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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大全卷十三
宋子大全卷十三 第 x 页
宋子大全卷十三
 疏劄
  
辞入处城里疏(戊申十一月)
伏以臣昨日。祗受 圣旨。令臣入处城里。臣疾病渐苦。无计运动。当俟證势少歇。日气稍温。然后庶得以仰承 圣教矣。惟是臣了无所为。徒误 恩眷。已是罪之大者。而贱疾如许。鬼事日迫。臣之狼狈。可谓剧矣。伏乞 圣慈。特加矜察。姑许跧伏静处。任便调治。俾寻生路于万一。不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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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退疏(戊申十一月)
伏以 圣慈悯念微臣。许递职名。处之閒地。虽没齿于辇毂之下。有何拘挛难安之意哉。惟是毫毛无补。恩遇日加。古语云。食而怠事。必有天殃。怠犹如此。况其全无。人虽不言。鬼必阴诛。臣日夕忧惧。如集乎木矣。昨又闻。官司勒讨人家。谓奉 圣旨。将以处臣。臣益以惊骇。浑身汗浃也。臣贱息之家。亦在城里。自可容膝。而只是臣之所寓。颇甚静便。宜于调病。故讫兹栖息矣。不料 圣明必欲臣之密迩警卫。当此严寒。驱出居民。一夫向隅。亦足伤和也。大抵臣之虚受 恩私。诚不可计数。留一日而误一日之恩。留一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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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一月之恩。误一日之恩。则负一日之罪。误一月之恩。则负一月之罪。臣窃自计度。则已至于罔加之地矣。臣虽至愚。宁不知惧。且臣宿疾沈绵。到今顿进。虽蒙 圣慈每致医药。而气血已脱。万一无幸。一朝溘然于此。为世之大讥。亦岂圣世之所愿闻。伏乞 圣慈。矜臣情势。许其归死。则始终罔极之 恩。将如何称塞也。臣不胜恳迫祈望之切。谨昧死以闻。
辞右议政疏(戊申十一月)
伏以臣顷于 行朝赐对之日。 殿下面教以如许随驾上去。则当副所辞。臣亦冒死仰达。以为倘赐递免。则敢不仰承明教。 圣明即命改职。而臣遂忍死从卫。则 殿下又使之任便治病。故至今三月优游偃息。仰戴鸿私。誓将结草图报矣。不料今者。复申前命。是 殿下之恩慈未卒。而微臣之狼狈深增。殊非当初面教之意也。以臣之才分力量。万无所补。而疾病危苦。待尽朝夕。顾何心终成羁鬼。以伤 殿下仁覆之恩哉。臣义当陛辞。永诀 天颜。而筋力不逮。微忱莫遂。瞻望丹闱。徒自涕零而已。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
辞右议政疏[二疏](戊申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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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 恩眷极隆。而报效全蔑。年龄益衰。而疾病愈苦。首丘之心。日以益切。而今兹 新命。又出于千万梦寐之外。臣之究剧。可谓至矣。 殿下不以臣径归为罪。一遣史官。再遣承旨。反下 温谕。是何罪至罔加。而 恩益无前耶。且昨日 圣旨。以扶济国事为教。臣于此尤不胜悚恧也。比者臣虽处閒地。而 殿下尝引而自近。使之造膝密迩 聪明。使臣如有所蕴。则何苦而不敢进哉。然而三月于兹。一无吁谟之益。则今虽处之政府。岂足为有无哉。臣于寻常 恩数。犹不敢当。忸缩连日。夜亦徊徨。有时终宵而不寐矣。矧今 除命。益不自知所出。则真所谓自悔其来。求去不得者也。臣虽无状。亦知不辞径出之为不敢。而仰思孔鼎之铭。则亦有循墙而走之言。实是先获我心者。而亦望 圣明谅此微衷。亟赐反汗。使前日悯念之至意。有终于今日。而毋令渐入于罪戾。则实天地生成之至恩也。臣不胜陨越恳迫之至。谨昧死以闻。
辞右议政疏[三疏](戊申十二月)
伏以小臣妄作之罪。不可胜言。意谓朝廷。必将论以有司之法矣。不料 圣上反下宽赦之意。又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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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数益加。五遣近侍。 宣谕勤恳。末乃特遣重臣。使之从容开牖。臣于此惶惑陨越。益无所容。微臣情势。已尽于疏本及近侍前后回启中。更无所馀。只是还赴 阙下。自请其罪罚。是臣分义之当然。而贱疾危恶。不能起动。祇伏私次。日夕徊徨。贱臣情事。何地控诉。惟是 圣恩既赦臣罪。幸乞曲加 矜察。亟递臣职。毋令增戾。不胜幸甚。臣无任危慄恳迫之至。
病中陈所怀疏(戊申十二月)
伏以臣窃伏山村。任便调病。仍有閒静之趣。顿忘羁旅之苦。秋毫皆 圣德也。臣日夕感戴。将不知所报也。惟是臣衰病已痼。中州既败。外患交至。虽蒙 睿慈特垂轸念。医药联翩。而寸进尺退。回春无望。夜朝之理。只当静俟。而第惟 圣明不知臣之无状。所以策勉之意。至深至切。至有不可使闻于人者。臣更自量。非但卤莽妄庸。疾病如许。精神消尽。以故惟思退伏。不能仰承 德意。少裨万一。臣之罪戾。万死犹馀。不胜皇陨恧缩。措身无所也。臣病苦呻吟。中夜无眠。偶记 宣祖大王传教。以为朝廷若去一私字。秀吉之头。可致麾下。大哉。 圣人之言也。然若不先去一己之私。则不能以此而播告。然则 圣祖克己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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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志。盖可想矣。臣因是而又记朱子告于宋帝者。其言略曰。人主一心。有天理人欲之分。而公私邪正之涂判矣。公而正者。逸而日休。私而邪者。劳而日拙。是以。既正心诚意于堂阼之上。而必求敦厚诚实刚明公正之贤。聪明达理。直谅敢言。忠信廉节。足以有为有守者。置之列位。使之上辅君德。下固邦本。此天理之不可易者也。臣窃以为朱子方以中兴之业。望于时君。而其所言不过如此。臣虽至愚。其如此而可以有成。不如此而不可以有为。则灼然知之矣。是以敢以为献。伏愿 圣明。以 圣祖为法。以朱子为师。廓然大公。俨然至正。而泰然行之。则谁敢不精白一心。以佐下风哉。不然则臣之所学。此外无他。 殿下虽复留臣。实无所用。不若遂许其归。毋使滓秽朝端也。伏乞 圣明财幸焉。今兹下遣御医。久处村阎。事体不便。并令回还。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陨越之至。
自广州入城后待罪疏(戊申十二月)
伏以臣迫于 严命。祇赴城里。既去复来。不成貌样。而 圣意隆重。无望称塞。臣之进退。可谓狼狈。臣疾病增剧。未得趁时入谢。臣之罪戾。尤有倍焉。不胜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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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待罪之至。
陈戒劄(戊申十二月)
伏以今兹会庆之节。臣疾病支离。独阻嵩呼之班。区区蝼蚁之忱。无路自伸。惶恐跼蹐。若无容措。因窃自念。臣随 驾上来。已浃四个月矣。承 命入城。亦已旬日矣。窃伏私次。徒费稍食。寻常朝请。亦且废阙。他日归家。乡人相见曰。汝做何事而久不退归云尔。则臣何说以对耶。臣以是大闷不聊焉。又窃伏念。孝子悦亲之道。不一其端。惟喻父母于道者。是第一义也。我 王大妃殿下圣德纯淑。粹然由礼。四方含生。谁不从化。粤自茕然忧苦之后。想必以未亡人自处。未尝有娱乐欢悦之时矣。 殿下事之之道。只当承奉志意。不必以娱耳目为事。惟不以疾忧上贻。而修德勤政。畏天恤民。以继述 先王之业。是乃所以大慰慈志。而 殿下之孝。亦无大于此矣。窃闻 殿下时致外间妓乐于前。因以流连而永夕。此非但末节冗仪。而反有害于任,姒之德。武,周之孝也。 殿下若复于今日。铺张杂技于肃清之地。则殆非大易风雷迁改之道也。伏愿 殿下澄察焉。臣才庸识劣。无所裨益。敢冒万死。陈此妄言。伏乞 殿下深留睿意。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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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之。无则加勉。则 圣德日起。圣孝日隆矣。臣不胜大愿焉。
辞读卷官劄(戊申十二月)
伏以臣即见礼曹读卷官备拟。则臣名亦在其中。臣不胜悚讶焉。臣 误恩推排。滥跻崇班。而其实则乃庸陋一荫官也。寻常朝请之际。犹且慑怯而前却。况此大庭读卷。是何等重差。而使臣姓名。亦厕于其间耶。臣诚惶恧。不知所出。伏乞 圣明。谅臣情势。亟命有司。削去臣名。毋使中外久闻。不胜幸甚。
陈李之馧事劄(戊申十二月)
伏以臣曾于 榻前。仰达 先王眷顾西北之事。因及右尹李之馧之为人矣。其后适闻。之馧略有些少人言。臣以为才彻 睿听之人。遽遭狼狈。则是臣以之馧而欺 殿下也。心窃瞿然。邀致之馧。问其曲折。则盖渠只欲奉公而微有未尽者矣。臣之当初问之之意。非以之馧为实有所失。只欲知人言之虚实而已。不料之馧因此不安。遂至引咎。其事辗转。因致铨官重臣相继自列。臣窃悚然也。目今夙夜勤仕。秉心甚正如之馧者不多。今事亦由于临事不欲放过而然。若以此而谢去。则实甚可惜。而臣亦自惜枢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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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慎。故略陈其颠末。伏乞 睿察焉。
遇灾陈戒劄(戊申十二月)
伏以冬日不雪。犹夏日不雨也。夏日不雨。犹为目前之灾。冬日不雪。则又必忧在嗣岁。故祈雪之文。著在简册。而今人只以无甚利害而莫之恤焉。此岂调元顺时之道乎。间者。雷鸣虹见。皆不以时。冬初虽有小雪。见晛即消。而尔后则更莫之下。不惟于来年不利。时令之废甚可忧虑。而比日则暖气如春。全失其候。继以大雨连日达夜。小溪成川。平地流潦。有同炎夏之淫霖。其不为祯祥而大为灾沴也审矣。然而多孽之国。玩以为常。忘危之世。乐于无政。前辙不戒。后车仍覆。将伯助予。尚复何及哉。未知 殿下今日。亦几警动于宸衷。而思所以消弭之道乎。目今国势之危急久矣。中外臣民。皆望 圣明尚庶几其觉悟。而 殿下之怠于政事犹前。恶闻直言犹前。不畏天变犹前。时弊虽多。而无矫革之志。朝纲已紊。而无振举之意。有一于此。足以覆亡。况其兼有之耶。臣自在乡时。窃闻外人挟妓乐。出入禁中。心窃忧之。故前劄及之矣。今者又闻。贱娼善香,妖巫保培之类。夤缘出入。无复防禁。果尔则或者此等无乃为侵蚀本根之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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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上数者之事耶。如欲祛此。则惟在于懋 圣学。而圣学之要。不过读书穷理。善则从之。恶则去之。其在突奥之间。堂阼之上。持守身心。常若上帝鬼神临之在上。质之在傍。则俨然至正。泰然甚安。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凡于天下之事。无不瞭然矣。如此则身不得不修。家不得不齐。而正朝廷正四方之道。将举此而错之耳。今也则不然。 临筵绝稀。外臣罕接。一曝十寒。未曾有益。有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待绠斧而自至于枯涸矣。然则当此天怒神诮民愁兵怨之时。 宗社臣民将何所恃倚哉。一念及此。心胆堕地。如使臣出入 筵席。徒诵章句。不揆 殿下之真实知得真实行得。而熙熙然早入晏退而已。则臣身之荣宠。自当久而不失矣。然奈负 先王何。奈负 殿下何。以故臣日夕懔懔。若处身于百尺竿头也。伏乞殿下。际此灾沴之臻。亟反前辙。克己复礼。迁善窒欲。以毋忘 祖宗付托之重。臣民蕲望之切。则臣虽归死丘壑。而与有荣矣。伏愿 圣明垂察焉。
乞差 宁陵祭官劄(戊申十二月)
伏以 圣考宾天。倏已十年。蝼蚁莫褥。簪履徒存。今臣死期将至。归心日催。一去京邑。无复来日。瞻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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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山。有泪如泻。适此岁暮。羹墙尤切。伏乞许备 宁陵祀官。祇谒 巡路。俾伸思慕之情。不胜幸甚。昔汉帝特令苏武。展拜茂陵。其盛德美意。至今称之。伏愿圣明财处焉。
请 展谒 宗庙劄(戊申十二月)
伏以人君之德莫大于孝。孝莫先于宗庙之礼。于此有憾焉。则无以尽乎天理人情也。比年以来。 圣候不宁之时居多。 宗庙展谒之礼久废不行。 列圣陟降之灵。岂不昭鉴而谅之乎。然而温泉之 幸。年年不止。有不得已事。则亦出西郊。独于此久不能行。此岂非未安者耶。前头 大祭礼缛仪繁。固难强以行之。而明日乃是三正元朝。与他朔望节日大异。伏乞 殿下留念焉。第闻孔子曰。父母惟其疾之忧。朱子亦有量筋力而行之之训。亦在 殿下自量圣候而行止而已。
乞退劄(己酉正月)
伏以臣滥蒙 恩渥。得以接见于世子。天日之表。龙凤之姿。不足以言。诚 宗社臣民万世之福也。臣不胜喜踊。自以为此足以归报于 先王矣。死无所恨也。惟是臣窃见礼官仪注。则传与宾客。升堂成拜。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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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退出。而臣初接玉质。忠爱之心。蔼然而出。不忍遽退。且又伏念古人相接。必有言语。以相劝勉。以相规戒。故其仪齐庄密勿。其情欢忻和悦。故曰于旅也语。况君臣始际。瞥然旋踵。终无一言。则威仪迫促。意思枯孤。故臣与宾客臣闵鼎重。因对坐少顷。酬酢数语。既已坐语。则亦不可昧然而退。故又成拜而出。此虽于义理不甚悖谬。而于朝仪则有违矣。汰哉之诮。乌能免乎。臣不胜皇恐之至。且臣素多疾病。在乡之日。长时杜门。犹嫌人事不能全无。走入深谷。终日无事。今日出来。幸蒙 鸿私。西游南去。皆就山里静伏。得休神观矣。及入城里。则应副人情。猝学不成。发言处事。动乖理致。以致身劳瘁而心忸怩。既拂素性。病亦随剧。昨于元日。力疾诣 阙。仅参问安之列。而寒气上触。浑身战掉。贺班胪列。而臣则径退。夫三元庆节。是臣子献祝颂釐之日。而犹不得自伸。则他尚何言哉。前者黾勉淹滞。只缘微情有所伫待矣。今则志愿已毕。归思尤切。伏乞 圣明。俯谅微情。许臣归死。不胜幸甚。
还纳春幡陈戒劄(己酉正月)
伏以臣昨日罢对而归。则有 大殿,东宫赐送春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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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臣闻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夫使此等物事。从天而降。从地而出。然而无益于实用。则犹当斥而远之。况此无非有司之经费乎。臣曾于 榻前。略陈此意。而又于劄中申之曰。 殿下之作无益害有益犹前。殿下优赐批奖。若将实相听信者矣。臣于除日诣 阙。则阙门诸处。皆贴岁画。臣甚怃然。以为此不惟浚民之膏血。糜费于此等者。为可恨。如老臣者。血诚进言。思补毫毛而不见施用。因此一事。而馀可类推。盖使 圣志有奋发有为之实。则此等事。非惟自不好。而亦自不暇也。且臣窃闻数旬前。有选择宫人之举。此是 殿下之所知。则其为 圣德之累。岂不大哉。臣于昨日。始欲言之。而因日暮未能。臣实自歉于心矣。书曰。不役耳目。百度惟贞。又曰。玩物丧志。玩人丧德。此等事既是役耳目丧志之事。而且又 殿下外为唯诺于臣。而内实邈邈而弃之。则岂不为玩人丧德之归耶。孔子曰。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则吾末如之何也。 殿下于臣言。初若不说不从。则尚庶几于说从之有日。而因有改绎之实矣。今日则不然。说焉而犹不绎。从焉而犹不改。则臣亦何所望而敢留哉。臣之愚意。每愿 殿下只如尧之茅茨短褐。禹之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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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食。卫文之大布大帛。此外则了然无他嗜好。然后圣德可进。圣治可成也。此等事。无可与告语者。惟金万基,闵维重若而人。每与论之。而慨然忧叹也。今此二臣者。皆不在朝廷。闻臣之言者。只咥笑而迂之而已。臣益自踽踽而不能自抑也。呜呼。此何等时耶。孟子曰。便嬖不足使令于前欤。今侍御执事者。何所不足而复索于民间乎。纣始为象箸。而箕子叹之。臣以为象箸犹为有用之物。而今日则摈财役志于绝无所用者。臣窃叹惜也。臣既已陈戒于前。而祇受此等于后。则是臣言行不相符。而不诚于事 殿下矣。 殿下亦将曰。渠虽戒此于予。而渠亦好此等云尔。则臣将无辞以解。故敢冒万死谨此缴纳焉。伏惟 殿下财处焉。 殿下若从今日。凡于此等触类。除去无一毫留滞。则 圣志泰然。国用亦纾矣。
论事劄(己酉正月)
伏以安不忘危。有国之体也。况已危而忘备。则亡不旋踵。此不待智者而知之也。臣自在乡时。见各邑器械。有同儿戏。比见诸阃申状。则又甚寒心矣。彼诸阃亦非欲全忘己职。而一似无面之馎饦。其势则然也。昨日 筵中。臣与大臣。微发其端。而未竟其说矣。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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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国用甚乏。得此则失彼。东完则西毁。处此岂不难哉。臣窃惟外方奴婢所输米布。其数稍多。而诸阃拘于体面。不敢禀请。伏望 殿下。特命该曹。除此米布。以付诸阃。则诸阃既得以修其事。而彼奴婢者。亦得以免其往来输纳之劳。要索阻当之弊矣。且奴婢之贫残而不能出米布者。或以土产。或以力役当之。则亦可以纾其急。周官所谓国服之义。略如此也。此在阃帅守宰商量润色之如何尔。如此则公私两便。而阴雨之戒。因亦有可议者矣。臣又窃念。朝廷将未必惜此而不许。特以用度之不赡而已。 殿下若不斥去浮费。以存赢馀。则将不免括龟背而竭蜗涎矣。何暇及此哉。伏愿 圣明垂念焉。
乞退劄(己酉正月)
伏以臣形骸徒存。病状日苦。外若持支。而内实销铄。故己虽自知。而人则不信。臣每以为古人所谓一朝无病而死者。非实无病也。不见于外而已。苟有深于医者。则尤不觉其惊心而却走也。今臣一夕溘然于此。则 殿下必加矜恻。俾得归瘗故山矣。其在贱臣。荣耀则极矣。此则非所虑也。而只恨草莽之臣。不能牢守初心。死于辇下。为世所笑也。伏乞 殿下。俯谅
宋子大全卷十三 第 343H 页
情势。趁此阳春。早许南归。不胜幸甚。
辞乘轿劄(己酉正月)
伏以臣迫于情势。冒死乞归。 圣批不许。加赐温谕。臣诚感激。无地自容。盖臣求退。非有他意。自知病情之不浅。如复有加。则虽欲舁归。而亦不可得。臣是用自忧。日夕遑遑也。臣窃有达焉。昨日兵曹定送轿卒二人。臣不敢受而还送。则其人复来曰。官令不敢违。岂以前日 榻前。大臣以臣乘马而行。上达 天聪。而仍以有此耶。臣不胜瞿然之至。易曰。负且乘。致寇至。夫子传之曰。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臣乡里之贱士也。一朝而乘君子之器。岂无致寇之忧耶。且朱子曰。南渡以前。士大夫不用轿。如王荆公,伊川皆云。不以人代畜。或有老病赐乘。犹力辞。南渡以后。则无人不乘轿。朱子盖叹衰世尚侈之弊也。张戒对高宗曰。古人居安思危。今居危思安。此至论也。其后孝宗朝。刘珙奏事便殿。见一马在庭间不动。问之则刻木为之。万几之暇。御以习射者。夫人君之习劳。犹尚如此。况其下者乎。且如陶侃之运甓。载在小学。朱子之意。亦可见矣。又如我 宣庙朝。先正臣赵宪。知国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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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奴启衅。令其妻头戴重物。以习行步。古人之虑远也如此矣。今臣贱者也。阡陌之间。穿鞋徒步。不以为耻。今一朝而遽尔乘轿。则非惟致寇之可惧。而亦岂思危之道乎。伏乞 殿下。特谅臣心。亟使该曹。勿复差送。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申请 展谒 宗庙。仍乞省墓劄。(己酉正月)
伏以臣曾以元日展 庙事。仰尘 睿听。而语焉不详。致令久废之仪。仍复迁延。臣窃罪悚焉。然退行于月初望之时。而元良陪谒。百僚听位。天日清和。 宗灵忻悦。此诚岁首嘉美之事也。伏愿 殿下。继自今或月一行焉。或两月一行焉。以尽 圣孝。不胜幸甚。臣陪伏柏涂。窃以为 圣上既以孝德躬率于上。则内自臣工。外至卫卒。孰不观感兴起。而小臣于此。尤有所戚戚于心者。因窃有所请焉。臣受生为子。而臣甚不肖。不能致养。又臣父臣甲祚。被锢昏朝。贫苦饥寒。有不忍言者。及至 反正。褒授一命。则又不延(缺)矣。臣母寡居艰辛。糟糠不厌。臣兄才以 天恩。得遂便养之愿。则臣母又死矣。今臣猥蒙 隆恩。时得 锡赉。欲以归遗。则只增不洎之悲而已。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则只得结庐墓下。朝夕瞻依。又自空乏
宋子大全卷十三 第 344H 页
其身。不冒荣华。庶几少纾平生罪恨之心矣。去年秋。迫于 严命。随驾上来。光阴荏苒。遽尔岁更。益切雨露之感。而遥想丘坟。狐兔交迹。荆棘交枝。岁时荐酹。付之别人。臣恻怆哽咽。以为为人子而生不能养。死不能祭。区区情事。何以得伸哉。况臣猥蒙 国恩。推典极隆。亟将归而焚黄。以告泉壤。则禄虽不逮。荣耀无穷。兼且 恩诰既下。久不归宣。于理未安。而臣每乞南归。则 御批不许。辞旨恳恻。私情虽切。不敢屡渎矣。属兹新元。病情又苦。心神飞越。长在松楸。又今日势渐暖。行役不妨。伏乞 殿下。谅臣区区情恳。特赐恩暇。俾伸私恳。不胜幸甚。
请 神德王后祔庙劄(己酉正月二十六日)
伏以为天下国家者。不过曰明大伦立大法而已。所谓大伦者。父子君臣夫妇也。所谓大法者。所以行乎三者之间者也。斯三者。一有不明。而所以行乎三者之间者。一有未尽。则中国沦于夷狄。人类入于禽兽。故圣人之所以自为与教人者。盖莫不以是为先也。本朝自立国以来。三纲正五常明。一变胜国之胡俗。克升三古之大猷。故 皇朝之人。每称以小中华。斯真实语也。不幸开国之初。奸臣郑道传等煽动危言。
宋子大全卷十三 第 344L 页
密行邪谋。以致 太祖大王弊屣天位。昭,悼二公。夭阏永年。奸臣之罪。可胜诛哉。惟我 太宗大王盛德纯孝。度越前古。尧传舜授。秩然有序。其所以处变之道。无憾于当时。而有辞于后世也。独惟 神德王后陵寝之仪有损。配侑之礼久缺。此不过当时礼官不识礼义。妄相忖度以致如此。而因循苟且。以至今日。则 清庙之上。虽有朱弦疏越之乐。玉瓒黄流之荐。太祖大王之灵。想必衋然伤叹。赫然震怒。而 太宗大王亦必瑟缩不安。忧遑罔措于陟降左右之际矣。兼且一国臣民。亦莫不致疑于 圣子神孙。不能以太宗之心为心也。何幸今日 圣孝出天。所以承事大王大妃王大妃者。尽诚尽道。人无间言。推之于追远之厚。永惟本始。特命礼官。奉审 贞陵。木颠而压者。即行除去。而守官斋舍。次第建置。岂但 宗灵慰悦于冥冥。而宇内含生。无不感涕。咸仰 圣孝。此岂利诱而威胁哉。此天理之在人者不期然而然也。然而 庙享之仪。犹且迟疑。臣固知 圣意有在。故臣请令礼官儒臣。追考故事。博询舆论而行之矣。既而思之。 陵享庙食。礼无异同。而彼存此废。事蔑经据。既曰非礼。则五十步不悬于百步也。如论其至。则尽
宋子大全卷十三 第 345H 页
美者不若尽善也。臣日夕懊恼。如火在抱矣。今见 圣祖朝太学生疏章。知当时廷议之齐发。而其言甚详且切。又臣窃见权近应命所制 贞陵兴天寺记文。则 太祖大王悼念追谥之意。 太祖高皇帝赐敕吊慰之典。可知矣。此故事也。舆论也。不待考且询。而已无所疑。故敢以缴纳。伏乞 殿下于燕閒之间。详赐观览。特令礼官。并议 庙享之仪。则 太祖大王之灵。想必欢翕于上。而 太宗大王。亦且曰予有后能继述志事矣。而必有子孙千亿永锡尔类之庆矣。呜呼。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夫子。而夫子将为卫政。则以正名为先。始为鲁政。则沟昭公墓而合之。盖以大伦不明大法不行。则虽圣人为政。不可以为国。故不得不以是为先也。伏乞 圣明深留睿意焉。
乞递西枢及 两筵之任劄(己酉二月)
伏以臣猥承宾厅来会之 命。而适会贱疾危苦。未得趋赴。不胜惶恐之至。盖臣所患根本深固。非一朝一夕之故。内自心腹。外达四肢。盖无一毛一发不受病者也。虽于饮食起居。不至全废。然其危迫之势。则人虽不知而自知则审。以故前日屡上乞归之章。而未蒙 矜许。因循荏苒。證情已剧。今则虽蒙 圣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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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其退归。而势不得扶曳南归。臣之情势。可谓㞃矣。惟是西枢之任。比之宋朝。则香火祠官之类。只以禄养閒散之人。而俾代其耕而已。今臣则不然。以前日猥忝匪分之号故。时有献议之 命。时又示以筹司公事。虽漫不知何事。而事面则不甚轻鲜矣。况所兼经筵胄席之任。至重至大。每顾名义。不胜惊心而悸魂。虽使臣平常无事。犹欲逡巡而避走。况今疾病如许。生意索然。宁复有万一供职之望乎。臣之归思。到此尤切。而既不得运动登途。又窃思念。乡里之人。稍有事力。则为就医药。舆疾入京者有之矣。今臣幸蒙恩眷。已来京里。医药之便。实是天与。而只有职名在身。不安之势。如上所陈。兼且不能供职。而猥令莫重之地。徒为养病之坊。又岂分义之所当耶。伏乞 圣慈谅此微情。亟将西枢及两筵之命。一并镌改。俾得安意医药。以寻生路。不胜幸甚。
论安兴仓及贡物事。仍乞递劄。(己酉二月)
伏以臣孤贱无庸。加以伉拙。自知不入时样。故每辞恩命。杜门乡里。今日出来。盖出于不得已也。而麋鹿之性。不堪喧烦。每思退去。只以 圣上留之甚恳。故不忍便决。既去复还。而 圣上又不以为全无所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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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赐颜色。臣既感激 恩眷。且有所恃。特进狂妄之言。非敢期于必行。只备朝家之采择而已。不料比者胥徒之辈。作言肆骂。士夫之间。怒目睢盱。侵苦臣身。如将不克。呜呼。其亦异哉。以设仓一事言之。当时窃伏见 圣意。则不计糜费。惟以渍人于海。有恻怛之德音。噫。是心足以王矣。为臣子者。义当将顺之不暇。故臣不自揣量。妄主其事。而当时已陈私卜之弊矣。今闻阃帅邑宰之以私卜附致权门者。大不便于设仓之举。权门之坐受私卜者。尤以为大不便也。其置私藏于沿海。而凭藉运致者。亦以为不能如前日。是非朋兴。惟恐其事之或成。其以公心而公言其不便者。惟闵维重一人而已。至于徐必远。则以清白自许。其以为不便者。未必如他人之意。而亦未必不为他人之所怂恿也。然直言利害则可矣。至于盛气张目。遂斥大臣以不忠。夫不忠云者。人臣之极罪也。虽在庶僚。尚不敢遽以此加之。而况于居百僚之上。而为人主所尊敬者乎。昔。宋帝诏书。有奴诟大臣。豕视庶官之语。朱子尚以为寒心。自谓连三日寝食不安。中夜以兴。不觉叹咤。夫以人君而犹不可如此。况今居六卿之列。而为其所统率者乎。如使大臣而果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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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危 宗社如莽,卓之为。则固不可择言而发矣。今则不然。设仓小事也。可否常例也。何故遽以不韪之目。猝然加之。而不以为难也。如使必远。果以为不忠。则大臣之不忠。乃亡国之大徵也。固当如鹰鹯之逐鸟雀矣。何乃不然。而又反自言其病。请免其职。则是以不忠之大臣。委之于 君父。而私为自便之图也。然则不忠之罪。窃恐其自不免也。何可以此而议人哉。或谓必远与大臣极厚。而设仓之事。本非大臣之所欲。故要以此中之。此则大不然。夫欲伸己见于小事。而甘受大恶于身上者。决非人情之所存。必远何至以此忖度而尝试之乎。只是朝廷之上。体统不立。私意横流。大小无相承之义。宠倖有横恣之气。驯致而至于此极矣。如使朱子而生乎今日。则将不止于寝食不安中夜叹咤而已也。虽然。推原本始。则实原于臣之妄论国事。辗转至此。臣不胜瞿然之至。至于御供一事。则朝廷竭生灵之膏血。以入于各司胥徒之手。揆以事理。宁可如此。以司宰监言之。一年所费者。除绵布外。米至一万馀斛。而胥徒辈只以陈腐苦涩之物。回转出入。而终无紧着进 御之实。事之谬误。无大于此者。以故 先王末年。思有以变通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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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臣受 命勘定。未及奏御。遽见 玉几之凭。呜呼痛哉。顷者臣以是而陈达。则 圣意不以为不可。试令户曹判书臣闵鼎重看详变通之制。而臣亦预闻焉。盖所欲更变而行之者。乃 皇朝光禄之制。而先正臣成浑所请行于 宣庙者也。此实缩浮费制实用。而圣人所谓节用爱人之本根也。只是此法大不便于胥徒。故兴讹造讪。必欲其事之不成。此则大臣已达于 榻前而请止者也。然胥徒之兴讹造讪。固其宜也。而士夫之沸腾拂郁。恶言日至于臣与鼎重者。何也。盖胥徒辈揽取大利。则先以媚事权贵。而士夫之贫贱者。则又取资于此辈。此辈之失利。乃权贵士夫之失利也。故挟胥徒之怨谤。而日造阴秘不测之语。以播于中外而不可遏。呜呼。此何等世道也。 殿下如欲行之。则何不夬决乾断。亟使渠辈。意阻而无复怨言耶。如不欲行之。则又何不亟下罢休之音。使彼辈心安而怨息耶。今日挟持恐吓之论。皆曰都城本根也。都民之失业。非国之利也。此不知本原之说也。国家之赋税于民者。将以为国用耶。将以利胥徒耶。胥徒之耗蠹国财者。古所谓倖民也。倖民之多。亡国之兆也。大学传曰。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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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程子亦曰。古者四民。各有常职。而农者十居八九。故衣食易给。而今京师浮民。数逾百万。此在酌古变今。渐为之业以救之。夫程子所以救京师之民者。不过如此。而今议者之言。何其与程子之意异也。夫一国之财。只有此数。不在公家。则在私门。不在私门。则在公家。此不易之理也。今之议者。必欲瘠公家而肥私门。其故何也。私门肥而后。己从而肥故也。此在 圣明之察之也。然欲杜朝廷之私意者。莫要于先防人主之私意。故臣每以内需司,诸宫家为言者。盖以人主必先修身正家。然后朝纲可肃也。大抵窃观今日之弊。私欲淊(一作滔)天。俗论如山。此二者不除。则 圣上虽欲有为。而戛戛乎其难哉。故臣每以此为言。此皆今世之所厌闻者。而又臣性既褊狭。辞气之间。动忤人意。如此则将见狼狈之不暇矣。尚何望于补益 圣朝哉。兼且臣疾病已痼。委顿枕席。虽欲南归。而无计就道。只当为羁鬼于此矣。惟是递职之恳。未蒙 允许。窃不胜闷郁也。伏乞 圣慈。更加矜谅。亟使逸游。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焚黄乞暇劄(己酉二月)
伏以臣忧端齐山。归思如水。时当祭月。焚黄正急。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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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悼殇。老舐情切。日渐向暖。疾或可强。伏乞 圣慈。谅臣情势。因追前旨。亟许 恩暇。俾得从容陛辞。不胜幸甚。
焚黄乞暇劄[二劄](己酉二月)
伏以臣冒死请由。猥承 面谕之批。第臣荐遭私戚。方在暇宁之中。兹不敢冒哀祇赴。不胜惶恐陨越之至。惟是祭有其时。违时而祭。犹不祭也。倘蒙 圣慈终赐例由。则谨当祇奉 恩诰。归告父庙。而兼行埋葬之事。以伸至情矣。伏乞 圣慈终赐矜谅焉。
到水原辞职疏(己酉二月)
伏以臣事君无礼。不辞径归。罪犯不韪。祇俟 严谴。不料 圣明曲垂财赦。而三赐 温谕。复遣太医。看病并下。道臣护送之命。是何臣罪愈深。而 圣恩益加也。臣感激兢皇。罔知攸措。惟是职名在身。揆义难安。伏乞将臣本职及兼带 经筵世子傅之任。并许镌递。以安微分。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震灼之至。
因留都大臣李景奭劄待罪疏(己酉四月)
伏以贱疾弥留。久阻 行朝起居之班。方自踧踖俟罪矣。乃蒙 圣慈特加悯恤。太医赍药远来诊视。是不翅枯杨华稊。朽骨生肌。感激(激一作极)涕零。不知攸措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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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服珍剂。又施艾灸。数日之内。若有其效。臣以为 回銮之日已迫。如不忍死趋朝。永辞 天颜。则犬马之情。无路得伸。故强疾作行。仅到数十里地。则顿撼摇戛。疾势复作。痛楚之气。有加于前。臣自悔妄动。不可复追矣。臣不得已投入路傍深谷。祇伏调治。幸而少愈。则复欲寸寸前进。虽不能遂达 行朝。或及于路左瞻送之列矣。兹者。偶因邸状。得见留都大臣劄本。则其所论斥。至峻且深。虽不直举臣名。而其所指摘。岂在他人哉。臣惶恐震越。尤不知所出也。臣义当泥首 仗外。以请罪谴。而疾病如许。进退路穷。但切危迫之私而已。臣窃自惟念。乖义理紊朝纲。自是人臣之极罪。此论虽出于他人之口。犹不胜其惶惑。况于大臣之言乎。臣又窃念古昔如孙从臣之寿而康者。虽大为一时之所尊重。然不甚以知义理振纪纲见称。则或反有哀之者。而时有庸陋之甚者。行身无状。乃反为其人所非。则其为众人之鄙笑何如哉。今臣所遭不幸近是矣。臣窃自悯焉。伏乞 圣明。特加矜察。亟除臣西枢及兼带。仍治违傲逋慢之罪。以为明义理肃朝纲之助。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惶战灼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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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免 世子傅领 经筵疏(己酉八月)
伏以臣疾病垂死。未赴 召命。惶惧兢惕。若陨渊谷矣。窃伏闻 殿下特令礼官。举行 神德王后祔庙之礼。此实 列圣之所未遑者。而 殿下断然行之。天理克明。人道克正。大典克惇。大伦克叙。臣强疾起立。不胜欣跃。而继以感涕也。呜呼。有 君如此。际时如此。岂不欲奔走胪列之末。以观大礼。以颂 圣德哉。不幸疾病如许。无计起动。瞻望 宸极。但切悲号而已。惟是春宫入学之日已迫。而臣所带别职。异于凡官。尤不敢退在乡里。伏乞亟递臣世子傅之任。而经筵虚带。尤极不便。并乞俱赐镌改。不胜幸甚。臣于史官来往之后。即当陈乞。而气力如丝。神思昏塞。因循迁就。今始冒上。罪戾尤大矣。更乞 圣慈矜察焉。臣无任陨越祈恳之至。
病未赴 春宫冠礼辞职疏(庚戌三月二十四日)
伏以臣衰病日甚。待尽丘壑。惟是犬马之性。犹未泯灭。矧自数月以来。 圣候差剧。传闻未的。煼煎之心。常若火炎于中。有时中夜而作。绕壁徊徨。噫。以如此孤衷。而终不得趋赴。微诚虽切。谁复信之。只为饰虚之归而已。又窃伏闻。春宫犹士之礼。已成伊时。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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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气之伦。莫不欣然相庆。平日岩穴之人。亦皆拔茅汇征。矧臣别职。名系辅导。则亦岂诸臣之比哉。而不幸病甚。终于惫卧。私心缺然。虽不足言。而揆以公义。宁逭何责。臣日夕皇惕。无地自容。伏乞 圣明。俯赐谅察。臣所带职名及别职。 特许镌削。以安贱分。不胜幸甚。臣无任危怖战兢之至。
李世直伏法后。到安城待罪疏。(庚戌九月十九日)
负罪臣宋时烈云云。伏以自古横被诬蔑者何限。而岂有如臣今日之所遭哉。然臣不即死灭。尚且容息于覆载之间。可谓冥顽之甚者也。惟是 日月至明。天地至仁。既赐宽赦。复下慰谕之德音。臣以沈族罔湔之题目。荷粉骨难报之 异恩。抚躬自揣。伏地饮泣而已。臣既受 谕旨之后。仍复作行。将以泥首泣谢于都门之外。则才穷三日之力。而孱喘已无馀矣。盖臣自闻此事。狂惑丧心。不知奔趋之为病矣。才以圣恩。收召魂魄。如梦得寤。如醉得醒。则依然旧时垂尽之身矣。必将委尸道间。以伤 慈覆之德意。而又窃自惟。朝韨之人。必将指臣而言以为。是被何等名目。而乃敢举颜于天日之下云尔。则臣何得逐面自说曰。 圣上已赐薰洗也。以故终不能前进。以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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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北望 天阙。只自悲号而不能止也。噫。臣从前罪名。皆是大不敬大不道大谴大何之目。而既不能高飞远走。以灭其踪。又不能剚腹刎颈。定计于鲜。臣之罪戾至此尤大矣。呜呼。旻天之下。无物不生。而第念中外国言。想必未已。臣不能家置一喙。而又尝记昔者。韨井人之变。虱种满头之稚儿。多在其中。夫以我祖宗之盛德深仁。岂不知稚儿置勘之为可冤。而犹且不免者。诚以此狱实天地间大变。不可以苟恕而不问也。伏乞 圣明。更命有司之臣。使臣得以对吏。终有以明辨。则臣庶几有辞于人类矣。臣不胜危怖震慄之至。
拟疏
伏以臣以罪戾微踪。义当杜门枯死。而偶于前年。冒赴 行在。 圣明许递职名。勉以随 驾还都。臣不敢复辞。既至城阙。淹延时月。其间屡蒙 引对。而所进瞽说。时见 采纳。既退之后。不慎枢机文字之间。妄触元老大臣。以此得罪时论。诋诃万端。臣已自知罪。而又闻曾所妄陈之数事。大咈时宜。所系非轻。臣诚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矣。不料 日月之明。或有遗照。曩者 收召之命。又及于衅积之身。臣益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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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越。无地自容。而惟其妄陈所误之事。则终不可诿诸既往而不自咎劾。请因祈免之章。而略陈其一二焉。当初臣妄窃以为。今日朝纲尽颓。旧章悉废。若不自 殿下家人而正之。则朝廷无以正而以及于万民也。然如或不先于其身。则家人亦无由正。故切切以内需司变通为言。然如或本原之地有未澄澈。则内司虽革。而有不能尽革者。故又推原其本。必至于殿下之心而后已。此非臣之私言。乃古圣贤相传之要道也。夫诸主第宅既甚踰制。则国法先坏。而又其所处。是 仁穆王后所尝临御。而 仁祖大王所尝侍疾之 故宫。则非臣子之所敢安。而又尝有术人之言。则虽极妖诞。而尤非诸驸马所敢顷刻而居也。臣盖尝以此历陈。而诸主第因有移建之举。移建则诚是也。只是移建之际。胁迫士夫。抑勒居民。名虽买卖而实非其直。又不待搬运迁徙。而遽行迫逐。其荡析失所。满道号泣者。皆斥臣而忿骂曰。非渠之故。宁有此事。至以不忍闻之说。加之于臣。以此推之。其于国家。虽不敢言。而其敢怒则必矣。又诸驸马以舍旧营新之故。怨臣之言。亦且不少。远外传闻。虽不能尽真。而臣之皇恐则极矣。且窃闻新构之壮丽。未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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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而或加焉。则既不为 殿下正家人正朝廷之基本。而徒招大小怨讟。以伤 圣朝祥和之气。又以臣言及内司之故。其掌司专利之徒。侧目冷笑。胥动浮言。无所不有。此乃臣之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者也。臣又窃以训局。为深忧而必欲变通者。以廪养之难继也。(国家税入。太半耗于训卒。其计日廪食。每如临敌之日。正朱子所谓无日不用兵者。)游惰而难用也。(此卒常时坐韨列贩。未尝习劳。故不耐奔趋。或从 陪卫而数十里。则喘如吹筒。汗如翻浆。僵仆相续。至有死者。卒有缓急。决难得力。故朱子欲令卫卒。分番就食于列邑。毋令安坐者。正谓此也。)骄悍而难制也。(此卒白昼都中。公行掠夺。而人不敢拒。又结为火贼者。多是此辈也。又臣于去年 陪从还都之日。与相臣许积。同坐于 御船之侧矣。许积之船。为训卒所夺。积亲自诃禁而不听。遂请于李浣。得其传令。然后乃止。夫积方以大臣。兼为训局提调。犹且如此。况其馀乎。且浣只令还其船。而不敢正其罪。其悍可知矣。其后朝参时。臣将发其端于 榻前。则积惧而目止之。故臣终不敢毕其说。至今以为恨焉。此则犹为小者。 殿下独不闻丁卯四月之变乎。丁卯四月十二日。训卒金礼正结同局二百许。为坛于僧房之后。为文告天。杀鸡歃诅。约束犯阙之际。礼正醉刺同党一人。而疑其人之上变。渠先告于大将申景禛。即就捕诛。 仁庙特宥礼正之罪。盖此辈习知环卫虚实。门垣曲直。且缔结掖庭胥徒。以伺 大内动静。故敢生此计。至今思之。不觉身青。)然变之不以渐。则亦恐别生他忧。故臣以为有缺则勿补。而移补其数于御营之军。如有愿归乡土者则亦听之。而俾从御营之役。如此七八年。自然消磨尽变。为御营之制。然后分属两将。如汉之南北军。则宿弊可除。深患可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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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臣敢以为请。则 殿下幸赐听从。今之训局别队之选。即所以为此也。唯是任事之人。举事不审。责效太速。训局元额之充定如故。而别队并起。侵扰闾阎。惊骇听闻。名虽变旧。而实则刱新。一犹难堪。况今为二。(今日伪冒保人之汰定别队。实惩奸戢滥。名正实利之举。而其中稍有财贿者。则汰定之际。尽为豪家猾吏之所隐没。而其被定者。皆是贫弱疲残之氓。故忘前时诬罔之罪。而起今日怨诅之言者。尤甚。臣居在乡里。故目见之矣。且夫国内民丁。只有其数矣。今别队之选不少。而元额仍为充定。此外又有骑步诸色之抄。诸道何从而充定其数乎。)且夫法虽甚良。而行之无渐。则必致损败。如朱子社仓之法。实仿王安石之青苗。而安石行之以亟疾之意。而朱子则行之以忠利之心。故其成败之验悬殊。今日别队之弊。诚以亟疾之心。为之祟也。彼任其事者。其心如曰此事初不出于我。民虽怨怒。自有当之者云尔。而肆行不顾。则是大不可。夫人心惊动而国家倾覆。则任事者亦安得晏然而已乎。然今此骚屑。非臣建请。则无自而起矣。此又臣之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者也。至于良女所生。从父而属之私贱。良丁所生。亦从母而属之私贱。此实私邪偏曲之甚者也。先正臣李珥。尝极以为言。而力请变通而未能者。故臣试尝冒请。而幸蒙 允许。其于均平公正之道。万一其庶几。而良丁之数。从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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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矣。然以其不利于士夫臧获之数。故骂詈之至。何可尽言。当初定制之时。画自己酉正月以后所产。属之于公。则其所生方在襁褓。死生之间。不甚有无。而犹且爱惜造谤如此。况其稍长可使之时。则其诋诃又当如何也。夫不悦者甚众。此法安保其不坏。而徒为目前之怨詈。此又臣之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者矣。至于官人丘债之规。实可羞之甚者也。以其多寡之殊。而为官职之美恶。公然有就避之论。夫 本朝盛际。莫如 中庙己卯。而称其美者。必曰丘直。不入于家。此乃赵光祖倡以廉耻之道者也。今日习俗之苟偷如此。此盖由于禄薄而丧廉。故臣请复所减之正禄。而除去丘债。夫正禄有常数。而丘债无定限。(臣尝待罪铨曹时。闻掌乐院丘债之弊。招院吏问之。则答谓院官托称绵布粗短。例于一疋。加半疋。故二疋为三疋。而四疋为六疋矣。臣檄致院官而诘之。则果如吏言矣。臣责令改正其谬矣。未知今如何也。夫乐工价布。为民间极苦之役者也。以其布之升。细而尺长也。而其院官犹且如此。其他又何说焉。臣又闻大同厅之谬滥尤甚。顷年招郎厅。问知其条例。则其中笔价米七十馀石。历书价米六十馀石。他物称是。臣听之甚骇。宋太祖尝曰。书生眼孔小。臣出于贫寒。而眼孔尤小。故其惊骇如此耶。本厅。是大臣重臣之所句管。而郎官胥吏之谬滥如此。况其馀乎。)故官人之有识者外。皆以为不便而嘲骂焉。此又臣之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者也。至于同姓嫁娶之禁。则又有说焉。 本朝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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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中华。遍考历代。惟王莽之妻。是王氏。刘聪之婿。是刘姓。夫逆贼胡羯之俗。何足法哉。然王莽犹知羞此。故既篡之后。尽改刘氏而为王氏。独于其子之妇。不改为王。因为刘氏。则是别嫌之意犹在也。我国家后嫔驸马之选。皆于此谨严。而士夫家乃不知效。岂不异哉。故臣敢请禁断。幸蒙 允许。则其有识好礼者外。皆以为不便于己而怒且骂焉。至以臣为变 祖宗之旧制。且间有不从而仍旧行之者。此又臣之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者也。至于安兴设仓之利病。臣亦不敢知。而惟不利于权贵家贿赂私卜之路。则较然矣。夫船有大小。载有多寡。所载称其大小。则虽遇风波。无臭败之患。而惟其私物之添载者。或怵以势力。或啖以偿贳。其数或倍于公物矣。彼船格之人。惟思侥倖。不计非任。添载既多。水与船平。则乃以藁索。添补船上以防之。小有风浪。则并人命与公私之物而皆没焉。岂不伤痛也哉。臣尝目睹其如此。故敢陈安兴设仓之说。非徒欲免大洋风波之患。亦所以防此弊也。其小小耗费与所窒碍者。诚亦有之。而殿下即下 德音。以为苟免人命之湛溺。则他又何顾。噫。此实至仁至德之心也。昔。齐王不忍牛。而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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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以保民之王道。宋帝不漱蚁。而程子谓当推于天下。况 殿下此心。视彼二君。奚啻度越百千哉。臣窃不胜称颂于心。以为因此一役。而使吾 君仁心仁闻。洋溢于宇内。诚非细事也。不料不便己私之徒。雄唱雌和。惟以沮挠为事。纷纷之说。至今未已。此又臣之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者也。至于朝廷竭生民之膏血。以为 上供。然终不能为进 御之万一。而徒为胥徒之奸利。由前及后。孰不知此。而惟胥徒之缔结盘据。甚于朝廷。谁肯婴其怒哉。臣诚愚昧。敢陈皇祖(祖恐朝)光禄之制。此虽非三代之正法。而亦可救一时之深弊矣。彼胥徒之无知。失利而造讪固也。而彼士夫之同其利者。盛气攘臂。怒目切齿。至以臣为朝夕覆国之人。此又臣之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者也。至于庶孽防限之制。初非 祖宗之定制。故国初。郑道传其母实私婢。而道传乃为大提学。然则其所以为防限者。似或出于中间也。孟子称成汤之圣曰。立贤无方。况今人才眇然。常患不足。彼庶孽之中。如有可用者。则抛弃可惜。故臣尝以陈于 榻前。则 殿下亦叹旧制之狭隘矣。不料谤臣者以为 本朝之所以维持者。唯嫡庶之分甚明也。今欲乱嫡庶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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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行私昵之意。此又臣之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者也。至于僧徒。逃避身役。坐耗民食。以为国家害者。何可胜言。顷岁有士人。问于总摄觉性以今日僧徒几何。则答谓大槩十七万云尔。今日生齿寔繁。逃役日众。其数当不止此矣。其数愈众。而其害愈多。故臣敢陈驱使还俗之议。则议者以为必致生变而不见采施。然而斯言一出。僧徒怨骂胥动之说。至今未已。此又臣之自悔妄言之失而无所及者也。至于士夫改嫁之说。虽先正臣李彦迪,赵宪之所以尝言者。然臣非惟未尝陈于 圣聪。亦未尝言及于朝臣。而乃以此讥臣。至以臣为欲斁三纲。至于士民终年安坐而不输一钱之失。诚古贤之所尝叹者。故 仁祖朝。圣考时执政。皆发收布之议。而虑其难行。其议旋止。臣何敢更犯众怒。复发其端。而顾乃以此谤臣。至以臣为欲去名分。至于金澄之狱。虽不知其如何。而如臣之跼高蹐厚者。何敢为一言。而诋臣者。至谓将作大疏以伸之。既又曰疏已具而不上。夫摭臣之所实有。亦足以成臣之罪。而今乃指无成有。如将不克。呜呼。其亦可惧也哉。且言出于臣。则虽经传所载。必被折抑。以顷年 贞陵之议言之。则夫我 圣后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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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之德。受 皇上之命。赞维新之景运。飨 圣子之孝享。则其在今日。复其仪文。诚可谓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而不惑者也。而闻亦有奋臂扬眉。至欲大斥其议于 榻前者。臣若不与于其事之末议。则何至若是之已甚乎。盖臣本自多衅。常在谤囮之中。而自遭岭诋。黄堧,李硕馥,李泰阳之疏相继而起。古语曰。千人所指。无病自毙。虽使臣塞窦囚舌。犹惧不免。乃于前年。复敢出意见论利害。而又大乖时宜。昔。宋臣孙傅曰。祖宗法惠民。熙丰(王安石时)法惠国。观宁(蔡京时)法惠奸。今臣所陈则于此三者。终无所当。而非徒怨丛于一身。乃复上及于国家。静思臣罪。万殒难赎。伏乞 圣慈。特垂矜悯。继自今勿复 收召。而所带职名。并行镌削。俾得安意没齿。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闷蹙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