出处。非独一身之事而已。所处之得失。关风俗之盛衰。尤不可以不慎也。臣尝以是观于废朝而验之矣。其所不欲退者。虽被物议。不许辞避。其为臣者。亦贪恋宠眷。晏然不去。一夫先之。十夫效之。见闻所惯。渐染成习。终至于廉耻扫地。利欲滔天。而国无所赖。目今朝著清明。搢绅相让。盖无一人忘耻冒进者。而 殿下乃欲使臣充一夫之数。以启无耻之习。呜呼。 殿下之待微臣。无乃薄乎。孔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臣于此职。终不敢就。 上不得已始许递。即南归。连拜副提学,都承旨。严旨趣召。遂还朝。 上即引见劳问。先生启曰。出纳惟允。政院之职。宋之李沆。君命有不可则即便封还曰。臣沆以为不可。千载之下。可见其君臣矣。今臣不敢不以沆为法。 上改容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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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经筵凡二年。竭诚殚心。从容开导者。必以陈善格非为本。 上亦思其启沃之功。虽已他迁时。使入侍 经筵。使之讨论。遂特加一资而曰。某曾讲论语。尽心论难矣。先生乞改正。且拈出敬事而信一句以进曰。抑臣于此愿有献焉。孔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圣人治国之道。要不出此。而中间一敬字为五者之本。窃念 圣明于此。微有著力未到处。盖施为号令之间。一毫不谨。则便不得为敬。非必肆然自用。然后为不敬也。伏愿纯心积功。推致其极。使一国臣民涵濡于圣泽者。皆知 殿下典学之功有以致之。则经幄末臣。亦与有荣矣。 上嘉奖焉。李义吉上疏。请追崇私庙。先生格不以闻。又因雷雨之变。启曰。慈父之怒其子。乃欲其起敬起孝。不为有过之人也。子能尽孝则父必底豫。以此推之。则天意固有在矣。伏愿 殿下益笃其敬。慎之又慎。临政处事之际。发号施令之间。不敢有一毫放过。使祇畏之心。无少懈弛。以为修省之本。十一月。三告乞递。不许。兼右副宾客。 昭显世子将行冠礼。先生作图式以进。冠毕。命进资宪。教曰。卿教诲元子。出于至诚。予嘉叹久矣。长胤以检阅夭。上疏乞归葬。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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悯劳不许。拜大司宪,知中枢。又以修墓乞暇还乡。连拜大司宪,参赞,刑曹判书。皆辞。还朝又拜大司宪。请禁诸宫家牟利,士大夫关节。又请收内奴给复之命。丙寅。 仁献王后薨。 上欲行三年丧。先生以为 主上以继别之宗。入承大统。其事体之重。奚翅士夫之出继而可以伸情于所生乎。宜使绫原主丧。而凡丧具之嫌逼于国葬者。皆不可用。率同僚论执甚力。上只降服杖期。而馀皆不从。遂以言不行因避。递为同枢。又上丧礼六条。兼陈舍己从人逆心求道之说。御批观劄辞。足见专门礼学。予未尝学问。今遭礼讼。正犹面墙。惭悔无及。完城君崔鸣吉。摘先生劄辞中疏漏一款。上劄攻之。先生遂自劾。已而拜大司宪,副提学皆辞。兼知义禁,同知 经筵。诏使姜曰广,王梦尹来。先生以赞礼。仪度中礼。观者叹服。又拜大司宪。上数千言。恳恳以诚之一字为要。寻授护军。复屡拜大司宪,副提学。又以次子丧乞归葬。 命给葬需。行到清州。闻有虏警。还赴朝。受岭南号召之 命。传檄召募。将次第前赴。俄而和约成。有 旨罢兵。复命于行在。因扈驾还都。劄陈时务曰。自古人君。遇非常之变者。必立非常之志。然后能兴衰拨乱。以卒建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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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业。志苟不立。因循颓惰。不能自强。则终亦必亡而已。古人云。多难兴邦。殷忧启圣。此正 殿下生于忧患之秋也。诚能日夜淬砺奋发曰。岛栖之耻。其可雪乎。胁盟之辱。其忍忘乎。犬羊之与和。其可恃而为安乎。寤寐一念。唯在于湔洗羞耻。而不以一毫宴安玩愒之心。参错于其间。纵不能提兵深入。扫穴犁庭。他日贼来。亦有以待之。不至如前日之束手无策矣。卫文公野处漕邑。卒致革车三百。騋牝三千。而贼不敢再窥。越王句践生聚教训。卒成沼吴之功。以雪其耻。此是甚么精神。甚么筋骨。观其大布大帛尝胆握火。则二君坚固刻励之心。盖未尝一息弛也。往日之事。言之亦无及。然犹有可诿者。 殿下之所以屈己忍辱者。岂不以小屈思所以大伸。暂辱思所以久荣乎。苟不于此时孜孜矻矻。不遑寝食。以为自强之策。则君臣上下。不免于沦胥以亡。虽幸而不亡。其屈辱之甚。将有十倍于今日者。而天下后世。皆将以 殿下。为偷安苟活之主而已。岂不痛哉。伏愿 殿下坚立此志。如寄足于百尺竿头。如托身于风涛漏船。毋狃于目前之小安。而忘日后之忧。徇于文为之细节。而忽远大之虑。又曰。 主已辱矣。 宗社将坠矣。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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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臣邻奔走竭力。汲汲遑遑。如救焚拯溺之为。尚恐无救于亡。而奈何一时气象。舒缓泄沓。略与平日无异。至使敌人之来觇者。发燕雀处堂之讥。呜呼痛哉。意者天之将丧我邦。而夺之魄乎。何其靡哲不愚耶。臣闻天下万事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窃瞯 殿下所以修德立政者。一年怠于一年。虽新经大乱。备尝艰苦。而犹不能慄慄危惧如成汤。惩毖后患如周成。秉心塞渊如卫文。施为命令之间。率循故常。殊未有吃苦茹痛奋发更始之意。天下大本之所在不立如此。则臣工之惰窳。庶事之隳废。日趋于危亡之域者。其故可知也。窃料 殿下未必不以羁縻为一毫可恃。而幸贼之或不来耳。若然则岂不为千虑之一失乎。王恢。燕人之习胡事者。其言曰。匈奴和亲。不过数岁。即复倍约。其他晋宋前车之辙。尤较然可戒也。子朱子之言曰。沮国家恢复之大计。坏边陲备御之常规者。皆讲和之说也。盖谓人心有恃而缓于自治也。宋太祖发内帑之钱。以为军饷而曰。以此易胡人之首。其时契丹之猖獗。国事之危急。万万不如今日。而乃能轻舍私藏。以徇军用。而近日施措。乃有愧焉。深恐 殿下偷安姑息之念。日滋月长于隐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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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无以自强。则虽谓之因此亡国。亦非过论也。呜呼。往日之事。尚忍言哉。以百年礼义之国。堂堂千乘之君。而下与戎虏要盟。正使此虏。终始怗然。已为难雪之耻。况其溪壑难盈。衅隙易生。一夕安寝而秦兵又至者。安保其必无。传曰。有耻而后能知愤。知愤而后能自强。自强而后行其政令。保其国家。伏愿 殿下毋忘会稽之耻。勿弛尝胆之志。立之以刻苦之心。持之以悠久之诚。则当不患刷耻之无日矣。以今日人谋事力。决无重恢之望。所望者。惟天道助顺而辅德。愿自今每发号作事。必先自思曰。是可以合天心否乎。合则行之。否则寝之。事事如此。日日如此。则高高在上。日监在兹者。宁不默佑于冥冥之中乎。又请恢言路。停庙乐。罢内需及沿海鱼盐。设屯以补军饷。兴庆迁葬。亦且迟待数年。专以安民练兵奋发刻励为意。 上以手札批曰。屡陈至论。欲以格非补阙。当服膺勿失。以副卿之至诚。俄移拜大司宪副提学。戊辰。以大宪。参柳孝立逆狱。仍请毋贷王子珙。处之以法。除参赞。兼知义禁。已而还拜副提学。兼带如故。先生以入谈道德。出领刑罪。非其所宜。遂辞知义禁。且言近来命令之发。多不和平。想深居燕閒之地。所存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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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深厚而然。宜频接儒臣。以资涵养之功。加正宪。朝廷将以被掳走回人与虏。先生劄陈其不可曰。为民父母。既不能保庇于兵至之日。及其舍命来归。又从而缚送之。天理人情之所不忍。为今宜先斩李滦。以正其中间擅诺之罪。改撰答书。务令明白痛切。安知因此不少变其鸮音耶。臣昨见边臣驰启。贼驻九连城。有冰合东乡之语。宜连缀此等状启。付奏于贺至之行。而仍请申饬山海,宁远等处。使伺其东出。直捣巢穴。则乃为王师大捷之机。而彼又形格势禁。不得肆意侵掠矣。又曰。 殿下反正之初。励精图治。中外拭目。而式至于今。治效蔑如。若使当初励精之志。果出于诚实。则徵验之见于外者。岂至于此乎。惟其发于言者或非心之所存。而施于事者又不能尽如其言。故表里不同。前后相违。真实无妄之道。不能与天合。如此而望孚于人。犹不可得。况能孚于天乎。人君之德。莫大于安民。而 殿下六年忧勤。尚无安堵之效。已有土崩之势。及今不为之所。则后悔无及。 殿下于一部中庸。诚之名义。固已晓然无疑矣。程夫子之言曰。未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读。惟 殿下惕念焉。时 上方讲书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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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制浑天仪以进。己巳春。边臣驰启毛将有东抢意。朝廷将遣重臣为解棼计。先生上劄陈其不可。复因灾异陈劄曰。董仲舒之言曰。天心仁爱人君。自非大无道之世。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胡氏亦曰。克勤天戒。则虽有其象。而无其应。伏愿 殿下深体上天仁爱之心。益尽平日兢畏之道。使刚健之德。日积于中。清明之政。日行于外。则一时阴沴之气。自当云收雾释于太阳之下。不然则灾咎必来而伤败乃至。天之仁爱者。亦安可屡冀也。寻乞暇归乡。四月还朝。 上曰。赖卿辅导。时或惩窒。卿去未久。予心茅塞矣。承 春宫令。写进九思九容。五月。移拜大宪。忽有痿痹之證。 上遣医看病。累辞许递。旋拜右参赞,礼曹判书。乞暇浴椒于荣川。逦迤还家。上疏乞致仕。 优批不许。拜吏曹判书。再上疏辞。 温旨促召。黾勉入谢。又兼文衡。力辞不得命。先生遂以时事自任。公心正色。不激不随。收拾人才。调和士论。场屋文体。务令平实。怪词险语。一皆黜之。庚午。兼知 经筵,春秋。椵岛将刘兴治。杀其主将陈继盛。 上议兴师讨之。先生疏陈其不可曰。当初群议。皆以为此贼必举军投虏。背叛 天朝。惟有仗义兴师。为 天朝讨叛贼。引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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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大计立定。既而闻之。则非徒渠不投虏。反以应虏搆诬继盛。上闻朝廷。彼其擅行戕杀。肆为诬罔之罪。固不容诛。而与虏连谋之状。时未著明。徐待 天朝指挥而处之未晚。已而。累劄祈免。 上皆温谕不许。穆陵迁葬。承命改撰志文。又请权停贺至之礼。时有宫傒进御之说。李公命俊疏论之。备局回启。大忤 上旨。三司政院争之。皆不能得。先生进言曰。此事细微。若其街巷传闻之误。则 圣明平气而答之曰。无是事矣。万一有之则 圣明惕念而答之曰。当即改矣。若是则圣人胸次都无一事。光明洒落。宽广和平。而上下之间情义流通矣。张思叔。一匹夫也。而诟詈仆夫。程先生责之曰。何不动心忍性。今以千乘之君。酬应大臣。而可用如此声色乎。伏愿 殿下虚心于观理应物之际。用力于难制易发之地。使忿戾之气。云消雾捲。则回思顷日事。必有不胜其悔者矣。 上意遂解。举朝相庆。时有城门谤书之事。先生遂无当世之念。请暇大归。解职閒居。间有 召命。皆不赴。辛未。闻 上用勋宰议。决意追崇。遂上封事。力陈其不可。且曰。 殿下同于己者则若将加诸膝。异于己者则若将坠诸渊。率是以行。则将见阿谀者日进。而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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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无由而至矣。岂不危哉。臣尝见 圣教若曰。汉唐以下人主贤于予者亦皆为。予何为独不然。诸葛武侯所谓妄自菲薄。引谕失义。以塞忠谏之路者。不幸而近之矣。不报。六月。闻虏骑入寇。力疾赴难。行到报恩。疾甚不得进。上疏陈情。自是病势弥留。八月。 东宫下札。或遣宫官赍药饵食物以问。 上亦遣医诊视。十一月。授左参赞。上状辞。不许。壬申。先生引年乞致仕。 批曰。此非先朝旧臣辞退之时。体予至意。调理上来。又上疏乞解本职及兼带。许之。俄授知枢。六月。 仁穆王后升遐。先生以病未赴临。上疏陈情。拜大司宪。又上状辞。癸酉六月丁丑。易箦于正寝。临殁谓家人曰。男子不绝于妇人之手。又曰。送我必以礼。讣闻。 上震悼辍朝。吊赙如仪。 赠议政府左赞成。特令东宫举哀。八月甲申。葬于咸昌县检湖之上卯向之原。先生尝梦新居。临十里荷花。及是果符真境。呜呼。岂其谶耶。 东宫别赐赙。遣宫官致祭仍看窆。令曰。郑宾客平生嗜礼。宫官往毋失礼。葬之日。远近来会者四百馀人。乙亥。士子等配享于道南书院。有文集若干卷。所抄朱子大全名曰酌海者行于世。有思问录,丧礼参考。皆未及就。夫人全义李氏。部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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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女。无嗣。后夫人真宝李氏。学生洁之女。参判堣之曾孙。退溪先生之从孙。仁柔淑哲。内治甚整。生二男二女。男长即检阅。有隽才。次㰒。志行不凡。俱早夭。女适生员卢硕命,赞善宋浚吉。侧出男曰栎。万户。检阅生一男一女。男曰道应。以学行荐。为侍讲院咨议。女适参奉赵汉叟。卢硕命一男曰思永。二女适士人全益耇,李松来。宋浚吉一男曰光栻。参奉。二女适学生罗明佐,判书闵维重。栎有一男曰道徵。时烈未及洒扫于先生之门。然尝闻沙溪金先生之言。曰。愚伏自是质直人。礼学淹贯则胜似退溪。当今可论学者。唯此一人云尔。则其禀赋与学问。因可槩见矣。既又从赞善宋公游。知其有深衣之托。而信其推尊称美之言。可徵于今与后也。其言曰。先生长身广颡。目光炯然。天资豪爽俊伟。清严好礼。立心以忠厚宽仁为主。进学以精思实践为本。私淑于退陶。溯本于考亭。想像歆慕。以为准则。充养既厚。英华自发。望之崇深。若不可犯。及至接人则胸襟洞豁。和气蔼然。闻风觌德者。不觉心醉而诚服。其事亲。养尽其孝。丧尽其哀。常痛其雠怨未报。共戴一天。凡系日本物件。绝不以近诸家。每日晨起拜庙。虽蔬粝不继。而粢盛必备。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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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年老。奉养如所生。女弟贫穷。抚爱如手足。家庭之内。礼教兴行。肃穆若朝廷焉。其在郡县。以明礼崇化移风易俗为务。其惠鲜困穷。培育人才。出于赤心。故士民皆事之以师而爱之如父兄。中遭道消。屏居修业。不复有意于当世。 圣主更化。风云契会。委以论思之任。殆将十年。先生既以辅养君德为己任。每进对之际。宿齐预戒。精心积诚。凡时政得失。生民休戚。义利公私之辨。天人王伯之分。援据今古。出入经史。随事进规。竭尽无馀。其言温厚和平。委曲恳恻。时人拟之范淳夫云。 仁祖亦虚己倾听。待以师礼。惟恐一日不在侧也。 章陵之议。实是千古变礼。而先生独守所见。沛然自信。虽上咈主意。下与时宰相忤。诋谤四至。而终无所悔也。平居俨然端坐。独观昭旷之原。谦挹自将。绝无矜伐意。艰深机械。常以为戒。恩雠忮刻。绝于言议。祸福之至。怡然处顺。无毫发动于心者。常戒子弟曰。学者立心之本。当以尽者为法。不当以不尽者为准。古人所谓仁不如尧。孝不如舜。学不如孔子。皆自弃者。真是警省语。外物悠悠。不足为吾轻重。世之挟一技求自衒者。岂非浅之为丈夫也哉。又曰人须有无所知无所能之心。然后终可到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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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知无所不能也。常以世无人才为叹曰。上之所以育才者。固无其道。而下之所以自处者。亦局于卑近。而以时文决科。则自谓能事毕矣。不复致意于学。故立朝则无仁义之陈于君。临民则无教导之及于人。何怪乎世道之不古也。平生酷好朱文。常曰。千古以来。岂有如此文章。馀以文名家者。殆类徘矣。末年病忘。日用事物。以至子弟名字。或不能记。而语及朱文。则心神爽然。辄举数三行。极论其归趣而后已。于戴记亦然也。见人或有创立新说。异同于先儒者。必正色严责曰。朱先生行而后言。后学惟当笃信精究而已。至于假窃形似。簸弄笔舌。岂不为吾道之罪人耶。雅性冲澹。一切世味。泊如也。人有馈遗。即散诸亲党曰。不如是则我心如有所累矣。位宰列四十年。无宅于京。无田于野。惟有山水之癖。一遇会心处。辄乐而忘归。虽在仕务倥偬之日。意未尝不在于故山泉石也。其为家宰。受命于衰病之后。精力实有不逮。而一事不敢苟然。有一表弟一妹婿。求仕甚切。先生终不为之地曰。两人皆不堪百执事者。岂敢以私情而轻朝廷名器耶。苍石李公。每叹其至公无私。文章出于六经。根乎性理。绝不使僻书异言。尤长于疏劄。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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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典雅。明白恳到。有足以感动人主。论者谓近世称大家数者。未有能及之云。为诗精切琢鍊。能说出人所不能形容处。然必待境而成。不屑屑为也。笔法端重谨密。虽寻常书札。皆有法度。先生性喜谦冲。不以师道自居。然一时学士大夫与东南之士。讲学论礼。率皆取正。闻其教而知所向者。不知其几人也。呜呼。先生之学之才。既不愧于古人。当时际遇又不可谓不隆。而时运不幸。丧乱频仍。丁卯以后见于章奏者。恳叩反复。愈往愈切。庶几拯济艰危。洒雪羞耻。至于数十年之久。而其言凿凿如烛照龟卜。而无有不验者。倘于今日。得备清閒之燕。幸有以当 上心焉。则安知其不有补于重恢再造之业也。若以其丁卯所谓不如宋祖之万万者。而又知今日不如丁卯之万万。痛疾奋跃。以收瞑眩之效。则先生之志行。无有间于先后早晚之异。而搢绅之士。相与师慕其言论风旨之万一。必以陈善纳诲为忠。而以尸官苟禄为耻。使君德日跻于上。民生日遂于下。隐然真有兴衰拨乱之势。则先生虽亡。而其精爽之不亡者。为无憾于九原也。呜呼欷矣。是岂易与俗人言哉。余先人有蒙乱立慬之操。先生若已有之。亟称于人。固知先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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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善好义之心。有发潜阐幽之意矣。今于易名之状。不可终辞。而益有畴昔之感。略据赞善公状文。第录如右云。
刑曹判书赵公谥状
公讳启远。字子长。赵氏自鼻祖岑。显于丽氏朝。官判中枢院事。历二代入我朝。有末生。 世祖朝官正一品。职兼兵曹判书。谥文刚。自后世有簪缨。至昭敏公。大显于世。公生于湖西保宁之村舍。即 万历壬辰十一月初四日也。前数日考妣梦。异人告。曰当有贵人生如鸾鹤焉。果生有异表。广颡大耳。丰颊丹唇。目如明星。昭敏公喜曰。大吾门者必此儿也。仍识梦为小字焉。甫六岁。随祖妣李夫人。避兵于青阳。一日与村童出游路傍。象村申文贞公钦。奉使适过县境。见而异焉。招使前与语。大奇之。还京为过昭敏公曰。公儿不凡。诚所罕见。遂约与为媾。髫龀始受书。才周岁。已不烦师教。 宣庙聚卿士家子弟。亲择仪宾于阙庭。目属公曰。此儿真如鹤立鸡群。必为国器。留作他日宰相可也。何必使局于禁脔耶。及长卒委禽于文贞门。久在甥馆。受知日深。博观群书。学业大进。又尝请益于白沙李文忠公恒福。其门贤士众多。然每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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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辅器。李公辄以公为先。光海时国政昏乱。屡起大狱。昭敏公与诸名卿同下理。祸将不测。时公年才弱冠。密运筹策。斡旋危机。火色稍弛。知其事者莫不称之。自此益无意于世。随昭敏公。屏迹湖右。杜门不出。殆将半纪。时凶人煽动蜚语。以为被罪家子弟怨望废科。公强赴场屋。取丙辰司马。而大科则仍不赴。盖只欲纾亲祸也。丁巳。遭内艰。 仁庙甲子。初授义禁府都事。会李适叛。 车驾南狩。公陪扈以行。道间昭敏公。与行中诸公。论贼胜败。公辄曰。适无谋而暴。又贪而少勇。若到京城。其势必不能自振。报当当(一当字恐衍)不日而至。俄而果然。人服其先识。及还都。以病呈递。寻除尚衣院别检。戊辰五月。擢别试文科。除刑曹佐郎。六月。丁外艰。服阕。拜工礼曹佐郎。兼记事官。辛未。自侍讲院司书。入司谏院为正言。递复拜。又递拜成均馆典籍。时外方有勋贵家疑狱。 上特命公往治。谳上。上疑公失出。又勋贵家诉于 上。竟致公廷尉问。而狱事竟移禁府推鞫。公罢官栖遑郊外。后被玉堂选。上教曰。赵某之参选。诚极猥滥。大臣以下争辨于筵席。 上震怒曰。今日入对。专为赵某地耶。自是五六年间。铨曹屡拟极选。而皆不做。最后楸滩吴公允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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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源金公尚容。交荐公可擢用。又 上问将相之材于梨川李公弘胄。李公举公与慎斋先生金集以对曰。赵某不畏强御。皆可大用。 上亦终不应。丙子夏。始除兵礼刑三曹郎。间为侍讲院文学。时虏警猝急。都元帅金自点。屯兵西关。辟公及郑相公太和自从。临行。公谓郑公曰。将从何路。郑公曰。自有直路。公曰。彼虏悬军冲突。想西师莫遏其锋。若由直路。必不能达矣。公遂分路而行。夕抵杨州。以待郑公之来。郑公行到碧蹄。遇贼而退。追及公曰。果如公言矣。其后郑公举以白 上曰。赵某之长于料事如是云。公及到阵上。见戎政疏虞。军容不肃。而将卒劻勷畏缩。言于自点曰。孤军赴敌。虽如以肉投虎。亦何可受命专阃。以贼遗君。而坐视不动乎。且数言其短。自点益厌之。使公急趋峡路。收募兵粮。公驰向黄海,江原两路。激劝其人。谕以忠义。其不应者绳以军法。以故馈餫不绝。西北军赖以得济。公到春川。遇元帅谓曰。闻沈器远以兵屯薇园。愿公借其兵以进。自点从之。既至与器远酌酒啖肉。无意进军。公责之曰。两公受国厚恩。位至元帅。而拥重兵左次。坐穷深观望。何也。 行在孤危。朝夕不可保矣。器远勃然曰。君是何人耶。公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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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而进曰。身为大将。不赴君父之急。非人臣也。器远色沮。不得已以五百人与自点。自点军合千馀。公遂从自点前进。欲效一死。未及三十里而媾成。当公之责两帅也。诸道勤王将士。皆环立左右。莫不慷慨咨嗟。其后闵公圣徽对人言曰。赵公诚国士无双者也。当其时。辞气凛然。令人褫魄矣。 上还都。公入觐而席藁请罪。朝议以为罪在元帅。原赦焉。差监 太庙修改事。先是公有吏曹郎荐。故事有吏郎荐者。不得径升四品。公与掌铨者不合。故由司艺升寺正。兼管饷从事。时关西经乱荡残。虏人需索。百倍前时。又方伯病剧。事无巨细。悉以委公。公严以莅下。明以断事。量时度势。动中机宜。招集流逋。使安耕作。懋迁财贿。以裕冗费。内宽民恩。外塞夷喝。居数月。一路苏完。事闻。朝廷褒奖。及方伯死。庙议咸欲擢公代之。 上以阶级太骤不许。秋。还朝求外。除安岳郡守。郡亦经乱以后百为俱废。公随时制宜。抚摩怀绥。官无弛务。民亦赖安。戊寅。移拜尚州牧使。时朝廷方有南顾忧。故有是 命。州乃岭底雄邑。人众地巨。吏顽民悍。俗又健讼。牒诉云集。公至则束吏抚民。宽猛并施。断讼决狱。亦底明允。又捐官帑。代输一境之常税。人怀其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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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欺以事。己卯。以病解归。冬。叙拜司宪府掌令。始入玉堂为修撰。时 春宫北质。储位久空。而虏又请元孙入沈。众心危惧。而朝议靡然。莫敢违拒。公在直庐。独进密疏略曰。窃闻以虏喝。元孙,大君。将许入送。仰念 圣上之情怀。国势之危急。肝胆欲裂。彼之凶狡。若有加层之举。则其将从之耶。不从则前好尽弃而后怒随之矣。 殿下有几子几孙耶。东宫,凤林。既不得还。今又送元孙,麟坪。则惟 殿下一身而已。国之本在储君。储君之本。又在嫡孙矣。今之人谓虏有信。曾谓彼之信贤于秦昭哉。楚怀入关不返。覆辙不可蹈。周宣之为太子。遭难而亡。召穆公匿之而代杀其子。古之忠臣有如此者。今若有忠良之臣。其敢奉教乎。伏愿更加三思。辞以幼稚难行焉。又设一策贴黄以进。 上以为深妙。而卒不得行。识者恨之。庚辰。复由掌令。再入玉堂。时清阴文正公为群憾所诬。将至大义晦而 圣聪蔽。公慨然上劄曰。柳硕性本阴邪。济以危险。以倾轧为长策。植党为能事。与同志数人。做出异论。人皆仄目。而莫敢容喙。独金尚宪。严辞峻斥。硕坐此坎轲十有馀年。稔毒藏锋非一日矣。今见尚宪得罪时论。始乃鼓吻闪舌。逞其宿憾。加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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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君不道之罪。硕之真形。至此毕露矣。朴潢之论硕。率意评劾。律不称罪。 殿下不责潢之不严。而反以不正为教。臣窃惑焉。硕务为自伸钳人之计。其曰无非尚宪之人云者。即范睢倾魏冉之说也。其曰盘据威福十八年云者。即汉臣论霍氏之语也。至曰臣即殿下之臣云者。此昏朝诸贼臣之遗响也。其时闻者犹且惊心。不料此言复发于圣明之世也。公因此复触天怒。力求外补。出为南原府使。未几病免。叙拜数官皆辞。后以司谏承 召。弹冢宰之恃宠行私者。 上特命递公。仍差辅德。三日内发送沈馆。公无几微见于色。如赴乐地。既至。见堤防不严。胡羯恣意出入。甚至 春宫服御。公然掠取。先是。郑公雷卿。愤译鞮横恣。欲以计除之而反为所戮。自后我人。尤不敢出气力相抗。公深怀愤叹。与胡人严立科条。以存限阈。自是馆中肃然。 春宫谓左右曰。吾乃今日。始知为世子也。一日。虏人急令 世子从军。盖将西犯也。时仓卒。粮资器械。无可取办。上下遑遑。计无所出。公设计诳虏。事无所缺。至锦州两阵相对。 世子最在矢石之冲。公预令一行。各具革布两囊。人莫知其意。至是以布囊盛沙。革囊汲水灌之。须臾之顷。奄成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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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以下赖而俱全。 世子尝乘怒。手鞭卫士。公下马而前。投其鞭于地。仍伏请曰。从人有过。当付有司治之。何至自鞭以损威仪。虽在平常时。犹且不可。况在异域。独不念 大朝之贻忧乎。仍泣下沾襟。 世子感悟。仍下令曰。彼鞭辅德所投。毋取以来也。公每入对。常以留心学问之意陈戒曰。古人云。殷忧启圣。此正 邸下动心忍性。将大有为之会也。不以此时勉懋睿学。早晚东归。将何以自见于 大朝乎。西行时亦以所讲书随行。或言其非宜。公曰。舟中犹且讲学矣。道间时时入对。开卷讨论。 世子倚任敬信。凡百必咨决焉。限满将还。 世子从容谓曰。果有何策可使余归国乎。公曰。使 邸下久劳于此。实诸臣之罪也。仍泣而出。招译胡命寿谓之曰。方今我国之人。莫不欲甘心于尔国。而独以 圣上在上。故不敢动耳。若千秋万岁后事有不可知者。而 世子,大君远在异国。或有跋扈之人。从中而起。意有所出。将无所不至。则 世子,大君。不过为沈中一布衣耳。拘而留之。何益之有。命寿默然而去。后数日。乘夜来报曰。执政之意。亦以为不必久留。若自本国来请曰。 国王病甚。思见 世子云尔。则必听之矣。未久。果许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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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事秘。世莫知也。还朝。屡拟三司方伯阃帅之职。而天点终靳焉。癸未。历数官。擢拜水原府使。府实畿辅重镇。乱后军卒器械荡然。不可收拾。公一皆签补修缮。视旧有加。遂与训局相埒焉。又官廨仓舍焕然一新。然后聚邑子之秀者。廪给于校舍。劝课不辍。簠簋笾豆将事之服。一皆如法新之。官下胥隶。亦以国典充额焉。一期之间。政成弊祛。使者褒启。有锡马之命。府有异味。掖庭人来求曰。自 上思一尝之。公曰。人臣私献。非义也。 上笑曰。君臣之义虽严。独无姻娅之懿乎。盖公仲氏。是国舅故云尔。乙酉弃归。拜兵曹参知。移参议。出尹全州。崇儒教修武备。抑豪右恤小民。设酒食以飨耆老。停将作以休工匠。群情胥悦。移按湖西。府民惜其去。攀辕不忍别。乡大夫诸生亦皆携酒肴远将。供帐连亘数十里。皆以为古未尝有也。湖西连岁饥荒。状闻于朝。蠲赋祛瘼。又以营门不可无手下军。签得数千人。以为缓急之用。递入为礼曹参议。入承政院。由同副至右副承旨。己丑春。 王世孙册封时。有宣册劳。升嘉善。为江华留守。 上引见。问以急先之务。对曰。保障之道莫先于多聚民丁。而本府沃壤。半入牧场。土地既窄。生齿不遂。今若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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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牧场。则户口自增。而军丁可坐而得也。 上然之。特命先罢一场。公出入原隰。相其饶瘠。计口均分。人争受廛。乐为之氓。未及半载。军额赖增。公又以军饷。只置邑底甲津。为非计。增设仓舍于东北西沿海三处。以除临急输挽之劳。增置战舰于要害处。多设桥梁。使不病涉。以官用赢馀。代充逋负。恩威兼济。秩满。拜汉城府右尹。兼带义禁府,备边司,常平等事。移长银台。以 仁祖祔庙时执事。进嘉义阶。自是周流原品职事者殆遍。而别职尤多。间为庆尚,全罗,咸镜监司。或为潭阳府使,骊州牧使。随有声绩。其授北任。 孝庙引见慰谕曰。年老之人。不宜烦以职务。而北门锁钥。非卿不可。仍论北方形便。顾谓大臣曰。此后北关状启。一皆禀裁于 榻前。盖虑庙堂或为沮格。使公志不行也。公闻 命感激。不惮劳悴。遍巡穷荒。条列利病以闻。又以闾延等四郡地广而饶。不宜废弃。先陈厚州设镇便宜。则 孝庙已升遐矣。 显庙初服。不遑远略。故仍寝不行。时旱涝相仍。蠲徭移粟。俾无损瘠。北俗犷悍。动触邦宪。公龙蛇赤子而并兴文教。边民翕然。递入。以祔礼都监。进阶资宪。知义禁府,敦宁府事。壬寅。拜刑曹判书。出入平允。是冬。公有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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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计。请暇沐浴于湖西。仍以年至。陈疏谢事。退居于保宁地。盖公自 仁祖末年。已知时事之无可为者。及 孝庙奋发大志。感激知遇。陈力就列。冀展才猷。而遽遭泣弓之痛。则益无需世之意。而只以方丧未阕。 祔礼未行。淹延迁就矣。至是引经告老。更不造朝。然朝议共惜其去。除拜频仍。而公志固介石。不可拔矣。然一饭不能忘君。乙巳丁未。 上连幸温泉。公皆诣 行朝起居。或陈弊政。戊申。以侍从父年七十。特施 恩典。加正宪资。是秋。又朝温宫。 上引见。劳赐慰宠。公备陈民间疾苦。 上嘉纳焉。仍命本道赐食物。庚戌正月。有微恙。其二十七日考终焉。讣闻。命辍朝。礼官致祭及吊赙皆如仪。公器局峻整。风仪豪爽。平居无怠惰委靡之容。识见高远。智虑周通。自少有匡时济物之志。胸怀坦率。言语质实。孝友之行。根于天得。事亲无违行。及遭巨创。悲毁径情。吴楸滩允谦,金仙源尚容,李芝峰晬光咸来吊慰。见其颜色哭泣之发于诚心。相与感涕曰。吾辈见孝子多矣。未有如赵某者也。踰期啜粥。终丧不脱绖带。每省墓。拜跪哭泣。哀动傍人。以至祭祀悫谨修洁。年既耆老。而忌日必不肉。虽世疏亦然。常以禄不及养为恨。处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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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未尝设宴听乐。生朝。不许子孙献贺。骨肉之丧。亦终三年不参宴会。事仲兄如严亲。爱敬备至。年近六旬。犹执子弟之礼。丧而未葬。长在殡侧。哭泣悲哀。无异其孤。一姊早亡。恤其后甚至。虽疏属而恩意周遍。昭敏公晚有扫洒人。乃婢也。公事之弥谨。及其死也。悉以其子昏具袭敛之。千里行丧。力疾扶榇。亲视葬埋。此实未闻于世者。平居无所嗜好。惟喜书籍。至忘寝食。经史子集。以至稗记僻说。无不遍究。一经于目。终身不忘。其中酷好者家语也。练达时务。左右无不宜。揣事悬合。若烛照数计。事有难断。众皆疑惑。而公辄精神溢发。哙然如破竹。其处三司。随事敢言。不以威势而有所挠夺。虽屡经挫抑。而终不惩创。长于吏事。剖决如流。案无留牍。明以照奸。威以制猾。政主便民而务经国之图。心耻近名以钓当世之誉。常以节用爱人。为为政之要道。以是治效著而仓廪实。去时之籍。常倍于始至。所莅皆有颂德碑。至其归休。邈然无累。而惟爱君忧国之心。未尝少渝。或闻朝家阙失。中夜不寐。歔欷叹嗟。常戒子弟曰。吾家受国厚恩。父子兄弟并登华显。唯尽死力。可以报效。而吾已衰耗。惟有汝曹。竭其心力。以事吾君而已。一自休退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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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扫一室。超然独坐。默观古书曰。暮年潜心。倍觉有味。客至不言时事。只与谈禾稼说桑麻而已。每春暖秋凉。与乡中人士登山临水。啸咏忘归。或以公髭发犹昔。精力不衰。劝令赴召。公笑曰。立朝四十年。全无可称者。至今追思。愧汗自浃。使吾早知林壑优閒之趣。亦不待年而退也。吾既生于此。归而死于此。不亦可乎。初葬全义中巢洞某向之原。越明年辛亥十一月。再改申夫人墓。其四日合窆焉。其背向亥巳也。申夫人之祖曰都事 赠领议政承绪。曾祖曰参赞谥夷简公瑛。外祖曰北道兵使清江李公济臣也。夫人有淑德懿行。而仍有干具。昭敏公尝曰。凡人才德兼全。未有如吾佳妇。子孙其昌大乎。公亦曰。吾内外莅职。无大玷污者。亦不可谓无内助之效也。与公同年生。春秋六十四。以长子晋锡原从功。 赠公左赞成。晋锡卒官掌令。次龟锡。监司。次禧锡。进士郡守。次师锡。判书。季嘉锡。参议。女长适县监李滋。季适判官韩斗相。侧出男厚锡。县监。裕锡。别坐。女为李晚达妻。通嫡庶十一。而掌令,监司,判书,参议。皆文科。厚锡武科。朝廷以五子登科。依国典遣官致祭。加 赠公领议政。夫人视其秩。掌令男。府使泰期。进士泰开。女婿。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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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金载文。侧出男泰壁。监司男。参奉泰东,泰嵩。女婿。参奉闵镇夏,承旨沈寿亮。郡守男。郡守泰来,直长泰汇,泰果,泰采。女婿。参奉李濎,黄晙,李齐尚,韩璛。侧出男。泰雄,泰宽。女为郑伋妻。判书男。进士泰老,生员泰耇,泰耆。女婿。尹宰。参议男。泰一,泰万,泰亿。女婿。尹世恒。侧出男。泰善。女幼。内外曾玄并百馀人。盛矣哉。余于公年辈后。壮岁气槩言论。虽未及见。而其末年。最蒙知奖。每从容承晤。纚纚无倦意。气象坦夷。平生心事。说尽无馀。余以无状。常感其不遐也。公既退。略有台章。余慨然以为世道溷浊。贪权冒利。老死而后止者滔滔也。今公翩然脱屣。优游世外。其高风逸迹。不可尚已。岂台章发于传闻之误耶。今判书公将请易名于朝。属余为状。余尝撰公墓文矣。今又第录如右。以俟太常氏之采择焉。致仕大匡辅国崇禄大夫领中枢府事兼领 经筵事,奉朝贺宋时烈。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