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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x 页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箴
箴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1H 页
勿欺箴
吾儒实学。圣训千言。苟昧要则。岂得其门。何者最切。惟谨独云。谨独惟何。勿欺吾心。几必先审。动乃斯钦。一念之善。天地监临。一念之恶。鬼神昭森。莫见乎隐。十手所指。莫显乎微。十目所视。可畏斯在。其敢不戒。是以君子。必诚其意。着力真实。专务为己。念念枉兹。不杂以伪。独知之际。如对上帝。独处之时。若临师保。及至自慊。心广体泰。既实于中。则形诸外。屋富乃润。锦章逾美。作圣根基。不出于此。惟其功用。自主敬始。曾省者三。震知有四。庶几斯言。屋漏无愧。
谨按曾子之日省。不特为接物上工夫。主敬存养之功。实在其中。在中庸则戒谨恐惧之义也。在大学则谨独诚意之旨也。集注所谓自治诚切。得为学之本者。盖为此也。黄勉斋所谓实尽其心。实践其言。实用其力者。亦推明朱子之意。而最是用工夫紧要处也。退溪先生。尝手书明不欺天幽不欺神外不欺人内不欺心十六字。题其左曰。右熊氏说杨震四知之谓也。先生于此说。盖亦深有所契。
吾儒实学。圣训千言。苟昧要则。岂得其门。何者最切。惟谨独云。谨独惟何。勿欺吾心。几必先审。动乃斯钦。一念之善。天地监临。一念之恶。鬼神昭森。莫见乎隐。十手所指。莫显乎微。十目所视。可畏斯在。其敢不戒。是以君子。必诚其意。着力真实。专务为己。念念枉兹。不杂以伪。独知之际。如对上帝。独处之时。若临师保。及至自慊。心广体泰。既实于中。则形诸外。屋富乃润。锦章逾美。作圣根基。不出于此。惟其功用。自主敬始。曾省者三。震知有四。庶几斯言。屋漏无愧。
谨按曾子之日省。不特为接物上工夫。主敬存养之功。实在其中。在中庸则戒谨恐惧之义也。在大学则谨独诚意之旨也。集注所谓自治诚切。得为学之本者。盖为此也。黄勉斋所谓实尽其心。实践其言。实用其力者。亦推明朱子之意。而最是用工夫紧要处也。退溪先生。尝手书明不欺天幽不欺神外不欺人内不欺心十六字。题其左曰。右熊氏说杨震四知之谓也。先生于此说。盖亦深有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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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至于表出而传之。学者苟能以此数说。反己自勉。为终身进修之地。则庶可以不负圣贤垂戒之本意也。此乃炰平日心所欲行而未能者。故箴以自警。
自警箴
改过迁善。革旧自新。不践斯语。汝弃汝身。
天命图箴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已之谓。无极之理。阴阳动静。分立两仪。以变以合。五行顺施。始通遂固。四时以行。真精妙凝。万物化生。人得其秀。生而最灵。性具于心。随感而应。理发气随。气发理乘。感动之际。善恶几分。自非上智。多丧其真。敬以存养。敬以省察。是谓戒惧。是谓谨独。七情之发。使合于中。四端之发。思扩而克。及其成功。与天合德。圣贤垂训。人极是立。修吉悖凶。影响之捷。往古来今。孰不受之。受而能顺。呜呼几希。惟我先正。嘉惠我人。参订旧图。爰揭以新。晚生昧学。未及就正。兹用作箴。视以为警。思致信顺。先尊德性。以存诸静。涵动所原。以察夫动。见静所存。不失其初。庶几斯言。
祖考遗训箴
自警箴
改过迁善。革旧自新。不践斯语。汝弃汝身。
天命图箴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已之谓。无极之理。阴阳动静。分立两仪。以变以合。五行顺施。始通遂固。四时以行。真精妙凝。万物化生。人得其秀。生而最灵。性具于心。随感而应。理发气随。气发理乘。感动之际。善恶几分。自非上智。多丧其真。敬以存养。敬以省察。是谓戒惧。是谓谨独。七情之发。使合于中。四端之发。思扩而克。及其成功。与天合德。圣贤垂训。人极是立。修吉悖凶。影响之捷。往古来今。孰不受之。受而能顺。呜呼几希。惟我先正。嘉惠我人。参订旧图。爰揭以新。晚生昧学。未及就正。兹用作箴。视以为警。思致信顺。先尊德性。以存诸静。涵动所原。以察夫动。见静所存。不失其初。庶几斯言。
祖考遗训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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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或忘斯训。忝尔祖考。
先考遗训
爱亲敬长。诚意脩身。不遵斯训。忘尔先亲。
先师遗训箴
谦以字我。示我德基。不服斯训。负汝先师。
以大学赠金宗源箴
大学一书。初学所急。三纲八条。井井阶级。从事于斯。圣道可入。我岂人师。句读是习。尔质庄重。自可有为。心乎爱矣。书以赠之。诚身最要。明善为始。圣学始终。实在于是。汝其勉哉。勿忘此意。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铭
不失窝铭(并序)
客谓余曰。穷义达道。不可偏废。窝名不失。子将奚取。余应之曰。穷有所守。故达有所行。既能不失。则不离者在其中矣。客曰。谨受教矣。遂为铭以明之。且以自省云。
达或由人。穷固在己。欲不离道。须不失义。既无所养。将何所施。主此窝者。其念在兹。
屏铭
直以方。象此心之敬义。舒以卷。似此身之行止。无欲
先考遗训
爱亲敬长。诚意脩身。不遵斯训。忘尔先亲。
先师遗训箴
谦以字我。示我德基。不服斯训。负汝先师。
以大学赠金宗源箴
大学一书。初学所急。三纲八条。井井阶级。从事于斯。圣道可入。我岂人师。句读是习。尔质庄重。自可有为。心乎爱矣。书以赠之。诚身最要。明善为始。圣学始终。实在于是。汝其勉哉。勿忘此意。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铭
不失窝铭(并序)
客谓余曰。穷义达道。不可偏废。窝名不失。子将奚取。余应之曰。穷有所守。故达有所行。既能不失。则不离者在其中矣。客曰。谨受教矣。遂为铭以明之。且以自省云。
达或由人。穷固在己。欲不离道。须不失义。既无所养。将何所施。主此窝者。其念在兹。
屏铭
直以方。象此心之敬义。舒以卷。似此身之行止。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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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虚中。有质故受采。嗟尔之为物兮。道之所在。
笔铭
汝不愿薛稷之刺史。汝不荣秦帝之管城。我欲以汝为文友。研朱点得羲皇经。
草堂铭
堂之内图书经史。堂之外风月山水。中有一闲人兮。乐天知命以终身。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赞
旅轩先生文康公赞
心涵乎理。贮月秋水。德发于容。满室春风。如岳之乔。莫知其高。如海是临。莫测其深。行藏在己。进退惟义。濂溪洒落。邵子安乐。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序
海东文献录序
岁丙辰冬。余拜旅轩先生于远堂。先生出数卷书以示之曰。此乃文献通考经籍考也。观此一书。可知古今文献盛衰。吾故就通考中抄出经籍所附。卷以藏之矣。但既为东方之人。则东方文献。不可不知。吾君颇有博记之才。君所居近邑。得免兵火。书籍多有保完之处。倘能裒集闻见。继此以述。则文献足徵。博考
笔铭
汝不愿薛稷之刺史。汝不荣秦帝之管城。我欲以汝为文友。研朱点得羲皇经。
草堂铭
堂之内图书经史。堂之外风月山水。中有一闲人兮。乐天知命以终身。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赞
旅轩先生文康公赞
心涵乎理。贮月秋水。德发于容。满室春风。如岳之乔。莫知其高。如海是临。莫测其深。行藏在己。进退惟义。濂溪洒落。邵子安乐。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序
海东文献录序
岁丙辰冬。余拜旅轩先生于远堂。先生出数卷书以示之曰。此乃文献通考经籍考也。观此一书。可知古今文献盛衰。吾故就通考中抄出经籍所附。卷以藏之矣。但既为东方之人。则东方文献。不可不知。吾君颇有博记之才。君所居近邑。得免兵火。书籍多有保完之处。倘能裒集闻见。继此以述。则文献足徵。博考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3H 页
是资。其功当不让于古人矣。先生有教。炰何敢辞。遂唯唯而退。于是自江之左右近邑。凡名门大家书册所藏之处。无不裒聚搜剔。随得辄录。盖通考则本是类聚。而经籍乃众条目中一条目。故略记其人姓名及其述作之意。而篇帙已多矣。此书则专为经籍而作。必明其作者之行迹。然后可信其书之必传与否。故先之以人物出处。次及其文章议论。而吾东方文献不足。虽或有人物述作之可传者。无凭考得其实。故积以岁月。仅成若干帙。名之曰海东文献录。未及脱藁而急于取正。遂献诸先生。先生不以为非而滥赐奖与。且曰。是书之作。所以欲徵文献。欲徵文献者。欲知其人物之盛衰。文章之高下。世道之升降焉耳。未尽笔削处。更加修正就完。且以此意。序其后以来。炰于是惭惶而退。窃伏自思曰。呜呼。凡论人物者。必须先器识而后文艺。论述作者。必须先行迹而后文章。知此则可以序是录矣。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夫诵其诗读其书。而不知其人处心行事之如何。则与不诵不读何异。然则余所以先述其行迹。后及其文章者。实有见于邹圣之遗意也。后之览斯录者。必以其人为先。见其处心之善者而法之。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3L 页
不善者而惩之。行事之是者而则之。不是者而创之。总揽数千载人物臧否。一一反求于吾身。则庶可见读书之功效。而文章述作。特其馀事耳。我东方自罗季以后。作者渐多。至于丽末。固可谓极盛矣。然或专于文词。或流于幻说。或归于散逸漫灭。了无渊源之可徵。至于我朝。真儒迭兴。倡明关闽之学。蕴而为道德之实。发而为义理之文。然后其所论著。光明俊伟。谨严精密。粹然一出于正。使人读之。足以感发而兴起。此非读其书知其人之验耶。且余于是录。大有所感焉。上自崔文昌。下至 本朝千有馀年。志士仁人。宏才巨擘。前后相望。不知其几许。而或有有才而不得展布者焉。或有有德而不得施设者焉。或有赍志以没者焉。或有逢时不祥者焉。或有终身而坎轲者焉。或有天年之夭折者焉。其能终始自全。保有天禄。以至于成德业享尊荣。功存斯道。泽流生民者。盖亦无几。其在 本朝戊午甲子己卯乙巳之祸。尤其惨然者也。是何天之生才若是其盛。而毕竟降祸若是其酷耶。呜呼悲夫。士生斯世。孰无抱负。吉凶祸福。非吾自召者。吾亦末如之何也。惟当穷不失义。达不离道。一心夷险。不易素守。本诸身心。措诸事业。必以古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4H 页
人为准。不以幸免者而自勉。不以不幸者而自沮。期至于成就德业。圣贤同归。则死生荣辱之自外至者。岂有加损于吾身哉。此乃士君子立心行事之大节。故其序是书也。特表出而详论之。若使有志者见之。其不有感奋于斯言者乎。夫其文章之高下。事业之成败。述作之传不传。论之可也。不论亦可也。呜呼悕矣。
崇祯十年丁丑十一月既望。闻韶后人金炰书。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记
咏归亭泛舟记
岁在癸亥黄梅之月。余寓咏归亭。亭即外舅敬庵公之所构也。胜观绝致。与月波亭相上下焉。亭下有长潭。泓停渊深。环亘十馀里。但无邻里相过从者。寓居已久。渐觉无聊。有时乘小艇。盘阊啸咏。以舒胸中湮郁之气。一日往玉山。拜旅轩先生。来时道 城访诸君子。言及咏归船游之乐。诸公皆欣然愿从。遂约日而还。翌朝。金子亮,金汝涵契丈及金静汝,金汝澄,澹汝昆季。金源叔,金泰初诸人。自坪城来。卢秀才士述。自馀次里载网而至。李士真契丈,崔伯玉戚叔。不期而来自海坪。此亦奇矣。列坐江之边。荫垂柳弄清波。
崇祯十年丁丑十一月既望。闻韶后人金炰书。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记
咏归亭泛舟记
岁在癸亥黄梅之月。余寓咏归亭。亭即外舅敬庵公之所构也。胜观绝致。与月波亭相上下焉。亭下有长潭。泓停渊深。环亘十馀里。但无邻里相过从者。寓居已久。渐觉无聊。有时乘小艇。盘阊啸咏。以舒胸中湮郁之气。一日往玉山。拜旅轩先生。来时道 城访诸君子。言及咏归船游之乐。诸公皆欣然愿从。遂约日而还。翌朝。金子亮,金汝涵契丈及金静汝,金汝澄,澹汝昆季。金源叔,金泰初诸人。自坪城来。卢秀才士述。自馀次里载网而至。李士真契丈,崔伯玉戚叔。不期而来自海坪。此亦奇矣。列坐江之边。荫垂柳弄清波。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4L 页
谈赏移时。午后。登亭坐未定。金汝源自文洞来。亦未有前约也。乃周览亭宇。纵观形胜。有山阳怀旧之感。日将夕。反而入舟。戛苍壁溯流而去。斯时也。潭鳞竞跃。渚禽双飞。落照漾红。晴影涵碧。沿江白沙。极目无际。金乌冷山诸峰。出没于青林之表。其馀万千气象悦人目者。固不可悉也。遂举酒相属而言曰。洛江风景。都在是矣。今日之游。不亦乐乎。但李君瑞早来于此。未及登舟而辞去。朴明述以事出。卢明仲丈以病止。金秀才敬彦犹未至。有约而莫与之同。是可恨也。言未已。远见沙渚。有下马来者。乃敬彦也。泊舟而迎。与之同坐。为厥岳丈传语。盖邀之也。到鲤渊。日已昏黑。使渔人网鱼。欲投宿敬彦岳丈家。既至居处甚隘。人不能容其半焉。乃辞主人。上马将游于乡之校。汝源,汝澄,澹汝三人。皆落后。欲问友人疾也。时夜将半。月出未出。仰观则星象罗耀。俯视而山影苍茫。相顾谑浪。联辔而行。林深路黑。不暇论也。抵校斋。斋中诸人。皆熟睡。相蹴而起。叙寒暄毕。烹鲜命酒。错综人物。讥评文章。浩浩如也。已而缺月渐高。远鸡初唱。堂坛冰净。无一点尘。此则船游之所让也。明日。有司金汝献又设酒。酒罢将还临分。余倚马而言曰。今来数君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5H 页
子。皆敬庵公同志友也。昨游岂非幸也。然窃有所感焉。敬庵公雅有山水之趣。卜地于此。将欲为藏修之所。经营累载。始克成就。盖欲与同志者共之。而此计未成。遽至不禄。江山之无主久矣。往来之行路。尚此兴悲。况在同志而来游者乎。愿数君子自今以后。每于佳辰令月。招朋命侣。来游此地。永久不替。以慰无主之江山。则江山无主而有主矣。美景如此。胜事如此。感怀又如此。不可无言。盍记之以图后会也。于是皆曰诺。遂归而为之记。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上梁文
咏归亭上梁文
天不悭鬼不秘。胜地既有所归。目新睹耳新听。君子可无攸处。冠童咸乐。景物增辉。主人风月情怀。烟霞心想。游骋潘郎之云汉。早飞声于天衢。归来陶令之田园。晚擅雄于丘壑。图书一室。静探仁义之源。诗礼半生。饱尽林泉之趣。然视壅则滞气。奈湮郁之难舒。而顾会以得佳。岂休息之无所。不有高明之物。焉得心志之娱。眷此梯足之一隈。独集和义之诸胜。高低之地势旷僻。宜榭宜台。远近之秀气蔚葱。可爱可玩。争流会稽之万壑。竞秀天姥之群峰。奇峭㠨嵂壁立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上梁文
咏归亭上梁文
天不悭鬼不秘。胜地既有所归。目新睹耳新听。君子可无攸处。冠童咸乐。景物增辉。主人风月情怀。烟霞心想。游骋潘郎之云汉。早飞声于天衢。归来陶令之田园。晚擅雄于丘壑。图书一室。静探仁义之源。诗礼半生。饱尽林泉之趣。然视壅则滞气。奈湮郁之难舒。而顾会以得佳。岂休息之无所。不有高明之物。焉得心志之娱。眷此梯足之一隈。独集和义之诸胜。高低之地势旷僻。宜榭宜台。远近之秀气蔚葱。可爱可玩。争流会稽之万壑。竞秀天姥之群峰。奇峭㠨嵂壁立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5L 页
万寻。金乌山撑拄宇宙。浩瀚渊深源远千里。洛东江横带西南。祖峰龙腾而虎蹲。想千载雄风壮气。凤岳鹤峙而鸾舞。为一邑巨镇长城。冷山层岩。剑气遥连于碧落。黄萼叠巘。鹏噣半骞于青天。雾岭云峦。拥闾阎以环匝。沙汀石浅。抱岛屿以萦回。枫渚秋声。雁落高道之泽。柳岸春色。烟迷馀次之津。芦花外细雨归帆。认商船于南浦。麦浪前微风暖响。听农讴于西畴。款乃声残。渔榜碎鸥边之明月。平芜影晚。牧笛送牛背之斜阳。纷万象献异而呈奇。实一府名区之伟观。埋没几载。发朗今朝。蔽于古显于今。固有俟乎有德。顾其景乐其胜。盍爰处而爰居。天开图画以江山。闲者为主。人得交游于风月。取之无禁。不论三径之无资。惟谋数椽之是构。召役游手。芟除蓁荒。斫松柏以鸠材。夷峣崅以辟壤。疏风棂开燠室。夏凉冬暖而宜秋。抗素柱列飞甍。星悬月照而承宇。大小方圆长短广狭。公输削墨离娄督绳。端庄简淡宛转玲珑。贤妇齐眉处士伴鹤。不侈不陋。如翼如飞。胜势峥嵘。压东南之山岳。眺望旷远。笼上下之汀洲。风轩昼凭。揽秀色于八面。月窗夜辟。通灏气于三清。滕王阁流水长天。黄鹤楼晴川芳草。月波亭清江泠影。胜已失于名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6H 页
楼。弥峰寺枫岸钟声。梦初回于仙枕。霜松雪柏。掩映乎杯盘之间。沙鸟云帆。往来于几案之下。尔乃徘徊顾眄。啸傲盘阊。畅叙幽情。导宣和气。登临岳阳之春景。心旷神怡。伴宿玉堂之明月。魂清骨冷。当轩花树。呈四香于四时。满架诗书。藏万古于万卷。醉白堂鱼鸟相狎。远同韩子之忘机。天绘亭景物自然。岂独丘公之择胜。朝斯暮斯矢不告。浴乎风乎咏而归。论道讲书。仲长统之乐志偃仰。临高纵目。司马公之适意徜徉。江山所自有焉。取多谁争藏多谁夺。富贵非吾愿也。得何所喜失何所忧。为欢几何。已喜藏修之得所。有亭如许。于焉嘉客之忘怀。脩梁将上于吉辰。善颂宜歌以助举。愿停砻斲。同此祝呼。儿郎伟抛梁东。睡觉东窗日已红。静看乾坤流造化。浴沂河上舞雩风。儿郎伟抛梁南。天光云影漾清潭。凛然冶隐遗风在。千仞嵩高耸翠巉。儿郎伟抛梁西。新洞松堂烟树低。人去江山无管领。尽输风景属寒栖。儿郎伟抛梁北。归藏万物天幽默。须将动静验吾心。乾惕无令生道息。儿郎伟抛梁上。青苍仰见仪形象。欲知清意一般时。月到天心天更朗。儿郎伟抛梁下。室宽天地能容我。莺花水竹小庭春。杨柳梧桐清院夜。伏愿上梁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6L 页
之后。河伯拥护。地媪撝诃。世泰时平。竟无兵燹之燬蹶。墙坚壁固。不受风雨之倾颓。无病无忧。讲欢于良辰吉日。有肴有酒。招寻以胜友高朋。六一兼并。四二毕俱。万岁南山献亲寿。登此堂永乐天伦。一江明月亦君恩。卧斯楼终老圣代。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祭文
祭旅轩张先生文
呜呼。和粹温润。先生之质。渊深高大。先生之德。月到梧桐。风来杨柳。先生之胸次也。波恬碧海。云捲长空。先生之宇量也。玉壶贮冰。浻源无尘。是先生之心之学也。身居颜巷。手弄邵丸。是先生之心之乐也。望之而俨若。即之而温然。目接而心自醉。可亲而不敢狎。是先生德容之发见者也。承诸贤之馀绪。启群蒙之未觉。发奥旨于遗篇。开后学于将来。是先生之卫斯文扶斯道之大功也。爱君之忠。孝之移也。忧国之诚。家之推也。章奏之进言激切。在山林岂果忘乎斯世。迩英之前席从容。非尧舜不敢陈于王前。至于祭祀谨洁。极报本追远之诚。家庭和肃。尽慈爱训迪之方。惓惓乎睦族之厚。蔼蔼然济物之仁。人可接也。不以贵贱而亲疏。事可为也。不以难易而去取。是先生治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祭文
祭旅轩张先生文
呜呼。和粹温润。先生之质。渊深高大。先生之德。月到梧桐。风来杨柳。先生之胸次也。波恬碧海。云捲长空。先生之宇量也。玉壶贮冰。浻源无尘。是先生之心之学也。身居颜巷。手弄邵丸。是先生之心之乐也。望之而俨若。即之而温然。目接而心自醉。可亲而不敢狎。是先生德容之发见者也。承诸贤之馀绪。启群蒙之未觉。发奥旨于遗篇。开后学于将来。是先生之卫斯文扶斯道之大功也。爱君之忠。孝之移也。忧国之诚。家之推也。章奏之进言激切。在山林岂果忘乎斯世。迩英之前席从容。非尧舜不敢陈于王前。至于祭祀谨洁。极报本追远之诚。家庭和肃。尽慈爱训迪之方。惓惓乎睦族之厚。蔼蔼然济物之仁。人可接也。不以贵贱而亲疏。事可为也。不以难易而去取。是先生治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7H 页
家推国。行己接物之大略也。事变过前。蚊蚋一场。爵禄自至。浮云太空。行藏关于否泰。卷舒在于胸臆。至于遭时世之大变。知不可以有为。则永弃旧居。深入绝境而不返。以寓夫古人蹈海之志筮遁之义。可谓俯一世而独立。卓百世而高跱。此则先生终始出处之大节也。眼无俗物。心有清凉。安乐窝中。日月不老。太和汤里。宇宙皆春。无病无忧而得八旬四岁之高寿。不期不求而享二品六卿之峻秩。其在先生。似无馀憾。而一自梁摧之后。凡有血气者。莫不涕洟相吊。悲悼叹惜而不能已。是岂无以而然哉。顾小子粤自抠衣。二纪于兹。不以狂简而疏外。每赐温颜而款接。字之曰谦可。指示吉德之所基。命之以撰述。滥许辑录之可堪。顾惟无状。质既偏驳。学且卤莽。志不立而守不固。言之易而行之难。悠悠泛泛。不能服一语遵一教。而岁不我与。日月如流。将未免枉过一生之悔。是则先生之爱炰者特深。期炰者不浅。而炰之负先生也大矣。而且拘挛于病故。奔走于死丧。一生作计。动与心违。凡在二十三年之间。其能侍函丈接颜采。从容而问酬者。凡有几日。其或越月逾时而迹断门屏。则辄于简札中。丁宁下教以速来勿迟之意焉。及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7L 页
余罪积不孝。风树缠悲。阻拜之久。将至三霜。则岂特越月逾时而已哉。所恃者。先生道体未衰。必享期颐之寿。每逢南来士友。辄问起居。皆曰康宁。秋间下书。期以明春服阕。相会于馀次。既深感拜。且极喜幸。拟待祥禫之既过。即挈妻儿。寓居于月波亭畔数年。庶得朝夕侍侧。备闻至教。回车改辙。迷复不远。新方来之学业。追既往之罪愆。以谢天地神明。区区此计。不啻若饥之待饱渴之待饮矣。岂料夫曾未数月。遽承凶报。失声长恸。五内欲摧。是何皇天之不憖。士林之无禄而至于此也。早知如此。虽在累然中。岂无一者省侍。必待丧讫之后耶。而且罪深逆重。积毁重发。沈绵委顿。渐至危剧。既不及趋侍于启手之前。又不得奉护于还柩之时。今此永窆之日。又负临穴之诀。从前罪辜。到此极矣。一息未灭。天地何颜。虽然。炰亦疾病如此。岂能久于斯世也。盖其违颜者将无几。而其侍侧者无穷期矣。我又何悲。呜呼痛哉。粹然之德。充然之容。孝弟之行。明诚之学。谦亨颐吉之道。难进易退之节。已矣乎今之世。吾不复见其人矣。抑将有继此而有传者乎。痛哉。
祭金主簿▣▣文
祭金主簿▣▣文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8H 页
公之在世。野有逸民。公之殁世。巷无居人。猗欤我公。宽厚长者。质纯且朴。气温而雅。一生儒冠。三年董园。口谈仁义。舌耕典坟。名场一屈。命也何悲。居家为政。止孝止慈。岂惟润身。可以及物。倾范蠡财。运车达粟。既周人急。继饷于兵。褒以爵名。公不为荣。名虽未扬。德乃日盛。兰玉盈庭。积善馀庆。伯也聪慧。称其家儿。学为文章。将厚其基。咸谓遐享。福禄无期。遘此疠疾。吁彼苍苍。婴儿在膝。春闱在堂。琴瑟在御。书剑在床。恝然永辞。遗恨空长。福善祸淫。厥理难详。曰余愦愦。童子佩镌。学昧句读。既提而撕。嗟今之人。莫如同姓。每承謦欬。使我起敬。遭时不淑。万事瓦裂。避兵多年。从游少日。去岁仲冬。邂逅颜色。公叹丧明。余慰以抑。隔年悲欢。倏忽一别。那知此日。是为永诀。人事悠悠。已经日月。病未候侧。殓未凭棺。幽明愧负。天地何颜。栾栾弱孤。攀号无逮。将卜宅兆。克从圣制。呜呼曷其。余怀之悲。惝恍笑语。彷佛鬓眉。不昧者存。庶一歆之。
祭安提督▣▣文
南金夙望。北斗高名。风流一代。诗酒生平。贲勇于义。范忧其国。功名鲇竹。宦海蝉翼。武城三载。湖学一期。身退丘园。国有蓍龟。那知彼天。遽夺我公。位不满德。
祭安提督▣▣文
南金夙望。北斗高名。风流一代。诗酒生平。贲勇于义。范忧其国。功名鲇竹。宦海蝉翼。武城三载。湖学一期。身退丘园。国有蓍龟。那知彼天。遽夺我公。位不满德。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8L 页
寿未享隆。伯道何悲。贤者有后。曰我愚蒙。恩义笃厚。终始提撕。期于有成。去秋辞归。握手叙情。临分数语。一何丁宁。岂意此别。乃是永诀。病未易箦。葬未执绋。西关千里。南望一哭。归来乡曲。倏忽日月。仪刑何处。笑语无传。一杯来奠。五内悲缠。不昧者存。庶几鉴焉。
祭再从祖云溪公文
呜呼。天生公于吾门。属家运之方昌。标皎皎兮无尘。德温温其如璋。既端重而和悦。又岂弟而慈详。谢机关于接物。实外柔而中刚。年十二而攀柏。奉甘旨于萱堂。纵鲤庭之失训。幸兰砌之传芳。早承教于诸父。则从事于文房。诗袭馥于韩,杜。笔取法于钟,王。瑟不工于求齐。乖夙志于立扬。岂贫贱之足悲。付得失于亡羊。身将终于乐地。脚不到于名场。当吾祖之在世。占白云于西冈。抱林泉之雅想。聊黾勉于鹓行。逮晚年之投绂。取遁义于括囊。寻同老之旧约。欣夙愿之始偿。河之水兮可艇。傅之岩兮可觞。兄及弟矣具尔。子与侄其相将。开春山之细酌。听秋潭之鸣榔。序天伦之乐事。期卒岁而徜徉。痛康乐之先殁。寒旧梦于池塘。仁必得之一言。谓公足以承当。虽禄位之不符。冀寿算之无彊。在人事其何恃。何天理之难详。年未
祭再从祖云溪公文
呜呼。天生公于吾门。属家运之方昌。标皎皎兮无尘。德温温其如璋。既端重而和悦。又岂弟而慈详。谢机关于接物。实外柔而中刚。年十二而攀柏。奉甘旨于萱堂。纵鲤庭之失训。幸兰砌之传芳。早承教于诸父。则从事于文房。诗袭馥于韩,杜。笔取法于钟,王。瑟不工于求齐。乖夙志于立扬。岂贫贱之足悲。付得失于亡羊。身将终于乐地。脚不到于名场。当吾祖之在世。占白云于西冈。抱林泉之雅想。聊黾勉于鹓行。逮晚年之投绂。取遁义于括囊。寻同老之旧约。欣夙愿之始偿。河之水兮可艇。傅之岩兮可觞。兄及弟矣具尔。子与侄其相将。开春山之细酌。听秋潭之鸣榔。序天伦之乐事。期卒岁而徜徉。痛康乐之先殁。寒旧梦于池塘。仁必得之一言。谓公足以承当。虽禄位之不符。冀寿算之无彊。在人事其何恃。何天理之难详。年未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9H 页
至于古稀。命不幸于今亡。算我公之平生。独忧患之备尝。叩庄盆于中年。叹孤凤之失凰。断蔡弦于晚境。悲瓦棺之埋香。有三子而长成。皆禀赋之异常。伯宽厚而有度。称白眉之最良。岁乙卯之春正。曾峡猿之断肠。仲豪逸而不羁。绝中心之关防。先属纩之三日。又玉芝之凋霜。惟季也之独存。挈孤侄而守丧。怪圣言之不验。积善家而有殃。犹行路之堕泪。况至亲之可量。念小子之颛蒙。业不继于青箱。空缠思于先垄。遥投迹于他乡。恨承颜之无多。几东西之相望。时获进而陪欢。喜膂力之康彊。援祖先之盛事。戒懵学之面墙。每亹亹而不厌。惊告别之还忙。存亡隔于俯仰。梦一枕之黄粱。恍謦欬之在耳。犹耿耿而难忘。哀世故之挽人。久卧疾于清漳。讣还闻于既敛。穴不临于所藏。天时忽其不淹。逮再期之阴阳。顾微诚而惭负。今始奠夫椒浆。再余拜而一哭。仰视天之茫茫。想英灵之不昧。庶有感乎斯章。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行略
祖妣行略
祖妣资质甚美。行实极备。若使男子如此。可继先生之迹矣。尝谓炰曰。先人赴任义城时。我与次兄。俱在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行略
祖妣行略
祖妣资质甚美。行实极备。若使男子如此。可继先生之迹矣。尝谓炰曰。先人赴任义城时。我与次兄。俱在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69L 页
龆龀。同入一轿。衣裳鲜楚。祖考(即退溪先生)褰帘而戒之曰。汝等衣服信美矣。慎勿以此骄人。吾自闻此言。不敢暂忘于心。故未尝有慢人之失。亦未有好侈之习。年十七。配我祖考。事舅姑。承顺颜色。务尽诚谨。鸡初鸣。起而梳洗。未明。整顿衣服。以适舅姑之所。敬问起居。然后退而执事。身有重病之外。未尝少懈。诸族人皆叹曰。大贤家法。固有所传受矣。其事祖考。待之如严父兄。敬谨之心。不敢少弛。祖考为督运御史时。卜侧室于江陵士族家。乱离奔走。不得率归。祖妣曰。既已得之。则不可使人抱终身之冤。其在事理。固当率畜。乃力劝祖考具仆马备粮资以迎之。此皆非出于作为也。盖出于天性之自然也。
先府君行略
府君天资聪颖。才格飘逸。儿时读书属文。不待父兄劝勉。祖考府君。种菖蒲于石盆。养鱼一双。令作诗。府君即应口成曰。清风动翠茎。一双鱼跃水。谁知一盆中。足以玩天理。时年八岁。祖考喜曰。奇哉此儿也。年甫十岁。藻词日进。姑夫黄海月公奇爱之。率归平海。经年乃还。自是亲厚有加于诸侄。十一岁时。诸宗党燕集。风雨适至。须臾快霁。烟景明媚。座中呼使赋诗。
先府君行略
府君天资聪颖。才格飘逸。儿时读书属文。不待父兄劝勉。祖考府君。种菖蒲于石盆。养鱼一双。令作诗。府君即应口成曰。清风动翠茎。一双鱼跃水。谁知一盆中。足以玩天理。时年八岁。祖考喜曰。奇哉此儿也。年甫十岁。藻词日进。姑夫黄海月公奇爱之。率归平海。经年乃还。自是亲厚有加于诸侄。十一岁时。诸宗党燕集。风雨适至。须臾快霁。烟景明媚。座中呼使赋诗。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0H 页
即述以进。传者只记其一联。千山雨势风吹去。十里烟光鸟带来。飞动中有老健气格。左右传看。啧啧不已。其他如赠友人诗。灯火五更人对酒。江湖二月雨催花。梅花诗。风边香气闻逾远。月下疏容望似无。雨含冷蕊浑疑冻。烟惹疏枝却易消等句。雅丽自然。逼古作者风韵。而不见全篇。见者皆惜之。自少有为学之志。手抄先贤格言为册。名曰敬省录。以自观省。其思索太苦。天地之所以为天地。日月之所以为日月。久而古今往来。远而四方上下。人之所以为人。物之所以为物。何起而何止。何始而何终。以至日用事物。必欲一一穷破其理。积病中却添心恙。转成沈痼。其后始自悔悟。亦不能止也。溪上乃东方武夷也。尝有愿居之志。祖考府君许从其愿。溪西有旧家。即先生年谱中所谓构寒栖庵于退溪之西者也。年久颓落。不蔽风日。尝欲缮修。而病甚未能。在河上时。作诗寄内弟李公岐。有古屋萧条溪水头之句。令人悲感不能读。自丙申年。身有重病。至壬子季冬。竟至不幸。春秋仅三十有四。中间十有六年。能得康宁。开卷读书之日。凡有几时。有志而未能遂。有才而未能展。痛哉痛哉。天性疏拙。不喜纷华。破屋颓垣。茹苦食淡。惟以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0L 页
閒适调养。为第一安身法。其于富贵势利。未尝有艳慕之心。故其诗曰。快活胸襟无外累。男儿本不怕饥寒。接人恭和。未尝有侮慢之心。然当事刚果。人有过失。必加峻责。邻里仆隶。亦多畏惮。不敢为恶。病废举业。作诗曰。才疏况又病缠身。脚踏青云未有因。忠孝扬名让兄弟。愿为山水一竿人。己酉秋。以亲命赴生员会试。伯父为壮元。府君亦中三等。归荣父母。乡里称叹。然非其本志也。当赴会试也。以书送李公嵂,李公岐两内弟曰。明日发向洛城。世间尘土。将浼我溪山渔钓之身。可叹。想佥君独全鸥鹭之盟。应笑我之奔忙也。赴举之行。本非所乐。故书诗如此也。壬子夏。炰年十六。中乡解。将赴会试。府君不以取点科名为喜。惟恐其小自满足。不以恭谨律己也。口呼以赠曰。病中忧送汝。我语汝须听。群处恭持己。炎程慎涉行。浮轻终害事。恣荡必伤生。自古男儿志。何曾为利名。此篇虽为戒子而作。然观其结句之意。则府君之志尚所在。亦可见矣。有两子。次子有才钟爱。未长而夭。只有一子。虽甚爱之。动必警责。尝作诗戒之曰。学文他日得尊荣。杂艺徒能丧性情。一语践行斯亦足。万言空诵竟何成。爱亲敬长根基地。诚意修身次第程。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1H 页
汝父一生长抱病。寻常望汝振家声。尝谓诗者可以调养性情。病人所不可废。故寓兴辄写。然亦不强作。有时兴到。则步出溪边。吟玩泉石。乐而忘归。悠然有出尘之想。虽在久病中。亦不废吟咏。凡有所得。辄使傍人书之。精彩句法。或倍于前日。祖考府君常曰。此儿诗。若论圆熟。则当让老父。而精神风韵。我多不及云。尝作闲中遣兴诸篇。寄呈于妇翁金柏岩先生。柏岩以书贺曰。寄来诸篇。意思极佳。闲中所得。果不浅矣。若此不已。前程必远。可贺云。读书吟诗之外。别无外累之经心。故所作诸篇。皆说溪山闲适之趣。不及于尘俗事物之上。最爱丹砂壁山水。常有卜筑之志。每发于诗篇。其癖于江山如此。少时。笔法字画颇瘦劲。及来溪上。习观先生体。常自慕效。为生员时。考官见其笔迹曰。此试券多似先生体。必其子孙也。及至坼封。果如所言。考官自矜其藻鉴云。此虽文艺末事。亦可见慕向之心无处不然也。常以疾病沈绵。有志未遂。为终身之恨。作诗自悲曰。学业未成心自愧。诗书久废病常缠。皇天怜我应潜相。振起吾当及壮年。又曰。佳山好水平生志。左右图书一炷香。卧病此时多感慨。月台陶院梦魂长。后之览者。必有陨泪于斯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1L 页
篇矣。府君尝作江山四时歌。杂以俚语。极道江山清致。四时佳兴。幽闲之趣。贫贱之乐。其末有曰。时务何能识。帝乡不可期。皇天无私。付我以一区烟霞。多取多藏。人谁与我争。千钟万驷。非我所愿。一箪一瓢。是我之分。玉食锦衣。未知其荣。疏食布衣。未知其苦。三公之势。其何以夺我江山。万乘之威。其何以屈我素志云云。胸襟洒然。无一毫尘念。伯父佐郎府君。尝论此诗于祖考前曰。志高而不激。言逊而不谄。无傲世轻物之意。真是吾儒安分之言也。才高不显。又不享年。世孰有知此者乎。相与悲涕不已。府君初行醮礼。旋遭丁酉乱。未暇行延妇礼。祖考时为体察从事官。权见先妣于荣川本第。归语祖妣曰。新妇德气满容。吾家之庆也。先妣次兄龙宫李从母。早年因产不救。前生男子。才一岁矣。先妣未笄时。收养其儿于襁褓中。其儿残病。不辨便溺者累年。夜则必置怀抱中。衣衾等物。每至沾污。隆冬盛寒。虽夜必起澡洗。然后就寝怀之。在他人则虽亲子之甚爱者。有所不堪。而先妣不自觉其苦。外王考府君力止之曰。汝以此儿之故。必致重伤。须择婢辈中可恃者。付养之可也。先妣下泪言曰。亡兄无他子息。只有一子孑然遗存。而病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2H 页
孱如此。亲自保护。尚恐其难全。吾何忍图安于身而遽付于他人之手乎。益加抚养。终始不懈。其儿年至五六岁。始免于怀。以至长成。人之闻见者。莫不感泣称叹。虽求之古人。亦不多得也。及归府君。孝友敬谨。妇道无缺。至于夫党诸亲。极其退逊。不以父兄贵显。少有所加。娣姒之间。极其和睦。怡怡如也。至于贪财好利等事。心甚鄙之。分财之际。所得或粗恶不满其数。而少无慨恨之形于辞色。或有言人过失者。则先妣辄不喜曰。言人过失。甚害心德。至于无过中必欲求过。则其用心甚于盗贼云。其德行类如此矣。不肖孤炰。泣血谨记。
从曾祖云岩先生行略
退溪先生。作小斋于溪水之南。以处学徒。名曰溪南斋。公受业来寓是斋过三冬。其突或至累日不火。而小无厌苦之心。至于伤损致疾。处之晏如。尝以亲命赴馆学。自述己志。作诗上先生曰。卅年徒负好光阴。岁晚从游感慨深。开卷未分鱼鲁字。研精何识圣贤心。蒙泉欲达泥还混。旧镜将磨尘更侵。为问何修终事业。试从今日强追寻。先生乃以二绝答之曰。君住山南我山北。一冬空愧往来勤。别来肝胆因诗见。雅
从曾祖云岩先生行略
退溪先生。作小斋于溪水之南。以处学徒。名曰溪南斋。公受业来寓是斋过三冬。其突或至累日不火。而小无厌苦之心。至于伤损致疾。处之晏如。尝以亲命赴馆学。自述己志。作诗上先生曰。卅年徒负好光阴。岁晚从游感慨深。开卷未分鱼鲁字。研精何识圣贤心。蒙泉欲达泥还混。旧镜将磨尘更侵。为问何修终事业。试从今日强追寻。先生乃以二绝答之曰。君住山南我山北。一冬空愧往来勤。别来肝胆因诗见。雅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2L 页
志深嘉不在文。雅志诚能不在文。道非身外岂难闻。祇今教养皆声利。莫向芹宫误染薰。盖其期待之意。固已不浅矣。锦溪黄公。又以古风一篇。赆其行曰。高明大雅姿。英爽超等夷。鲤庭学诗礼。兰室吹埙篪。儒林振芳誉。玉立持清规。试寻竹溪云。初识紫芝眉。名下果有人。千顷难窥涯。假馆近门墙。投契通襟期。一曲古流水。为我弹朱丝。操戈指堂奥。摘髓遗毛皮。切问何自勤。俗学惭人师。对床讨遗经。钻研不知疲。典坟发蕴微。图书穷晦凝。绪论喜相长。清水生冰澌。妙质厉强矫。岂因穷达移。更鞭稽古力。事业要及时。诚当金石贯。志合鬼神知。养心在寡欲。进德先自卑。人兽辨操舍。义理分毫釐。真乐非在外。空文竟何为。勤行与敬守。圣贤不我欺。勉在趾前修。共保无磷缁。其为一时诸贤所推许如此。在馆。又上先生诗曰。英才多汩利名场。举世何人能脱缰。科令一颁争气吐。艺声才得便眉扬。圣贤事业看何物。性理渊源阐不彰。独立溪头更惆怅。美人如玉爱难忘。其后又上一诗曰。失无所损得无益。分外功名本不关。何事不求真乐上。此身终老道途间。三冬溪下得依归。一别还山音信稀。为问幽居神相未。梦中欣接觉还非。先生每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3H 页
加称赏。往来书牍甚多。而不能尽记。公尝出外。道见友人子。方以捕鸽为事。遂下马直前而数之曰。汝今年几岁。不读一字书。浪游至此。若此不已。毕竟为何等人物也。吾与而翁兄弟也。兄弟之子。即吾子也。若吾之子。有如汝所为者。则吾必大杖之矣。今不杖汝。是吾视兄弟之子与吾子有间也。乃倒执马箠而挞之曰。而翁还。即告之曰有所谓秋月居金进士过而挞之可也。此一事。严正中有真率底意思。似易而实难矣。与仲氏察访公,季氏司成公。俱中式年东堂。赴会试。未及应讲。公疾已危重。仲氏谓季氏曰。三人赴试。皆未免空归。则无以慰倚闾之望。吾当护病弟下乡。汝不可不留此应讲也。行至中道。公竟不起。退溪先生闻之。谓子弟曰。此人贤而不幸。嗟惜者久之。
外祖柏岩金先生行略
公天禀异常。辅之以问学之功。凝重而明快。温恭而刚毅。平居谦退。身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亦未尝高声戏笑。至其临大事当大论。守正不挠。毅然有不可夺之节。自少时。已有长者器度。既得大贤。以为依归之地。又尝往来从游于黄锦溪,朴啸皋诸先进间。耳擩目染。闻见日广。锦溪赠公诗曰。秀气超尘表。青年
外祖柏岩金先生行略
公天禀异常。辅之以问学之功。凝重而明快。温恭而刚毅。平居谦退。身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亦未尝高声戏笑。至其临大事当大论。守正不挠。毅然有不可夺之节。自少时。已有长者器度。既得大贤。以为依归之地。又尝往来从游于黄锦溪,朴啸皋诸先进间。耳擩目染。闻见日广。锦溪赠公诗曰。秀气超尘表。青年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3L 页
已老成。可知其称许之深矣。昏朝时。朝纲浊乱。世道大变。公身在江湖。绝意世事。而忧国之诚。老而弥切。每闻一举措之失。一政事之非。辄嘘唏嚬蹙。终日不怡。或至泪下承睫。炰每从傍察识其气色。故不敢以朝政得失闻之矣。公自江陵赋归。寓意湖山。日以觞咏为乐。作亭于郡西者曰龟鹤。星岩者曰栖碧。其在东浦者曰东浦书堂。有时兴至。便着大布衣。匹马羸僮。往来其间。人不知为宰相也。同乡后辈遇诸路上。或有不下马者。公不以为意。若不知者而过之。观此一事。亦可以想见其风流德量也。为修撰时。上疏极言君德时政。言甚直切。 上震怒牌招面诘。公逐条直对。 上益怒曰。然则尔言皆是耶。至英锐太过之语。问曰。此则何谓耶。公未及对。张公士重。以承旨进曰。臣之意此等举措。乃是英锐太过处也。 上意乃解。即卷其疏。赐酒而罢之。其忠孝至诚。出于天性。尝为持平。以亲老陈疏乞县。 上嘉其情辞俱切。特命除宁越。虽以得遂便养为大幸。而恋主一念。未尝暂忘于怀。遂作歌寓怀。令傍人唱之以自遣。其歌曰。吁嘻哉锦江之水。尔何独有情如许。日夜流接洛阳城。美人想在尔归处。白发孤臣恋阙心。却随尔水俱西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4H 页
去。播传远迩。闻者莫不悽感。在宁越作陈弊疏。极其穷苦之状。弊政之端。纤悉无遗。虽使邑民自陈。亦有所不能自尽者。盖其忧国也深。故爱民也切。爱民也切。故能知其弊瘼如此也。郡有鲁山君墓。而守宰连死亡。故谓鲁山为祟。皆怀畏怯。久废香火。公赴任。即亲往寻之。郡民皆危之。劝以勿往。公慨然往省。为文以祭。仍构斋室置守护人。又访问鲁山收瘗人子孙。免其军役。永属墓直。祭必亲行。不懈益虔。郡境之内。麦穗两岐。民立碑以颂其德。平生持身谨饬。未尝放惰。虽朝夕侍侧之人。不见其不冠而坐。夜无杂梦。盖其精神浑全。思虑安静。故能如是。此所谓至人无梦者耶。公以论祔庙事。将赴江陵。朝廷论启请留曰。金某是先朝经幄之臣。感 殿下求旧之恩。粗效有怀必达之忱。而反触雷霆之威。七十老臣。远赴岭海之外。当此酷热。急就严程。安保其不死于路上也。言官见斥。元非圣朝之美事。诤臣道毙。岂不追悔于圣情也。请亟收补外之命。如是者凡十馀日。废主终不听。答其启曰。此人岭外湖山。翱翔而往矣。何必还收。元老大臣与公相切者。皆有送行之作。李五峰好闵诗。最为警切。白发先朝旧。三年哭庙时。进言聊自靖。沾
敬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374L 页
直本非期。恩借湖山胜。神扶道路夷。天高大关岭。何处望京华。后李白沙恒福。以诗挽公曰。每羡金都宪。田园五福宜。青云绝尘想。白日闭松扉。世外遗天地。人间没是非。行违两有裕。收泪贺荣归。辞约而意尽。可与五峰诗相上下。而伤时悼旧之思。溢于言表。在江陵日久。忧国伤时之念。益切于中。每见西归之人。必兴恋阙之思。其送金参奉德元诗曰。离亭惜别把征衣。西望都门已夕霏。白发丹心全不昧。凭将老泪寄君归。相逢不道有相离。泪尽今朝话别时。老去自知怀抱恶。我心何事又西悲。尝朝天时。作五言四韵数篇。其首篇曰。万里关城路。千年礼义场。山河穷地势。宫府接天章。日月飘蓂荚。风霜打鹔鹴。自怜长夜梦。遥落水云乡。他作皆类是。中朝文士。相传诵曰。此诗如新织广厚之锦。李白沙见公秋月亭八咏曰。余与金某交游日久。不知其能诗又如此。其黄桥牧牛诗曰。挥鞭远远过溪湄。桥外春晴细草肥。莫怕睡馀山日黑。柴门有路老牛知。此一篇尤为妙绝云。公在玉河馆。忆养真斋有诗曰。万里关河一梦过。山斋景象近如何。遥知冻雪无人扫。留得空庭月色多。山斋雪后潇洒幽阒之状。两句尽之。苟非胸中无一点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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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不能如是下语。
晚悔任公(屹)行略
乙卯夏。余拜晚悔任公于温溪本第。苍苔满庭。花竹交阴。公以伟衣高冠。出迎于门外。风仪峻整。言辞精简。一见可知其为有道者气象也。引入小斋。从容接话。求见余制述甚恳。余辞不得已。他日以所谓童时录一卷投进。即四时佳兴,闲中百咏诸篇也。后数月。余又往候。公出此册置于前曰。此卷诸作。皆写闲居胜趣。无一篇作尘俗语。只此若干首。亦可为人所宝矣。然古语有曰。不日进则日退。君方年富力强。须及此时。更加策励之功。以做古圣贤事业。则庶不负老夫之望也。公以豪迈出众之才。早废举业。隐迹林泉。高风雅韵。固不让于西湖北山。而俗不成美。人鲜知德。遂使闲中事业。尚不得大显于世。良可为吾党之恨也。窃念当日教诲之言。实出于奖劝之至意。而余不能闻言即行。枉过半生。以贻今日之悔。呜呼吁哉。公裒集古今忠臣孝子行实三纲所录外。又博采诸书。编为一册。名之曰金官录。盖取录忠孝用金官之义也。余每往拜。公辄出示论难。其平日意尚所在。亦可因此而想见矣。公自乙卯一见之后。遇余特厚。数
晚悔任公(屹)行略
乙卯夏。余拜晚悔任公于温溪本第。苍苔满庭。花竹交阴。公以伟衣高冠。出迎于门外。风仪峻整。言辞精简。一见可知其为有道者气象也。引入小斋。从容接话。求见余制述甚恳。余辞不得已。他日以所谓童时录一卷投进。即四时佳兴,闲中百咏诸篇也。后数月。余又往候。公出此册置于前曰。此卷诸作。皆写闲居胜趣。无一篇作尘俗语。只此若干首。亦可为人所宝矣。然古语有曰。不日进则日退。君方年富力强。须及此时。更加策励之功。以做古圣贤事业。则庶不负老夫之望也。公以豪迈出众之才。早废举业。隐迹林泉。高风雅韵。固不让于西湖北山。而俗不成美。人鲜知德。遂使闲中事业。尚不得大显于世。良可为吾党之恨也。窃念当日教诲之言。实出于奖劝之至意。而余不能闻言即行。枉过半生。以贻今日之悔。呜呼吁哉。公裒集古今忠臣孝子行实三纲所录外。又博采诸书。编为一册。名之曰金官录。盖取录忠孝用金官之义也。余每往拜。公辄出示论难。其平日意尚所在。亦可因此而想见矣。公自乙卯一见之后。遇余特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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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问讯。终始不废。所赐简札。至今藏在书箧矣。公与祖考生同一岁。平日交契甚密。祖考尝于醉中。足李白诗句以赠公曰。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谪仙千载句。今日为君吟。公每见炰称之。此篇气豪语壮。真有商仙风格矣。祖考即世在庚申十月。公以是年冬捐馆。是亦异事也。炰以祖考之丧。奔走未遑。及公永窆。竟违临穴之辞。是足为平生一大恨也。公所居后洞。稍有泉石之胜。构草屋数间。前凿长池。植莲其中。时于月夜。要余晤宿。令人精神潇洒。如入别区天地也。门下受业者。有问李,杜疑义。公每曰。须问于子美。使之就质。或至于不得已。则未免开口强解。有若真知者然。至今追思。可发一笑也。炰之于公出入门庭者。亦不可谓不久矣。人所不知者。固多目接而心记。及至今日。疾病危笃。精神昏愦。虽或撮录其梗槩。亦不可得。姑待后日。庶遂此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