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宋子大全卷十五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x 页
宋子大全卷十五
 疏劄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2H 页
辞 宁陵迁葬志文撰进疏(癸丑六月二十九日)
伏以即者。礼曹郎官以 迁陵都监启辞。传谕 圣教。俾臣撰进 新志文字者。臣窃伏念。顷在己亥之秋。 殿下以臣尝猥厕 先王殿陛之间。 命以志文之制。臣敢以薄陋之技。冒昧承当。 天地之大。日月之光。不敢形容其万一。臣滥承 圣考不世之恩遇。而识浅才疏。既不能仰酬 圣志于前。神荒文拙。又不能奉扬 圣德于后。每一追思。心肠若坠。今于缅礼之举。复蒙兹 命。新哀自激。旧恨尤极。况臣年迫七十。昏耗衰脱。又非曩日之比。其何能策勉驽朽。复蹈前辙哉。且今高文伟笔。自有当此任者。而顾乃委之于深山鹿豕之群。岂不伤损朝家之事面哉。又臣自有翼秀疏以来。窃伏闻。物议归罪于臣身甚重。故臣略陈惶恐之意于顷日史官之归矣。继又闻方外之疏遂上。加之以大不忠之目。臣实是王法罔赦之罪人也。只合归身司败。以俟有司之处断。况可握管行墨。冒承 明命。有若无罪者然哉。伏乞 圣明。上念事体之重大。俯察微臣之情势。亟收 成命。以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2L 页
授可堪之人。不胜幸甚。臣无任危怖祈恳之至。
复拜左议政辞免疏(癸丑八月六日)
伏以臣猥承 德意。撰进 志文。而曾又并受写染之命。臣仰认 圣慈谅臣褥蚁之愿。故使得以薄技。自伸其微忱矣。臣不量垂尽之筋力。忍死登程。行至圻辅界。猝闻 新命出于千万梦寐之外。臣惶恐陨越。又自恨蝼蚁之诚。不得自遂如上所云也。盖此来实无一毫他意。而今忽遭此大狼狈。臣窃欲从此逃遁。旋归乡里。而仍窃自念。 圣考衣履所藏之地。终不得奉审而归。则臣虽灭死。目宜难瞑矣。臣故敢仍为前进。只以弘济洞为期。而兼以仍俟 批下。若闻镌改之 命。则谨当仍诣 阙下。终自效于识琰之役。又因以一瞻 天颜。又因以尽哀于滦水之朝。以不孤毕义愿忠之初心矣。不然则贱臣狷滞之心。终有所难回者矣。是臣重获大戾于 圣考与 圣明矣。微臣情事可谓戚矣。臣不胜悲泣哀恳之至。
更申前恳。仍请 新陵立表石。用地灰疏。(癸丑八月)
伏以臣自闻 殿下复遭膝下之戚。过于悲哀。罔念圣躬之伤损。臣心神飞越。不能自定。心口自语以为顾安得亟闻递职之 命。奔走上去得伸奉慰之情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3H 页
乎。日夕凝伫。几于心目俱穿也。兹伏承疏 批。大失所图。臣之徊徨闷缩。可胜说哉。臣之此来。窃以为当此百僚敦事。万民赴功之日。偃然退在。心既不敢安。而又念 圣慈谅臣卑衷。俾得自效于执役之末。臣衔哀感 恩。俶装前进。而行谋忽阻。情势狼狈。然伏在 新陵之侧。日闻事役之就绪。则自与退在远外者。有间矣。今兹 圣批牖责丁宁。有同慈母之教稚子。臣感泣无穷。只思糜骨。而第自恨微忱贱迹。犹未蒙 圣明之矜察也。臣之前后被人攻斥。姑置不论。只以近事言之。则张应一应旨之疏。臣之罪名。亦在其中。而应一旋被削职之罚。今又论之以窜黜之律。臣可以此时。其能安意而冒入乎。臣窃以为召之役而往役者。自有其义。而以职名应 命。则终有所不敢者。故敢有前疏之恳。而窃意其必蒙 财察矣。今乃有不然者。是臣从前事 殿下。无状不能见信之致。尚复何言。然今 批辞。既以 圣躬有疾为教。臣何忍从此退归乎。故敢更竭微衷。复渎 宸听。倘或早蒙递改之 命。则臣当星夜西驰。以赴起居之班。而因厕于都料之间矣。臣窃不胜祈恳之至。至于 志文。则臣本昧双钩之法。且有预差之人。何至于烦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3L 页
费 圣虑乎。臣仍有所献焉。昔。程子尝论山陵事而曰。死者无终极。国家有废兴。而人臣乃以废兴为忌讳。苟循人情。孤负往者。所谓往者。指先君也。臣自少喜游。历观前代陵墓。村氓里庶。虽或指言其处。而略无可据之迹。虽略有其迹。而又不知为何王之所藏。故虽其功德有百世不可忘者。而残毁贱蔑。极其伤心。夫生为一国之君。死不如士大夫之墓。为后人之所识。可胜叹哉。臣不知墓表之制。始于何时。而孔子自篆延陵季子之墓。则其为百世以俟之法也。无疑矣。我 太祖,太宗二陵。皆有神道之碑。然字体纤促。易至磨灭。而又既有国史。则不必荐记德行于碑版。故其后遂寝而不复继。其意则善矣。而惜乎其因无经远之图也。臣窃伏念。我 先王深仁至德。巍巍煌煌。虽千万世之远。苟有血气之类者。谁或不尚其 陵寝哉。然臣子罔极之情。则岂可徒恃于后世之人。而不自为亡穷之计哉。伏愿从今日为始。 命建表石。大书深刻。以示后世。则虽千万世之久。孰敢不尊奉哉。楚昭王。夷狄之君也。至李唐时。其国人犹怀旧德。而识其丘墓。况我 圣考之至德深仁乎。臣又伏闻国家山陵之制。外梓宫之底。只铺锦褥一件。而不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4H 页
筑以石灰。臣窃不胜惊骇也。孟子曰。无使土亲肤。独无恔乎。夫萃一国臣子之诚意。以奉 君父之体魄。而反或犯于使土亲肤之戒。岂可谓恔于心乎。且不独土之亲肤而已。程子曰。有土则有虫。虫之侵骨。甚可畏也。又以为地有土兽。故古人墓中。置铁以避之。此等说看来。诚不觉体粟也。朱子自葬其父。极其心思。凡所以经远之图。无所不至。而其为葬法。必使筑实石灰于棺底二三尺。如此则四旁上下。岂不周完坚固。得免于土气虫兽之侵逼乎。或云如此。则地气隔截。其地虽吉。而其应不效。此则术家不经之言也。夫古之帝王皆用石椁。石椁之隔截地气。必倍于石灰。而其福禄之盛。非后世之可比也。夫术家之说。茫昧而必至之害甚切。此岂可因循而不为变通哉。且朱子兼通地家之术。其见于山陵议状者详矣。而犹为棺底筑灰之法。今之不用此法。而信术人之说者。何异于当日之信台史。而不用朱子议哉。伏愿 殿下更与廷臣。商议而财处焉。臣又伏闻。 神穴之穿太长且广。夫陵墓所卜。必占其冈端的处。故无甚粗壮。若尽用恒定尺数。则天成土肉。几尽凿去。而左右拥护皆是客土。安在其择用吉地之意哉。先儒虽不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4L 页
惑于地家之说。而犹必以水深土厚为善。且程子亦有培壅之说。苟或凿破太多。则其深厚培壅之理。必有所害矣。又朱子于时君山陵。想像其广如池塘。极用忧叹。而及为士大夫葬制。则深以狭小为宜。至使不用外棺。其意岂不深且远哉。然 本朝之制。用物甚多。故自不得不为宽广矣。夫礼文之意大备。则防患之道不足。故朱子至不用明器。伏愿 殿下。下询廷臣。纳圹仪物。务从减省。如不可减省。则其所盛石函。裁小其体。无使 神穴破凿太甚。不胜幸甚。臣于己亥 初丧时。不能早知而得效其愚。每以为恨。故今敢冒陈至此。罪当万死。惟 圣明财处焉。臣不胜激切忧虑之至。敢因祈免之章。并昧死以闻。
辞 志文书写疏(癸丑八月十六日)
伏以臣于再昨祇受递职之 命。不量精力。晨夜上来。积伤之馀。痢疾忽发。臣犹不敢少息。忍死行舟。即者卸到江岸。㱡㱡欲绝。无复神气。可以入城。前既淹留。以致 志石之役迁就。今复如此。罪戾增重。伏乞圣慈。谅臣病情之难强。亟以写染之役。付之他手。俾无不及之虞。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待罪劄(癸丑八月十七日)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5H 页
伏以臣以垂死残喘。触热作行。及蒙递职。晨夜上来者。无他。只以写 志之事正急而不可缓也。不幸疾作。无计入谢。而窃意此事。一刻为急。而臣之差剧。有不可预定。故臣敢于昨日冒陈情势矣。当初 圣明若以臣为善书而见 命。则臣固不敢当矣。其所以命之之意。不出于此。则臣亦仰认而忍死赴朝者。实以区区犬马之忱。舍是则无以自效也。今者承此 批谕。实非微臣素心所在。诚极陨越自悼。事 君不诚。以至于此。愧汗沾衣。罔知所处也。惶恐待罪。恭俟财处焉。臣不胜危怖屏营之至。
伸救杨州牧使郑始大劄(癸丑八月十九日)
伏以臣即见京畿监司书目。则以杨州牧使郑始大不为出待于臣行。至于罢黜。臣不胜惊愕焉。臣自湖西作行时。只以私马登途。故不为通告于列邑。盖以幺么行李。不敢烦扰县邑也。至于自骊州上来时。则非但不为通告。径自山寺。乘舟中江。晨夜前进。有同商贾维楫。彼杨州官吏。远在三四十里之外者。焉知臣行之过去与否也。彼之不知。实臣使然。而当此责应烦剧之时。使善治州官。无故见罢。臣实悚恧。窃恐朝家。不能察识。伊时事情。敢此冒陈。伏乞 圣明垂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5L 页
谅焉。
辞写 志劄(癸丑八月二十二日)
伏以臣今日不敢不奔走于事役之末。故触热冒风。扶曳上来。而惟是写染之事。素所不惯。兼且比来。贱疾多端。尤不能成样。深恐致误于 殿下必欲尽美之意矣。今先写 志盖十九字。以送都监。伏乞 殿下取加 睿览而财舍之。移授善手。不胜幸甚。
辞写 志劄[二劄](癸丑八月二十二日)
伏以臣即见都监画送 志石。井间甚为狭短。臣目甚昏花。其于细字。尤不能成样。试依其井间而写之。三字必占四间。屡改屡试。终不入其界限。又臣昨日奉审 志石。则更无馀地。可以稍展。臣始不料其如此。遽当是任。而觉察又晚。日期已迫。事之狼狈无甚于此。臣决不敢代匠致误大事。伏乞 亟命所司。改付他人。不胜幸甚。
写 志后退出郊外待罪劄(癸丑九月五日)
伏以臣之前后踪迹。不待更渎。而 圣明既已俯烛矣。只缘祇事之 命猥勤。故不顾人言。冒昧膺副矣。今则所事已竣。兼且疾病侵凌。凛然自危。不得不退伏郊坰。以俟沟 陵之期。当此百僚奔遑之日。不得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6H 页
与于事役之间。而偃然就便。负犯大矣。惶恐待罪。
因国舅论斥待罪疏(癸丑九月十三日)
伏以臣之情势。略陈于前后疏章。更不须陈渎。而臣在京祇役之日。窃闻有一方外疏论臣之罪。极其狼藉。托其道臣。使之 上闻。而道臣不受。则将裹足上来。亲自呈彻云。其上来与否。不可详知。而又未知其所措语。果如臣所闻否也。此固当置之疑信之间。而伤弓之鸟。怕于曲木。蒐馀之兽。慑于虚弹。此是事情之当然者也。臣始惧所事未毕之前。其疏若入。则公私狼狈。有不可言。故日夕懔懔矣。所事既毕。则不敢留以待射。如鹄在侯矣。是故。苍黄出伏。而至今未有所闻。其虚实有难知者。而人间万事。诚无所不有。则此后事实。亦有难知者矣。然臣何敢以此时。便归乡里。只得祇伏 陵前。以待 启期之至矣。昨者窃伏闻。府院君臣金佑明。以臣建白 陵前表石为非。夫表石之当否。臣亦不敢知。而 列圣三陵及北路 诸陵。皆有碑表。则非今日所作俑者。而臣子为君父。为万世虑者。无害于义。则恐不可已。故敢为妄陈。而幸蒙 采施矣。今佑明以伏羲之墓为言。夫伏羲之墓。果不知有表与否。而孔子篆于季札之墓。则墓表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6L 页
之设。必有道矣。且季札让国之义。与泰伯,伯夷相埒。则其名亦当百世不磨矣。孔子犹篆其墓。岂专为传不传而为之哉。然人各有所见。以此为是非之端。则固不害于各陈其意。而乃曰。贱臣所发之言。人不得论议。有同卿大夫出言。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又以为此乃臣之所言。故群臣不敢开口。噫。臣有何威势权力可以胁制群臣士庶。而至于如此耶。审如是则是隐然秦时赵高貌样矣。然赵高则其时群臣。犹有言其非马者。然则臣之威势。有过于高者矣。 圣明之世。何可容此可畏可怕之臣子也。臣兢皇战慄。计无所出。亟欲归身司败。以请灭死之诛。而辇毂之下。不敢向迩。臣之计可谓穷矣。臣当初非不知火色如此。而不耐褥蚁微情。匍匐上来。遭此大僇。复谁尤焉。臣以孤根弱植。负犯至多。故自尹善道以来。至于今日。其独疏论臣者。不可胜数。而至于柳世哲之疏。其联名者。至于千馀人之多。则实近世之所无也。臣每以为自古多口之甚。未有如臣者。倘靡 圣慈之矜覆。则臣之家灭已久矣。今乃以为人不敢开口。臣实未晓其意也。至于闵嶪家事。其说甚长。不敢详陈。而臣于此。实有罪焉。则何敢不略举其槩乎。盖嶪之长子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7H 页
世益。有狂易之疾。尝谓其父常欲杀己。及嶪之死。家人试欲加之以服。则世益曰。闵嶪是我不共天之大雠也。我何为而服其服耶。此其狂易之尤甚者。而不可以人理责之者也。臣与其弟光益相亲。故闻其事。而以为世益既无可奈何。则其子慎之代服其丧。不背于朱子明训。盖朱子尝进劄于其君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无贵贱之殊。嫡子当为父后。以承大宗之重。而不能袭位以执丧。则嫡孙继统而代之执丧。义当然也。其后。朱子又得注疏中所说。人君承国于祖者当服斩之證。自以为当初所言。只以人情礼律言之。后得此说。然后方得无疑。夫注疏之说。固是专指人君之事者。然朱子既以人情礼律断之。以为人君士庶人通行之训。则后人何敢不遵用乎。此臣之所以言于闵家。而闵家之断然行之者也。今佑明以为无父。臣则以为代父而执祖之丧。正所以有父也。夫岂无父之道。而朱子言之。且佑明所谓祖丧未终而父死者。子于葬前。不敢即代其衰者。此固有古说。然此则当自为一说矣。朱子非不知有是说。而其劄辞犹如此者。于其间。必有折衷财处之道矣。今何敢舍朱子正论。而苟从他说乎。其时臣又谓闵家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7L 页
曰。此变礼之大者。而又人所罕见者。必须呈于该曹。以乞朝廷之处置。而定为一王之制。然后可无后悔矣。其家即如臣言。则该曹拒而不受。其家终没奈何矣。既而闻之。则众议哗然。不惟攻臣。而并与朱子而攻之。人或谓臣曰。子与闵家。且当得罪。臣窃叹以为此实朱子之说言之者。是我故其纷纷如此。正朱子所谓今日纷纷。本非为程氏发。但承望风旨。视其人所在而攻之。若尚谈清虚。则并攻老子。幸修斋戒。则兼诋释迦。曾读三经字说。则攻王氏。曾读权书衡论。则斥三苏者也。大槩其事得失。实非闵家之所自为者。而今乃使之不容于京里。而又将重究。且以为神主旁题递迁。皆有所碍而不决云。夫朱子劄中。虽但言服丧。而无旁题递迁之文。然圣经。有老而传之礼。盖人年七十。则血气既衰。故传家事于子孙。凡于丧祭不复与焉。而子孙代以行事。则祖与父生存。而子与孙代行丧祭者。自古有之矣。故朱子将传其先祀于其嫡孙。而有告庙之文。又答人祧迁之问曰。将来小孙奉祀。则其势亦当如此。夫子孙之于祖父。犹以衰老而代其丧祭。则况于狂易而独不可以代之乎。其所谓有所碍而不决云者。实有此事。臣又语闵家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8H 页
曰。夫既执丧。则将不得不奉祀。既将奉祀。则神主旁题。先世递迁。皆是一贯事。然此是叙秩之大者。须更禀该曹。许而后行之可也。其家以臣言为然。故讫不敢专辄。此为今日执言之地也。前后曲折。不过如此。佑明于此。意有不可。则当直请臣罪可矣。何故为此藏头之说。使闵家替受重究耶。岂亦于臣。因以證成。人莫敢矫其非之意耶。抑以为治其末。则本自在其中耶。是未可知也。至于今日。士夫夺人家舍。臣亦有此犯。臣之家累。随处猥多。亦有若干问字者相从。故臣在京在郊。颇有所占。而致有人言。佑明之上达。不亦宜乎。然窃怪夫不为入题而明言。使臣益重其使人不敢言之罪也。臣于此。尤不胜惶恐也。大抵一番出来。遭此诋诃。臣之踪迹。原自不安。而于此益不知所处。义当既去而复来。以尽私义于启 陵之日。故臣俶装将行矣。昨朝承旨。又传 圣教。不翅勤恳。故臣不忍便决(决恐诀)。复此低徊。抑无乃人之见之者。以臣将为再入以误公私者耶。臣之皇愧于此益切。臣之前后负犯。如此其大。终不可倖免。伏乞 圣慈。亟令有司。议处臣罪。以息流议。不胜幸甚。
因国舅论斥待罪疏[二疏](癸丑九月二十六日)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8L 页
伏以臣伏承疏 批。开谕勤至。且令臣从速入来。臣诚惶感。固当承奉之不暇。而第臣窃伏惟念。闵家变礼。虽系人伦。而人或可以聚讼。见诿家舍之事。虽犯禁令。而臣或可以不知自恕。至于使人不敢开口。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之罪。则虽以 殿下之哀悯臣身。而亦不能全赦矣。噫。此何等罪名耶。此实秉权势作威福。将以凶于国于家者之事也。凡在朝绅之列者。皆欲逐之之亟。不翅如鹰鹯之于鸟雀也。而讫未有所闻。则人之议之者。必以为此真有秉权势作威福之实者。故如是云尔。此臣之所以心胆若坠。非惟不敢进。而不得不复以自列者也。且伏念。国舅将欲责人之无父无子。则岂不知礼法之不可犯。而乃不顾私忌之有式暇。而汲汲请对。亟发臣罪。而首以此为言者。岂不以臣之所为。实有危机交急之势。而不可一日少缓者耶。臣于此愈益惶惑。而不知所出者也。臣自时事大变以来。每因胜国之事。而有不胜寒心者。盖胜国之时。君弱臣强。至有行谗作势。于燕山者。此虽时君。前有谗而不知。后有贼而不见。以至于此。而其时臣下之罪。则岂可擢发而胜诛者哉。日者臣强之说。忽出于万里之外。而权不在上之言。继发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9H 页
于相臣之疏。则大小懔懔。以为谁其为当此者也。今臣所被之言。实与彼相同。而稍换其名者也。岂料臣前日所以为人代怖者。乃在于臣也。况且闵家之事。殿下虽欲为之脱臣。而其实有不然者。请复陈其曲折。昔年有一儒生具时经者。从臣于乡里。问以京里有崔姓人有废疾者。其父死则将如之何。臣口诵朱子劄以答之矣。及其还京。与其友高晦言及。而及闵家遭丧之日。高晦至其家。以尝所闻于具时经者。援臣而问于进善臣朴世采。世采亦以为然。遂送朱子劄以示之。则闵家遂依其说而行之。然后犹有所不敢自信。亟以书问之于臣。臣之所答。盖如前疏所陈矣。然则此事始终。皆臣之所为也。闵家未勘罪之前。即臣亦在未勘之中。而又窃闻。朴世采亦陈疏待罪。臣自是此罪之魁矣。复何敢肆然而冒近 威颜乎。臣窃闻。筵臣于 榻前。以为闵家事。自朝廷不必查处。而 圣明以为事系人伦。不可置之云。臣窃叹 圣学之高明出寻常万万也。夫人君之职。不过叙秩命讨。而舜之命契者。亦惟此而已。于此有一毫不明。则国不可以为国矣。此人人之所可知者。岂筵臣罪祸将至。故先夺其魄。而不觉其失言欤。何其与平日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79L 页
见识相反欤。且此事因臣而果有所斁败。则臣之先服其罪。此事理之至明者。而筵臣之言。又若为臣而寝沮其事。以掩覆臣罪者然。此固不能使人无疑者也。而 殿下又欲脱臣于罪。虽感 圣慈哀怜贱臣之恩意。而臣顾义畏法。终有所不敢承者也。又臣本以老病垂死之身。辗转旅寓。已浃三个月矣。宿病转剧。吟呻痛楚。惟恐未及启 陵而溘先朝露。虽无罪名。亦无筋力可以匍匐诣 阙。则臣于此。又重以违命之罪矣。伏乞 圣明。并治臣前后负犯。以安私分焉。又臣昨伏见户曹所被 批辞。则臣所辞月廪。复令输给。臣既在待罪之中。而前头死生去就。有不可知。则冒受 恩例。义亦有所不敢者。伏乞并许臣辞免。则臣得以安意祇伏矣。此又 圣恩所以焘覆者也。臣不胜惶恐猥越之至。
 疏成。忽闻去夜台谏论启国舅云。臣尤不胜惊愕失措也。臣所处是 先陵咫尺之地。任事内外官。皆已聚集。则此亦一朝廷也。臣不敢仍伏此地。故稍移上游。拟于启 陵之日。冒昧复来。遥伸私情。而窃恐人因以臣为遂归乡里者。故敢此仰陈。
自 新陵辞归时疏(癸丑十月七日)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80H 页
伏以臣以此踪迹。得蒙 圣恩。猥随诸臣之后。少伸穷天之恸。今虽夕死。万无所恨矣。惟是 旧陵神穴。极其安宁。虽是二气效顺。百神凑祥之致。而亦岂非圣孝笃至。灵应自臻而然耶。第念朱子再迁父坟。而至于山陵。则有惊动之戒。岂帝王家事体。与凡人自别者耶。当初启土尺许之后。已审 隧内之无故。而任事诸臣。恐惧于罔极之人言。仍为改封之议。终不敢出焉。 新陵之吉。虽自昔所称。而亦岂若仍安于已安之地哉。臣之愚见已竭于庚子献议之日。而遭被诸大臣防塞。未蒙施行。至于今日。则踪迹之危。不翅集木。而又获重罪于国舅。故魄夺身青。不敢出片辞于其间。臣之孤负 先王之罪。万死难赎矣。惟是既往勿说。惟祈从今烦言永息。 圣考衣冠。万世宁毖。垂佑无彊而已。抑臣于表石一款。有所未安也。 殿下于谏院之批。既以如此。不言为非国家之福。国舅之言。即斥臣之言。而表石之事。亦在其中矣。然而尚未闻停止勿用之命。是 殿下之心。实以此为非而强以行之也。恐非诚信勿悔之道也。伏乞 圣明。更询于廷臣。详审其可否。而决其行罢。然后理得而名正矣。幸望勿复依违苟且。以来人言也。抑臣又有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80L 页
所未喻于 圣明之意也。 圣明于臣。前后慰谕。不翅恳恻。臣之衔 恩感激。糜粉何报。然窃想 圣意以臣之所为有害于国者。故其答谏院之 批。如此其严。 圣意果尔如此。则亦当详言明教。使愚迷之性。有所开悟而使之自处。是实天地覆焘之心也。今则不然。一边以不论臣。为非国家之福。而一边以臣为若无罪者然。至欲以进臣而 面谕焉。愚臣之疑惑滋甚焉。臣又窃闻。 圣明以金万重之攻斥相臣。为有待而发。外间喧传以为万重所待者。即臣也。噫。万重虽至愚。岂不知臣之今日踪迹自救不暇。而犹有待于臣哉。 圣教所指果在于臣。则是不惟 圣明不谅臣之情迹。而亦不察万重之为人也。日前 殿下每以君臣之间。贵相知心为教矣。岂料今日不蒙 圣明之知。乃至此耶。臣更无颜面冒近 天威。此臣所以低徊前却。而终不敢进者也。抑臣之所大恨者。窃闻世子学问日进。德性月就。亟欲一番瞻望。归死丘壑。而此心永孤。更无其日。此实耿耿于心。而不能瞑目者也。臣哭辞 新陵。哀陨罔极。永隔 天陛。心事茫然。敢进一疏。以待违 命之罪。伏乞 殿下财处焉。臣无任怆惶陨越之至。
辞赏典疏(癸丑十一月三十日)
负罪臣宋时烈云云。伏以臣席藁待罪之中。窃伏闻。衅孽微踪。滥厕诸臣之列。混蒙迁 陵恩例。臣窃不胜惊愧陨越之至。臣猥以薄技。略效召役往役之义。则只与庶人负土运石者无异。而其事役鲜微。尤有加焉。初无劳勚可偿之实。而况今罪犯未勘。物论方腾。正以此时。蒙被 隆典。不亦颠谬之甚乎。伏乞 圣明亟赐反汗。以安微分。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惕祈恳之至。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81H 页
详陈 旧陵事实申辞赏典疏(甲寅正月八日)
伏以臣一陈妄言。万死无惜。只是 恩例猥加。义所难冒。故略伸危悃。冀蒙 矜许。而陨越之心。有倍于前矣。伏蒙 圣批温柔。复与前事而开谕。真是生死而肉骨矣。并念前冬遣医看病之 恩。感涕自零。诚不知措躬之地矣。第臣负犯既重。只合缄口结舌。羞愧以死。而 圣慈既已布诚心。以牖微臣。臣何敢终始寝默。以负我 圣德乎。盖惟 旧陵变故。粤自庚子之岁。而只牵补架漏。以至十四年之久者。岂不以外面。虽或如此。而内面石灰之坚固。可以万万无虞也。朱子论石灰之功曰。岁久结而为金石。夫既如金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81L 页
石。则缝罅所漏。何足为患。及其开深尺许之后。则坚强完固。果如朱子之说。而仍犹不停功役以禀 圣明。任事诸臣之意。固必有所在。而如臣无状。畏顾人言。亦且拱手默视而已。则臣之罪顾不大欤。噫。 殿下既以语犯 梓宫。谴责廷臣。固知 圣孝出常。所以严敬之心。无所不至而然也。然则臣亦不敢正言开 陵时事状。而第尝见程子所论昭陵之疏曰。使仁宗遗骨圣体。碎于巨石之下。夫程子大贤也。非不知严敬君父而犹且云云者。岂不以臣子迫切之心。顾有所不忍不直言者耶。今臣亦且以当时迫切之心。略陈其一二。而以暴前疏所以不觉犯讳之实也。盖于九月廿九日。臣以踪迹之不安。不敢入与于始役之时。及至其夕。近侍之臣。传谕 圣意。故其翌日晓头。冒至 陵前。亟问于总护使臣金寿兴曰。昨日始役时。土色如何。寿兴曰。裳石下当罅处。则有水漏之迹。而开至尺许。则乾燥坚固矣。臣遂入临。则方开退圹而绝无他故。但见气出如蒸矣。及其退圹撤去之后。役夫向 玄宫施功。则所用石灰尤极坚凝。斧斤相激。有时生火。当其时。臣心之崩陨惊恸。实如斧斤落胸加腹矣。若使 殿下亲临。则未知当有何指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82H 页
挥也。噫。臣之于 圣考。不避水火。诚如 圣教。而臣顾乃不请于护臣。走禀于 殿下。臣之罪顾不大欤。昔。程子于昭陵时。其官甚微。而犹极言于韩琦。又言于富弼。又为富弼制疏劝上。及弼畏忌人言。终不敢上。则又以弼为忠孝罪人。今臣岂不与程子之意悖谬。而永为忠孝罪人耶。小臣前疏之自讼。只出于此。小无指斥 乘舆之事。亦无一毫风水之说矣。设令臣妄谓 殿下动于风水之说。以朱子山陵之议。见之则有曰。取通晓地理之人。择一最吉之处。以奉神灵万世之安。又曰。别求草泽。以营新宫。使寿皇遗体。得安于内。则宗社生灵。皆蒙福于外矣。今日事。虽使殿下实以风水说有此 迁奉。足见 殿下之诚孝。而未见其为 圣德之累也。岂臣意不该贯。辞不别白。以激 圣心耶。臣反覆思惟。岂以贱臣之所慨惜。在于内面之安稳。而 殿下之所惊忧。在于外面之疏漏。故有此相疑而未蒙舒究耶。若然则无惑乎 圣教之如是也。其馀 圣批所谕。不敢枚举自明。而惟是以臣言为出于不平。则尤不胜皇恐惊陨。求死不得者也。夫臣子之于君父。虽死戮加身。犹且甘心引伏。如就乐上。况 殿下之于臣身。其慈恤恩顾。终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82L 页
始如何。噫。臣为臣无状。前后所受人言。皆是灭身湛族之罪名。而 圣明每赐矜覆。且加慰谕。臣之得保首领。皆 殿下罔极之仁恩也。今虽有冤枉诛戮。亦且含笑戴 恩。无所怨懊。况在今日 殿下于臣。无一毫不平之事。臣虽病风丧心。何敢无端而遽生是心哉。或无乃臣性气粗暴。其发于言者。无有温厚和平之气。以致 圣明之疑恶耶。 殿下若记得前后加恩于臣者。如天地父母之仁。则亦知臣之常思效死。不敢有他之诚矣。 殿下若于此。试加谅察。则其他批辞。皆不待臣之辨明而自明。故不复云云也。至于今日 恩例。则以臣微贱。有事于 陵寝之役。荣幸无比。而视诸臣奔走供奉之劳。则奚翅万万相悬乎。冒昧祈免。实出诚心。而未蒙 反汗。是真古语所谓让不失始利。而徒得美名者也。臣尤切惶愧焉。伏乞 圣明。俯谅臣心。许臣所请。而上项所陈 旧陵之事。如复悖谬涉于诬罔。则乞赐重究。以明国家之刑章。不胜幸甚。
赴 国哀中路病滞陈慰疏(甲寅三月八日)
伏以皇天不吊。臣民无禄。我 慈圣王大妃殿下奄弃四方之养。凡在率土。普深恫切。矧兹贱臣奉戴 
宋子大全卷十五 第 383H 页
恩滋。垂三十年。哀陨之私。何可限极。况复 圣候平复之日未久。而朝夕 尝药之馀。遭此穷天之恸。窃伏念 攀号之痛。深墨之容。有难以名状者矣。臣心之闷迫煼煎。又何可胜言哉。臣越自前冬。大病婴身。沈痛四个月。而残喘垂尽。且在陈疏待罪之中。则有不敢冒进者。而心情所激。不敢少淹。忍死发行。将以赴临 殡殿。仍为奉慰 严庐之下。以少伸臣子之义矣。适于旷野无人之地。猝遇大风雨。浑身沾濡。寒疾大作。仍以旧病并剧。甫及近畿。委顿路傍。调治累日。转加危苦。进退路穷。将为羁鬼。北望 宸极。只自饮泣而已。臣不量筋力。徼幸动作。颠沛至此。区区蝼蚁之忱。将复奚为。只愿 殿下。深念以毁伤孝之戒。以副 宗社生灵之望。则臣虽溘死。永无所恨。臣窃不胜千万泣祝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