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x 页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杂著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49H 页
偶记
吉甫劝诱晏叔。删去畸翁与潜窝书。俾不行世。此事见于祭晏叔文。观其意自以为能事矣。然此书与成丈上海平书。实讼者相质文券。乃何独删畸翁书。而今忽刊行成丈书。以示于世耶。此正鑴,积时一讼官落一边。而仍夺其一只文券焚之。使不得更讼之术也。其讼官之事。虽以李某之凶悖。犹以为不正。还落其所立之只。此则人心难诬也。且畸翁书谓坡门以汝立狱事比之于己卯乙巳士祸。愚以为坡门何至于此。此恐畸翁不胜愤怒。增人之恶名也。及见印行成丈书。则果以为士祸矣。且不自以为士祸。而乃若以士祸二字出于牛溪者而以为公论者然。此岂非大可惊骇者乎。松江果以汝立狱事为士祸。而犹且为委官而治之。则是小人之甚者也。衮,贞芑磁犹且掉臂矣。且谓牛溪以松江为必能以直报怨。请救崔狱。此又极可惊骇者也。畸翁书以为牛溪劝起松江曰。变起搢绅。将不免有所波及。若。使时辈主狱。是犹以火救火。灭绝无期。国事甚重。奚顾身谋。往复商确。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49L 页
出应治鞫之 命。终始协议。专以救活无辜为心。虽平日与逆魁号为一体者。初得贳宥。据此则牛溪劝松江入者。欲其钦恤平反。俾无横滥者耳。盖以松江可以如此。故劝之起也。呜呼。报怨二字果出于牛溪之口乎。夫大臣受 命。按治逆狱。而果有报怨之心乎。治狱果以报怨为心则虽曰以直。而犹是私邪也。松江果有报怨之心。而此言果出于牛溪乎。报怨二字奚为而行于逆狱哉。若然则松江之救崔。虽出于以直。而崔之逮狱。实松江之所为也。松江之实迹。其果如是乎。若然则牛溪之劝起松江。虽知其以直。而亦知其报怨也。知其报怨而劝之起。则此岂大贤之心也。大槩成丈书虽极口赞扬松江。而间间插入迫切紧语。而借重于牛溪。使不得解脱。可谓甚矣。朴玄石和叔称成丈天质醇古。绰有高识雅操。若然则此书非出于成丈。而他人代为之耶。是未可知也。大抵先师文元公先生甚不韪坡门诸公。大有论说。而其大槩则与畸书无异。此先师之所以见怒于坡门。而每被侵侮之言也。今日偶阅成丈文集。聊记所见。以贻后生云。
尝见贼鑴劄子。则曰倡为子不臣母之说。是乃宋某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0H 页
之罪也。未知此劄有记载处否。朱子于论语乱臣十人注。先载马融说。后取刘侍读子不臣母之说。以攻破马说。而鑴乃为此说。此非但罪我。乃排斥朱子说也。凡其平生论议。无不如此。而尹也苦死党助。每以为某未尝窥鑴之左足。而妄论之。使之志益骄势益张。以至于无所不至。吾则以为尹之罪可与鑴并按。而不当在末减之科也。
金斗明,罗良佐疏皆言尹与鑴已绝。故鑴尝怨毒。噫。何忍以此上欺 圣明耶。试观鑴祭尹文及李永鸿代拯祭鑴文则可知矣。玄石虽为尹回互。而犹不讳其为鑴爱惜救护之实。其心公矣。然其为鑴血诚。不止于爱惜救护而已。则玄石未必知之也。
吉甫始谓鑴为衮,贞。俞胤甫为余云后变为嚆矢。
李静观幼能始与鑴相善。一日与诸兄弟议曰。此人难信。今日不受其供。则后必反覆矣。遂诸宗毕会。招而问曰。君于两贤从祀。以为何如也。答曰可合矣。佥曰固知君意之如是矣。鑴去而其妻兄权俊来会。幼能曰希仲于两贤从祀。纳招而去矣。权讶曰信然乎。昨余亲闻其与希圣说则以为不可矣。幼能大讶之。即邀鑴而诘之则面色如土而去。余以此问于吉甫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0L 页
曰此事如何。曰希仲本色如此。幼能问之误矣。余曰其前后反覆何如。曰此希仲疏脱处也。
以直报怨。此公而无欲者能之。岂可望于人人哉。今日尹拯之怨我宜矣。然直举吾之负犯而持之。何患其不足哉。而必以邪曲之谋谋之哉。然其邪曲之谋。未尝不败露。其谋败周教之昏也。其做玉堂说以构致道与我两间也。其诬我先君子以参凶疏之说也。此外机阱必不止此。而无路得知也。然欲知之则吾之量已狭。而亦近于不仁矣。罗良佐以桧相说构成于文谷者。渠则必自谓胜算。而其实真如儿戏矣。拯与良佐之事。盖出于骊鑴。鑴与李焕夜揭匿名书。而进密疏请尽除其书中所录之人。今事亦其馀谋也。拯与良佐乌得免乎。是亦吉甫之罪也。
誉拯父子与伸脱鑴罪为一款事。此朱子所谓自然不易之公论也。如此而尚可谓尝已相绝而怨毒乎。吾则见其胶漆可解。而其两间终不可解也。
栗谷愠于东人。尝过萧寺题僧轴曰。欲使心无累。那堪面目憎。招提草树里。寂寞对山僧。余谓栗谷所见愠只东人而已。今余举世皆仇之。岂但以斥尹之故而已。是必余言行不慎。见恶于公心之世也。不然则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1H 页
何无一人之见恕耶。是真自反猛省处也。然猝变旧习。以从时好。亦是难事。聊次原韵。以示子孙云。岂欲人相恶。胡然见屡憎。渊明虽止酒。耻作白莲僧。(畴孙每戒余宜少从众。以遵明哲保身之圣训。此出于相爱之诚。然尝见朱子于党祸时。谓门人曰。今为避祸之说者。固出于相爱。然得某壁立万仞。岂不益为吾道之光。又曰有劝某当此时宜略从时。某答云但恐如草药煅炼无性。救不得病耳。又曰某今头常如粘在颈上。今畴辈不以朱子之言期我。窃恐渠辈浸浸然草药无性也。)又次前韵。云胡今日事。事事却生憎。愿弃人间事。长从粥饭僧。
噫。今日事可谓寒心矣。尹之子敢为侵侮栗谷语。可谓惊心。而其来有自。不须深责。至于丙丁以后。东土臣民。丧义忘耻。以及于锦州盖州之役。则不敢立于覆载间矣。惟幸以 列圣培养之功。前后死义立慬之士。指可多屈。而如三学士则名闻天下。光耀后世。余尝以南领相言作传。极道明大义树天经之懿矣。贼臣许积乃于 榻前进曰。三学士是为名而死。非真节义也。彼贼臣之言自宜如此。何足责哉。今乃祖述其语。乃以不死于虏者为十分道理。而以死者为无义。其悖理伤化极矣。而今乃举世尊之。反以攻之者为仇。余尝受命于 孝庙。以为予以明天理正人心为急先之务。而无有能助予者。愿与卿协心共贞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1L 页
也。当日 圣谟。镂心铭骨。今安得不苦死以斥淫辞哉。然实由于贼鑴侮诮朱子。其说横流。以至于此。盖朱子生于靖康之后。汲汲以扶植节义为事。义真僧人也。虽已从夷狄之教。然而不从虏而洁身以死则表章之。唐卫士贱卒也。而以瓦片击降守而死则表章之。许多处女不污身而死则表章之。凡其人愈微而愈恐其泯没。今日事一切相戾何也。岂非贼鑴之遗祸乎。余固知不能救其万一而身为鱼肉。然诚不忍负天畀之衷也。不忍负 圣祖之教也。汝等勿复以明哲保身为言也。吾以为保其身。不若保其天也。论尹有二事。江都事也。尊骊鑴也。丙子虏僭号而遣使也。能率诸生。上章请斩。虏使惧而逃。朝廷以此上奏 天朝。传檄军门。使我义声震动天下。其功大矣。又于江都后自称死罪臣。废科不仕。则孟子所谓羞恶之心。人皆有之。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者也。忠贞李公于乱后即曰过有可改者。有不可改者。妇人失行后亦可改乎。余曰豫让事如何。曰此则历聘馀习也。余无以对。然隐之于心。以为夫子大管仲之功而称之以仁。尹之丙子上疏之功。不可不记。又其自废之道有过人者。其从事儒门则其志可尚也。及其死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2H 页
后。其子以江都事为十分道理。而曰其称死罪者。非以江都事也。乃以不赴 召命。故自罪如是云耳。余始闻而甚骇之。以为或失其父之本实也。及见尹之末后疏章则果如其子之言矣。余怃然自失。甚悔旧见之错误也。且不但以不死为十分道理。而乃反以死义之人为无可死之义。遂使三学士昭乎日月之大节。并被讥斥。以助贼积之淫辞。其为世道之害如何也。自是之后。则江都事。极可罪而不可恕也。至于尊鑴事则余竭心尽诚。欲救其陷溺之心而终不回头。反以余为非。可胜叹哉。至以余之比鑴于象山为非。余之比鑴,象山。亦太恕也。正朱子所谓执杀越人之盗而议其窃钩之罪也。且象山若侵侮孔子如鑴之侵侮朱子。则朱子必严辞距之。甚于杨墨。不敢与之往复切磋也。数年前。致道谓余曰得见罗良佐书。则以长者之攻尹为修隙。余闻而笑之。有诗曰承三谁效放淫事。藏六还为修隙人。骊水苍茫源派阔。石潭寥落井涂堙。骊水一句人或以为不然。而以李永鸿所出祭鑴文见之。可知矣。(此文李谓尹拯所作。此虽借重。然为其所借者。何故也。)
且今以异姓昏姻之辨。或以朱子说及黄辂夫妇为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2L 页
言。则彼乃敢曰东俗不如此。朱子不足法云矣。
鑴于李静观诸公处。谓牛栗可以从祀。于沈承旨光洙则谓不可从祀。静观面质其反覆之状。而尹则终始以为见识超诣。余甚骇之。尝面质尹曰。欲与吉甫相友则必攻牛溪然后可矣。尹面色骍然曰。各有义意。余曰。敢问其义意。尹作色曰。何如是苛刻耶云矣。(宋子慎尝曰沈监司泽按湖南时。以书问尹丈。尹丈不受曰。曾向牛溪为恶言者云。其义凛然矣。然于尹鑴则亹亹不厌。是亦未可知也。大抵尹丈制行之高。家法之正。世无其比。而惟论议则每在利害上。是甚可疑也。)鑴尝著为一册子。论先正学问得失。于退溪,栗谷则称别号。于牛溪则称浩原。或只称原。余与此而谓尹曰无乃区别太悬乎。答曰渠之所见如此奈何。且子思亦字孔子。称字亦未必为贬之之意也。余曰子之惑甚矣。亦可谓不惮于自欺也。
戊辰二月十二日。崔生尚重持和叔答海州儒生书以示之。反复数四。终未见主意之所在。岂余文理不足以晓破耶。尝见朱先生有小说。以为少时及见前辈而闻其馀论。其立心处己则以刚介质直为贤。当官立事则以强毅果断为得。至其为文则又务为明白磊落。指切事情。而无含糊脔卷睢盱侧媚之态。使读之者不过一再。即晓然知其为论某事出某策而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3H 页
彼此无疑也。近年以来。风俗一变。上自朝廷搢绅。下及闾巷韦布。相与传习一种议论。制行立言。专以酝藉袭藏。圆熟软美为尚。使与之居者。穷年而莫测其中之所怀。听其言者终日而不知其意之所乡。回视四五十年之前风声气俗。盖不翅如寒暑书夜之相反。是孰使之然哉。今和叔正亦如此。甚可忧也。去年冬李汝九来访。为传和叔说。以为今日议论。宁为模糊。余闻而骇其与朱先生相反。即以书诘之矣。其后见渠书。而此说则终不答。其意所在。亦不可晓也。朱先生所谓孰使之然者。必有所指。而引而不发。必有深意矣。今日此风尤甚。愚窃恐和叔终不得辞其责也。
闻尹搢谓我外孙权以铤曰。汝外祖尝谓骊尹为贼鑴。今汝外祖反被贼字云。盖平日深怒于贼鑴之说。乘时而为其叔报复也。然渠亦是攻朱子之鑴党。故以朱子之言为不足信而为此言也。朱子曰孟子苦死攻杨墨。如不共戴天之雠何也云云。若谓贼。为可捉为可杀。是主人边人。若谓贼。也可捉也可恕。便是贼边人。鑴也既攻承尧舜,孔孟道统之朱子则正是斯道之乱贼。故用朱子贼杨墨之贼字。谓鑴为贼矣。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3L 页
吾虽至妄。安可无师受而敢贼名家率一世所尊崇之骊鑴哉。至于今日。时辈贼我者。亦不为无据也。当侂胄镗纮之时。谓朱子为逆魁而请斩之章亟发。遂先窜死西山。将及于朱子。而朱子遽没。故幸免于惨祸矣。然欲治门人之会葬者曰。逆徒之葬其师者。当一切禁之。其祸至于斯而极矣。当今攻朱子之鑴也为真儒。党助之宣举为亚焉。誉颂隆洽。吾安得不为其所贼乎。搢也乘时肆言。自以为快。而以愚见之则益以證成宣举之党鑴而不可解矣。又以明其今日与宗道黯玄辈同事之心迹也。虽然当侂胄时废学宫为僧坊也。宣圣塑像腰膂断绝。而逆朱子斩朱子之言狼藉焉。是朱子与孔子同归矣。于朱子辱乎荣乎。以故朱子尝有诗曰。老年光华奸党籍。夫鑴谓孔子不足讳。而宣举之党又以诋辱孔子之说为题而试士于大成殿下。两贤实学孔子之大贤。而以藁索系其位版而黜之。吾以此时死则虽被贼字。而亦自谓光华也。搢也不知我心而辱之以此。可谓桀蹠之见也。虽然吾与牛溪先生同其祸败。谓吾为贼则牛溪先生亦贼党也。搢也何故乐闻而喜言之也。可谓偏于宣举而忘牛溪也。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4H 页
琐录
尹既改名宣卜。受虏札往来之后。自谓不复为盛德事。如闻人取义成仁事则甚不喜闻。至于 孝庙将伸大义则必为非笑之言。曰句践诈矣。延广狂矣。又且张皇虏势。以为天下莫能当。决非金元之比。且议我 孝庙盘乐怠傲噫。 孝庙十年冰天。备尝艰苦。及至临御。痛愤忧勤。内无嫔御。外绝巡游。虽 陵幸之时。必试炮射而归。寻常使令于前者。必令攻作弓铳。酒量甚大而绝不近口。惟劳惟瘁。实不乐乎为君矣。奈何敢以此议之也。渠之所望。欲其一如宋高宗。而我 孝庙明义之心。如青天白日。故渠甚恶之。敢以不近之说诬之。其罪可谓上通于天矣。今贼鑴馀孽敢怒 孝庙世室之议。欲杀建请之旧臣。赞尚宣卜无所不至。呜呼。尚忍言哉尚忍言哉。
视吾力之强弱。观彼衅之浅深。徐起而图之。中原故地。不为吾有。其将安往。此朱子奏劄语也。余尝入告而出语。则尹曰句践诈矣。朱子又曰不幸蹉跌。死生以之。小人之心。一切反是。以此诵言。则曰延广狂矣。其于大义之说。一切沮难。殊不知朱子于句践事。尝曰如此谋乃是。然尹党鑴而不信朱子。故其言如此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4L 页
矣。大抵尹于虏入。既不拌一死。故于 孝庙事。事事沮戏。一如李邺之誇张虏势。以威胁宋朝之为矣。至以盘乐怠傲。议 孝庙则冤痛极矣。
论吉甫事者。未有文籍则不信之难矣。幸而见于书札者颇有可据者矣。吉甫没后。从其子之请。尽为搜还矣。
昔年海上时。同甫送一册子。乃中庸或问疑义也。其时同甫年甚少。而所见已甚精密。令人开眼矣。逐条辨答。还付其仆之在岭南者。其后问之则其仆失之云矣。未知其草本或在吾家乱纸中否。诸孙须捡出净写。以与同甫可也。
曾捡出朱子书札之未载于大全者。欲附刊于大全之末矣。其后见玄石所编。则如童蒙须知等书。皆在其中。余以为此等书。别为刊行。人家多有之。不必为叠床之举。以此禀于玄石矣。未知今如何财处。吾意欲只取零碎文字之散出于文献通考,鹤林玉露诸书者而附刊之。以为之兆则后人亦或有随得随拾。踵而成之者矣。盖我东书册未备。安知如通考玉露等书。不自中州出来也。淳孙须以此意。奉禀于玄石可也。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5H 页
昔年自 上命修心经讲录以进。贱臣极知不敢当。而亦不敢辞。略修其未安处。以质于玉堂诸贤。是盖退溪门人讲心经时。记退溪训解。而禀订于退溪者也。当初岭人固无言矣。及坡山诸人谓我疵病牛溪。诟詈纷然。则岭人遂为风声所动。亦以我为敢议退溪说话。发文相告。欲上疏攻之。而又以当时门人记录之禀订于先生云者为诬。而并持其子孙甚急。噫。当时记录禀订时。往复酬酢文字不翅分明。顾何忍抑勒胁制如此哉。若以我为妄率修改。则愚当受以为罪矣。然亦有说焉。朱子曰尊畏前辈。谦逊长厚。岂非美事。然此处才有偏重。便觉左右顾瞻。动皆窒碍。只得曲意周旋。不复敢著实理会义理是非文意当否矣。所谓此处。指议论得失也。横渠亦曰其不善者共改之。正所望于后学。吾窃以为退溪之心亦若此而已。况退溪亦不能自保其无一字之偶失照勘耶。其心若曰吾虽有偶失处。后人何敢动著云尔。则是程子所讥昔所未遑。今不可复作。前所未安。后不得复正者。今何敢谓退溪不以程张之心为心也。第复有不可知者。其通文不以此讲录为非退溪所训。而但曰非退溪订正者。何意也。退溪既许录出。而不为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5L 页
订正。岂有道理耶。昔程子门人录程子语而质于程子。此事见于朱子书者不翅明白。夫岂不义。而朱子书之以示后人耶。只今人以尹鑴攻斥朱子之故。便为其风声所驱。并不信朱子。此则非愚之所敢知也。
杂记
癸巳十一月十九日。行重峰先生改题主焚黄礼。是日(缺)自赵参奉家同至草庐弟李惟益益之别墅。墅在赵家东楮桥村。珍山守径还而送小酒。悬灯对酌。吉甫忽言曰。沙溪之门无郑弘溟则道益尊。盖用鳌城斥仁弘语也。草庐末弟惟谦退之应声曰。牛溪之家无成文浚则过益寡。吉甫攘臂批退之颊三度极猛曰滥矣此汉。草庐失色。退之惊怒。若将相报。愚解之曰吉甫醉矣。不须较也。愚因谓吉甫曰。畸翁之于老先生。何事如仁弘之于南冥耶。仁弘以悖逆之道。乱伦亡国。上累其师。故鳌城之言如此矣。吉甫曰使坡山连山两门不相协者。皆畸翁也。愚曰不然。畸翁固不平于坡门之诋訾松江。而欲贰观于牛溪。有所云云矣。然老先生岂一从畸翁说而无所取财耶。
崇祯丙辰十一月初九日。李翊季羽来自晋州。夜语从容。季羽言得见崔翰林锡鼎则曰吾尝以翰林入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6H 页
侍 经筵。方以论语进讲。至管仲不死子纠章集注王圭,魏徵事。尹鑴曰王魏之事太宗义也。太宗既为天下之义主。则王魏无不可事之理也。季羽既传此崔说而曰。以如此悖谬之见。行之又无忌惮。国事将如何也。余隐之于心曰。噫。人臣背君事雠之说。将行于世而不可遏矣。其祸将甚于洪水夷狄之害也。曩在 孝宗己亥春。市南俞公为来见余。谓曰。希仲有极可忧者。余曰未知何事。而希仲之可忧。至于今日而始知之乎。俞公曰昨与希仲论丽季事。希仲曰苟为天下明大义则所事之私主。有不可顾者矣。虽废之杀之无不可也。圃隐之事未足为义也云。天下宁有废弑其君而可以明天下之大义者耶。 太祖之事只可谓应天顺民矣。希仲此说若行则沈器远之徒将接迹而起矣。余曰为是者有本矣。其学术不正。安得不如是耶。希仲始攻退栗诸先生。今则上而非斥程朱。吾极力抵排。以为异端。则诸公反以我为已甚。或谓之过当。至于吉甫则虽见其待牛溪如小儿。而其爱重之心尤异于他人。余甚不知也。孟子曰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孟子岂欺我哉。俞公自是每说及鑴事。必蹙頞也。今玆王魏之论。与论圃隐者同一规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6L 页
模也。呜呼。鑴之悖理伤化益甚。而推尊称美者之罪愈大矣。论其孰先则余为之最。论其最深则吉甫似当难辞。而老峰亦岂曰我则不然也。噫。九原虽不可作。而后死者从此知戒可矣。季羽既去。亟取笔以记之。适答老峰书。因并附送焉。
栗谷先生同居戒辞翻誊录
兄弟初从父母一体而分。是无异于一身也。宜相亲爱。少无彼此物我之心可也。古人有九族同居者。况我等早丧父母。伯兄又早殁。惟我辈生存者。务相友爱。同财而居。莫相分离可也。若或分离则必无生存之乐矣。故为此同居之计。虽离违乡土而来。一家团聚和乐。以度岁月。此岂偶然之事哉。玆以略记存心修行之方。每月初朔。相会读过。使皆闻知焉。
孝者百行之源。而父母既没则更无致孝处。只有祭祀一事而已。凡有所得。必先收藏。以为祭祀之需。不得妄为他用。且当祭祀之时。必极其诚心。齐洁身体。必期于先灵之歆飨也。
凡少辈事父母者。必以古圣人所训为心。以致其孝也。
吾丘嫂是一家之长。祭祀之主。凡为其下者。特致恭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7H 页
敬。待之如待母可也。
凡有所喜怒。不可有偏侧之心。常须和颜温言以接之。有所教责。切勿有愠意。外处切勿訾议。勿信谗言。或有造为离间之言者。奴仆则笞而戒之。妾则严戒之。而不悛则出遣之。
凡同居者。不可有私储。不得已而有所私用。亦主家之一人分与之。不得有求多之意。适于用而已。要为久远之图可也。
妻妾之间。妾则极其恭顺。妻则慈爱无间。各以诚心。无违家长之心。则宁有不善之事哉。
凡家众坐而执事之时。长者过则须即起立。大凡操心。常以恭顺为则可也。
一家之内。凡于叔父则如事父之礼。从兄弟则如亲兄弟之礼。相与亲爱如一身。凡相接之时。身必恭顺。言必和悦。颜色必温平可也。
婢仆虽有不善。亦勿高声诟詈。须温言教戒。不听然后告于家长而责罚之。少者虽其私使奴婢。亦勿轻加捶挞。须告于家长。
凡一家之人。务相雍睦。其心和平则家内吉善之事必集。若相偏侧乖戾则凶戾之气生矣。岂不惧哉。吾
宋子大全卷一百三十二 第 457L 页
辈苟能相聚。父则爱子。子则孝亲。夫则刑妻。妻则敬夫。兄爱其弟。弟顺其兄。妻慈其妾。妾恭其妻。少者以诚事长者。长者以诚爱少者。虽有不逮之事。亦须从容教戒。无相愠怒。其有善行则争相效则。有所不平之言。相与忍之。至于婢仆。亦须慈爱。婢仆亦须敬爱其主。切无不平之言不平之色。一家之内。常有和善之气则岂不乐乎。须各知此意。各自勉焉可也。
华阳洞客位咨目(庚申)
凡入吾室者。不言朝家事。不言监司州县事。不言他人长短得失。惟谈经史辨义理。评山水说桑麻而已。则不惟主人庶几全腰领。以见父兄师友于九原也。为宾客者亦不至增人以罪戾。而助成其寡过之一端也。千万深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