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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洲先生全集附录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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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洲先生全集附录卷之二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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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状(乙卯请碑铭时。所撰。)[金世珍]
先君讳弘郁。字文叔。号鹤洲。庆州人也。金氏。系出新罗国姓。有讳仁琯。仕高丽。官至检校太子太师。是远祖也。有讳自粹。家安东。以孝子旌闾。并登生员文科壮元。官至都观察使。及我 朝受命。 太宗大王徵以刑曹判书。在道自决。以明不事二姓之义。于公是八代祖也。观察公生讳根。少尹 赠兵曹判书。少尹生讳永源。兵曹佐郎。佐郎生讳僖。登第。长湍府使。府使生讳良彦。青松府使。于公是高祖也。曾祖讳堧。安州牧使。祖讳好尹。 赠承政院左承旨。考讳积。察访赠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妣和顺崔氏。左尹远之女也。万历壬寅。生公。公于兄弟最季。而自幼多病。不离父母之怀。稍长。颖悟夙成。才解文字。便能推演作句。人咸异之。十五岁前。已通经书。十七。入赘外家。受业于外曾祖晚翠先生。学日益进。出入科场。未尝见屈。而时光海政乱。不欲仕进。不力于举子业。至癸亥 仁祖反正初。参进士第三名。而适于其时。谏官论罢其榜。翌年复设。俱中生员,进士。自此声名蔼蔚。壬申。以屡举不中。拜 献陵参奉。不赴。至乙亥释褐。选入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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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丙子。入翰院。兼 侍讲院说书。其冬。值兵乱而贼势猖獗。急如风雨。度其凶锋。朝暮迫城。而中外遑遑。罔知攸措。公入直 阙内。已过半年。命家人避乱于湖西。死生之别。暂到家相见。而才入坐。进朝食。馆吏顿足来言。相臣已入对。公即投匙而起。妻子牵衣呼哭。不顾而出。驰到 阙中。逢武士五六人于政院墙隅。容貌甚壮。彷徨大言曰。若分给都监军二三哨。使我辈迎敌于中路。则当死战云。壮而问之。答曰。吾辈。本海西武士林恒寿等也。平时相与结约。誓同死于国矣。公闻知其为壮士。使之留待于此。因到 閤门外。言于体察曰。敌兵深入。已过凤山。以日计之。今日当到京城。而前路无遮截之兵。 大驾虽向江都。敌骑奄至。则其能无事得达乎。即逢体府军官林恒寿等于 阙下。愿得一队兵去。死拒于中路。其志甚壮。何不送之。因备陈恒寿等所言。体察闻之唯唯。公退寻恒寿等。立之于门内庭中。因上厅言于体察如前言。而辞甚奋激曰。此人等当此危急之际。自愿出战。誓死于 国。事当嘉奖。而沙岘以西将官,守令。不发一矢。护送敌兵。论以军法。皆犯斩罪。此人等拜西路兵使。或大邑守令。激劝以送。则庶可成功矣。体察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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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则不可。升堂上以送可也。即欲 启达此意。而苍黄之际。无可奈何。适逢内官金光泽之传 上教于宾厅而还。乃以言语。上达其事。 上即依允之。公即传 上教于体察。分给二哨兵。使之遮截于前路。公又到差备门外。则司仆提调李曙。方整顿 去邠夫马。而老不能办事。公即言于兵房承旨李景曾曰。敌兵即刻当到京城。而李公所为如此。虽至日暮。决无责立夫马之势。公何不启达于 上。大驾则先发。而卜驮则随后运来也。李曰。诺。即 启陈其意。 上然之。使之即立 御座马出宫。行到水阁桥。哨骑犯 驾疾驰而来言。敌兵已到碧蹄矣。人皆相顾失色。 大驾即上崇礼门楼。已而。定 幸南汉之计。公进言于 上曰。虽 幸南汉。若追骑奄至。则事必危矣。崔鸣吉,李景稷。自前频接虏使。颇熟颜面。彼声言讲和而来。送此两臣。若论讲和便否者然。使缓兵势。然后发向南汉可也。 上曰。然矣。即 命送两臣。仍发向南汉。而其日。林恒寿等引兵到沙岘。则贼之先锋已入谷中。乃令军士四散埋伏。贼疑有备。留宿一夜于弘济院。翌日。由延禧宫前路。缓缓而来。故因此 大驾无事得达于南汉矣。及其入城之后。群臣争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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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江都之说。论议峥嵘。 上意则不然。而难于违拒。一日晓。 大驾出城下山。冰雪塞路。下马步行。 玉趾差失致伤。还入城。诸臣犹主前议。争之不已。 上不为应答。而心甚难之。已而。诸臣罢出。公进言于 上曰。观此诸臣之意。徒知往彼之为便。不虑中路之甚危。皆是老耄之致。不足与计事。请断自 宸衷。招致体察以下。以军令 下教。然后庶可镇定矣。不然。众议终不可遏。而人心汹汹不固。不但江都不能得达。此城。亦不可守矣。语未终。 上即应声 下教曰。此言极是。公即起趋出。传 上教曰。体察以下。皆具甲冑。速入庭听 教云云。且言于众中曰。城中尚有数万石粮。可支数月。若下城则危急在于目前。不忧目前之忧。而忧数月之后。宁有是理。且固守此城。以待援兵之至。则八路勤 王之兵。岂无解围之望乎。诸宰无以应。因入庭。公与体察使比肩而行。且行且言曰。虏以讲和为言而来。其计欲突入都城。袭执 乘舆。凶狡之谋。判然可见。自古无不亡之国。宁有不与一战而亡国者乎。书诸史册。岂不可愧。愿公无惑众人之言。一意用兵。定计守城可也。体察但唯唯而已。盖其时崔鸣吉。还自虏阵。盛言彼人专为讲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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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使懈人心。故公言及之。他日体察语人曰。金某最是慷慨人云矣。体察以下既入庭。趋而上前。直欲入白于 上。宦官拒而不纳。公叱退宦官曰。此何等时。而汝辈犹胶守常规乎。仍以手掇去前楹所围之帐。使宦官。置 御座交倚于厅中。俄而。 上出御。体察以下咸拜于庭。 上下教曰。勿为他议。专为守城之计。自此浮议始定矣。逮江都之陷破。任事者力主出降之议。公不胜愤惋。终始右背城一战之论。而官卑言轻。人莫或关听。且无文字之可验。故事遂湮灭而无称焉。丁丑。扈 驾还都。上疏归觐。时伯氏弘翼。以连山县监从军。战亡于广州地。公亲往阵所。收尸返葬。四月。以扈从功劳。升六品。例拜典籍。寻拜礼曹兵曹佐郎。八月。拜司宪府持平。以御史。奉使关东。劾贪褒廉。咸得其宜。十月荐入弘文馆。拜副修撰。十二月。拜司谏院正言。旋拜修撰。有 召命。而以亲病。上疏乞递。戊寅。复拜持平。四月。复拜修撰。以父母同牢周甲。上疏乞郡。时有湖西邑窠。而该曹不以公拟。 仁祖大王别为 传教曰。金某为亲乞郡。胡不拟此邑耶。该曹以亲老不欲远出为对。盖异数也。六月。拜唐津县监。临民以仁。御下以法。吏民俱安。是年秋。设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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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以侈 恩荣。己卯。见忤于方伯罢归。县民有去思之碑。及归瑞山乡庄。以晨昏定省为乐。时时自肆于山水间。或与骚人墨客。唱酬诗篇以自娱焉。庚辰。叙拜修撰。承 召上京。秋以敬差官。奉使岭南。冬。拜副校理。时清阴金先生有湾上之行。欲上疏陈不可送之意。而为人所沮不果呈。辛巳。拜持平。以亲病。上疏乞递。是年。四拜校理修撰。皆以亲病呈递。壬午。拜司谏院献纳。因事递付军职。已而。复拜献纳。又以修撰。承 召上京。时清阴金先生还自虏中。而 上不为召见。公陈疏力请 召见。且请 赠郑桐溪蕴谥号。以为砥砺风化。扶植名教之地。是年冬。仲氏弘弼。参司马科。公上疏请同归荣觐。 仁祖大王特许之。且命道臣。题给食物。实异数也。公感激涕泣。还乡设庆。即上笺陈谢。参判公常戒曰。吾不过穷阎一老人。 主上安得而知之。秖缘汝职在近密。蒙此荣光。吾今老且死矣。无可以上报者。图报万一。其责在汝。汝其勉之。公泣拜受教。是冬。遭内忧。啜粥三月。丧制一从朱文公家礼。甲申。服阕。乙酉。拜校理。拜吏曹佐郎。寻以事见罢。七月。复叙拜吏曹佐郎。八月。移拜校理。其时贼臣自点当权柄。势焰薰灼。笼络搢绅。举朝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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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附。公心甚痛之。故贼点送人问候。殆无虚日。而一不往谢。由是深衔之。将有倾陷之举。即以亲病呈疏。弃官还乡。丙戌。遭外忧。居忧一如前丧。而哀毁踰制。几不能保。戊子冬。阕服。拜应教兼宣惠厅郎厅。己丑二月。拜应教。陈时弊疏累千言。三月。拜司谏。四月。又拜执义。时 仁祖大王升遐。贼点犹据首揆之位。即欲举劾。而其时勋臣分党。各立门户。户曹判书元斗杓上疏论时弊。而藏头隐语。指斥贼点。公恶其乘时抵陷自功之计。即上劄痛陈其情状。且论三儿及李敬舆,洪茂绩,沈𢋡,李应蓍等事。人皆伟之。因发简。论劾贼点。而长官赵絅立异。引嫌特递。又以 大行大王挽词中。口衔臣罪大之语。忤 上旨。几被诗案。赖白轩李相公匡救之力而得解。或曰。不可不往谢相公。公曰。相公为国大臣。补衮职耳。非以私吾也。今若往谢。是私相公也。非所以待相公也。竟不往谢焉。冬。特 命为平安道暗行御史。劾黜贪吏数人。庚寅。拜议政府舍人。时贼点愤其论劾。交通彼中。祸将不测。八敕以查事为名。相继出来。都下汹汹。人皆为公忧之。或劝为媚灶之计。公笑曰。死生有命。岂可赂而得免。设或得免。是生不如死也。宁死。吾不忍为此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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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动毫发。彼人知情实无他事。遂冰释。是年。拜尚衣院正。应教者二。拜舍人者三。辛卯。拜掌乐院正。拜应教者二。拜执义者一。拜 侍讲院辅德者一。秋。以祔庙都厅。升通政。即拜承政院同副承旨。是时。朝廷新行大同法于湖西。方伯难其人。十月。大臣 启请除洪清道观察使。逮莅任所。即行其法。京外谤言。不胜藉藉。而公凝然不动。毕竟行之。毁新法者。不敢斥言。当事相臣。欲移咎于公。翌年七月。上章辞递。九月。拜右副承旨。已而辞递。十一月。复拜承旨。俄又递拜礼曹参议。铨曹欲以公拟谏长。而为当路相臣所沮。不果。盖公与相臣。虽前后同事。而知大同之法。非公之本意故也。其时朝论溃裂。气像不佳。公不乐在朝。力求出外。五月。拜洪州牧使。甲午六月。自任所移拜黄海道观察使。上京肃谢后。再上辞疏。期欲得递。适有客行。不果。此下事。不忍把笔形诸文字。唯在秉笔君子之斟酌耳。公天禀峻迈。赋性坚介。于人少许可。而嫉恶如雠。立言行事。必以先哲为准的。或终日默坐。不见怠惰之容。不妄言笑。故望之难犯。而接人言语。和气蔼然。倾囷倒廪。无有表襮。及至遇事。则扼腕慷慨。其不苟之志。坚确之操。虽斧钺在上。鼎镬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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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挠夺。此乃公作人之梗槩也。居家事父母。极其诚孝。天伦之亲。有五兄弟。而公最季。事诸兄。尽其悌道。伯仲三人。皆先父母卒。父母享年俱及耄耋。每伤父母年高而兄弟太半凋零。无以慰父母之心。名辰吉日。则率子弟。戏玩于前。如六博樗蒲之戏。无不为之。怡愉膝下。务为慰悦之事。岁以为常。先妣贞夫人。先参判公四年而卒。参判公年已八十而鳏居。公非从仕京中之时。则无一日不侍寝于侧。其所使令。亲自为之。不使婢仆代之。仲氏一人。先参判公一年而卒。公恐参判公知之。终始讳秘。出经丧事。入奉晨昏。哀戚之容。不见于色。夜则寝席有涕泣处。或出远外哭声不闻之处。哀痛无时。常曰。求忠臣于孝子之门者。是万古之格言也。人能尽孝于父母。则百事从可推而行之。作人至于如此。斯可矣云云。家居不问有无。妻孥或至饥馁。而施施不婴念。家业落拓。惟以官粜为命。而及秋还报。虽罄一年农作。必先于人。无一升遗。此乃公居家之梗槩也。及其立朝事君。必欲尽忠。而其在 仁祖朝。感不世之荣宠。思欲报效其万一。虽在居忧中。自以为受 国厚恩。非寻常比。其眷眷忧 国之诚。未尝食息少弛。常痛国纲解弛。弊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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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袪。民生日瘁。邦本渐挠。著得革弊一册。而常曰。大同之法。虽是救急之政。以万乘之国。行商贾之事。决非经国之良法。不如仍存 祖宗朝旧法。而改其贡案。革其痼弊之为愈。既革痼弊。民解倒悬之后。则卧薪之图。从可次第举行。而兵事之无形。尤有甚焉。不可不汲汲缮治。为自强之道。而举朝恬嬉。无一人担当国事。可谓痛哭者也。尝作长书。抵怀,沃劝出。而闻朝家有过举。则慨然不能寝食。皆天性然也。逮丁亥狱事之起也。贼臣罗织于外。逆姬媒孽于内。公时居草土。得闻京报。不胜愤慨曰。 主上遭人伦罔极之变。为人臣子者。知其狱事之不虚。则所当沐浴请讨之不暇。如知其不然。则亦当至诚谏诤。以回 天聪。而人皆爱身而不爱 君。犹谓国有人乎。至戊子。服阕。入玉堂。欲与数三侪友。论列其事。议论有所参差而不果。盖忧国则期尽瘁。事君则勿欺犯。乃平生素所蓄积。此乃公事君之梗槩也。其与朋友交。必以诚信而每叹曰。人之相知。贵相知心。而今世之人。则翕翕訾訾。以相亲爱。及争一事。仅如毫发比。而相诟倾陷。有如曾不相知然。此岂朋友之道乎。每痛党论过激。论议务为宽平。交游勿论彼此。故位终不高焉。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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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棨以言事谪三水。公制衣以送。及移配宁越。周给备至。己丑以后。朝论溃裂。倡为山党之说。人颇物色。稍存形迹。公曰。凡事惟观其论议是非之如何。若厌其指目。而与俗浮沈。决非君子人也。彼草野之人。其心只欲恢公道。扶士论而已。世间无党论则已。如不能免。吾当为山党也。李草庐惟泰得谤尤酷。将有倾陷之端。公与李相国厚源。极力周防。事遂寝焉。此乃公交道之梗槩也。公平生手不释卷。而尤用功于诗。格律追步盛唐。而韬光铲彩。不欲见知于人。故人莫能知之。及金尚书益熙来倅泰安时。与之酬唱。而大惊曰。不料吾兄诗格至此之高。吾辈不敢望也。其在馆职。疏劄之文。多出公手。而宛转委曲。令人耸动。李相国时白拜总戎使。公制进 教文。李公曰。固知教文之为虚文。而辞意恳恻。激动悃愊。自不觉涕泪之下零云矣。尝过木川。作一长律曰。丽王宏略合吾东。五姓之称亦不公。玉帛争归汉天下。弦歌犹在鲁城中。山川郁嵂埋英气。民物淳厖有古风。看取向来褒贬意。前朝唯有郑文忠。此可以见公之节操也。东阳尉申翊圣见之曰。此诗可以优入于东文选云矣。自己丑之后。见朝廷渐淆。士论益溃。思欲退居乡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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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筑白马江边。为终老之计而不果。此乃公文章言行之梗槩也。公娶同福吴氏。参议靖之女。封贞夫人。墓在忠清道瑞山大山默数地巳向之原。生二男五女云云。公之行迹之表著在人耳目者。不暇一二陈。而至于 经筵所陈奏说话。多有可传于后者。而公平生未尝自多其所为。出语于私室。故不肖辈未有以得闻也。玆以不能道扬其万一。只敢采摭耳目之所睹记。略陈如右。而文拙辞短。或有文字之叠出。或有意思之重复。而只观叙事之次第而已。故不为删改。以俟高明之裁择耳。男世珍。撰。
鹤洲先生全集附录卷之二
 [家状]
  
家状(戊戌请谥状时。所撰。)[金兴庆]
公讳弘郁。字文叔。号鹤洲。庆州金氏。系出新罗国姓。远祖有讳仁琯。仕高丽。官至太子太师。自后簪组相联。至讳自粹。号桑村。恭悯末。连魁生员文科。历官都观察使。及我 朝受命。 太宗大王徵以刑曹判书。在道自尽。以明不二之义。所居安东府。有孝子碑。生讳根。平壤府少尹 赠兵曹判书。生讳永源。户曹佐郎 赠户曹参议。生讳僖。长湍府使 赠承政院都承旨。生讳良彦。青松府使。其季讳良秀。公山判官。寔公四代以上也。曾祖讳堧。安州牧使。以青松公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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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出继判官公后。祖讳好尹。 赠承政院左承旨。考讳积。平陵察访 赠吏曹参判。有厚德。光海时。弃官还乡。妣 赠贞夫人和顺崔氏。汉城府左尹远女。祖祢之 赠。以公贵也。公以 万历壬寅五月初六日生。公自幼聪颖绝伦。风仪端秀。才学字。便能缀句。见者咸异之。癸亥。 仁祖大王改玉设科。公中进士第二。适榜罢。翌年复设。并中生员,进士。癸酉。除 献陵参奉。不就。乙亥冬。擢增广文乙科。隶承文院。丙子夏。被史荐。拜艺文馆检阅。兼春秋馆记事官。俄又兼 世子侍讲院说书。十二月十一日。边报猝至。凶锋骤急。朝暮迫城。 大驾议幸江都。而中外遑遑。罔知攸措。公适于政院门外。见武士数人。容貌甚壮健。彷徨大言曰。若分给都监军数哨。使我辈迎敌于中路。庶可死战以报 国。公壮而问之。即海西武人林恒寿等见方为体府军官者也。公知其为壮士。使之留待。因诣 閤门外。言于体察使金瑬曰。闻贼已到凤山界云。以日计之。今日当抵京城。前路若无遮截之兵。大驾虽向江都。必将追及于半道。其能保无事得达乎。即见武士林恒寿等。自称体府军官。请得略干军。迎敌死战。何不使此辈。依所愿邀击乎。体察口称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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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起诣宾厅。公随而往察其所为。别无分部恒寿等之事。公退而见恒寿等尚在其处。仍招致立庭中。大言于体察曰。当此危急之际。所恃惟体察。而依违如此。 国将何赖。此人等自愿出战。誓死于 国。其志固可尚。且沙岘以西阃臬,邑宰。不能发一矢。护送贼兵。绳以国法。罪斩难贷。将亡之国。官爵顾何爱乎。若以西路阃任及大邑。预许此人。激以送之。则庶可成功矣。体察恇怀未决之际。兵判李圣求遏之不可。公直欲 启达此意。适内官来传 上教于相臣而还。公追而呼之。使 启恒寿等事。内官曰。既无文字。何以上达乎。公曰。第以言语上达可也。内官曰。当以翰林金某之言上达矣。即入 达。而出传 依允之教。公回到宾厅。传于体察。体察始给数哨军于恒寿等。使之把截贼兵于要路。由是。龙胡率十数骑先过后。贼阵之追到者。见有伏不敢直过沙岘。迤取延禧宫前路而迟一日。以故 大驾得无事达南汉。始 上之欲幸江都也。太仆提调方治 去邠舆御。而仓猝颠错。未即整齐。公见而忧之。言于兵房承旨李景曾曰。贼锋已迫。而 舆御尚未戒。势难等待。公何不 启达变通乎。李即依公言陈达。 上闻而然之。遂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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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约先出宫。到水阁桥。哨骑来言。贼已到碧蹄矣。人皆相顾失色。 上即御崇礼门楼。因发向南汉。公进达于 上前曰。虽 幸南汉。贼若追及。事必危矣。贼今声言讲和而来。若遣重臣有若延问者然。稍缓兵势。而乘间发行。则庶可以入城矣。 上心然之。适有两臣以和事为任者。自请行。遂 命之往。 大驾旋从水沟门出。得入南汉。庙堂密献策。固请 上微服夜出。疾驰赴江都。十五日晓。 上步下南门。玉趾颠伤。还复入城。时贼已迫城下。而诸臣犹执前议。争之不已。 上久不应而色难之。诸臣退后。公进达于 上曰。目今议论未定。众情汹汹。皆以为自 上将欲脱身独出。聚待 阙门。未得分堞。事机汲汲。在于呼吸。而瑬等以其家累之在江都。不量事势。固请 移幸。脱有罔极。何以为之。请断自 宸衷。招体察以下诸将。具甲冑听令坚定守城之意。以安军心。敢言 移幸者。以极律罪之。不然。非但江都不能入。此城。亦不可守矣。语未终。 上击地而起曰。此言极是。此言极是。公起拜而对曰。然则招之。使入庭乎。 上曰。可也。公即趋出传 旨。促令体察以下入对。且倡言于众中曰。城中尚有数万斛粮。可支数月。若下城向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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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则危急在于目前。不忧目前之忧。而忧数月之后。宁有是理。且固守此城。以待援兵之至。岂无解危之望乎。诸宰无以应。因与同入。公与体察并肩而行。且行且言曰。虏虽以讲和为言。而其意实欲突入城中。袭取 乘舆。凶狡之计。判然可见矣。自古虽无不亡之国。宁有不曾与战而亡者乎。书诸史册。岂不可愧。愿公无惑众人之言。一意用兵可也。盖其时崔鸣吉。还自虏阵。鼓唱和议。以解将士之心。故公奋而言之。体察以下既入庭。公趋而上 殿。直欲入白于 上前。内侍拒不纳。公叱退之曰。此何等时。而汝辈胶守常规耶。仍以手撤去前楹所围之帐。俄而 上出御厅上。体察以下皆跪于庭中。 上即传教曰。自此勿为他议。但讲守城之策。不能速退此贼。则体察以下不免重律。由是。群议始定。不敢更请 幸江都。而和议渐盛矣。十七日。李曙等诸宰请对。议讲和。公进曰。臣以摘奸事往城上。军情则无不激动。若令纵战。事可为也。曙曰。军则无怯也。公谓曙曰。怯者为谁。曙不答而退。十八日。东阳尉申翊圣请对。时议作 教书。以谕军民。公请于 教文中。仍及言和者无赦之意。竟不采。及其和议大起也。庙谟雷同。牢不可破。公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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忿不自忍。鸣吉尝自草谢虏书。左相洪瑞凤将持往虏营。哀辞媚语。极其卑屈。石室金文正公尚宪。裂书痛哭。公与说书俞公棨。请对 启曰。虏既以诏谕为名。其势必将要 两圣出城。 殿下其将从之耶。请停 国书。 亲御城门。出凶书焚之。 教谕臣民以死守之义。则恢复或有可望。 上曰。年少辈不能远虑。致有今日之患。尔等更勿多言。盖公当是时。职在簪笔。昵侍 上前。有所怀。只是创猝口达而已。别无疏劄可记者。而其日围城中目见者。虽素不协于公。亦对众称之曰。金翰林。最是慷慨士云。丁丑二月 还都后。即上疏。归觐于湖西。伯兄弘翼。以连山县监。战殁于广州。公仍寻尸归葬。俄转待教。四月。以执靮劳。升六。拜成均馆典籍。五月。历礼兵曹佐郎。八月。拜司宪府持平。以御史。廉问关东。是行。著东行录。东阳尉求见之。手书小跋。还之曰。比兴既足。体裁清圆。叩之琅然有声。其源于风矣。令人心目豁然。不啻以醍醐浆。浇渴病也。十月。归拜弘文馆副修撰。十二月。移司谏院正言。以亲病。上疏还乡。俄拜修撰。戊寅。拜持平上京。四月。又拜修撰。以参判公同牢回甲。陈疏乞县。六月。 亲政时。适有湖西邑窠。而铨曹不以公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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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庙下教曰。金某曾为乞郡矣。胡不拟望。铨曹以某之所望。在于唐津。而唐津瓜满。在于来月。故今姑待之为对。盖异数也。七月。得唐津县监。临民以仁。御吏以法。政简而成。人畏而爱。己卯。罢归。县人立石记之。公自投绂后。径还瑞山乡居。日以晨夕温凊为乐。时时自肆于山水间。与骚人韵士。往来唱酬以自适焉。时沧洲金学士益熙来守泰安。与公居相近。时与唱和而大惊曰。不道吾兄诗格至此之高。吾辈不敢望也。庚辰。拜修撰。承 召上京。秋。以敬差官。使岭南。著南行录。东阳尉又索而观之。叹曰。即此木川一咏。固可添入于东文选。辛巳。复拜持平。以亲病归侍。是年。除校理修撰者四。皆以亲病疏递。壬午。拜司谏院献纳。承 召上京。因事避递下乡。已而。复除。俄又以修撰赴 召。适于其时。仲兄弘弼中司马。公上疏乞同归荣觐。上特许之。因 命道臣。给宴需以侈之。此实旷世 恩典也。公感激涕泣。还乡设庆。即上笺陈谢。冬。遭内忧。啜粥三月。丧制一遵文公家礼。甲申。服阕。乙酉春。以修撰上京。时石室金先生拘虏六年。幸得生还。尝过 阙陈疏。 上不报。亦不召见。又因政院之 启。反下未安之 教。公与同僚上疏。略曰。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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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祸乱。前史所无。一时权宜之策。虽出于不得已。万古守常之论。固不当泯灭。其时一城之人。孰无同死之心。而慷慨激烈。秉义自靖。终始不挠者。独金尚宪,郑蕴而已。伯夷叩马之谏。何损于周武之盛德。而人心不淑。薄俗媢善。鼓唱异说。中以奇法。倘非 圣明在上。曲加恕察。则其何得免于重典乎。世道至此。良可寒心。郑蕴终身退伏。没于田庐。金尚宪又不幸遭意外之变。拘囚六年。艰苦万状。而抗节不屈。彼亦起敬。虽苏武之北海。洪皓之冷山。无以过此。其壁立高节。如此卓卓。则因其上书。特 赐召见。借以颜色。慰谕以送。有何不可哉。待命城外。旬有馀日。而 纶音竟阒。落莫而归。臣等不胜痛惜焉。且郑蕴立节昏朝。纲常是赖。不应死而湮没。终无易名之典。寻拜吏曹佐郎。旋罢。七月。复拜。八月。移校理。是时。贼臣金自点久据权要。笼络搢绅。欲交欢公。送人问候无虚日。公心恶之。一不往谢。自点甚衔之。将有倾陷之意。公即以亲老。谢官还乡。丙戌。丁外忧。居丧一如壬午。而哀毁踰节。几不能保。每自以受 国厚恩非寻常比。虽在居忧中。忧国之心。食息未忘。慨念时政之弊。条论救正之策。所著田制者五条。兵制者九条。城池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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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大要以贡物防纳。为今日痼弊。必须先正此弊。以解民生倒悬之急后。先王九等之制可以行之。九等行而国用足后。九经重禄之训方可议之。国用足而廪禄丰后。诸色军兵米布徵输之弊。始可革之。军无米布徵输之弊后。可以致诘戎之盛。可以讲凿筑效死之义。如是而内修之得其道。外攘乃可论也。自拟杜牧之罪言郇模之三十字。浦渚赵文孝公翼。时亦居忧在乡。因一家人闻之。恳叩之不已。公遂抄若干条相示。而亦不欲以全本烦人眼。时同春宋文正公浚吉,尤庵宋文正公时烈。俱以台宪被 徵。皆辞疾不起。公尝因答书勉之曰。时事之可言者。指不足屈。而内而朝廷。无担当国事之人。上不能匡救主失。下无以制治保民。举措乖宜。人心不服。今所谓名士大夫者。诩诩言笑。气像堂堂。而问及时务。则漫不知何事。或曰事无可为。置之度外可也。或有元无知识。而不辨东西者。 主上见徵佥尊以风宪之职。甚盛举也。佥尊所以不赴 初命者。自是克让之美事。无甚怪者。若至再至三而终不出。又无言以塞。而惟以病为辞。则是寻常士大夫在外辞职者事。非所以伫望于佥尊者也。天下万事。孰非吾分内事。圣贤事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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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也。古人尚有治世而忧者。况今时何等时也。识时务。在俊杰。佥尊既有明体适用之学。则其所以蕴诸一身而施诸行事者。必有大过人者。知之而不言。其责在我。言之而不用。其责在人。其书累百言。其惓惓相期者若是。自乙酉 昭显世子丧后。 嫔姜氏忤于赵贼。别处一殿。至是巫蛊事大作。贼点与赵姬缔结和应。搆诬锻鍊。极其惨毒。 姜嫔既 赐死。元孙废而亦不保。诸儿并南迁。有道死者。且姜氏一门坐死殆尽。时廷臣为贼点气势所压。无有为姜氏出力辨冤者。虽有为言者。亦不过全恩例疏而已。公闻是报。愤叹不自胜。尝曰。当今 圣明之世。致此人伦罔极之变者。怂恿者之罪也。有时语及。未尝不戚戚嗟嗟。戊子。服阕。拜修撰。移拜吏曹正郎。冬。升拜副应教。兼宣惠厅都厅。己丑二月。率诸僚陈劄。痛言时弊。书凡千有馀言。大要以言路之不辟。官方之多混。贡物谬弊。不可不革。九等田制。不可不复。水陆军兵疏虞之弊。不可不检饬。 王子家舍浩大之役。不可不停止。末以 经席之久废。为大可忧。而以无忘南汉之危。终之。因欲与市南俞公棨。论列 姜狱事。并及自点恣横不法之状矣。旋移执义。 仁祖大王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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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陟。未果遂意。 孝宗大王即位之初。议上 大行谥号。 上命用祖字。应教沈大孚疏论祖字之不可。礼参许启疏请谥号之上。叠加尊号。 上于两人疏批。显示好恶。公即 启请罢许启。以截导谀之习。三启蒙 允。已而。市南俞公踵沈大孚。抗疏力言。 上遂不悦。因其辞疏而许递。慎独斋金文敬公集及两宋先生俱被 徵。文敬公以工曹参判。盛论议谥之失。疏入。不报。礼遇之盛。渐不及初。诸贤皆有引去意。公因陈大劄。兼论时弊。其略曰。近年以来。国事罔极。人心不淑。廉耻道丧。而鄙夫接迹于朝。公道壅阏。而私情大行于世。朝廷之上。俗论诪张。士夫之间。清议蔑闻。名器混淆。爵赏滥叨。内而各司百为堕乖。 祖宗良法。反为蟊贼之资。后世疵政。守如金石之典。外而奸吏弄法。守令肆虐。嗷嗷赤子。如在水火。终岁作农。而未免拾橡为粮。竭力纺绩。而毕竟编草为衣。至于兵事之无形。言之气塞。大官嬉嬉。苟保爵禄。小官悠悠。徒事哺啜。不动毛发。全无意念。徐行缓步。扬厉叱咤。其视国家安危。有如越视秦瘠。如或有人忧时闷俗。则群非众笑。以为愚妄。或有抗章言事。例下该曹。则回 启之辞。自有依样。阳浮誉之。无一采施。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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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道。以观国家事。可谓岋岋殆哉。又曰。顷日俞棨之疏。只论沈大孚疏内之意。其言则不无所见。其意则有怀必达。而及拜正言。循例辞职。则遽 下递差之命。 殿下虽因其请免而 允许为教。群下岂不知 圣意之所在乎。不然。许悦辞职。与棨无异。而所答不同。何也。言路通塞。国家由之兴丧。人君好恶。其效捷于影响。今当 嗣服之初。贤愚邪正。各有所希冀。不当先示意向。使訑訑之色。距人千里之外。又曰。殿下于近日待儒学之臣。迥出寻常。四方瞻听。孰不欣耸。但聘召之勤。待遇之隆。用贤之虚文也。必听其言。俾行其道。用贤之实事也。 殿下既尽其文矣。亦当勉行其实。若不思听言行道之实。徒以聘召待遇之礼。为可以挽留。则彼所召之贤者。岂拘于虚礼。而为之久留哉。又曰。当今耆旧。只有领府事臣金尚宪一人而已。此乃 三朝之柱石。国家之蓍龟也。虽其年老退处郊外。 殿下亦须至诚敦谕。使之入来。一召不至。至再至三。而犹不置焉。则彼虽衰替。宁有不来之义乎。若使在朝。则必多咨访之益。而士气自倍。人心翕然。岂不大有补于 初政乎。又言勋臣分党之弊。遂两斥之。有曰。勋臣之中。岂无忠勤贪佞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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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佞者。不足言。虽有忠勤之名者。亦当优其爵秩。而不借之以权势可也。且言 昭显诸儿流离之冤。亦宜感念 先王视兄子犹己出之教。以为保全之道。先朝被谪臣李敬舆罪名。别无重大之事。其馀李应蓍,沈𢋡,洪茂绩等。亦皆以言事得罪。御魅穷荒。岁月既久。沈东龟被谪六年。尤可怜。并请疏释。(盖白江李相公敬舆。则元孙被谪时。以言远窜。李,沈,洪诸人。亦皆以 姜狱时。被谪者也。)末言典学诚身。治国安民。此乃帝王之大孝。虽在 深墨之中。大臣近臣草野儒士。时 赐引接。讲论丧礼。兼访为治之道。以通上下之情。勉尽帝王之大孝。无徒致力于匹夫一节之行。疏出。一时士类。莫不耸动。以为 新化初第一清议云。又将举劾自点。发简于僚台。大司宪赵絅及诸僚。皆用意规避。莫可归一。公即盛辞引避。有第宅宏丽。僭拟公宫。田庄遍满一国。贿赂辐辏其门。势焰熏灼。凌轹朝廷。叱辱搢绅。有同奴隶。其欺负 国家。纵恣无忌之状。人皆侧目。犹居首揆之尊。以累清朝之治。舆情愤郁。莫不唾骂。公议所在。不可不论等语。 上特命递公。自是。铨曹亦怵自点。久枳举拟。尤庵宋先生以台职上疏曰。顷者金某。以论相臣而见递。则该曹不敢复拟清望。以为或非 上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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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力主公议。得拟玉堂。而 殿下又靳下批。是上下相徇。以灭公道也。七月。除副应教。时两司踵公后。并发削黜之 启。公与堂僚。累劄请从。 上终不允。公尝以姜狱为至冤。 仁庙在宥时。必欲因机开奏。以为辨雪之地矣。时已后矣。计已左矣。有衔不祛。终未自抑。适当制进 大行挽词。有口衔臣罪大。天覆主恩偏之句。盖托意之实语也。 上付标以下。特命先罢公职。连降 严旨。事将难言矣。赖李相国景奭救解得已。或曰。相公为公地甚勤。不可不往谢。公曰。相公为国。非私吾也。何谢之有。竟不往。冬。特 命以御史。往关西清北。公适病寒颇剧。或劝公据实祈免。公曰。临役言病。非人臣义也。遂强扶登程。僵卧路傍村舍。幸取汗得已。是行。著西行录。时自点嗛公之论已。雠视清议士。交构虏中。必欲以奇祸中之。庚寅。八敕相继。名以根查。公亦将不免。人皆为公忧之。或有教公以计得免者。公笑曰。死生有命。岂可以赂免。虽或得免。是生不如死。吾不为也。幸赖 孝宗大王为士类。身自弥缝。故事得解。是年。历尚衣院正。拜应教者四。舍人者三。连兼辅德。辛卯。以掌乐院正。拜应教者二。执义者一。秋。录 祔庙都厅劳。自侍讲院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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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资拜承政院同副承旨。时朝家议行湖西大同法。潜谷金相公堉。实主之。其要虽与公所著田制有异。而其革私主人刀蹬之弊。则略相似矣。金相偶与公见于 阙中。语及定法本意。此盖金相阅岁讲究者。而公则一闻其言。沛然无碍矣。会洪清监司有窠。金相即举公代之。公辞不获。遂赴焉。下车之日。即申十斗大同之令于道内。朝议喧籍。皆咎公不已。目之以亡国之法。公之亲友之居林下者。亦有移书诮责者。公不之挠。时以名官。为公之管下者。于公连姻友也。倡率诸邑守宰。辨争累日。必欲沮之。公备辞晓之。莫之能回。公度其终不可自止。即麾之使去。由是。诸邑畏之。莫不趋令。而公之谤言。则愈益甚矣。公细心斟酌。随便损益。及至壬辰春。事已就绪。而台议遽发。目公以未有的见。茫无所措。反生厌避之心。等待台评之发。其意盖欲沮公之行是法也。时金相与公无素分。而惟其大同设法之际。一言合意。虽有荐引之举。而别无私相问议绸缪之事。故备局引见时。自引以误荐之罪。仍请递改公职。领议政郑太和,右议政李时白以为。不如仍以责成。观其来效。 上特命问备。公上疏仍痛陈其利害。略曰。近日此事。为朝绅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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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议论。纷然攻斥。众口一同。而试问其利害。则亦不能明言。虽以如臣之庸拙。亦笑其无谓。至于今日。则论议愈激。至以臣奉行此法。为臣之罪。爱臣者。或劝辞避。先事色举。忧臣者。或虑见驳。终至颠沛。臣答曰。此事若于讲定之初。十分商确。如其不可行。则不行可也。今既经年熟计。断定行之。若行之一二年。有害还罢。则犹之可也。未行先停。有同儿戏。决不可为也。且身居藩臬。受国重寄。而计较利害。私便身图。非人臣不择燥湿之义也。吾所不为。只待台评。罢归而已。想闻者失其意而误传。有此云云耶。臣若实有厌避之意。则岂不为称病辞递之举。而等待不可必之台评乎。今臣既以误事。当被诛。此法便否。不宜更有所陈。然古人尚有就鼎镬而敢言者。臣何敢不言。以负圣明哉。民之不知利害。自古而然矣。盘庚之迁都。实为下民之昏垫。而民皆怨之。商鞅之法。虽非圣王之政。而初言令不便者。后言令便。惟上之人。察其利害。审其便否。既定之后。则坚定行之可也。朝闻一人之言。以为可行。而暮听一人之言。又生狐疑。则作舍道傍。不幸近之。而谚所谓高丽政令三日云者。非民之罪。乃 朝廷不能固守之过。今行此法。一道米布。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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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收捧。而遽听一人之言。朝廷哗然。大小惊骇。外方闻之。皆曰。此法因此而不行。国体如此。何事可做。事已就绪。别无难处。而闹端横生。致此纷纭。臣窃闷焉。不知所以自处也。疏入。优 批加奖。是以。大同之法。克行焉。已而递归。九月。拜右副承旨。辞递。十一月。复拜左副承旨。又递俄移礼曹参议。公不乐在朝。力求出外。癸巳五月。拜洪州牧使。莅任期岁。政平讼简。甲午五月。移拜黄海监司。再陈辞疏。期于必递。适有忙急公故。六月。遂强赴焉。时京城暴雨。三角山有沙颓之变。公闻之曰。宋有天目山崩而亡。今三角。我国之镇山也。镇山既崩。国其殆哉。必须大警动大变革。然后可以答天谴也。及到海营后。又目见旱灾之孔惨。其他种种变异。叠现层出。公慨念时事。不胜忧愤。及闻 朝廷修省之方。惟止于放释徒配数人。不觉奋然曰。如此而其可望格天心而消灾异耶。适于其时。有 求言之教。公曰。名以求言。则无可讳者。今而不言。更待何时。遂即陈疏。略曰。自古遇非常之灾者。必有非常之举。今 殿下所厌闻者何事。 国家之大狱可疑者何事也。不念及于是。而徒区区于细微之事。则此臣之所大忧者也。臣窃念。姜狱最是可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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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何以言之。咀咒之变。起于 移御庆德宫之时。其时。 宫闱上下和乐且湛。姜有何怨憾之心。而为此大逆不测之事乎。若曰。其时非姜之所为云尔。则宫中咀咒。是何等事。而出于人人之手乎。臣于此。大有所疑。而及至姜赴沈之后。则虽有气势。身在万里之外。使婢仆行凶。而不泄其机。无是理也。况 昭显卒逝之后。则虽处 禁中。见忤赵贼。别处一殿。有若囚系。内外隔绝。防守甚严。虽欲行凶。不可得已。咀咒之狼藉。此时尤甚。岂非可疑之大者乎。且 储承殿修理之时。咀咒秽物。掘取尤多。此亦可疑。若谓从前埋置云。则 昭显未卒之前。何能逆睹而行凶。既卒之后。曾未几何。天定大计。 储位有归。彼势极孤。不过为宫中之一寡女耳。虽欲埋凶。孰从而听之。至于置毒 御膳之说。尤不近似。其时赵贼。势震后宫。日侍椒房。左右前后。无非赵贼之人。彼虽凶巧。必无可乘之隙。此又可疑之甚者也。其他可疑之迹。不可殚记。而赵贼构捏于内。逆点锻鍊于外。傅会成狱。竟至 赐死。阖门老少。夷灭无遗。吁亦惨矣。且两儿之事。无非自点媒孽。清将云云之说。初出于郑译之言。再传于馨长之口。机事阴秘。人莫能知。而自点乃谓之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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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固请远窜于外。稚弱三儿。伶仃孤苦。相与扶携。一时南迁。道路观者。莫不堕泪。及其到配未久。接踵而死。人皆藉藉以为自点指嗾。设令其母有罪。稚弱之儿元无知识。况其母之罪不甚明白。而遽用远窜之律。终焉晻昧而死。含冤于九泉之下。人之闻者。孰不恻然伤心乎。 仁祖大王严鞫宫人。治其不谨看护之罪。至毙于杖下。则亦可见 至仁慈爱之心。疑其无罪而死也。呜呼。天理昭昭。报应甚速。逆点赵贼。骈首就戮。而姜之冤状。尚未暴白。 殿下亦非不知。而只以事系 先朝。威制群下。使不敢言。臣窃以为不然。以圣继圣。犹有变更。尧时四凶。至舜而窜殛。何害于继述之义乎。至于我朝。 中庙朝群凶。斩伐己卯之诸贤。至 明庙而伸雪。 明庙朝权奸。嫁祸士林。至录伪勋。而 宣祖即位之初。群臣廷请。革罢勋籍。尽复其官爵。夫日月之明。尚有所掩蚀。奸凶壅蔽之患。虽圣主。亦不得免。惟是继体之君。明辨是非。雪其冤枉。则事光于前。而名垂于后。实合于继体之孝。故先正有言曰。当遵守而遵守者。继述也。当变通而变通者。亦继述也。 明,宣两朝之事。岂非今日 殿下之所当法乎。呜呼。匹妇含冤。尚致三年之旱。孤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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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亦陨五月之霜。今姜氏之一门死者。非特匹妇。而冤魂郁抑。有甚于痛哭。则感伤和气。召灾致异。无足怪者。今之廷臣谁不知此狱之冤甚。而含口结舌。莫敢明言者。爱其身也。大臣。 殿下之股肱也。台谏。 殿下之耳目也。玉堂。 殿下之腹心也。犹且不忠。负殿下而不言。其馀何足道哉。今 殿下特召大臣三司于前。试以臣疏下问。如曰臣言非妄。则即令杂议而伸理。若以臣言为妄。则请伏鈇锧。甘受护逆之罪。且既雪其母之冤。则三儿固当放释。而至于澄,潚。亦皆幼稚之儿也。其母行凶之时。抑有干预之事乎。设有干预之事。实由其母诱胁之致。其情可恕。而窜谪海岛。今至累年。则国法已行矣。特令放还京辇。置之一处。使不与外人相接。而俾有家室。终其天年。则岂非 圣朝宽大之典乎。况潚于其时。最为微弱。则尤当矜闷处也。惟 殿下留意焉。 国家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而寻常陈疏。不足以塞明诏而弭天怒。故敢以平昔所尝慨惋者。仰陈于 天日之下。冀 圣明之一悟也。先是。老峰闵相公鼎重。以正言上疏。讼姜狱。 上虽不之罪。即 下令曰。后敢有言者。当以不道论。公连以在外之故。实不得其详。且以应 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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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有非无端陈疏故也。疏入。 上大怒。即命拿致。仍设亲鞫。公气质素瘦弱。而杖下颜色不变。辞气从容。及知 上有必杀意。仰首呼曰。古之明君。不敢加诛于谏臣者。或恐后世有杀士之名故也。今 殿下直欲杀臣乃已。臣则下从龙逄,比干于地下而已。仍目左右侍立者。责其不能救君之失。 上怒益甚。七月十六日。还下棘寺。临绝。遗命家人曰。葬我于父母之侧。遂以翌年乙未。定窆于瑞山墨水村负壬之原。从先兆也。 上仍下令锢子孙。公之被刑时。廷臣无敢为公言者。绫川府院君具相国仁厚。独争之甚力。 上特命罢具公。公殁后。 上怒犹未解。仍 命讥其家来吊者。人皆危缩。无敢过其门。具公若不知者。带驺骑。先为来哭。士类由是多具公。以比汉辛庆忌云。自是之后。讼公者颇多。而皆怵于 雷威。无敢为直截语。 上亦怒不之省。乙未七月。静观斋李公端相。以玉堂。于 经席。语及公冤死状。开陈之际。辞语恳恻。 上为之嘘唏太息曰。此事系 先朝。有难以容易语人者。丙申。又因应 旨疏。请快施旷荡之典。除属籍禁锢之令。 上虽不从。而亦不怒。时 上以春秋义。鼓一世。尤庵宋先生实主张焉。丁酉。先生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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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将起膺 召命。先投进贴黄文字。备论 国家机务。而仍及公事。有曰。 殿下顷以一时之怒。辄杀金某。大失人心。夫 圣学高明。岂不知言者之不可杀也。只以事触心境。发之太急。未及思量。窃恐 殿下涵养之功。有所未至也。故外议益不厌于某之死。国言至今未已。而某之名。愈往愈美。真所谓若先暴怒。只能自害。岂能害人者也。臣窃悼焉。又曰。臣窃不知某之罪犯如何。而窃闻以应 旨进言而死。既已 求言。而又杀言者。则不惟大损国体。虽有目前必亡之事。谁敢言之。不过择其不至大忤者。以应文具而已。上以文具求之。下以文具应之。国事将何所凑泊哉。比来言者。皆以某为请。此岂皆私于已朽之骨而然哉。可见众心之所同。众心之所同。即天意之所在也。死者。不可复生。伏乞 殿下翻然洗冤。且宥其子孙。则人心欢洽。咸戴 天地之仁日月之明矣。且人既以逆诛死。则斯而已矣。曷尝闻制护逆之律。以防人口乎。此所以起众人之疑。来某之言也。臣窃恨焉。上由是意益解。先收子孙禁锢之令。己亥春。宋先生又因 便殿独对。略陈姜狱事。暴公冤加详。三月二十七日。行副护军李应蓍因灾陈疏。以为公冤气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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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语颇亢直。是日。 上特引见备局堂上。宋先生又与诸宰合辞请伸。同春先生进曰。 殿下于夜气清明之时。从容舒究。则开悟不难矣。 上下教曰。可伸则伸之。何待来日。即 命复公官。逮 当宁丙申。 特命复故相臣姜硕期官。 姜嫔考也。姜相之孙。击登闻鼓。乞并伸相国夫人。 上恻念 姜嫔之冤。思欲因以雪之。戊戌三月二十四日。乃 下教。略曰。金某之死。在于甲午。而乙未年间。筵臣李端相极言其冤。反复开陈。 孝宗大王嘘唏叹息。以事系 先朝。不敢容议为 教。以此推之。亦可想 圣祖之微意也。其后。终复某之官。某果是护逆之人。则虽有伸枉之请。宁有 许其复官之理哉。先正臣独对时。亦及此事矣。仍以姜氏伸冤事。 命廷臣献议。众谟佥同。莫有异者。上即命有司伸理之。追加 嫔谥曰悯怀。四月十四日。药房入诊时。提调闵镇厚 启曰。金某言人所难。死于非命。 孝宗大王谅其本情。特为复官。到今 姜嫔复位之后。似当别加 追赠。以示褒忠奖直之意。其日领议政金昌集。亦劄请。 特命赐祭。仍 赠爵谥。收录宗孙。 上皆允之。 赠吏曹判书。兼带如式。 遣礼官致祭。赐谥文贞。其后。湖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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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建院而俎豆之。公资禀洒落。状貌瑰粹。长身美髯。气度閒整。望之烨然。如非烟火中人也。语音琅琅。言议侃侃。识见通透而器量宏远。志操刚方而襟怀坦荡。周于虑者。常失之依违。而公则能断勇于事者。或失之疏率。而公则能密。措己处事。必以先哲为准。立言制行。不以俗流自居。平居乐易。不喜为崖异斩绝之行。而至于白黑之辨。义理之争。确然有不可夺者。此乃公天性然也。事父母。极其孝。事诸兄。极其友。尝曰。人能尽孝友之道。则推以及他。无不尽道矣。家居未尝违父母之侧。每遇佳辰令节。率群子弟。嬉游于前。虽蒲博之具。歌管之属。唯命之应。未尝不设。爱敬俱至。志物咸备。日夕怡愉。务欢适亲意。及参判公年过八耋而鳏居。公尤昼夜奉侍。不忍顷刻少离。凡所使令。必亲自为之。不使婢仆代行。两兄既早殁。叔哥亦先参判公一年而卒。公恐参判公知之。而笃老之年。过致毁伤。终始讳而不言。出莅丧事。入奉定省。或在外处。哀哭无时。而侍侧之际。则戚容不露。其待乡党亲族。极其仁恩。凡有所得。无不均施。咸得其欢心。抚诸孤侄。无间己子。慈惠既笃。诲责且勤。及公殁后。一家子弟。语及公眷恤之事。未尝不相对含涕。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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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有以感人者若是。于朋友。偲切交至。笃厚无替。一代名贤。皆公之执友。而一许定契。志气相孚。则未尝以毁誉。而易其心。其在湖营也。市南公以议谥事。久谪北土。仍移越峡。家累在林川穷甚。公为之周恤妻孥。俾免饥寒。仍又治送于谪中。以为团会计。市南诗以谢之曰。行当困处方思悔。交到穷时始见情。盖实际语也。平生手不释卷。无书不见。间亦留意于诗律。体格则必以盛唐为准。而 皇朝王李,诸作。亦气逸可赏也。取而文之。自成家则。而随景写情。不喜为雕琢语。笔亦翩翩自奇。称其诗。其为文也。浩博无滞。操笔立成。其在论思及台宪也。一时劄疏。多从公手出。皆随事起义。直说无隐。而文亦灿然可观。自为举子时。素长于骈俪。尝制总戎使李时白 教书。有曰。慨百年 宗社至此。不当置之无可奈何。顾一世人物渺然。所以望于有能用力。李公读至此。泫然下涕曰。非不知 王言之出于代撰。今观此作。自不觉有戚于心。乐静赵公锡胤之除典翰也。公以职次居末拟。后亦无可继拟者。故虽未得历践。亦可见其以雅望见推也。尝曰。射者。六艺之一。况当此丧乱之日。亦一男子事也。或于暇时。终日射帿。舍矢如破。虽武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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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于弓者。咸服以为不可及云。每念国事。慷慨激励。当若危亡之势迫在朝夕。遑遑急急。不敢宁息。或见时政之阙失。民生之困瘁。如针劄肥。若不可少忍。尝曰。士之有为者。当以识务为先。而有器量。然后方可以大受。且圣贤事业。固非有别件事。世之恬默苟容。自以为得计者。其实无知识也。自经丙丁之乱。心常痛惋。虽至閒漫吟咏。无非含忍奋发底意思。其论常主于辨邪正立纪纲。革弊政厚民生。修军政雪国耻。而其要则必以人主之一心为本。至于民生之利病。土地之肥瘠。赋税之轻重。军役之苦歇。无不洞察而周知之。其所著田兵制等说。所以究覈病根。随症施药者。譬如掴血棒痕。见之了了。较之依影悬想。信笔立论者。有万万不类矣。尝以为若不通于理。而徒见一切之利害。轻先着手。则鲜不败事矣。乙酉堂劄中。略提其大义。而未得详陈。亦不敢轻以此示人求知者。其志盖将有待也。及其行大同也。虽与公复古之意。有所刺谬者。以为救民则一也。而栗谷先生海州一结一斗之议。亦可念也。先行此法。稍缓民力。而渐次更张。亦不无其术。终不为外议所挠夺者此也。行法之初。私谓人曰。壬辰兵燹之际。两南俱被创。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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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独得全。故两南贡物。率皆移定湖右矣。朝家常有一结八斗之议。而若以大同独行湖西。则虽一结十斗。必将不足。使我而并行三南。虽以五斗为式。固可以足用矣。公殁后。国家果以大同为病民。且有用不足之患。将罢之。湖西民大闹争赴 阙。极陈便己状。自愿加二斗。得行不罢。及其行于两南也。皆以十二斗为准。公之先见固已合符。而通三南五斗之策。及更复九等之制。则无复有继讲者矣。至若 姜狱则深知其冤。心常慨然。若使公适于其时。处之朝端者。必将舍命固争。期回 天意。田寝郎一言之寤。或不在湖县雉经(或作芜湖离经。)之后。而适以负衰之身。未彻叫阍之章。事过之后。则亦未如之何也。常以为丙戌事。即天地之大。犹有憾者。而此则逆臣缔结宫禁。和应搆诬之致。不先去逆臣。而欲辨其狱则末也。每欲因机效忠。痛陈情状。而 仁祖大王遽尔上宾。莫可控达。则 国挽中一联。自不觉其心机之感发也。 孝庙初载。首发劾点之论。虽以僚议之不应。引避得递。逆臣亦从此杀势而取败。终至伏法乃已。则此实田公为之先着而折角故也。呜呼。甲午之祸。尚忍言哉。以壬辰 批辞观之。则公之才识。 孝庙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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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己亥复官观之。则公之鲠直。 孝庙亦非不知。而仓卒严刑。莫之或恕者。抑以事关 先朝。不欲人之复提故耶。逮至今日。 圣主明明。既伸 姜嫔之冤。仍侈荣 赠之典。则所谓公论之定者。不必待于百年。而巍巍 圣德。固可谓善继人志矣。亦可谓有光于前矣。公亦何憾焉。噫。公之在家也。父母称其孝。宗族称其仁。乡党服其义。朋友服其信。其立朝也。在论思则为名儒臣。在台宪则为名谏臣。处州县则为贤守宰。处藩阃则为贤节度。知公浅者。或以为文人之有识者。得公多者。或以为士流之有才者。其死也。以敢言。其 赠也。以奖直。则公之所树。固不可谓草草。而所可恨者。惟其横阏天年。未究其用。其所施为者。百不得一矣。公抱经纶之具。存致泽之心。忧乐以国。才志相成。况且遭际 明君。进涂方亨。展抱所蕴。若将有时。而只缘撄鳞之一语。竟致毕命于犴狴。则公之素自期者。固已大脱空。而士类之所慨惜者。不但为公之不幸而已。公之所著诗文及疏劄颇多。而祸变之后。散失殆尽。只有若干卷刊行焉。配同福吴氏。兵曹参议靖女。右参赞文肃公亿龄之孙。端庄贞烈。承君子无违。生二男五女。男长世珍。金井察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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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左赞成。次季珍。黄涧县监。女长。适郡守李基稷。次适进士韩圣悦。次适士人赵持韩。次适郡守李箕叙。次适士人朴相胄。察访四男。长斗星。生员 赠领议政。次斗井。生员 赠吏曹参判。次斗奎。狼川县监。次斗壁。永柔县令。二女婿。县监朴錪,直长尹明远。侧男斗箕。佥知中枢府事。黄涧一男。斗光。一女婿。府使李箕恒。李基稷一男。秀文。县监。一女婿。郡守崔锡弼。韩圣悦继子瑞丁。赵持韩一男。命迪。进士。一女婿。县监金泰寿。李箕叙一男。蓍龟。二女婿。进士安寿咸,进士申辂。朴相胄二男。长曾锡,次命锡。三女婿。直长金道成,郑维嵩,金永福。议政三男。长兴庆。原任议政。次慎庆,次寅庆。奉事。二女婿。县令黄远河,郡守李夏徵。参判二男。长麟庆。郡守。次龙庆参判。二女婿。尹宗柱,张震熽。狼川三男。长润庆次浚庆。生员。次淳庆。前奉事。一女婿。安允恒。侧男添庆。折冲。永柔五男。长履庆,次趾庆。县监。次起庆。今县监。次致庆。前县令。次喜庆。前判官。朴錪二男。长尚泰,次尚泽。尹明远二男。长凤韶。府使。次凤朝。参判。斗光二男。长运庆,次选庆。一女婿。李夏瑞。李箕恒三男。长蓍迪。县令。次蓍选。郡守。次蓍述。兴庆四男。长汉桢。今司评。次汉佐。今侍直。次汉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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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汉荩。月城尉。二女婿。李述之。县令。沈銈。慎庆无子。以汉佐为后。一女婿。持平郑光殷。寅庆一男。汉翊。二女婿。李命禄,朴宗泰。麟庆一男。汉杰。一女婿。正言李命坤。龙庆二男。长汉哲。前校理。次汉说。进士。一女婿。郑朴。润庆继子。汉震二女婿。沈鎤,沈锳。浚庆三男。长汉震,次汉复,次汉谦。淳庆二男。长汉亮,次汉统。(改述)一女婿。李镇恒。履庆一男。汉吉。趾庆一男。汉泰。一女婿。李胤永。起庆二男。并幼。二女婿。鱼锡文,尹任东。致庆二男。长汉讷。次幼。二女婿。尹琰,任燮。喜庆二男。长汉皓。次幼。运庆三男。长汉禧,次汉禄,次汉祉。(改祚)一女婿。郑存诚。(改慎)选庆二男。长汉耇。次幼。汉桢男。泰柱,恒柱。汉杰男。武(改胤)柱。汉哲男。元柱。汉吉男。梦(改尚)柱。馀不尽载。曾孙兴庆。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