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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大全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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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大全卷二十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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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訾毁牛溪之谤。仍白先诬疏。(己巳正月。)
伏以臣昨于江上退归时。略进小疏。而先正臣成浑事。微露其端矣。因此而纷纷者。复加一层。其亦难矣。臣请详言其曲折。夫浑与文成公臣李珥。生并一世。志同道合。切磋以成其德矣。及珥之卒。浑哭之曰。栗谷于道。洞见大原。真山河间气。三代上人物。是浑之师。非浑之友也。臣尝诵此而以为浑之于珥。真所谓生同志死同传之友也。 崇祯乙亥。小臣从兄进士臣时莹。倡率多士。将为从祀之请。故文敬公臣金集以为成浑道德纯粹。渊源端的。不可不与珥并请。遂使士论归一。自是章甫申请者。垂五十年。而至于 圣明之朝。圣学高明。洞见性命道德之原。聿从多士之齐请。以跻圣庑之啜食。自非化外之人。何敢有异议于其间哉。记昔 万历辛丑年间。浑之被诬于仁弘甚矣。其门徒乃为依违之说。以缓其祸。而臣师文元公臣金长生。则明辨其诬。不遗馀力。至于文穆公臣郑逑。是一代儒贤。而臣师直斥其不平心。舒究于浑之心迹。又当 仁祖初服。请以小学续编进讲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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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筵。所谓续编。即浑所勘定之书也。至于浑之女婿尹煌。尝以言获罪。臣师又诵煌之贤曰。此成浑之婿也。其于浑尊尚引重何如也。又当 孝庙初服。岭人柳㮨等诬毁两贤。而于浑尤甚。至举浑疏所引用朱子格言。而以为异端。是不但诬浑。而上及于朱子。其为斯文之祸。非但庆元之世而已也。今领敦宁臣金寿恒。未第时。倡为辨诬之论。而猥属疏草于臣。臣遂极言伸辨。而至于成浑。则臣与其外孙尹宣举。商确成文矣。适闻 孝庙有追奖两臣之语。故疏成而遂不上焉。其后中外章甫。将以浑啜食于珥之祠宇。而亦请侑荐之文。臣又铺张道德渊源。靡有馀憾矣。夫臣师于浑。尊尚如此。臣于前日。辨正其冤枉。表章其道德。如此深挚。及至今日。虽甚耗荒。何敢反为诬毁哉。惟臣妄不自量。以为诐淫邪遁之说。极害圣治。而因为国家丧败之源也。朱子既以为人人可斥其说。正如乱臣贼子。人人皆得以诛之。臣妄信此说。而以为今日之诐淫邪遁。比杨墨尤甚。而其言之盛行。又不止塞路滔天。遂略为攻斥之说。正如捧沙以塞孟津之奔猛矣。举世怒骂。而罗良佐,成至善等上疏诟詈。无所不至。则前平康县监李喜朝深怪至善以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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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孙。亦参其疏。以书来问。臣答以浑之孙故。亦参其疏矣。因略言其所以然之故。盖臣师金长生少时。尊亲李珥。不翅如曾子,子贡之于孔子。故于二贤不无差殊观也。其后浑之学益修道益尊。则亦与前见有异矣。及至壬辰倭变(一本变下有之后二字)。浑见危急存亡之机决于呼吸。不得已请徇天将之说。以从权宜济事之道。而大被宣庙之怒责。夫天将之说。即和议也。臣师以为变不可易处。权非圣人不能用也。浑容易进说。以触 天怒。若使珥当之。则无是矣。此亦羹墙珥之至意。非所以訾浑也。盖叹其所遇之时不幸也。不料浑之子孙门人。不谅先师语意。不平于差殊观之意。又怒臣师过斥其子孙门人之说。辗转相激。以至尹宣举。肆不逊语于臣师。此盖彼此两门不相悦之源本也。臣尝笑以为宰我称孔子之言曰。贤于尧舜远矣。夫岂以尧舜为非圣哉。不过尊慕孔子之盛。无所比况而然也。然未闻天下后世。以宰我为侮尧舜也。惟今世之人。则妄生疑怒。视臣师门有若敌国。辗转层加。以至今日而益不能平。则至善之攻臣。其理势然也。臣答李喜朝之意。只是如此。而岂料时辈以此谓臣诬毁于浑。藉藉纷纷。欲加臣以不测之诛。夫稚痴少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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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源委者。则其如此无足怪也。彼官高职要。出入侍从之臣。顾乃激动少辈。成此不靖之端。甚可叹也。夫宰我之言则尚矣。以周,程以下言之。则朱子尝以轻议先辈为非。然而于濂溪。犹曰有老,庄之气。伊川于明道。疑其受条例司。尹和靖以伊川门人。而深疑伊川西监之受。朱子于辞受之间。一毫不放过。而南轩犹责其尝受不当受之官。岂可以朱子,伊川为訾毁濂溪,明道。而以和靖,南轩为瑕谪伊川,朱子乎。且惟论议圣贤。亦多般样。朱子尝以横渠拟于程子曰。如伯夷,伊尹之于孔子。此其偏全之分悬矣。然而又曰。横渠学问精切于二程。岂可以此而致疑于前后之异同哉。臣窃闻士友间议论。则以高明洒落推珥。笃实严密推浑。正所谓禀质不同。故造德各异者也。如非堂上人。则高下于两臣。岂不难哉。唯当以天资大段高。则学明道。不然则不如学伊川有规模之言。为准而已。若欲妄加高下之论。则臣窃以为非矣。若夫浑之权宜之议。则其高弟黄慎。亦尝疑之矣。今议者若谓金长生何敢议浑云尔。则岂不为识者之冷笑乎。如或斥臣曰。其师说虽如此。渠安敢公诵云尔。则臣将不待辞终而服其罪矣。然亦有一说焉。昔。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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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誉和靖之语。而和靖传说于人。朱子以为和靖若以誉己之嫌。而不以其说语于人。则无处不窒碍矣。然则今臣以师说语于喜朝者。或不至大罪矣。今日事至微至细。而无识喜事之徒。乃为节上生枝。推波助澜。以为世道之害。可胜叹哉。大抵先师常以为朱子论文王至德。不如泰伯之全。此所以存君臣之礼也。先师之尊浑。可谓至矣。而尚有权经之说者。所以微存春秋复雠之义。今虽有朱子说。孰敢以是而贬文王之圣哉。先师虽有权经之说。孰以是而贬浑之贤哉。今人不知而妄说。正如郢书燕说。诚未满一哂也。臣师之尊浑文字及小臣之祭浑之祝词。条列于下。伏望侍御燕閒之暇。或赐 睿察。则臣之有罪无罪。不敢逃(逃下恐脱于字)鉴空衡平之中矣。或以此昭示廷臣。果以臣言为(一本为下有有字)一毫訾毁之意。则臣请伏诬贤之罪。 殿下虽欲恩赦。而臣不敢承也。抑臣于此。窃有极天冤痛之事。当初渡江至郊之日。终不敢承 命冒入者。非惟畏馆学之峻论。实以为极天冤痛。未能伸雪。则不敢立于覆载之间矣。况敢涉迹清都。以近 威颜哉。臣岂不欲因伏城外。暴白父冤。以俟 圣明之财处哉。实以 因山才毕。 圣心罔极。不敢以私事烦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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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哀疚之中。故隐忍而归矣。今则贱疾渐苦。朝夕难恃。一朝溘然。则目虽不瞑。而无益于事。虽或不死。亦何以上亡父之丘墓乎。今敢冒万死。略陈其曲折。伏乞 圣明哀矜而垂察焉。臣父臣故生员甲祚。当 万历丁巳岁。取司马两试。时榜首李荣久当谒圣日。率榜下投疏。自陈不为谢恩于 西宫之意。臣父大言折之。独诣 西宫。拜谢如礼。贼臣尔瞻等惊骇咆哮。事将不测。有朴升吉者。臣父葱竹故旧也。涕泣救解于其弟鼎吉。鼎吉不听。升吉又请于其父社稷令䌽。招鼎吉涕泣开谕。鼎吉遂极力救解。以免大祸。止于禁锢。臣父心常不快。恨不与郑弘翼投畀远方矣。反正后特除职以褒之。 仁穆大妃尝因今领议政臣金寿兴外祖母郑氏。 下教于臣姊故郡守尹爓妻。以为尔父之奇节。予尝念之不忘。而妇人不敢干与外事。故使尔父尚滞下僚。心甚歉然。臣父闻之。惶恐惭恧。不敢在京从仕。将不仕归田。则故相臣文忠公张维。换差 庆基殿参奉而归之矣。厥后。升迁奉事。而盘桓不进。毕命于田野矣。 仁庙甲戌。故议政臣沈之源,掌令臣金德承,持平臣郑百亨,洪宪等。以名在凶疏。上疏辞职。事下该曹。该曹回启曰。此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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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在凶疏之诬。自有可證者。其时生员宋甲祚。痛斥凶疏。独诣 西宫谢恩。 圣上反正初。特除职以褒之。而今其姓名。亦在凶疏中。今此诸臣之诬枉。举此可知。请令依旧从仕。自 上允下。故其时诸人无不清脱矣。盖其时凶徒。议欲污蔑多人。取榜中最有名字者。皆录于疏中。故臣父与之源等姓名。皆在其中矣。逮 孝庙朝筵臣建白臣父事。极其详细。 上深用嘉叹。亟 命该曹。特 赠司宪府执义。以明崇报之义矣。先是。文正公臣金尚宪。惜臣父之死。撰述碣铭。极其褒扬。而文敬公臣金集写之。金集又大书题其墓道曰。某官姓名字某之墓。夫二贤臣之文笔。虽陵夷谷变而不可磨灭。况我 圣祖褒嘉纶音。炳如日星哉。今尹宣举外孙臣朴泰辅等。对众言臣父名在凶疏。是参凶疏之人。臣闻来窃不胜崩陨冤痛。求死不得也。夫 圣祖一言之褒。昭如日星。足以百世不磨。且臣父死后。知旧诔挽。彰明较著。而其中一诗乃泰辅外曾祖尹煌之作也。直书当时事。无复馀蕴。则至于泰辅宜无异辞。而今乃如此。臣实未知其故也。既而思之。臣尝言其外祖尹宣举之忘义辱身之为可惜。故其党凡系节义之事。无不恶闻而欲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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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耶。何以知其然也。夫江都之变。赠持平金益兼。以儒生守堞御贼。竟杀其身。其节尤可尚矣。而宣举之子拯。乃以为无必死之义。槩以其无职事而死也。若然则孔子何以美鲁汪踦之以童子而执干戈卫社稷死乎。况权顺长以官人。而与益兼同死。而并被无义之斥。然则自文忠公金尚容以下。至于都正沈誢,掌令李时稷,臣从兄主簿臣宋时荣。皆是无义而死者也。其所以害理伤化者。岂不大哉。又记曩者。生员臣宋尚敏。为其师宋浚吉。冒万死伸冤贼 镌(一作鑴) 等杖杀之矣。镌(一作鑴)等既伏诛。 殿下亟有嘉奖之语。因有赠官官子之教。其在章甫者。无不奉读 圣教。钦仰感激。至有流涕者。今领府事臣闵鼎重。为写尚敏文字而刊布焉。故判书臣李敏叙作一文字。赞颂 圣德。而将为祭社之举。工役已兴而宣举之子推。为其土主。以惨刻之言沮之。观拯与推之意。则盖以为褒扬节义之士。则吾父益有所愧焉。沮击节义。无所不至。盖苟有人心者。孰不悲尚敏之死而尚其义哉。今以其事与其父相反。而辄加害悖之言。而今泰辅。又于臣父陷害如此。渠虽不念 圣祖德音。独不思其外曾祖之挽诗乎。此正朱子所谓蔽于近而违于远者。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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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异焉。夫圣人之修道立教者。三纲五常而已。而所谓节义者。所以扶植此物也。后世义理不明。遂分道学与节义为二。臣未见舍节义而为道学者也。孔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又曰。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又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曾子曰。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欤。君子人也。孟子有舍生取义之训。而至于朱子。则生乎南渡之后。尤以推明节义。为一大事。至于五台僧真宝不屈而死于虏。亦加表章。此盖国家命脉所在也。昔。温公讥东汉名节之士。朱子非之曰。温公但知党锢诸贤趋死不避。为光武明章之烈。而不知建安以后中州士大夫。只知有曹氏。不知有汉室。却是党锢杀戮之祸。有以驱之也。且以荀氏一门论之。则荀淑正言于梁氏用事之日。而其子爽。已濡迹于董卓专命之朝。及其孙彧。则遂为唐衡之婿。曹操之臣。而不知以为非矣。盖刚大直方之气。折于凶虐之馀。而渐图所以全身就事之计。故不觉其沦胥而至此耳。想其当时。父兄师友之间。亦自有一种议论。文饰盖覆。使骤而听之者。不觉其为非。邪说横流。所以甚于洪水猛兽之害。孟子岂欺我哉。年来读书。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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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意思分明。参前倚衡。自不能舍。虽知以是为人所恶而终穷以死。其心诚甘乐之。不自以为悔也。(朱子说止此。)朱子平生所主张如此者。诚以天下之兴替所系无大于此故也。今日世道之破败至于如此。将见荀彧之徒布满中外。而 宗社不知税驾于何地。有识之士所以隐忧浩叹。而莫知所以救拔也。伏乞 殿下益懋圣学。益明圣道。一以大一统为要。而为生民立极。为万世开太平。则彼为邪说者。自然消磨。如魑魅魍魉之见白日中天矣。孟子以匹夫。而尚以雄辩继三圣之一治。况 殿下处其位。而操其权乎。臣不胜大愿焉。至于臣父之事。或命更考史册碑碣。无一毫不符于臣之所言。愿下一言。以洗其诬。则在 殿下有以继 列圣之恩言。而在臣家光荣溢于九原矣。臣不胜血泣祈恳之至。
 臣谨空。
  文元公金长生答黄宗海书
 东人以牛溪(成浑)不救崔永庆为咎。此不过坐于偏党之私。而情义不相悉之故也。松江(郑澈)亦本无构杀之意。况牛溪乎。当初永庆之系狱。松江前后救解启辞。昭在人耳目。而挟憾下石之辈。乘 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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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快。反以永庆之死。断为松江之罪案。日月已久。文书散尽。则反以昭然之启辞。指以为诬。并与牛溪。推而纳诸陷阱之中。雄唱雌和。攻之不遗馀力。不知者。亦狃于见闻。而惟其说之从。不亦可笑乎。大槩松江大为李相山海一队人所构陷。倾动上下。眩乱是非。如柳相之为推官。不救李泼之老母弱子之类。非徒不为非刺。又反归之于已递委官之松江。牛溪之见诬无足怪也。且牛溪非有司当职之人。以松江之执友。抵书劝其救解。松江之启辞。实与之相确而为之也。来示以为牛溪名望甚重。可以救解云。来意以不陈疏为非乎。牛溪既非有司。逆狱何等事。而虽明知其无罪。何可以不当职之人。而轻救于未结末之前乎。若以牛溪之抵书救解。谓无其实。如松江之启辞云。则当复何言。柳相之为委官也。李泼之老母,稚子。岂不欲其生也。无罪八十老妇。无一言救之。竟毙杖下。未满十岁儿不即死。而有严责之 教。则即折其项而杀之。金肃夫(宇颙),郑道可(逑)。不此之为咎。反归咎于牛溪,松江。岂是公论乎。中外人陷于山海之术中。不自觉悟。可哀也已。且李泼,白惟让之死也。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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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柳相与松江同为委官。而不能救。今也专归罪于松江。岂非偏乎。
  文元公万言疏节略一条
 小学是朱子所撰。故朱子言行。则不编于其中。使后学不得取。则诚可恨也。臣韩峤曾以此。质于其师成浑。而撮其言行之最关者。编成一书。成浑死后。令臣證订。臣取而观之。无非格言至论有关于世教者也。伏愿 殿下特命缮写以进。以备 睿览。且令元子俟文义稍通。与小学兼看。则必有所益也。
  
绍贤书院配享成浑时。臣时烈所制祭文。
 恭惟先生。学有渊源。惟昔静庵。(赵光祖)德纯道尊。松翁(成守琛)见知。文献于徵。有正其脉。先生是承。潜心服膺。笃修勉行。探颐钩深。宗朱祖程。真积力久。聿成典刑。德必有邻。有卓文成。心谐道协。照以同明。斯文复振。聩听昏醒。大猷将升。人期泰平。志乖君民。各寻初服。惟此石潭。文成所卜。于焉讲道。坦履幽贞。筑室于傍。拟延先生。南山对床。庶追前哲。日观俄摧。曙星孤揭。时丁丧乱。始寻遗躅。波寒洛水。涧咽云谷。沈思理韵。俯仰悽恻。杖屦婆娑。继播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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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有翼明宫。中半九曲。晦翁专尊。邦贤以侑。静庵在左。退陶(李滉)居右。左位之次。寔文成座。在昔严奉。精禋罔惰。今以先生。配退陶下。自吾道东。统绪端的。同尊考亭。学无殊辙。垂规示准。启佑无极。即事之初。将此昭畛。庶顾我诚。永依崇仞。
  亡父墓文及挽词
 故骑省郎宋君永叔。余畏友也。因之闻有弟元裕。人多称之。问其行。秉志不易。坚直自遂。介士也。因之又闻其先德。众一口言。心繇是益向往。常欲一见之为快。亡何而君与永叔俱不幸。不及见以没。遂成千古恨。自念异日不死。倘备乘梼杌之役。当为君续独行传。而迄兹未有会也。君殁时诸孤尚幼。未能悉闻其先人行事。后十九年。君之第三胤侍御时烈。始手创君遗行数千言及义故诸君所记录。造余属铭曰。愿藉一言。以为地下重。嗟乎。余虽老病弃笔研。顾于君何可辞。谨按。君讳甲祚。元裕其字也。自号睡翁。恩津县人。祖讳龟寿。 宗庙署奉事。以孝闻。居丧。白燕巢其庐幕。弟曰麟寿。世所称圭庵先生者也。考讳应期。仪宾府都事。君自幼端好莹秀。为父母所钟爱。丁巳。中司马两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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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怂恿。锢 母后于西宫。尽废朝仪。榜首荣久等傅会邪议。上疏请勿拜 西宫。劫诸生署名。众不敢不从。或有踰垣避去者。君奋曰。临事苟免。耻也。前问此疏何义。其徒盛气。核其名以慑之。君徐言欲知我名。取笔来。即大书姓名以出。独诣 西宫。拜恩如例。其徒虽甚恚。无奈君何。乃故为污蔑计窜。入君名于疏中。奸党闻争欲阱之。适有救者。止削儒籍。君即归卧于家。杜门读书。今 上初用荐。授 康陵参奉。丁卯。升司饔院奉事。赴京城。会虏警急。 上幸江都。未及拜 命。先已递官。路遇世子南下。从行至完山。闻朝廷贬降媾和。君慷慨言虽出下策。必曰尊王之义亡变。先斩投虏二贼首。然后和可议也。如此庶几折其狂桀。而少振三军之气也。既而闻媾成。悲愤不自胜。遂径归家。欲弃世长往。计已决。会有长子丧未行。明年四月朔日。以疾卒于家。享年五十五。君平居接人。色笑可亲。至于取舍。防畛截然。当斥荣久等也。见者相惊告以传。而君绝不自宣。后因有上书自辨者。于是君之事始大彰著。人益贤之。君之内行甚备。余不能尽述。志其大都如此云。(节)辞曰。嗟元裕而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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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确兮。而行之卓卓兮。而声名之赫赫兮。欲抑之而弥扬。欲掩之而弥光。夫夫也不自量也。弗殒厥正。以笃胤庆。惟天之定。有岁千百。有瞻斯石。过者必式。
 晚折莲花遭不辰。平生姱节展何因。当年慷慨 西宫拜。二百人中独一人。(右司谏尹煌)
 当年 恩谢拜 西宫。扶植纲常独我公。铁壁千寻人不识。可怜衰世尽盲聋。(右前郡守李时稷)
 国母昔失位。白日 西宫闭。多公上舍日。早知为臣礼。违众独往拜。伦纲振一世。正气不复见。为之多出涕。(右夏山君曹文秀)
 斯文失儒雅。学习忆同游。独向 西宫拜。甘从北学咻。起膺昭代荐。归卧故山秋。莫怪善非寿。只应馀庆流。(右知制教赵纬韩)
 雪立同门日。论交四十霜。高才宜特达。薄宦奈栖遑。箪瓢甘终老。声名只上庠。白头知己泪。南望落些章。(右大司谏李楘)
 从弟人皆有。如公复几人。安贫心乐道。嗜义性崇仁。独拜 西宫闭。仍扶东国伦。苍天不假寿。南望更沾巾。(右副司果宋熙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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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容那复见。峻节在常思。愁里递问病。梦中来告饥。平生心一片。有死泪双垂。(右郑瑄)
 最怜从弟门中杰。今日何心忍挽之。扶植纲常颠沛际。当时群小有谁知。(右别提宋廷祚)
 晚捷司马。名登国庠。大论之日。却署凶章。群怪聚骂。摈斥江乡。(右郡守吴行敏)
 斯人死矣乎。恸哭复恸哭。为善未获福。天道诚难测。特立世乱后。平生叹大节。(右博士宋国泽)
  此等细碎文字。敢尔书呈。极知猥滥。然岂敢望上尘 乙览。只望 启下政院。使知臣亡师未尝訾成浑。臣父之冤。亦得昭雪。而 孝庙褒典。亦不为虚加矣。
己巳二月疏(初一日)
伏以臣为先正臣成浑事。又为臣父臣甲祚之冤。欲以伸白于天地父母之前矣。疏既成而旋伏闻。 殿下有大命令。至于赦文日行百里。今又闻 圣明堲殄。威断赫然。臣于垂死之中。蹶然以为此真石介所谓圣德事也。昔。宋神宗年廿八。乃生哲宗。其母后宫朱氏也。横渠张子闻而喜甚。则程子美其公忠。而朱子,吕东莱表章于寒泉之编。夫张,程,朱,吕之前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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揆者。为宗社纯乎天理之正也。既曰天理。则今日人心。亦岂有异同哉。去年十一月之初。今领相臣金寿兴。走书以报于臣曰。后宫有王子之庆。盖于日前。每同忧虞而欲士民速知也。臣于委顿昏聩之中。不觉心忭而口嘘也。至于今日。窃闻诸臣有位号太早之说。盖哲宗十岁。而尚在藩王之位。至于神宗有疾。而始册为太子。时有嘉岐二王之嫌逼。而犹且如此优游者。以帝王大举措。常贵于于于也。况今日无有嫌逼之虑耶。今日诸臣有 正后有庆之说者。盖有先事周详之虑也。此与 中宗朝彦浩之说相似。而彼邪而此正。彼则欲沮慎氏之复而巧为之说。以基己卯之祸。此则为 宗社为或然之忧也。今若持彼说以攻此说。则大谬矣。又记昔年。许穆礼论。有异制礼者之本意。臣承 先大王下询。敢论礼意之不然矣。其后。穆又上疏。进国本未定之言。当时 殿下已衣若干尺矣。而穆言如此。举朝惊遑。莫知如何矣。故相臣郑太和进言曰。元子诞生之辰。即国本已定之日也。今已告 庙陈贺。颁赦八方。而今此穆疏。乃以国本未定为言。臣未知其意之所在也。由是。其言不售矣。其后贼鑴等并缘穆言。潜挑祸机。竟逐今领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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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寿恒以下。而逆坚之谋益肆矣。且如 仁庙无嗣。当时天位不归于 明庙而何归乎。而芑,磁等做出廷臣不喜。闻 明庙眼视物之言。以至士类屠戮。而臣从曾祖大司宪麟寿为之首臣。每读其时野史。不觉痛哭而流涕也。今者 圣明虽痛斥谗人。而安知不有继此而求逞者耶。 圣明在上。自无其忧。而谗人种子。安知不起于千万岁之后乎。慈母投杼。三人成虎。伏望 殿下以张,程,朱,吕之心。谓今日诸臣之心。无不如此也。以 正后或然之说。为异于己卯基祸之心。则 宗社幸甚。臣民幸甚。臣曾闻 殿下以宪臣漏臣于章奏。而罢其多官。臣不胜惭恧悚慄。欲以一疏。深谢老而不死之罪。而因请 圣学必以忘怒为要矣。有一知旧路见其疏而还送曰。宪府诸臣已蒙开释。而且又在外老臣。不必猥及时事。臣然其言而削其疏矣。今则贱疾危苦。朝夕难恃。耿耿深衷。终夜无寐。敢以一言冒此尘渎。以为毕义之地。伏乞殿下哀矜垂察焉。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
拟进 孝庙御札疏(己巳二月)
致仕奉朝贺臣宋时烈。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粤自丁酉岁。小臣母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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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之后。 圣祖密勿之教。时或下来。然不欲外人知之。必令即付炎火。故虽有所不忍。而亦不敢违命矣。戊戌七月。承 命赴朝。行到稷山。微闻 圣候违豫。至振威希道院。则使京畿监司臣李一相。谕臣疾速入来矣。臣苍黄疾驰。进至城外。则使都承旨臣金佐明。谕以 圣候苦恼。未即引见之意。其后俾随诸臣登对。而以恐妨调摄。未尝淹晷而退。己亥春。频数 赐对。一日诸臣退出之时。 命臣留身。亦使承旨史官出去。又使宦侍洞开左右门闼。然后叱使屏退 下教曰。每欲依宋孝宗幄对张南轩事。而人心哓哓。不能无顾忌而未果也。今始为之矣。仍赐酬酢。移晷乃罢矣。其后虽有 密谕。必使即火如前矣。其四月。使 先大王开筵于深处。仍赐今所进 手札。而亦屏宦侍。其间曲折。绝无见之者矣。盖归而密修对语。未及半藁而 圣候大渐。颠倒趋入。与诸臣围药炉。而地坐于 閤门之外。宦寺急呼曰。领相,吏判入来。尽气趋入。疾呼曰臣等来矣。而已不闻 玉音矣。呜呼痛哉。今兹 手札内。无有火之之语。故怀抱下来。藏之名山岩石间矣。今使臣付史官以上。噫。此岂敢入褫以进者哉。臣所当俟病少间。躬诣面陈。而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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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疾弥留。此又朝夕难恃。若复等待。溘先朝露。则终孤 圣上徵取之至意。故臣敢忍死匍匐。谨就县庭。谨付孙儿前县令臣畴锡。敬奉诣 阙。以俟 圣教。俾进于何地。盖贱息畴锡。猥蒙 恩命。曾已侍从。昵侍甚久。臣既不能躬进。则使之替臣呈纳。犹愈于入褫之苟简也。臣不能躬进之罪。万万难赎矣。伏望 殿下亲自捧拆焉。仍念 教语异常。天香犹袭。 殿下亦何以为心。亦知臣与相臣郑载嵩。不可不世讲旧义。亦知参判臣李选。若不以死报效。则其罪难贳也。噫。臣血泣缄封。只恨褥蚁之此迟也。昔。裴度临死。还纳先帝所赐玉带曰。既不敢将归地下。则又不敢留在人间。夫以玉带之宝。而度尚如此。况兹 手泽。何敢比于度之所得。臣于戊戌七月入朝。以至己亥四月。其间密勿所受谋猷。未有多于独对时说话。其时说话。臣密录于册子。而深藏之矣。翰林臣李世长,李光稷等。驰书以为不可不录于史册。请见之甚切。臣初以为难矣。二人请之不已。臣以为臣之子孙。未保其宝藏于无穷。不若托之史官之为愈。故遂使今佥正臣金万增。密密封去。则光稷已死。而世长遂已登诸汗青云。此则想在 圣祖朝实录。试取而 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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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焉。则可知 圣祖规模大略矣。今兹 手札下赐之时。 先大王(春宫时)奉持而跪。云有密札。臣伏地而受。其授受之际。 先大王之严敬如此。臣何敢付诸别人以进乎。又伏念。虽以此付诸史臣。亦使有节略处。此则只在 圣明财酌以处也。且惟庚申冬。臣承命冒入。虽蒙 圣明慰谕。踪迹有所不安。不敢晏然在京。退出西郊祖墓下。跧伏度日矣。不意 明圣圣母使寺正臣金锡衍。传授 谚书御札。仍口传若干语。盖依宋朝高太后勉留司马光故事也。臣尤增皇陨。不敢俟屦。即入谢 恩矣。此尤何敢留在闾阎。敢使后世子孙妇女。相传亵玩乎。今并呈纳。而不敢付诸贱息。使邻居宗人永慕殿参奉宋奭弼。敬奉以进。此于 圣母四寸亲也。伏想 殿下亦不胜哀慕悲咽也。臣无任涕泣怵惕怆陨之至。
  当时密勿之 教画一录呈
一。圣祖常叹曰。大凡被兵之国。外方虽荡残。根本坚固。故终不至败亡矣。我国则小有兵乱。都城先溃。公私蓄积。皆付敌人。甚可叹也。何故 祖宗规模如是疏阔也。尝欲修筑北汉城。又塞造纸署洞口。以为临乱移御之所。公私人物。皆保无事。而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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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欲来争。是敌人送死之地。然此时役民为难。故不敢生意耳。贱臣对曰。南汉时。皆用僧徒。民丁则一切不用。今时僧徒之众。倍于南汉时矣。
一。教曰。国君之富。以马计之。我国马政疏脱。且南方之马。其性柔脆。难用于战阵。凡南方牧场。皆移于西北。则所产皆可用。南方牧场。使民人耕作。仍以其人为水军。山郡水军。一切斥罢。马政与海防。两得其宜矣。
一。僧徒游手游食。只耗良民所生之谷。害莫甚焉。欲一并除去。则又有意外之变。欲依古法给牒。然后为僧。而略略收布。则为僧者渐少。而良民渐多矣。
一。西路城池当路处。不可修补。其外密密缮治。使避乱人民。皆得入保。虽当路处。徐完体城。勿施女墙。又使城内皆蓄瓴甓。则临时筑女墙。
一。我民豪猾者。见投虏者得志横行。皆有歆羡之心。一朝乱生。则皆不肯避而迎降矣。此最可虑。 圣祖末年。畿内人有无端投彼者。自彼押送而曰。勿杀也。 圣祖以为不诛此汉。则无以为国。即定枭示之议矣。 显庙初服。竟承 先旨而戮之矣。
一。古者。选良民为骑步。即赐该阶。使之宿卫王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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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习技艺。故为兵者以为荣而慕用焉。宁有逃避之理。今则分差于各司。使以贱隶之役。故民之避之如避死地。今若复古制。各处使唤。各以本司奴婢充定。而正军则更勿分差。如是则良民不必逃矣。但各司奴婢。皆为下吏所私。收拾为难。是可闷也。
一。教曰。古者宿卫。皆以士大夫子枝为之。其意深矣。欲设一卫。谓子弟卫。选士夫子豪健者以充之。时使习射于前。结以恩义。不由于此而进者。不许总府阃帅。如是则争先应募而宿卫固矣。但子弟卫之名。甚不美。当有以改之。
一。以民养兵。(训局之制)则国贫而民病。以兵养兵。(御营之制)然后兵民两便。此则 显庙时。已令赫然变通。而奉行不诚。训局兵尚多矣。
一。尝教曰。汉史称赵广汉威制豪强。小民得职。我国田结之缩。亦由于此。御史廉问时。欲令兼察此类以治之。(闵维重等廉问时受 教。有此条件。)
一。设裁省厅。以去冗费。然必须食之者少。然后冗费可省也。大抵 圣祖之意。以为方今国事。无一不病。岂可随弊而革之。其要只在于去一私字。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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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去此一字。然后臣下有不率者。则虽大臣。断不可饶矣。闵维重,洪处尹受 命廉问也。诸宫家外方作弊之事。使之一切廉问以启。如设屯,盐盆,渔箭,愿堂等事也。其封书尚在诸臣家。若取以 睿览焉。则可知当时 圣旨之卓然矣。窃伏念。修身以建皇极。保民以固邦本。教士以正俗学。此是寻常 圣教也。尝曰。明天理正人心。此非予之职任乎。其详在于独对说话。此不复赘焉。
进 孝庙手札 明圣谚札疏(己巳二月)
死罪臣宋时烈。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血泣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臣于正月二十九日。伏承 圣旨以臣曾受 圣祖御札。使付史官以进。臣当初窃欲注释 手札中辞意曲折以进。此非仓卒可为者。近侍又不可久留。故径请回还。而臣老病昏耗。文字难成。迁延累日矣。即者。蒙 恩得免刑诛。使假喘息于绝岛之中。臣衔 恩感泣之中。伏窃以为惟兹御札之进。既奉 成命。臣亦以追达。附启于史官之归矣。念昔唐臣裴度。受其先帝玉带。将死。还纳于嗣皇谓既不敢将归地下。又不合留在人间。度以玉带之宝。而犹且如此。况此 圣祖之手泽。敢拟于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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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得哉。而况有 成命者耶。今臣若以畏罪惶恐之至。而终不敢进入。奉以处虫蛇腥秽之地。则其为不敬莫大焉。兹敢使贱息前郡守臣基泰。敬奉三幅 御札。诣阙俟 命焉。人或以为渠以罪人。何敢偃然投疏云尔。则此有古事。昔。宋臣张浚在谪。犹累疏进言。况今臣恭承 明教。而严不敢进呈。则慢命之罪。实有大于犯分之诛。亦使 圣祖志事。终归泯灭。此则臣虽万死。罪不可赎。抑又有一事。臣于庚申十二月二十二日。伏在西郊。我 明圣圣母。使今水原府使臣金锡衍送下 御札。臣尝敬奉袭藏矣。兹亦不敢随身越海。故并以进纳焉。臣不胜惶恐危怖煎灼震慄之至。
自耽罗就拿出陆后遗疏(己巳五月)
伏以臣自有拿 命以后。窃自幸穷天极地之冤。庶几一吐于请室。然后就死矣。第臣自去冬腊月。重婴胃疾。绝粒已久矣。就道之后。重触暑风。加以水疾。仍以顿撼累日。今将就尽。臣甚恨所痛郁者。终不能赴愬于 阙下。故臣不得已敢忘罔极之罪。为此陈疏之计。臣固知论者加之以一层重案也。臣之痛郁者。何也。惟我 孝宗大王以天纵之圣。当阳九之世。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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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翻覆。愤冠屦之颠倒。秉春秋之大义。明斁绝之正理。将以上报 皇上之雠。下雪 先王之耻。立志秉心。正如青天白日。忧勤惕厉。常不乐乎为君。夙夜宥密。尤必勤于典学。本末有序。体用一源。范围天地而不违。翕张寒暑而无忒。所谓叙秩命讨。灿然于其中矣。尝因故相臣李敬舆之疏批。涣发 德音。炳如日星。虽蠢愚无知之常汉。犹知朱子所谓忍痛含冤迫不得已八字。直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而不惑者也。臣自庚申以后。则踪迹益不安。虽蒙女中尧舜谚札勉留之教。犹不敢自安于朝廷。盖以尹鑴馀党。傍伺不已故也。然犹承召去就。不避往来之烦者。诚欲仰窥俯察。知时议可与言重礼。然后敢以 孝庙世室之议仰请。而 殿下乐闻焉。其时大臣金寿恒率百僚。身任其责。遂上百世不迁之宗号。语曰。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罪也。臣窃以为寿恒不但免此罪。所以仰赞 殿下不世之圣孝者大矣。夫何今日诸臣。乃以此为不韪之举。胪列臣罪。而此一事为一大条目。然犹不敢直斥。而假托于豫定为辞。此则以一国之人。皆为不敢言而欲瞒之也。昔。朱子生乎高宗之世。出身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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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宗崩后。建请为世室。夫高宗忘亲事雠之君也。犹以建事艰难。不殄宗祀为功。此岂敢比拟于我 孝宗大王以藩邦而明春秋大义哉。其事体之轻重如此。而犹以豫为言者。臣不敢知也。朱子之精义。虽非人人之所敢知。而汉景帝元年。申屠嘉亟请太宗之世室。可谓豫之豫矣。而未闻以此为嘉之罪也。今之廷臣谁有不读史略第二册之书者哉。特以不满孝庙之德。而托之于豫之一字者。其意难掩也。设使以臣此意。为出于欲掩贬薄之意云。而亦有所不然者。阳虎曰。为富不仁。为仁不富。阳虎之意。实出于为富之意。而其为仁之言。则实天理也。故孟子特取而表章焉。渠辈果以 孝庙之德。为果宜于世室。则何敢以此议之出于臣。而倡言排之哉。臣于此。实不胜痛哭而求死不得也。抑臣反覆思之。诸臣非不知 孝庙之大德。而犹以此为言者。岂有所畏而然耶。若然则 孝庙之志事。将永晦昧。而不表著于万世也。臣窃痛焉。此臣所谓痛郁而必欲陈白者也。此外胪列臣罪者。虽极万万冤痛。而臣不敢一二以增哓哓自明之罪。耿耿此心。只有證在天日而已。惟 圣明留神而矜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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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命时遗疏(己巳六月)
伏以先正臣文正公赵光祖临命于谪所也。将以所怀进言以死。而其时监命都事柳渰有迫促之意。故不果焉。臣窃以为光祖在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致群小媢疾。竟为祸祟。则为光祖者。当惩前事。默然就尽。而其毕义愿忠之诚。百世之下。犹使人饮泣而摧心也。今臣亦有所怀。虽此苍黄严急之际。何敢有衔不袪。以负我 圣明而自孤其素心哉。臣甲乙之年。受罪甚重。至以臣为越海招寇。指日犯阙。虽适,琏之罪。无以加此。又大臣以下相率请对。期得处死之命而后已。而 圣慈至仁。竟保危命。虽天地覆帱之恩。将无以易此也。及其放还而被 召也。臣窃自拟程子涪州后西监之义。冒昧入谢。而不敢因在辇毂之下。即出郊外矣。不料我 明圣圣母。以十行谚札。恳恻勉留。其丁宁辞意。可泣鬼神。此古女中尧舜所以施于司马光者。臣极知其不敢当。而顾念国势艰危。人心难测。仰惟 慈圣焦忧之意。不敢以无益于时为解。即不俟屦。冒入陈谢。适遇 内丧临期。廞卫将戒。因循荏苒。以及出堩而归。终不敢久留者。诚以馀悸尚存孤怀增惕也。日者之疏。虽甚妄猥。乃其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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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则只缘孤衷耿耿不敢自閟也。宁有一毫他意于其间哉。然而老病昏荒。语无伦脊。自速大戾。岂死期将至。天夺其魄而然耶。今兹所欲言者。臣于己亥四月之末。蒙受 孝宗大王密札于深处。其时 显宗大王亲自传授。未及回对。 龙驭上宾。臣每于奉讳之日。奉之痛哭矣。臣年益衰。死亡无日。适见唐臣裴度还进先帝所赐物件表文曰。既不敢将归地下。又不合留在人间。臣窃有感于斯。欲窃附此义而进御矣。适会 圣明以大臣言使臣奉进。臣又不敢泛然替授史官以进。兼且 密札中所教。曲折甚多。欲以详细陈达。则当费多日。故未即承命。而适被严谴。以至今日矣。臣今附贱孙前县令畴锡而死。盖渠是出入侍从者。则揆以事体。或不甚猥滥矣。伏乞早晚使之进入。从容奉审。则天香不沫。 手泽犹存。伏想怆感于 圣衷。而其怀保小民。缮诘戎兵。将以酬 圣考之意。尤岂不符于继述之心哉。又知判府事臣郑载嵩,前府使元万春,前参判李选,前府使沈益善等之不敢不尽死于 宗社之义矣。臣之所欲言者。固不止此。而仓卒倥偬。只此而止。伏惟 圣明哀怜而鉴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