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宋子大全卷八
宋子大全卷八 第 x 页
宋子大全卷八
 疏劄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5H 页
辞赞善疏(丁酉五月)
伏以臣草土残喘。昨除衰麻。制穷理屈。求死无由。不意 圣慈亟加收召。一札十行。辞旨恳恻。臣奉读饮泣。五情摧陨。臣之叨 恩。厥惟旧矣。祸罚以来。益出寻常。凡人痛疚之中。知旧相恤。犹含没世之感。况在君父。宁堪镌刻之心耶。虽靡 召命。固当趋谢。以露微忱之万一。矧被 隆旨。何敢俟屦。第臣才经外除。尚有踰月之制。则未能尽同于恒人。顾何忍彯青耀紫。遽入脩门耶。昔。朱夫子除丧于辛卯仲冬。至于壬辰之春。犹辞职命。以为甫及除禫。诚不忍冒受荣宠。以增不洎之悲。又曰。遽于此时。起趋名宦。情既不忍。义亦难安。臣虽不肖。窃诵斯言。而呜咽抆涕也。且臣祸故之馀。疾病危剧。饮食近口。肠胃已嗀。灭死之期。非朝则夕。诚不敢以半死之身。毙于畏途。以孤 殿下哀矜全活之仁也。伏乞 圣慈。怜臣危喘。亟递职名。俾得安意以死。不胜幸甚。臣奉戴天日。图报无阶。瞻望 象魏。无任悲慕感激之至。
辞赞善疏[二疏](丁酉六月)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5L 页
伏以臣猥膺 别谕。略申危恳。乃蒙 误恩一倍加隆。遣医给药。又有乘轿之 命。顾臣无状。何以堪此。至于疏 批所谕。则丁宁慰恤。不翅家人父子私情相语者而已。古今人臣。曾有获此于其君者乎。臣哀苦馀肠。本自易感。伏读摧咽。涕泗交颐也。又蒙 圣慈。怜臣疾痼。姑缓 严召。俾俟少间而行。垂死残喘。庶延晷刻。好生至仁。在臣偏深。第念臣疾根蒂深固。胃不受食。胀气随起。粗知技方者。无不寒心。虽尽医治之道。时月之间。难望收效。其何敢久旷莫重之任。待以无日之期。以重其罪戾乎。伏乞 圣明。谅此情形。姑递臣职。俾得安意调摄。幸而全活。则臣当扶曳趋谢。毕露微衷而退矣。万一辗转。一朝瞑目。则将与圣主永辞于无穷矣。臣气消神耗。言不能尽其意。瞻望 象魏。只切犬马之诚而已。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辞赞善疏[三疏](即封事)
[本文缺]
辞赞善疏[四疏](丁酉九月)
伏以臣顷因祈免。妄有所陈矣。续闻 圣明所下赵絅疏批。则 孝思痛切。辞义深严。微臣前后妄言之罪。实在罔赦。盖臣伏在遐陬。未得即闻 圣教。故遂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6H 页
致再有冒触。事虽无妄。迹涉怙终。陨越震战。祇俟诛谴。不料 圣慈不惟不加之罪。复遣太医。来问贱疾。既又伏承 回批。则不但开谕温谆。有非愚臣万一所堪。其所以奖引慰宠之意。迥出今古。臣不翅如迎霜之草。还囿春和。感极涕零。不知死所。第臣狼狈之形。有不可言者。伏乞 圣明。谅此事理。亟正臣罪。以谢人言。如或哀矜有所不忍。亦当镌递职名。以保微臣曲谨小廉。则公义私心。两得其宜。臣不胜区区祈恳之至。抑臣犬马之忱。尚有所衔。诚不忍蕴在心曲而不尽于 圣明之前也。臣窃闻赵絅之疏 批。有汉宣雠祖之教。 圣学高明。必非偶然而发者。然义非经据。事系人伦。一有所差。其害不轻。若以程夫子祖杀其父。孙告祖当死之训揆之。则窃恐 圣教或非天理人情之至。而其前后伏法于 圣朝者之子孙。亦将喘胁而不知所出矣。恐非安保无事之徵也。罪戾之身引伏不暇。而窃不胜过虑之至。复此抵冒犯义侵理。尤当万死。臣之蠢愚诚可哀也。伏乞 圣明。并垂财幸焉。臣无任惶恐战怖之至。
辞赞善疏[五疏](丁酉十月)
伏以臣伏自丧除。即蒙 恩命。以病乞免。首尾半年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6L 页
矣。非但意竭辞蹙。亦以烦渎为惧。昨因县道。循例呈状矣。玆伏蒙道臣传谕 圣教。其勤恤悯恻。有加于前。而复令臣调理趋朝。臣震越感泣。计无所出。盖以远外孤衷。无由毕露。而前后医官。又不能详细书启。以致 圣意以为犹或可以起发矣。臣之情势尤甚悯迫。臣自去冬以来。全废他事。专意医药。及至被 命以后。尤不敢少忽。冀或證势少缓。则庶几匍匐上道。以谢 隆恩矣。不幸病根渐痼。胃气尤败。口不粒食。肌肉消尽。虽以 御府珍剂。至今支持。然扶而起立。试出门户。则有同风中之烟若将飘去者矣。以此气力。岂有行役之望哉。噫。宇内含生之伦。孰无臣子之性哉。臣既遭悯凶。永无事亲之日。则只有效身于殿下之前。为可以不废秉彝之则。而今亦已矣。只自悲悼而已。抑臣时又自念。性气偏驳。不适时用。粤自顷岁。一二陈达。俱极愚妄。至于怀庆名儒。天下后世之所谓大贤人者。而臣敢倡言排之。又不自揣其悖谬。而侧耳于 圣明视学之日。冀闻有所处置。臣之愚妄。诚可哀也。虽使臣不病而得至 殿下之前。其所云为。不过如此。而或甚焉。则只将伤 殿下知人之明。而自速其罪戾而已。然则狗马之疾。未必不为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7H 页
贱臣之福。而亦将无所累于明盛之朝矣。故臣既以流落不前。自悼而徐。又以此自解也。臣既不能进而复为此说者。窃意 殿下虽知臣之废疾。而犹或以为可惜。故并敢冒陈。尤极悚慄。伏乞 圣明。矜察滨死之状。亟还收召之 命。俾臣得以安意就尽。不胜幸甚。瞻望 天阙。无任感激屏营之至。
辞赞善疏[六疏](丁酉十二月)
伏以臣闻黄钟一动。荄甲皆春。圣人御世。万物咸亨。臣久负逋慢之罪。祇俟鈇钺之诛。伏蒙 圣慈矜察疾病之状。姑缓严召之 命。区区蝼蚁之生。庶几安意而就毕。臣望 阙祇承。感极涕零。至于太医柳后圣。虽于相臣勋贵之尊。 殿下罕使看病者。而况今两殿议药之日。顾乃远送五六日程。俾诊狗马之疾。臣窃自以为臣庶几可以回生。而亦以为不能以生也。何也。后圣术业精明。况赖 殿下之至仁。则枯杨之生稊。死灰之复燃。夫岂难哉。然福过则灾生。荣溢则咎至。神人所指。无病自毙。此臣之自以为不能以生者也。呜呼。 殿下视臣为何如者。而所以见施者。一节加于一节。以至于无以复加之地也。臣抚躬惭皇。直欲陨首而不可得也。臣又伏读 圣教。有曰。如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7L 页
有可言者。驰驿以闻。臣有以见 圣人好问兼听之盛心也。然臣尚复何言哉。臣愚妄偏滞。执迷自遂。真所谓狷介之性。矫揉万方。而终不能回。迂疏之学。用力既深。而自信益笃者也。臣以此自分。不堪当世之用。杜门空山。甘忍饥饿。今又隐疾摧残。神心耗竭。虽欲掇拾旧闻。以浼 圣听。亦且昏谬颠错。只增其不韪之罪而已。然而忠恋之诚。则不能以疏贱而有间矣。昨者雷雨之变。当夜大作。臣陨心摧肠。蹶然起立。北向长吁曰。方今 圣贤相逢。治具毕张。上帝谴告何乃如此。无乃天锡神武。畀付甚大。而 圣明之所以自任者。有未当乎天心耶(耶一作欤下行同)。临下之际。虽极恭庄。而屋漏之中。或有所愧耶。用人处事之时。即(即一作有)未尽出于天理。而或间之以人欲欤。苟逭目前宵旰之忧。而酿成燕晏酖毒之祸欤。朝廷之上。货贿或上流。而闾巷之间。恩泽不下究欤。贤者不萃于朝著。而庸陋者反被其泽欤주-D003。匪颁之式。或加乎侥倖。而洗冤之泽。或阂于幽隐欤。直谅之言壅遏。而谄胁之态逞欤。德义之风埋没。而污贱之俗成欤。大祸之端。已眹于冥冥。而细娱之惑。能蔽其昭昭欤。枕人熟睡。而人或不可信欤。割身疗饥。而身已随而将毙欤。公卿忧国之深。不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8H 页
如营私之切(一本切下有而字)。爱民之甚。不如爱身之至欤。夫必有是数者。然后乃可以召灾而致异矣。愚臣陨结于中者。不过如此而已。此则臣之屡陈于 圣听者也。今者尚复何言哉。譬如危樯破船。遇著风涛。顿足呼号而胥及于溺矣。呜呼。其(一本其下有亦字)伤痛也已。 殿下又念臣贫不能自存。特令道臣输送食物。臣又以见 殿下悯劳惠养之仁出寻常万万也。第臣窃念。今日功有未报而劳有未赏者何限。当得者有怨恨不满之意。而是(是一作足)富之典。反及于终年病伏之身。臣感激铭镂之馀。窃不胜悚仄不宁之心也。抑以臣子归美显仁之诚。犹可因此而少伸。故臣谨百拜受 命矣。呜呼。适玆冬至。阳气已复。伏乞 圣明。少留意于愚臣前后所进朱子之说。复善犹恐不尽其量。除恶犹恐不去其根。改过犹恐不猛。迁义犹恐不疾。析理犹恐不精。涵养犹恐不深。幽独之中。犹恐有隐慝。纷华之际。犹恐有奇哀。毋以一长自多己德。毋以一短并弃人善。毋以畏怯而成委靡之习。毋以少康而萌苟安之念。毋狃狐埋狐掘(掘一作搰)之威惠。而忘天地父母之大德。毋悦温平可口之汤剂。而忌湔肠涤胃之神丹。端出治之本。清应物之源。观闭关之象。谨掩身之戒。 圣学日新。圣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8L 页
德日起。则上帝鬼神。还收威怒。 圣祖神考。共深慰悦矣。齐王不忍一牛。而孟子犹以为可王。近者。内浦眚灾之人。 殿下汲汲放还。又悯其寒饿而死。 命给衣粮。藩臣亟与传说。遐氓莫不感悦。此正 殿下扩充其端。因时循理。乘势有为之日也。伏愿深留 圣意而勉旃焉。不胜幸甚。臣精力凋残。恐后效之无期。肝胆轮囷。尚孤忠之有在。迹阻朝端。莫陪呼嵩之班。时逢阳始。敢献反善之规。臣无任区区祈恳之至。至于臣之职名。 殿下既许臣以调病。期以来春上来。其间虚带樵牧之社。深所未安。伏乞镌削。以便公私。千万幸甚。臣不胜感激皇恐之至。
 疏成后。臣伏见封到一角文字。有以见 圣心卓然。直与天地同其大。舜禹同其圣也。其议至小而所系甚大。其迹至粗而其义至精。真所谓道心微妙之全体而天理发用之本然者也。惜乎。无有以奉承将顺之者也。臣之妄意。正为今日天理日晦。人心日污。故冀以此密扶世道之万一。以为异日阳复之基本矣。若如议臣之意。则是春秋经传。不敢进讲于经筵。朱子论议。不敢暗诵于朝廷。而鲁颂当废在泮之篇。七篇当去许行之章矣。宁有是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9H 页
理哉。且朽骨且畏之。况生者乎。此有志之士(一本士下有所以二字)。抱经深藏。如避洪水猛兽之患也。臣窃不胜慨然之至。臣虽愚妄。亦非不知难便之势。然所以处此者。岂无其道乎。昔蔡京时。士祸甚酷。挟元祐书者。罪及师生。时刘聘士勉之入大学。阴访伊洛文字。深夜藏去。俟同舍生熟寐。乃始探箧解帙下帷。然膏潜抄而诵之。卒以全其身就其德。以传之朱子。以启万世道学之渊源。夫在匹夫之势。苟有好学明道之诚。则不惮其用心之勤如此。况 殿下受皇天之丕责。承百王之大统。潜除僭据之鬼。以明斯道之传。何患其甚难哉。假有意外之事。则亦自有任之者。韩愈曰。佛如有知。凡诸殃咎宜加臣身。又曰。使其道由愈而粗传。虽灭死万万无恨。朱子曰。不幸蹉跌。死生以之。臣于此亦云尔。伏乞 圣明怜其愚而财察焉。
辞赞善疏[七疏](戊戌二月二十日)
伏以臣受职经年。病亦沈绵。春和之 教。粤在前冬。而尚此迁就。严章不加。而 温谕复下。臣诚震越若陨渊谷。臣自祸故之馀。因仍摧谢。虽无痛楚危急之證。而羸悴日甚。心神怔营。当此春和。坏闭尤谨。臣之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49L 页
病状。若不至此。则其扶曳赴谢之日久矣。何敢更淹时月。复烦 严召哉。况(一本况下有伏念二字)臣父故奉事臣甲祚。节行幽沈。殆将泯灭。 殿下特赐裒典。荣耀罔极。不惟臣父之衔感于泉壤。臣之感泣奉戴。思欲归死辇下。以谢光宠。岂有穷哉。是以自比日以来。作气自扶。试步于门庭。或试于一唤之间。则病骨凌兢。不耐风气。战掉忡悸。亟入颠倒。噫。臣之情事其亦戚矣。臣之形势。其亦穷矣。且臣于此。复有所大段悯迫者。臣从前不敢欺罔。敢陈病状。则 殿下辄遣医来视。此实微臣万万不敢当者。然以此为嫌。而不尽情实。则亦非事君如父之道也。臣于此。尤不知所处也。臣自去夏以后。无一日不在 恩命之中。而疾病如许。以致炎热。则期以秋凉。秋凉不苏。以至冬寒。则又期以春和。而今又如此。臣更以何辞。复敢吁于 殿下哉。只自悲号而已。只自盘辟而已。伏乞 圣慈哀悯而财幸焉。臣情竭辞穷。无任震惧危怖之至。
辞吏曹参议疏(戊戌三月)
伏以臣昨者。伏承赞善臣宋浚吉传谕 圣旨。继又祇受疏 批及病状 回谕。臣之罪戾于是为甚矣。臣虽疏贱之品。妄自以为受知于 圣明。而又谓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0H 页
圣明之知臣者。亦以为纯愚质直而已。今玆 提谕之意。则若以臣为可以起发。而自托于疾病。以便身图者然。愚臣平日自恃以为受知者。乃有大不然者。而 日月之明。犹有所遗照也。果令臣昧于君臣之义。而只为便私之计。则胶口结舌而死可矣。何故披沥肾肠。屡进狂言而不自知止也。区区毕义愿忠之心。不见白于 明主之前。朱子所谓君臣之际。呜呼难哉者。不幸近之矣。又闻 殿下虑臣以朝家方有接应之事为不便于去就云。此亦非臣意之所到也。君臣之义安危依戚。理不可差殊。岂敢随事规便。头出头没哉。且臣辞疏稍淹时日者。诚有以焉。臣感激恩命。必欲忍死趋赴。故未敢遽辞。低徊前却。日复一日。知其终不可强。然后始敢陈乞。非敢无故因循。自陷稽慢之罪也。臣之情势。终始如此。傥蒙 圣明矜察而废置。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若其 收召不已。则臣何敢苟惜垂死之残喘。而不一进于 阙下。以暴其尪羸之实状哉。第今天气全似冬寒。冰雪侵凌。风日料峭。决非残病触冒之时。而天曹要职。亦不可久旷。伏乞 圣明亟赐财处。以便公私。臣赖 殿下慈覆之恩。孱喘或延。则虽靡 严召。自当扶曳呈身。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0L 页
以俟 圣慈悯然许退。而归死丘壑。则臣之负犯。庶几粗赎矣。若其贱疾终不可愈。则臣亦末如之何矣。并乞 圣明特垂哀省焉。臣不胜感激忪怔之至。
 疏成后。臣伏承道臣传谕 圣旨。以臣贫甚使给食物者。臣伏切惶怖。尤不知所措。臣终年跧伏。罪大逋慢。效蔑丝毫。自食土田。犹为一蠹。况沾 恩赐。何心敢安。且今四邻呼饥。菜色盈路。独蒙 惠养。尤所不忍。伏乞 圣明。念倖赏之戒。思均和之训。亟还成命。以安微分焉。臣无任踧踖陨穫之至。
辞礼曹参判疏(戊戌四月)
伏以臣昨承疏 批。递臣职名。使臣调理上来。臣喜得所愿。感戴 鸿私。不意 新命特出内旨。而春官亚卿。极非庸陋荫官所敢当者。臣闻 命错愕。万万无措。臣之狼狈固不足言。而 圣明不念官方之隳紊。仕路之淆杂。则臣窃为 清朝惜之。而又恨微臣趋造之路亦枳也。顷岁。臣师金集。尝拜此职。夫集宿德宗儒。而犹不敢受。 圣明亦准其辞。况臣何人。敢受集之所不敢受者乎。且臣一欲赴谢者。非敢为供仕之计。只欲蒙 圣明察此羸悴之状。而许其归死而已。今忽有此碍阻。臣不胜忧闷之至。伏乞 圣慈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1H 页
俯察微情。亟收新命。毋徒为久骇闻听也。前日 恩赐食物。臣谨将领受。感激危怖。罔知所言。不胜区区恳祷之至。
辞礼曹参判疏[二疏](戊戌五月)
伏以臣沥血祈免。 批教靳许。臣狼狈益甚。不知所出。臣之私义。固不足言。而 朝家事体。诚可爱惜。夫官方坏则仕途杂。名器轻则朝廷卑。顷岁臣师金集之辞免此职也。该曹之启有曰。礼曹无论堂上郎厅。必以文官差除。已成不易之规。请依其辞。是时初政清明。廷议精白。皆知信法而不信令。其时 殿下虽欲勿递。窃恐有所不能。而金集虽欲仍受。又岂可得也。夫金集之所不敢受者。而臣敢冒受。则是与当仁有异。而后世亦必嗤点曰。数百年金石之典。自某而隳之也。臣虽自任之轻。而实不忍其蒙此也。伏况朱子尝曰。世衰道微。士大夫假真售伪。托公济私。若使清官美职。可以从容辞逊。而得年除岁迁。何所不至。则是以身启此弊。为后世嗤笑。今臣不敢自拟于古人辞受。窃愿 圣明为世道深思之也。且臣少事故文元公金长生。若揆以宋之尹享(享从火)。则今日踪迹亦宜有斟酌者矣。伏乞 圣明更察微衷。亟与改正。以幸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1L 页
公私焉。臣袜线罔效。而惟事渎扰。固知万死难赦。唯是理穷事极。复干鈇钺。臣不胜战栗惶怖之至。
赴 召在道陈情疏(戊戌六月)
伏以臣前月初旬。祇承 批谕。递臣职名。令臣疾速上来。臣之踪迹。十当九稳。即当束装前进。以谢 恩命。而不幸疾病未已。未即就道。一日二日。常有庶几之望。以致淹延时日。屈指蒙 谕之日。则已浃期月矣。臣蹶然惊惕以为若待病愈。则真是无日之期。而一日退伏。是一日罪衅。故乃敢忍死起发。经历数邑。才到清州。则病情陡剧。嗒然颠仆。如痴如狂。作一僵尸。恐不免溘然殒毙。复为万适而仰累盛世也。臣之不自量度。率尔取败有如是者。深自悯悼。复无所及矣。傥蒙 圣慈怜臣如此。许以未尽之危喘。归死故土。则其死之日。犹生之年矣。万一未蒙矜许。则臣固当强拚一死。分寸跻攀。以向京口。而只是以此气力。当此暑热。一日行九日休。复淹许多时月。且其颠踬狼狈之状。有骇道路瞻聆。而其得生谢 圣明。亦不可保矣。岂有人臣受恩如臣。负罪如臣。而得免于刑章哉。伏乞 圣明。亟下有司以治臣罪。则臣虽万死。千万甘心。无复遗恨矣。臣祇伏道傍。不胜徊徨闷迫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2H 页
之至。
入京病未谢 恩待罪疏(戊戌七月)
伏以臣曾于道上。伏承疏 批。继又闻 圣体未宁。臣不胜惊忧。五情如燬。划即起发前进。而只缘疾病沈困。未得奔程趁限。今日始至城外。夫岂有人臣既闻君父违豫。而自惜躯命。逶迤淹延。不即奔问者乎。且臣仄闻 殿下于医官入诊之时。 下问臣行已至未至(一本未至下有臣尤二字)。不胜感泣战慄之至。臣鞍辔之馀。气力摧残。若将垂绝者然。既至之后。又未能诣 阙谢恩。臣之罪戾于是为大。更无颜面可立于人类矣。臣祇伏私次。恭俟谴责之加。臣无任兢惶危怖之至。
辞继粟继肉之 命疏(戊戌七月)
伏以臣伏睹 殿下下政院之教。严饬该曹。使之继粟继肉者。臣惭惶惊悚。罔知攸处。夫君之于臣。固有周急之道。故臣自在乡里。次第承膺矣。今玆题目。究厥所自。则实非人人所可堪者。夫宗庙之牺象。不可施于燕礼。衮冕之文章。不可加于木偶。伏乞 圣明。称物平施。毋使臣受僭冒之诮。况臣病伏寓次。尚稽肃谢。而径受匪颁。尤非所安。更乞 圣明财幸焉。臣不胜皇恐震灼之至。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2L 页
以奏语失实待罪疏(戊戌九月十一日)
伏以臣疾病沈痼。待尽丘壑。昨以 圣明收召不已。又值 圣躬不宁。传闻浮实。章皇上来。一再 赐对。过蒙奖许。臣愧惧蹜踖。诚不敢安。惟是草茅微贱。不识事宜。独以陋学。妄有陈达。如收用俞棨。勿贸远物。停止土木之役。皆蒙 采纳。臣窃不自揣。以为庶几披沥肝胆。毕义愿忠。而毋负于 殿下收召宠与之意矣。惟是臣赋性粗率。无所取材。论事之际。类多冲口而出。故率多妄发。而所言时或失实。至于远物搜禁之际。大臣藏置之说。 圣明以为似不近理。臣亦以为传闻未必尽实。出而闻之。则果是误闻。臣不胜瞿然。方欲上章引伏矣。忽闻领相以此不安。臣益增陨越。无地自措。夫在寻常之人。事涉虚妄。则言之者固有罪矣。况于大臣。其可以无根之说。妄加之哉。臣之罪戾无所容逃。而益知不敢复侧于朝端矣。伏乞圣明亟治臣罪。以谢公议。抑臣于此。窃有感焉。臣之为此言者。非欲论列于事为之末流。只愿 殿下洗濯心地。无一物经营于念虑之中。使动静云为。粹然一出于正。然后策厉臣邻。使之专一于朱子所欲养者。二事之外。了无一事。则庶可以酬 圣志副舆情。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3H 页
故尝以武侯之不置史官。朱子之姑舍庙制为言矣。今此物件。全不打紧。而可已不已。遂使行人苍黄困殢。臣窃有疑于 圣志。故敢有所言。非敢有攻斥大臣之意也。然其心如此。而其言既误。其罪乌可逃哉。且臣于其日。因 圣明下问李惟泰事。历举彼时颠末。仍及申生事。及出而思之。是乃 殿下尝置律名。使人不敢犯者。而臣精神昏惑。造次之间。不觉其抵冒。到今思之。惊惶悸慄。心胆若坠。臣之昏妄。不惟有害于人。而自害其身者又如此。臣窃自悼焉。然而 圣明不即治臣之罪者。欲使其自请耶。或怜其愚而谅臣无佗肠耶。臣震慑累日。不知所出。适值大臣事。不得已而冒死敢请。伏乞 圣明。亟下有司。俾议其罪。如或哀矜不忍致辟。则亟赐退归。以安微分。则实天地父母生成之恩也。臣不胜恐惧危怖之至。
辞吏曹判书疏(戊戌九月十八日)
伏以微臣不肖之状。不惟自知之明。人人无不知之。故臣窃尝以为庶蒙 日月之俯烛。使得全其愚而毕其命也。不料今者。 亲擢无似之身。猥置莫重之地。资颠序越。例创事异。闻听皇惑。中外疑骇。臣恐惧战缩。莫知所出。而窃自恨。平日仰恃于 圣慈者。今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3L 页
乃大谬之至此也。伏况国之所以维持者。名器而已。名器一紊。则国随而危矣。此其所关不轻而重也审矣。岂 殿下之明圣。偶未虑此也耶。且念国言可畏。公议至严。 殿下所奉三无私者。亦岂可以微臣而有所亏损哉。且(一本且下有臣字)疾病沈痼。已上请急之恳矣。形势危迫。晷刻难淹。伏乞 圣慈亟收新命。且许休退。俾臣得以未尽之喘。归死丘壑。不胜幸甚。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辞吏曹判书疏[二疏](戊戌九月)
伏以臣猥上封章。毕露情悃。而 恩俞不下。温批反降。臣诚惶蹙。不知所出。臣之不称于是任。夫人皆知之。仰惟则哲之明。何所不烛。梁鹈轩鹤。古人所讥。负乘致寇。大易攸戒。臣虽不佞。亦诵斯义。噫。士生斯世。孰不愿际遭明时。逢承宠荣。臣非病风。何苦独无是心。惟其虚名难副。衰病难强。天日下临。不敢饰语。恳乞 圣慈曲赐谅察。即收新命。毋旷天职。公私岂不幸甚。臣不胜感激忧畏悃款屏营之至。
辞吏曹判书疏[三疏](戊戌九月二十一日)
伏以臣猥蒙 误恩。沥血控辞。冀蒙矜察矣。 圣鉴不谅。反赐 温批。奖谕之勤。迥出寻常。臣益增摧陨。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4H 页
悸极成疾。玆不免再渎 天听。罪实万死。伏念冢宰之职。苟非位德隆重为一世表望者。无以厌服人心。如臣庸陋百不及人。虽在寻常郎署。犹惧不堪。今乃猝膺此职。虽不日反汗。有识之士。尚疑 殿下之举错。况复淹延累日。四方无不传闻。臣实为 圣明惜之。目今耆德在服。俊乂熙载。能任此责者自有其人。而乡里庸人无一善状者。顾乃蒙此 宠擢。揆诸事体。不宜如此。言念至此。益增惶闷。伏乞 圣明亟回成命。以任贤德。以重名器。不胜幸甚。
辞吏曹判书疏[四疏](戊戌九月二十四日)
伏以人君以量才而器使为道。人臣以揣分而任职为义。苟乖乎此。两失其宜。而其国必病。故兴王必难任人。具臣犹谨受官。而况拔之于恒品。跻之于峻秩。委之重而责之深者。非有过人之才高世之德。莫可以当此也。今臣只以四体之具。外犹可比于人。而回顾其中。则空空之状。最出人下。故杜门空山。分甘枯死。前后除拜。力辞乃已者。非敢以为让是美德。盖其自知之甚审也。况此天官之职。实秉措舍(一本舍下有之柄二字)。低昂人地。权衡望实。故从前任此者。虽号练达。而鲜不狼狈。以臣愚昧埋没草莱。一朝出来。惊若羁雌。人才长短。政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4L 页
事体例。都是墙面。一二举错。四方非议。则 殿下虽欲庇护。亦不可得矣。故子路使子羔为宰。子曰。贼夫人之子。然则今日 殿下所以处臣者。乃所以弃臣也。且惟此职。例兼备局机密重地。尤非如臣者所得参署。是国家莫重莫大之务。由臣一身而两皆瘝旷。所关不其重欤。伏乞 圣明。更加财察。上念国事。下矜臣身。亟许镌改。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辞吏曹判书疏[五疏](戊戌九月二十六日)
伏以臣血诚哀吁。冀蒙镌职。而 天听愈邈。批谕尤勤。臣计穷意蹙。诚无所出。古人有言曰。人各有能有不能。今此职事。实非臣之所能。与其冒受而获偾事之罪。不若终辞而受不恭之诛。不恭之诛反小。而偾事之罪甚大。二者之间。不翅远矣。且念 圣明不知臣之无似。必欲其勿去。则不若改此职秩。而许留辇下。时赐进对。使臣得竭其愚。其言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退之。如此则 殿下无乖器使之道。而微臣庶有袜线之效矣。臣之为此言。极知僭犯。而冒恃 圣明。不敢有隐。伏乞 殿下特赐财处焉。且臣疾病渐痼。供职无期。而狷狭之性。实恐复干医药之 恩。故不敢以闻。第其危苦之状。有不胜言者。更乞 圣慈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5H 页
并垂矜察焉。臣不胜区区祈恳之至。
辞吏曹判书疏[六疏](戊戌九月二十九日)
伏以臣冀免 新命。屡渎 宸严。微臣负犯。万死有馀。然而 圣度包容。不惟不之罪。而温谆之旨。愈往愈隆。臣抚躬惶感。不知所以得此于 圣明也。第臣微诚已竭。 天听莫回。区区踪迹。狼狈益甚。臣尚有一言。未尽上彻。敢冒斧钺。须至罄竭。窃念 殿下简擢臣身。不由阶级而跻之峻秩者。岂非以草莽陋质。不事文饰。无有矫伪。稍可任使也耶。若然则今日乞免至三至四而不已者。 殿下亦已知其不由文饰而无所矫伪也。其才可堪而姑为逊辞。以掠美名。则是事君不诚。大非 殿下擢臣之意矣。若其固辞。实出于自知愚昧而果不可用。则天工不可久旷。铨衡不可苟充。伏望亟咨时望。改授其人。不胜幸甚。 殿下如不欲遽许臣归。则虽无职名。谨当庇依京辇。时以章句之末。或备顾问之后。如此则区区志愿。千万满足矣。臣之此言。实由肝肠。伏乞 圣明亟加财辛焉。臣不胜激切恳款之至。
谢 恩后陈情乞递疏(戊戌十月五日)
伏以臣乞免 误恩。屡渎 天听。罪犯愈重。而 圣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5L 页
眷愈加。如此而复有干犯。则是非祈免。乃所以祈 恩。故臣不胜震越。冒昧谢 恩。不知臣者。将谓臣已任其事也。臣之皇恐。于是益甚。 殿下于前疏之 批。既以辞竭为教。臣诚不敢更有所言。而又有所不敢不言者。请昧万死以毕其说。伏乞 圣明哀怜财幸焉。臣不幸有同气之惨。数十年来。不敢自同于馀人。以窃自附于经训之万一矣。今臣既跻卿列。则其在私义。必有所碍。臣若甘心抑意而无所择。则失其区区之守。而得罪于经训。若欲当其职而有所避就。则又其义之所不敢也。只此一事。便自难处。而又不敢索言公诵。淹延泯默。以旷职务。臣之罪负。至此尤大。伏乞 圣慈。哀臣心事。悯臣踪迹。特许递免。俾全其守。则臣虽灭死于辇毂之下。万万无恨矣。臣无任战兢危怖之至。
引咎请递疏(戊戌十月十二日)
伏以臣自忝 新命。日事渎扰。唯以亟递为期。不意召牌临门。不敢更辞。苍黄供职。甚无伦脊。其中一事最乖理致。臣不敢不自列于 圣明之下。伏乞 垂察焉。臣窃观纲纪之颓。风俗之弊。未有甚于今日。 圣上慨然于斯。遂以宋浚吉为风宪之长。 圣意所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6H 页
在非偶然也。浚吉感激知遇。思尽其职。百废将兴。施措有条。数日之间。风采顿异。搢绅拭目。厮儓耸瞻。伫见颓纲之振。弊习之变。前礼曹判书洪命夏本职之外。所掌甚夥。夙夜劳悴。尽其心思。庶事得以修举。朝廷倚以为重。此两人者。政宜久于其任。以责其效。而臣识虑昏谬。乃于昨政。循例注拟。遽移其职。使其至诚徇国之意。未免将展而还缩。舆情觖望。物议嗟惜。臣诚惭悚。不知所措。抑臣于此。又有所不安于心者。浚吉望实俱隆。非臣之所可跂望者。而顾居贰席。使为臣佐。事理之乖。莫此为甚。纵臣无愧。人将谓何。臣之昏妄。验于一日之内者已如此。如复因循。则必至大狼狈而后已。伏乞 圣明。谅此事情。亟递臣职。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辞职疏(戊戌十月十四日)
伏以臣麋鹿之性。老入脩门。打乖成习。卒难变化。以故发言处事。动皆谬妄。臣诚自悼。矫揉万端。而终不能回。真所谓下愚不移者也。循是而行。虽小事尚不敢承当。况此铨长之任。是何等职务。而乃敢因循。终至臭败乎。且臣(一本臣下有昨者二字)暂与政席。闻见孤陋。心思昏塞。披案指点。临窠搜索。其苟且粗率之状。尚知自愧。傍观者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6L 页
岂不以为怪事。且今窠阙甚多。臣昼访夜思。竭其精力。而终不可以填补。臣忧惧悯悯。寝食全废。若复抑而行之。必至于灭性而后已。区区愿忠之心。徒为贻笑之资。此岂盛世之所愿闻哉。伏乞 圣慈。哀矜而垂察。亟递臣职。以安愚分。则实天地生成之 恩也。臣不胜悯迫战慄之至。
辞貂帽劄(戊戌十月十六日)
伏以臣去夜。伏蒙 圣恩。特赐貂帽一件。臣感戴荣光。抚躬陨越。第臣妄有所怀。敢以布闻。昔自唐虞。已有衣裳衮弁之制。孔子论为邦曰。服周之冕。然则帝王之治。何尝不以等威文章为重哉。然而卫文侯罹乱倾覆。则大帛大布以为衣冠。其臣服饰。从可知也。其时宁有所谓等威文章哉。是以其塞渊之效。遂致騋牝三千。狄人畏惮。下至汉,唐创业之君。中兴之主。莫不以俭德为先。其见于史册之中者。班班可考也。故臣于前后进对。每以此说。恳恳陈达。至于貂锦之贸。则臣特进苦口之言。盖臣妄意以为君臣上下。当亟除奢习。然后民力可纾。天怒可弭也。今臣受此珍美之物。以近不称之身。则是臣事君处己。奢俭不同。入告出省。言行二致。臣虽无状。心实愧恧。且臣闻兴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7H 页
王必核功赏。明主尚爱嚬笑。臣冒入朝端。已阅三朔。而出入胄筵。仅止三四。时近 清光。莠言无用。徒费公廪。心常惭惧。故冬科常禄。亦不敢受。况此 特恩。何心敢安。且臣目睹民穷财尽之状。忧心如燬。忘寝与食。诚不忍独沾膏泽。伏乞 圣明。察此愚诚。亟加反汗。以安微衷。臣不胜惶恐之至。
雷变进戒劄(戊戌十月十九日)
伏以今夜雷变。何其惨哉。方此收藏闭固之日。乃有震发奋击之象。未知 圣上幽独隐微之中。有何黮黯蔽痼之心。而天之示警。一至于此也。无乃 殿下新经大病。正当创艾更始之日。而善端之萌。未能春嘘而物茁耶。邪念之祛。未能云消而雾捲耶。图治之志方锐。而宴安之毒已祟耶。轸民之忧虽切。而惜财之意反胜耶。夫必有是数者。然后乃有以召灾而致异。伏乞 殿下猛省惕念。克己自奋。早夜祇慄。出言行事之际。常若皇天上帝临之在上。 宗社神灵守之在傍。不敢有一毫人欲留于心目之间。然后 申教大小臣邻。同寅协恭。夙夜谋议。以求天意之所在而交脩胥敕。则所谓尧天舜日廓然清明。上帝鬼神还收威怒者。庶乎其不旋日矣。且闻朱子告于其君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7L 页
曰。目今饿民流散。冬雷忧在嗣岁。而其所以救之之术。则又不过反躬引咎。以图自新而已。愚臣今日之所思。亦不敢外此而他求也。臣心悸胆骇。明发徊徨。亟草劄本。苍黄上闻。臣不胜危怖之至。
辞职劄(戊戌十月二十一日)
伏以臣比伤风寒。蛰伏私室。昨于雷变。不敢遑处。且喜世子复开筵席。力疾赴讲。仍致添剧。面发浮气。内痛外赤。一夜之间。鼻眼莫辨。臣即欲呈告而未及也。昨朝(昨朝一作朝者)。下吏来言将有 召对之举。使臣诣 阙以待。而臣疾病如许。未得趋造。臣不但罪负之深。抑臣所怀未吐。耿耿在心。忧惧蕴结。不知所措。且臣例于冬寒。病情侵寻。塞窦拥衾。仅仅支过。今年则又倍于前。臣以此气力。决难供职。伏乞 圣慈。特许递免。以全危命。不胜幸甚。
引咎辞职劄(戊戌十一月)
伏以小臣愚迂疏贱。率意循情。每以为臣之事君。如子事父。然则朝廷一家也。同朝兄弟也。设令兄弟有失。不相规戒。以为我或言之。则彼必怒我。而泯默噤切。腹非心尤而已。则仅足以苟保目前。而非所以长保湛乐之道也。臣有此心。故谓人如己。虽取狼狈。而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8H 页
终无所悔焉。臣曾闻大臣有言吴挺纬之所失。而因此有纷纭之说。臣以为挺纬无其实而受其黯昧。则虽在微末人。尚云不可。况居侍从之列者乎。如有一毫所失。则亦合明言公诵。以施胥匡之义。此实事理之当然。故臣曾于 榻前。既发其端。而大臣及户曹判书郑维城。备达当时事实。则纷纭之说。自然消息。此则非但挺纬之幸。亦同朝之所幸也。然而臣意则以为其事虽微。终不若初无是事之为愈。故欲微示薄罚。兼以责效于外郡。而又虑少失明白之道。则纷纭者复以藉口。故又以陈于 榻前。幸蒙 圣明知臣衷曲。即赐允许。而筵臣又以臣意为不然。故旋即反汗。然区区赤心。则可质神明。虽使挺纬闻之。想亦无恨矣。而况郑维城则虽曰微有交涉。又是微乎微者。故臣之本心。实无一毫攻斥之意矣。今闻维城以此不安。至于呈辞。夫维城之清慎雅望。至诚徇国。臣之素所仰服者。谓当谅臣之心。以为如兄弟之相规而无他也。今乃有此引疾之举。臣心愧恧。不知所出。臣之愚妄触事谬剌。靡所止底。伏乞 圣慈。特加矜怜。亟递臣职。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论事劄(戊戌十二月十日)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8L 页
伏以臣昨者。伏见 圣教。则轸念湖西七邑之饥民。俾与湖南九邑。均其蠲赋之数。德意之厚。与天同量。流殍之民。庶将肉骨而毛骴矣。不料大臣恤其经费。不能奉顺以布 圣恩。甚可惜也。臣谨按。宋孝宗朝尝遇凶歉。发内帑之藏。转大农之粟以赈之。而朱子犹以为未足。复请给降缗钱。而不得则又恨其计较毫末于饥民口吻之中。又以为民之与财。孰重孰轻。财散犹可复聚。民心一失。则不可以复收。至于民散国危。则其所聚有不为大盗积者耶。此言明白痛切。不待智者。而知其理势之必然矣。至于今日之事。则只将蠲其所输之赋矣。而犹且爱惜却难如此。况望其转大农而发内帑乎。今日经费虽曰不足。然计今见存之谷。可支来秋。而布犹不在其中矣。又有两西大小米三万石。奴婢贡米万馀石。以此补用。可以支过矣。借有不时支发。则江都,南汉之米。又可以贷用矣。何必预虑日后之经费。而不恤目前之饿殍乎。臣窃闻龙安之饥民。闻 圣上尽减租税。相与涕泣而言曰。 主上之恩如此。吾辈当忍死勿去。以副 主上之意。大学所谓财散民聚之言。可验于今矣。而况人君能行仁政。则不惟被其泽者知感。而远方闻听。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9H 页
莫不悦服。故昔朱子病卧田间。闻朝廷大行赈济。不惮奔走之劳。起膺朝命。以活浙东之生民。今使 圣恩浃于饥民。则不必遍加乎其身。而一国之民。无不鼓舞感戴矣。以是而若论其得失。则虽十万之谷。不与易此也。况数千之米乎。且今 殿下寤寐豪英。而未有所得。若能以仁心。实行仁政。则安知有朱子之心者不起而为 殿下之用哉。伏愿 殿下。勿拘于国用之虚实。而全减七邑之赋入。如湖南之九邑。不胜幸甚。臣又伏见全南监司徐必远差送扶安县监柳炅。而请赐宣对。政院以非藩臣之体而请推。夫必远之请。语意朴直。太无曲折。政院之请推是也。然究其本心。则不害其为献忠之诚也。臣闻大学曰。如保赤子。孟子曰。为民父母。夫赤子在外。人有言之者曰。颠连饥困。将不可活。为父母者。必将恫瘝在心。顷刻不置。人有自彼来者。则必将尽气迎问。不暇一息之少缓矣。易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故古之忠臣。不忍流殍之状。有作图以献者。有进乌昧草者。夫必远之意。以章疏书状。不能悉达其千里之情实。故请其宣对差员 亲问疾苦之状。此实格外希阔之事。故政院不免循例请推。而在 圣明忧恤之心。则不可不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59L 页
准其请。使远外物情。相顾落莫也。夫赤子或疾痛滨死。而人有自父母来者曰。尔父母不问尔生死。其赤子可得无怨慕号泣之心乎。臣昨见 圣教。若将引见柳炅者。而终不果焉者。得无以 圣候不安。未能出御而然也。然臣窃以为 殿下真有恤民之诚。则引入卧内。问以疾苦。无所不可也。如是则远方疲癃之民。闻 圣上之如此。其感戴之心。将不万倍乎。夫柳炅之事甚小。而揆事观理。则区区之心。不胜其忧闷焉。臣谨考 光庙朝。尝念罪囚冻死。夜五鼓。召承旨入寝庑。问罪囚几许。承旨尹弼商对之甚悉。 光庙拓囱命入寝内。 光庙回顾向内曰。此吾宝臣也。盖 王后御座密迩也。臣又窃考 皇朝故事。十三省府国官员。有为进表而来者。并其所带吏卒。而引跪于阶下。 皇帝亲传玉音曰。知道。吏卒之贱。咸得仰睹天光。其规模广大诚意恳恻。至于如此。则治化安得不隆哉。夫君臣。天地也。其势不患不尊。而惟患严畏之太甚。以致阻隔也。故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上下位矣。此言君臣之分。如天地之不可踰越。至论其变化之妙。则以天上而地下者为否。地上而天下者为泰。盖以天地不交。则万物不生。君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60H 页
臣不交。则事功不成也。故朱子当南渡之日。汲汲于天下之事。而其为说不过曰。乾刚不亢。君道下济。忠谠竞进。臣道上行。则天下幸甚。伏愿 殿下。上法 皇朝。内承 祖武。玩大易之象。味朱子之训。勇去因循之习。亟收瞑眩之效。不胜幸甚。抑念臣才力浅短。疾病频仍。负乘之惧。覆餗之忧。交煎乎心。念未及他。而前头大政。尤不知所以如何。伏乞 圣明。矜察臣情。亟许递免。毋为久误国事。则公私大幸。臣不胜惶恐恳迫之至。
辞貂裘劄(戊戌十二月)
伏以臣伏蒙 圣恩。赐以貂裘一袭者。臣感激兢惶。不知所裁。臣曾被貂帽之 赐。控沥衷曲。冀蒙反汗。而 圣明强使领受。臣恐惧陨越。不敢更辞。然每惭示俭之训。且惧入奢之戒。恐恐然如负深罪。而况此裘其大小轻重。奚翅十倍。而微贱之臣。敢以近身乎。臣之受职已踰旬朔。而丝毫无补。徒费廪米。俯仰惭怍。直欲循墙而走矣。矧今增之以匪分之 恩。加之以不称之服。臣内畏福过之灾。外切鬼瞰之忧。诚不知所以为心也。臣伏读 圣教。悯臣之衣服单薄。以致疾病。臣感泣顿首。不知死所。第臣所藉非薪。所抱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60L 页
非冰。诵武侯之言。则寸心常焦。读文山(山一作公)之奏。则中肠自热。虽或悬鹑百结。积雪三丈。诚不知其寒苦也。正宜君臣上下缟素为资。牛毛袜线。不敢妄费。革奢风则如雷震物。急民隐则如渴赴泉。以少回今日之世道。则臣虽冻死于雪里。未及乎大碗之不托。荣耀无穷。千万无恨矣。今玆所降貂裘。不敢服以拜赐。伏乞圣明。收回恩命。以安微贱之分。不胜幸甚。
引咎劄
伏以臣伏蒙 圣慈曲谅微衷。其所不安。俾勿强行。臣常感泣。不知死所。顷以睦兼善事。同僚构出启草。其时臣同在席上。虽不得交涉于其间。第见同僚或虑兼善。有所不安。屡改措语。务得平稳而的当矣。不料兼善终以此辞职。同僚皆不能安而有乞免之举。臣为长官。参见其事。则义无异同。请 命递改臣职。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大政后乞免劄(戊戌十二月)
伏以臣孤陋谫劣。未谙世务。猝当重任。触事狼狈。且以赋性愚妄。率意直前。取舍之间。动乖理致。政目一出。人心骇怪。侏儒一节。全体可见。臣之长短。今已毕露。虽以滓秽朝端为惧。而亦喜 圣明洞烛其实。不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61H 页
复伤则哲之明也。臣身虽在朝。分毫无补。而徒丧其初心。诚不胜愧惧之至。伏乞 圣明。亟递臣职。俾得归死田野。不胜幸甚。
大政后乞免劄[二劄]
伏以臣伏承 圣批。宠奖过优。臣皇缩愈深。益无所措。臣于前劄。泛然陈乞。不暇以实事上闻。故 圣明未能深察。以为循例请递而已。臣请复一一陈达焉。日者教官之加设。臣既以定夺于 榻前矣。其后。礼曹请令祭酒之臣。商确其选择。至于启下。而臣全不闻之。径先差出。臣之孤陋昏塞。有同聋瞽(一本瞽下有于此二)。可验如此。而尚可为政官乎。吉州拟望之际。苦患乏人。启请守令之时。只称守令而不言堂下二字。若以所拟三人者。为堂上者然。虽是生疏所致。揆以规例。则所失非细。寻常事体。尚如此矇然。况乎藻鉴人物。分别贤愚。以助 圣治之万一哉。孔子称周任之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今臣之不能。不惟国人之所共知。而臣实自知也。臣一日在职。贻一日之害。二日在职。贻二日之害。臣身狼狈。固不足言。其奈朝廷何。其奈国事何。臣之不量遽入之失。已自难追。而不远知复之训。庶不全昧。伏乞 圣明。特垂矜察。终许递职。以安微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61L 页
分。则实天地生成之恩也。
辞职兼论事劄(己亥二月)
伏以臣疾病馀喘。幸而持支。自数日以前。新症忽发。颓卧呻吟。已经七日矣。从前狗马之贱疾。每蒙 圣慈之轸念。以是皇恐。未遽请急矣。今则真元澌败。势甚弥留。不可以旬月为期。而且念臣叨受重任。已有月日。丝毫无效。疵衅层生。固当亟蒙镌削。以谢公议。况今加之以疾病。旷废其职务。顾兹典选之地。岂是养病之坊耶。伏乞 圣慈。财察公私。亟赐镌递。不胜幸甚。且臣窃有所献焉。昔。圣人答子贡之问。政以信为。虽死而不可去。司马光亦曰。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依于民。民保于信。而诸葛君臣。能以区区之蜀。抗衡丕权之强暴者。只以信义。固结其民心故也。圣贤之训甚明。而前古之迹可验。则今日之急务。恐无大于此也。日者。 朝家申明旧典。外方所纳之布。必以三十五尺为准。远方穷民。无不喜悦。以为庶蒙一分之惠矣。昨闻御营厅所收。依前以四十五尺为率云。臣窃怪焉。朝廷既以旧典行会。则为守令者。何敢废阁不行。而以厉残民乎。本厅句管之臣。又何敢仍前收捧。有若不知有新令者乎。斯民也至愚而神。彼将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62H 页
曰。朝廷外为轻徭之令。以悦吾等。而阴幸列邑之不从。以为利也云尔。则此真朱子所谓掩耳盗钟。其罪愈大者矣。不知当该之官。何故为此。以贻不美之名于 朝家哉。其事虽小。所系甚大。伏愿 殿下。亟下严旨。凡内外该官及乡所色吏。一切绳以废阁 命令之律。则四方之民。晓然知朝廷之可信。凡有所令。不待驱督而自趋矣。然后更申前令。除非国中所自短长者外。一切以旧典为准。分寸以上。使不敢差池。则上下相信。事必有终矣。臣不胜大愿焉。
辞总管劄(己亥三月)
伏以再昨之政。以臣兼都总府总管者。臣得备 周卫之列。猥近 日月之光。在臣荣宠。虽极优渥。其在政体。实非所宜。盖惟此职。平居则整顿禁旅。以警非常。有事则统率三军。以卫 乘舆。今虽废坏。但有其官。然顾名思义。则有非如臣所可堪当者。臣之前后除拜。无非不近其实者。而至于今日。则尤不著题。臣闻 命增惧。罔知攸措。且臣又闻昨日筵臣建白。请以臣为国子祭酒。 圣上特赐允从。臣尤不胜陨越。此职之难堪与否。姑置不论。而此事既出于同僚之请。前头启下之举。又当关由臣曹。则臣敢曰不知。而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62L 页
掩耳盗钟之讥。何可免乎。且臣有何所长。而今日增一职。明日加一务。譬如蝜蝂之虫。已载不起而添载不已。物性犹足取怪。况臣廉耻之端。不至全无。何甘自取臭败。不知所届乎。伏乞 圣慈。俯谅微诚。将臣所蒙前后 新命。一并还收。以安愚分。不胜幸甚。
陈情乞省叔父母坟疏(己亥三月十一日)
伏以小臣连旬病告。 圣恩容借。黾勉复出。忧惧滋甚。臣玆有切迫私情。须至冒死陈乞。臣有叔父母。葬在杨根地。不幸无后。未克返窆。看护奴仆。亦皆横叛。臣远在乡曲。声息靡接。野火村斧。凋残已极。狐窍兔窟。圮毁无馀。臣兴言泚颡。恻然伤悼。亟欲一往哀省。寻久绝之香火。修已毁之坟茔。则不但臣情粗伸。亦可以藉手归见亡父于地下。而只以身縻职名。法令有拘。夙夜疚怀。情难终抑。臣谨按。朱子以叔母死亡而无得力子弟。乞辞召命。以营襄葬。古之圣贤。固有法外伸情之事矣。然则臣虽冒请。不至大戾于义。获罪于有司。故敢干鈇钺。有此陈乞。伏请 圣慈。俯察微情。特许往还。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震灼之至。
因宪府启引咎疏(己亥四月)
伏以臣即伏见宪府启辞。以司御尹衡启,刑曹正郎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63H 页
李旭相换。有违政体。请行改正。臣不胜惶恐之至。此事略有曲折。臣敢冒陈焉。顷日政。同僚语臣以为刑曹正郎尹衡启。为人柔懦。不能举职。台谏论递则善矣。而台谏不可指挥。至于本曹汰去。则似为已甚。不若换差閒局之为便。而相当之职。又适未易。奈何。臣历考官案。则司御李旭。职虽差下。而仕满已久。且其为人实合刑曹。故臣率然以衡启之职。启下换差矣。今者宪府之启实甚正当。臣之仓卒轻易之失大矣。不胜陨越待罪。臣待罪选曹。无一善状。而盘盘疵累。不胜其多。伏乞亟递臣职。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因台疏辞职劄(己亥四月)
伏以臣误蒙 恩眷。久叨匪据。报蔑毫毛。疵累百出。心常忧惧。不翅临谷。加以疾病侵寻。难可支吾。冒昧呈告。冀蒙 恩递。而分外 恩数。又甚特达。臣诚惶感。不知所出。且臣于此。复有所不安者。臣伏见曹汉英谏职辞疏。有闵维重藉重胁持之语。始甚惊疑。以为今有何样人能有重于谏长者。而乃敢偃然借与于人。以为胁持之计乎。若果有其人。则其为权力殊可畏也。况维重为人素称刚直。不畏强御。何所慑惮而顾乃藉重于人乎。既而闻之。则维重之所藉。正指
宋子大全卷八 第 263L 页
臣身云。臣不胜瞿然之至。今者维重不在。未知其间曲折之如何。而台官既以指斥。则臣何敢晏然供仕。自陷于轻朝廷蔑公议之罪哉。且臣于昨日 召牌之下。病不能进。负犯尤大。伏乞 圣明。递改臣职。以安微分。不胜幸甚。臣于微细事。本不欲互相纷纭。以伤和协之道。而只为朝家事体。不得不冒烦。尤不胜震灼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