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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先生集卷之三十九○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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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先生集卷之三十九○文稿
 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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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议政升平府院君金公谥状
公讳瑬。字冠玉。号北渚。其先顺天人。历济,丽。世有衣冠。平阳府院君承霔事我 太宗大王。策佐命功。谥襄景公。初名乙宝。遇旱使公祷辄雨。特改其名。寔公之鼻祖也。高祖讳若钧。缮工监正。曾祖讳粹濂。由武艺升通政。为定州牧使。赠兵曹判书。祖讳埙。察访。赠左赞成。考讳汝岉。魁谒圣科。资兼文武。擢拜义州牧使。壬辰之变。战于忠州死之。旌表其门。事载三纲卷中。后赠领议政顺昌府院君。妣赠贞敬夫人咸阳朴氏。县监冈寿之女。以隆庆辛未生公。才晬而未能语。忽见蝶骨蛛丝。便曰。蜘蛛食蝶。憎哉。闻者异之。七八岁。能解文字。气象不凡。长者命赋联句。即应声曰。军声动天地。见者知其为远器也。既长。文日益进。声誉蔼郁。而不以科名为急。尝于夏月开试场。公谓必伤人不赴。从先生长者游。留意于性理上。识者大其志。壬辰。遭外艰。甫过期而丁内忧。病甚。松江郑相公澈以书戒之。俾母灭性。盖重公而惜之也。尝魁监试解额。又冠别试。 宣祖览其科制。谓筵臣曰。年少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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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兵家语。亡亦知兵者耶。朝廷录死事孤。除 康陵参奉。中丙申文科第二名。选补槐院。无何因无妄革职。俄叙复。从复雠召募将金公时献。出入湖岭间。因公干往忠州。主倅乃武人也。不见礼于公。大以为憾。嗾其侄之为台官者。至削仕版。忠州诸生及湖西士人等。相继讼其冤。事下吏曹。初以非该曹所知格之。后请议大臣。领议政李公恒福,右议政金公命元,海原府院君尹公斗寿。皆以为能文章有行检。实为可用。左议政李宪国。以其时宪长待罪。汉阴李相公德馨。冤公之事。尝以伴臣南下陛辞时。请伸枉收用。 上亦褒其能文而不即许。辛丑春。都承旨金公时献上章證以目睹。极陈冤状。 上答曰。金汝岉死于国事。心常矜悯。既耳目之所睹记。惜乎不早陈也。下其疏于吏曹。吏曹又请议大臣。大臣未及议。公名适入于玉堂新录。乃参下极选也。 上有朝解则夕可录。午未解则己未可录之教。遂命削其录。既大臣议又如前。 上始命叙之。即选为检阅兼春秋馆记事官。且兼 世子侍讲院说书。壬寅。移注书。郑仁弘为大司宪。更举前论罢公职。旋有叙命。复入翰苑。辞递。癸卯。例迁成均典籍。转刑曹佐郎。寻以收税官。奉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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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人皆贱其任而图递。公不色之。奉职惟谨。绝去声妓。兀坐读古书。公馆阒然。甲辰。官满而还。除忠清都事。病不赴。拜礼曹佐郎。兼带春秋馆记事官知制教。出全州判官。时方伯新兼府尹。一府之事。判官实管之。簿积务剧。宾客杂还。而公左酬右应。目阅口授。案无留牍。公廨一新。仓庾告溢。莅任之日。有一民诈呈状以试之。公欲罪之。则已逸矣。后公适出城东门。见一牵马人。即曰此前日呈状者也。其人乃伏。吏民神之。丙午。方伯胁公以非道。公执不可。方伯恚之。乃黜公。州人为之勒石记烈。至今称公不衰。丁未。叙拜成均直讲。戊申。转户曹正郎。时光海亲鞫临海狱。公为问事郎。未既病递。己酉。咸镜方伯张公晚愿得公同事。闻于朝。吏曹以公为咸兴判官。病不赴。复拜直讲。都体察使白沙李相公辟公为从事。副使黄公慎荐之也。东莱,义州之缺。辄拟公。盖以不次待公也。以从事往关西。察关防形势。多所设施。庚戌。还朝参玉堂录。拜司书。再往关西。尔瞻方为义州尹。傲然自大。不为出迎计。公至城门谯责之。尔瞻具军礼以逆。而衔之深矣。拜副修撰。转副校理。是时。光海欲追尊所生母恭嫔。公与同僚陈劄争之。遂辞递。辛亥。复拜副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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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仁弘上疏诬诋文元,文纯二先正不宜与文庙祀。太学生削仁弘名青衿录中。其党朴汝梁为持平。攻讦之。光海命覈首倡者禁锢。诸生乃捲堂而去。公与同僚相议空馆而出。光海怒革职。既叙处散地。壬子。用体相荐。为江界府使。超通政阶。及瓜而还。升嘉善。丙辰。以 圣节使如京师。戊午。贼臣筠射檄 西宫。将网打一世士类。目以三清结义。三清即公之所居洞也。光海方且鞫问。乃集兵卫阙。公与洪相公瑞凤,金相公尚宪,张相公维,赵参判希逸。共待拿命。适首相奇自献。自鞫厅直向岭东。行且陈疏。疏意指斥贼筠。以此趁未之鞫。且朴承宗与尔瞻相轧。欲发筠奸。以及尔瞻。揭榜城门。悬爵赏募能告者。有武人闵仁佶素与筠善。知筠事甚细。乃疏陈其状。事得寝。先是。尔瞻嗾死囚朴应犀。从狱中上变。搆诬永昌大君。欲其连累 东朝。于是台官造,讱辈承望风旨。首倡凶论。欲废 母后。造为大司谏。与大司宪李覮等。罪状 慈殿而请废之。相臣孝纯,承宗,弘耇,挺等。率百官庭请。两司合启。不参庭请者。并请远窜。公名亦在其中。斥公以其心所在。明若观火。不参庭请。有不可论云。是时。伦纪斁绝。天地闭塞。公常燕居痛慨。志在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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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平城申相景禛适来见公。公知其人沈毅。可与同事。乃涕泣言曰。古今安有无母之国乎。 李氏宗社朝暮移于莽,卓之手。吾辈以世禄之臣。奈何畏灭族之诛。坐视其危亡而莫之救乎。况吾二父同死于国。吾二人不同死于社稷。其何以见先人于地下乎。申公扼腕促膝曰。此吾志也。公仍谓曰。欲举大事。必先戴真主。然后事乃济矣。申公即指今 上龙潜时君号而答曰。 先王诸孙中。文武神圣。无可与比。殆天意也。公曰。此乃 宗社臣民之福也。遂定大计。相勉以死日。夜与之谋画者。平城及完丰府院君李公曙,绫城府院君具公宏,绫川府院君具公仁厚等也。辛酉秋。完丰出宰长湍。新置重镇。麾下卒且数百馀人。公使子庆徵再往湍。为之约。壬戌。延平李公贵及完城崔相公鸣吉,新丰张相公维等。又与之合谋。势益张。公为诸公所推大将。号令出于公。已而延平为平山府使。会有疑延平者泄其谋。两司同请拿问。故约日未发而群情沮矣。时平城出为晓星岭别将。绫川亦出守珍岛郡。公忧太事之不成。一日招诸公更谕以戮力。无不乐从。训鍊大将李兴立以张绅之妇翁。得闻密谋而疑信半之。及往拜公。闻公言。始信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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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哨官李沆亦听公之为。癸亥春。 上在潜邸。时枉顾公第。达宵谈论。时公未尝私觌。有所禀事则令子庆徵往来。至是始躬诣上谒。公与诸公会于玉城张公之空第。凡所布置之方。殆尽规画。乃以三月十二日为期。先通于诸处。至期日。公与子庆徵及申景裕,景禋,赵潝,李圣渊等。率力士往西郊。李重老自伊川任所。领其偏裨。驰到坡州。与长湍兵来会。公令军中聚将士之散处者。结为一阵。受诸将礼讫。由彰义门而入。有一宣传官。以光海命来察城门。公命前行斩之。一军震肃。遂入阙中。奉 主上御仁政殿庑下。率诸将以次行礼。光海奔迸失其处。贼党逃窜未捕。公即请分遣将士踪迹之。且令汉城府讥察奸细之徒。于是请招集百官。疏释冤狱。又请 上亲幸庆运宫。以 慈殿下教。颁示于大小臣僚。差定尚瑞院一官奉护御宝。 上即位而光海不即废。公建白曰。 世祖即位而废鲁山。 中庙反正而废燕山。是皆为 宗社也。不有废也。其何以兴。愿早夬断。 上谦让不许。又以非可擅行。必欲须 慈殿之教。复难其废字之下。公与礼官相议而启之。久而后始乃勉从焉。 反正初。赞扬设施。大抵出于公者居多。夙宵劬躬。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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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神思。数日之间。须鬓尽白。拜兵曹参判兼同知义禁。不数日。擢拜判书。公陈章以辞。 上答曰。此时司马之任。非卿其谁。出于公议。非予私授。寻兼艺文提学,同知春秋馆经筵事。仍知义禁府事。反正初。募集兵丁。以备非常。诸别将。各有从事官。戎服带剑。建旗而驰。乘时逞憾。擅作威福者。间亦有之。公力陈其弊。请罢募兵禁戎服。后有议者。欲以募军作队扈卫。公以为都监军足矣。 上从公言。竟罢之。公又启曰。内奴二人有罪者。自 上特命枭示。人民莫不欢抃。齐家治国。各有次第。故内奴伏刑。国人皆悦。臣不胜欣贺。公言如有入告之事。不时登对。 上曰。非但此时。虽常时可以面对。一日十请。庸何伤乎。 上方励精图治。首以振纪纲革偏党为务。公以为百隶之怠慢已久。宜趁此时。先振朝纲。两司即纪纲之所存。台官无朋党之论。纠正一出于公。则人人敬谨。谁敢不正。而近日护党之习已痼。纪纲何得以立乎。 上曰。若有护党之人。便当斫头。以警他人。卿等虽有大功。如有所失。则断不饶贷矣。公再拜顿首而对曰。自古作良臣不易。为权臣甚易。虽如臣者。他日或不无恃权之事。如有罪过。 圣上岂可容赦。盖公之有意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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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无恃权之事。如有罪过。 圣上岂可容赦乎。盖公之有意于打破朋党者久矣。延平以所管甚多。筋力不逮。事系军务者。皆属之于公。继以此意启达于 上。公曰。李贵虽以军务归之于臣。李贵不可以私与之。臣不可以私受之。必须启达然后可也。 上命以军务归之公。初 上因公启。命择净室以处光海。而朝夕之供甚备。及其将入江华也。风日不佳。公以水路为忧。 上使之由陆而行。时废中宫在鱼水堂。 上谓公曰。 慈殿下教废主夫妻。使之各处远岛。而予虽受责。不忍为也。公起拜曰。 圣念至此。诚有辞于天下后世矣。应命制进 王妃玉册文。加正宪阶。兼弘文,艺文两馆大提学。知春秋经筵成均馆事。是年冬。策勋公为第一。 赐奋忠赞谟立纪明伦靖社功臣号。超拜辅国崇禄大夫升平府院君判义禁府事。兼带仍旧。甲子正月。李佑,文晦,金光熽等。上变告贼适,明琏及奇自献,李时言等表里同谋之状。逮囚者三十馀人。及适叛报至。或谓公曰。此贼与外寇异。诸囚若不早断之。则内应必矣。须速启禀。问事郎诸人从而请之。如其言。鞫厅诸宰亦然之。公遂与诸臣
白轩先生集卷之三十九○文稿 第 367H 页
入侍。 上闻公等之言。即令处置。事急也。 大驾将南狩。囚人之罔赦者。使刑之于禁府门外。金克铨,克铭,李煜等八九人及逆瑅家奴。打破狱门。大噪而出。都事尹有吉仅以身免。煜时言子也。墨其白马以迎贼。贼败。为官军所缚斩。前言验矣。方贼兵渐迫。公请自出征。 上以公为总督军门。使节制元帅以下。朝廷重公出。请寝之。公以本兵之长。又兼军门。扈 驾而南也。常寝处于 行宫之门。驾次天安。贼败报至而逆魁奔逸。公乃申严警备。设伏益远。完平相公服公能应变也。 上驻驾公州。方贼之未及传首也。议守山城。以委之公。公从 上上城中。立于 上前。手拔所佩剑。指画城内外形势。论防守之策甚悉。群情倚以为固。贼既就灭。 车驾还都。公劳瘁病剧。乞递兵判。 上教曰。此时此任。非卿则实无其人。决难递易。但念卿病中。以旷职为念。则必有妨于调治。不得已勉副卿意。须善为调理。勿以少愈而忽之。未几。拜议政府右赞成。兼带如故。疾少损肃谢。引见慰谕。赐以锦段。乙丑。兼吏曹判书。公尝慨然于党论。故逮秉铨。专以调剂为志。常谓人曰。吾辈出万死反正者。为 宗社也。今若植党扶私。吾身则固利矣。奈非反正
白轩先生集卷之三十九○文稿 第 367L 页
之本意何。以此不分色目。虽平日挤公者。随才甄叙。后辈多不悦。先是吴相公允谦为铨长时。欲拟南以恭于清望而未果。完平李相。亦以为南以恭虽与柳,朴相亲。乙未年间。重被罪罚。且无大疵颣。而不见收用。诚可惜也。公初拟以恭于大谏也。问诸玄轩申相。申相曰。曾闻大论初发。人有探试其意者。以恭曰。宁斩吾头去。不忍为此。吾甚壮之。完平又赞之。公意乃决。至是。南以恭为大司宪。朴炡,俞伯曾,罗万甲等。在玉堂上劄劾之。 上严责不允。且以玉堂无长官而无端斥台谏为非。时鹤谷洪相为副提学。上章引旧例。自列其不能力止炡等之径行。公于筵中。备陈以恭平生长短。且曰。昔诸葛亮用许靖曰。无其实而有其名者靖是也。此不过镇人心之计耳。唐太宗之于王圭,魏徵。亦皆舍其罪用之。臣之用以恭。取其长也。当以恭柄用之时。臣为其辈所搆诬甚矣。以常情言之。则臣当攻以恭而释憾。不当用以恭以致谤。而只以今日惟思奉公耳。因求递职。语甚恳。已而 上下严教以朴炡等不可仍在论思之地。并递其职。令该曹随阙补外。谏院请还收递改补外之命。而不允。继而延平入侍。措语失当。 上震怒。朴炡等特命远窜。
白轩先生集卷之三十九○文稿 第 368H 页
因相臣陈劄。寝不行。居无何。三人皆补外。公于筵中启曰。罗万甲有偏母。年将八十。目不见物。惟万甲是依。而以其邑近塞。不得俱往。或遭终天之恸。则有乖于孝理之政。请移近邑。 上不许。是年秋。辞递吏判而拜赞成。 元子入学。时以大学士行博士事。丙寅春。复拜吏判。翰林学士姜曰广,给事中王梦尹。奉 诏来。公为傧。诏使见公周旋中礼。敬重之。和进诗章。辄称其绝妙。及其归后。因我使行。寄公以书卷葛布。曾所罕觏也。公西傧时。以朝命见都督毛文龙于岛中。公尝为毛撰其碑文。毛甚礼貌之。所言皆从。丁卯春。金兵入平山。 大驾将出巡江都。完平以都体察使。辟公为副使。公先入江都。整理堤备。且进战胜方略数千言。俄拜八道都体察使。四月还。以我国险阻山城为最。遣从事李景曾于两西。审形便之尤者。图画以来。建明于朝。两西及畿辅山城。尽令修筑。西民之播流者。募属幕府。称以牙兵。给粮而养之。事定后各送于本土。又就两西空旷之地。广设屯田。岁得谷万馀石。馈兵赈饥。多有赖焉。西民颂其德。秋有一名官怀躁进计。阴诱乡人金垣上疏。诬陷一代士类而公为之首。又投一疏。并攻其人以乱之。 上觉其诈。
白轩先生集卷之三十九○文稿 第 368L 页
命使政院试垣以文。果不识字。遂下理鞫问。得其状。垣与其人并窜之。公以此不安其位。章屡上而不获辞。进拜议政府右议政。仍兼都体察使。文衡亦特令仍带。凡八劄始得解。戊辰夏。拜左议政兼 世子傅。时有一台官论罢乐安郡守林庆业。盖庆业以偏裨馈岁于公。其实无多而一种两名。名种烦演。论者以为言。其论庆业。亦出于困公也。公即引入。 上命使摘发发论台官而削罢之。公不胜惊惶。连章屡辞。其疏曰。增长大臣之气势。消沮台谏之风采。自臣始。 上以公不安。为施轻罚。己巳秋。仙源金相公尚容判东铨。景奭先伯兄孝敏公见拟于谏长。罗万甲见仙源子弟。言其拟望之遽。且金公世濂素有雅望。而一时年少之论。或沮其铨郎之议。公闻而骇之。是时。 上以铨郎权重。下教于吏曹曰。已递郎官之荐。不可更用。今番罢格勿用前荐。以公正之人择拟。公因朝讲入侍启曰。 圣明欲矫郎官专擅之弊。此则宜矣。而但弃此四五人。别择他人。岂不难哉。 上曰。郎官为任极重。所用浮薄。则举朝皆尚浮薄。名虽郎官。所系如此。公曰。举朝之人。岂皆公正。岂皆浮薄。惟在柄政者择而用之耳。因历陈朝著不靖之弊。且曰。金尚
白轩先生集卷之三十九○文稿 第 369H 页
容以持论和平。亦失年少之心。至有动摇尚容者。 上问知其为罗万甲。欲绳之。公以为但有其渐而迹则未著。遽施重罚。亦似未妥。姑令补外。使之自新可也。 上以公之论太缓不从。后乃命万甲远窜。公又上劄乞收成命。既不得请。则乃呈告。遣承旨谕之。庚午。青云君沈命世用堪舆家进言。至谓 穆陵圹中有水气。其言遂行。将迁陵。议者以 英陵弘济洞为可。公为总护使。建言 健元陵第二冈。既有 先王之教。今不可挠。众议乃定。竟迁奉于第二冈。人谓公有大臣风。辛未三月。 上招公及延平于便殿。待以家人之礼。仍赐小宴。宴半。上顾谓东宫,大君曰。汝辈视此两人。如视父兄。盖旷世异数也。四月。 上引见大臣。议追崇之礼。公力谏。 上下严教。公惶恐即出江上。陈疏待罪。三告而递。体察之任犹带焉。六月。金兵入清北。一日再召。公颠倒诣阙。未几疾作。至秋始瘳。杜门屏居。癸酉春。复为左揆。兼都体察使。冬分遣从事朴潢,李景义,尹鸣殷于三南。点阅军兵器械粮资。廉访守令贤否。甲戌秋。有 元宗祔庙之命。公又上劄谏。翌日。严教又下。公出城外待罪。再辞而踏启字。并递本职及兼带。扈卫大将。寻亦特递。乙亥七月。
白轩先生集卷之三十九○文稿 第 369L 页
有大风之灾。 上遣承旨敦谕曰。灾异叠出。艰虞日甚。须速入来。辅予不逮。公感激承命入城。而谢客犹夫前也。丙子三月。金国称帝。遣使要我以难从。群情奋激。章奏纷沓。迭请斩使。金使闻之。愕然驰还。识者忧其祸急矣。四月。起公为四道都体察使。五月。为八道都体察使。七月。拜领议政。时朝廷已绝和矣。金乃贻书责以败盟。公以今日败盟。咎实在彼而反归曲于我。此不可不辨。请遣胡译持国书以入。仍使诇探其情形。而台论非之。译官之行。留滞湾上。公又请催送。及还。难从之请。有加于前矣。公以为斥和人执送等语。彼既发端。未必中止。宜速遣使。以示我国不为轻绝之意。而不果即送。及信使将发。三司争执谓不可复事羁縻。公深虑事机之急。又请速遣。公以冰合之后仓卒有警。则远道之兵。徵发未易。前所团束三南及江原先运精抄军五千名。后运一万三百馀名。请令两南兵使及春川营将等领率。趁季冬旬前。各驻境上。以冰泮为限。且令操练。仍备缓急。而未即见施矣。公见敌情异前。请敕边臣。如有敌人复来。而其数或至百千。则虽称和好。勿许纵入。若不见从。使之干戈从事。十二月。义州报变书至。公即启请徵发三
白轩先生集卷之三十九○文稿 第 370H 页
南江原咸镜南北道兵。又请下谕西边诸将。令敌不得过安州。而或致深入。则毋得以城守辞。追蹑其后。使不听直突。于是。令总戎使整顿畿辅之军以扈驾。且言 庙社主不可不预为之所。江华围篱。亦请移于乔桐。顷之。西警益急。烽烟已断。金先锋数百。三日而薄京都。时李相圣求为体察副使。公谓李公曰。昼夜兼程。不数日而入我腹内。此兵家所忌。募死士逆击之。则可以挫其气矣。遂选幕下林垣寿等五人。率训局马兵及御营炮手四百人。使之邀于要路。旋因讲和之议。不战而退。 上将幸江都。未出南城。而金候骑已踰沙岘。 上驻驾于崇礼门楼。议所幸。遂入南汉。公与诸将会议。审其面势之险易。禀 上而分守之。都监军军东城。水原军军南城。总戎军军西城。御营军军北城。军兵仅一万三千馀。城大而兵不足。乃以帐下军校牙兵。分属虚堞。又令军官朴干男等领精炮数出战。斩馘颇多。城围日甚。汗又继至。云梯重甲。迭袭三面。大炮攻城。日夜不止。而外绝援兵。内乏见粮。当此之时。金亦未尝不求成而使屡往望益深。朝廷议其报书而难于书式。公曰。此事极重。人不敢显言。臣虽顽然。亦岂全昧名分。而国存然后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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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议。国亡则将安所议名分乎。当此危急之时。臣则只以奉 圣上脱重围为急。今日此事臣请担当。公泣。 上亦泣。一日晓。金人招我使臣。李相弘胄往见而还曰。其志必欲质 世子而得斥和之人也。且首倡斥和者。金人自言已知。 上曰。何可忍此。公亦言其不忍之意。既城上三面之军。舍堞而聚行宫外。请出斥和人。谕之而不可止。俄传敌兵数百馀上望月峰。崔相鸣吉入启曰。敌上东峰而我兵空堞。何以为之。 上曰。事已急矣。世子之入送。彼既自初言之。世子请自行。今可送人谕以此意。公曰。 圣上难于送斥和之人而以 世子之入为易。此心足感天意。而 世子虽出。事不可办矣。及江都败报至。 上泣谓诸臣曰。计将安出。公曰。君臣上下同死社稷。实是古人之格言。而君臣父子之间。何忍为此事也。崔相曰。须于今日早决。明日急通。庶有万一冀矣。公曰。若或缘此而得续 宗祀。则幸莫大矣。于是出城之议乃定。丁丑春。 车驾还都后。公引乃咎陈情乞免者。非一再。而既未之获。则当祸乱未定之时。身为大臣。无可去之义。故黾勉供仕。久于台席。非公意也。杞平君俞伯曾。曾在山城。因北城之失利。疏斥公甚峻。公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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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伏待罪。 上遣史官召公入。公深自责。且云慷慨之士。忠愤所激。有何可怪。谕之以安心察任。 上欲重治伯曾。而以其扈入围城中。不欲论以一切之法。只命罢职。是年五月。俞伯曾又上疏斥公以误事。两司从而论之。请削黜公。七月罢职。八月削夺。而命自内司致月廪。亦异数也。冬俞伯曾为都宪。又请围置。御批有曰。大臣与庶官不同。设有所论。语宜斟酌。继有以予揆之。似非公言之教。又以守城为公之功。而阅月而论不已。 上勉从之而只许门黜。同时台官以其论为已甚。不参者有之。玉堂以请窜大臣而不通议于三司。终不进劄。戊寅冬。 中殿正位。加恩内外。公即蒙放。叙命继下。庚辰冬。清使龙骨大到义州。清阴金相公尚宪以前判书在岭南。为清国所指斥。被催甚急。公与原任诸老。联名陈劄。请送一介行李。备陈前后曲折。另差一官。称以护行。俾无驱迫之患。 上嘉纳焉。甲申三月二十日夜半。训鍊大将具仁厚率黄瀷,李元老。就公卧内。具陈器远叛状已著。多聚力士。都监将官及内三厅武士。入直阙内。内应者亦多。少缓之则事不可测。公从容指教。即令诣阙上变。又敕大将毋守常程。急发军声其罪。先剪其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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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远率死士数十人驰入阙。手抚剑目死士。欲将有所为。见其党已被缚。始乃掷剑于地而就捕焉。应机于苍黄之际。立绝其大祸者。公之功也。先是。有朴应晟者告变于一勋臣家。诸功臣往会。欲就议于公。公以为告变者。自当诣阙上闻。岂可自私家先问。遂却之。又有一名宰之子。方宰交河县。县人林硕干将上变。名宰率硕干往公第。公严辞斥之。复如前。及闻器远之变。公乃当之。缓急异也。四月。复拜领议政。公以负罪辞。 上教曰。卿功高德厚。舆望素重。弘济之任。舍卿其谁。遂不许。策讨逆功。赐效忠奋威炳几决策宁国功臣号。尝于孝立之变。阳陵君许𥛚预通于公。公多有周旋之劳。策勋时。公名且在二等首。公恳祈镌免。 上知不可强。特许之。至是。公又辞勋。前后上劄凡八度。辞甚恳迫。而终不允。冬请告。 上遣承旨谕曰。国事日渐危急。而领相久不出仕。予中夜无寐。忧闷俱极。须勿困我。速出论道。大司谏闵应亨请对极论公罪。至比之卢杞。发简于两司。论议参差。连日一会。论以请递。未久而大司宪洪茂绩停合启之论。再上劄请削新录之勋。公出江上。呈告凡二十上。 上知公意坚。遣史官谕曰。卿辞至此。今姑勉从。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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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疏乞削勋籍。不允。乙酉春。复为首相。公再劄乞解。 上教曰。古人云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朝著之间。设有馀党。卿无不缩。何足惧哉。夏 昭显世子卒逝。元孙幼冲。人多以为忧。六月。 上引见大臣及六卿三司长官。下教曰。予病作歇无常。气力渐不如前。艰危日以益甚。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予意欲于两大君中择封世子矣。公请问于群臣。 上曰。此事领相决之可也。公曰。臣于癸亥。奉 圣上拨乱反正者。为 宗社也。又于山城。定计决策者。为 宗社也。今日之计。亦系 宗社之存亡。臣何敢有异议。 上曰。卿意与予同矣。公又请明白下教。 上曰。予有二子。而必有优劣。大臣定之。公曰。此非臣等所敢定。然以长顺矣。 上曰。领相之言是矣。乃命 凤林大君为世子。金益熙,沈熙世等。以铨郎荐事不相能。为一闹端。沈熙世,金振,赵珩,林。特命远窜。三司争执。久未得请。公与僚相三上劄伸辨。 上为施轻罚。冬前察访李重馨。疏陈数百言。比公于柳,朴。其一款谓公于定策之日。瞻前顾后。含糊两可。有所希冀于彼此。既定之后。则归功于己。 上震怒下教曰。领相以元勋大臣。为国尽瘁。少无浊乱之事。而渠敢比于希奋,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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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顷于择嗣之日。皆瞻前顾后。莫敢将顺。而领相独不防启。终始担当。可谓有大臣气像。而渠敢以含糊两可有所希冀于彼此为罪。所谓彼者。抑何人哉。然则其时持难者。合于渠等之意耶。其心所在。诚不可测。意者失志奸凶。不胜愤怨。教诱此辈。作此无状之举也。其为设心。殊极骇惨。所宜拿鞫。以正国法。而今姑不问。从轻施罚。乃命边远定配。公席藁五疏。优批继下。一则曰。奸凶之辈。设或逐日投疏。人之视之。如见肺肝。非徒无益。必有大害。一则曰。因予不辟。谗说殄行。卿勿介怀。相其惟终。辞又五上。而遣近侍者三矣。公惶感而出。丙戌春。有逆姜之变。公与诸大臣及六卿会宾厅。启请减死。而辞意听莹。未能振暴其罪状。严旨乃下。公退伏呈告五入。遣史官谕递。三月。闻湖西逆变。趋朝肃谢。鞫逆既毕。再疏乞解兼带。不听。自丁亥冬。疾病常多。礼于家庙。触寒添感。入春而益危重。 上遣御医。日夜视疾。在外之医。亦令驿召。内药御膳。丝络于道。一家人以公所处室不合调养。奉移他房。及病革。乃曰。吾年将八十。位极三台。此病必不起。迁于正寝以终可也。卒于正寝。乃戊子闰三月初五日也。享年七十有八。讣闻。 上震悼。辍朝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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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袭敛赙𧸙之物。悉从 三宫出。长生殿所藏黄肠板。特令择用。内外司庀丧具。中官莅视之。既殡。 东宫临吊。将引也。 上自内备祭馔。遣中使致祭。且令护丧而行。 东宫亦如之。生荣死哀。至此而极矣。用是年五月二十三日。葬于安山先茔之侧。与夫人同茔。公性素严毅。风槩俊爽。长不踰中人。而仪观魁梧。少时。牛溪成先生见公于逆旅中。大器之。公早失怙恃。每遇初度。悲慕益倍。不设杯筵。日晨兴展家庙。凡有祀事。辄预澡洁。不以隆寒而废之。奠献必躬。非有大病故。不使子弟替行。终其身如一日焉。先议政公。有友人姓姜者早殁。抚养其孤晋㫥。如己子然。公爱之。亦如同气。臧获衣食。与之共焉。其死也。公为之经纪。葬祭无憾。恤其诸孤。恩意甚至。睦于宗族。顾恤其疾病婚丧。无疏戚皆出于诚。不喜侈靡。章服之外。绮縠未尝近体。兴居有节。虽造次之间。不失其常。不事生业。一委诸内夫人。殁后。外方田地多有遗失者。有赐田在安山可数十石之地。而抛弃不为修筑。有一名官。从公子求之。公笑曰。清名之士。亦求人之田耶。遂与之。方其颠踬陆沈也。确然自守。不以得失累其心。昏朝时。尝以 圣节使朝京。行李萧然。一卷书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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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之市。有译官恃其亲属宫妾之势。骄横陵人。公重杖之。皆为公忧。复命之日。果被推勘而不少挫焉。白沙李相公。晚许公以忘年。至论文苑师垣之寄。指先屈于公。知公深也。玄轩申相闻公拨乱之报。谓人曰。吾素奇其眼光。真英雄姿也。公威望素著。故虽在曩时罪废之中。议出元帅剡荐。必归公矣。昏朝之政。未及乱也。清议推公。且入铨矣。有一郎官。于会议之日。忽归其乡。盖塞之也。反正后。其郎官逮系逆狱。公力救之得脱焉。其宽厚如此。而至于见人之不善处。心甚疾之。或形诸言语。且欲痛革党习。同归寅协。而事与心左。时议矛盾。知公者谓之正大。而不悦者谤亦基焉。延平无里襮。闻人语必发说。旋即忘之。而是非公者。非一再。公知其坦荡无他。故未尝一与之相较。久秉两铨。取舍以公。人不敢以关节慁公。公每当谳狱。辄主平反。所全活甚众。出入将相二十馀年。不察察于细务。务持大体。其为体府也。有山行炮手数百人隶幕府。公试阅犒赏。乐为之用。仍令各自告引。得精炮数千名。后移属御营。及丙子受命。事已去矣。而谓御敌之具。莫如鸟铳。列邑之不得教鍊。恒由铳药之不足。乃别为节目。颁布各道。下三道则以大邑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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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定为都会。打造鸟铳而分定措办。皆有条理。丁丑。金化之捷。实赖于御营炮手云。又以为安州。西门重镇也。本城兵二千五百。五营兵亦一万。分一万为四番。二千五百三月而替。则通计本城兵恒戍者五千。三南之军。尝以赍送为苦。收布于彼。分给于此。则可以两便矣。 上嘉纳焉。又请以兵曹木五百同,户曹米一千八百石,管饷米八千石,各道所藏火药三千斤,海西军二千名。入送于义州白马山城。卒能固守。初入南汉也。城中无火具。公令军官披阅库中兵器。则有蒺藜,炮瓦管,碎马弹等物。而诸将士莫知其方。适有孔大信者。能解藏药之法。乃分其火器于诸军中。前后却敌。寔有力焉。其处庙堂临幕府。必尊礼貌而重纪律。如有违者。虽权贵。不少假借。每公会。公在班行则人皆严惮之。初守南汉时。公巡视城上。协守使俞伯曾离其信地。遂拿入军门。数罪而黜之。由是人不敢擅离焉。虽幕下军校。必衣冠而后见之。不以亵服相接。公少许可。且不能饮。而如遇会心人。则谈屑霏霏。侑以杯觞。和气蔼如也。最不喜杂术。迂怪之徒。不敢近公门。公于晚年。沈潜乎圣贤之书。如心经,近思录,朱子大全,论,孟诸书。寻绎不释乎手。尝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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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吴相论性理说。后吴相谓人曰。左相闲居数年。所读几何。而多有实见得处。其天才不可及也。尤好周易。日有程课。诵读孜孜曰。士君子必读易而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如吾者擿埴冥行。知进不知退。屡见跲疐。无足怪也。公前卒之数日。谓其孙曰。得蒙天恩。夐出前古。欲俟少间。上笺以谢。今不可为。我已搆思疏草。汝其书呈。遂口号而使书之。其略曰。区区爱君之诚。抵死不泯。惟愿 圣上敬天怒以祈永命。恤民怨以固邦本。抑私意以纳忠谏。进贤才以重名器。呜呼。若公者可谓死不忘君也。一家人不忍即呈其疏。临绝始呈之。 上遣承旨问疾。且降批答曰。省卿上劄。予极惊悼。训戒之辞。无非至论。予虽不敏。当书绅力行。以副卿之至意。比传。公已不省矣。闻者莫不悲之。其文章。天才绝人。诗主少陵。兼取西昆。间以长公之豪逸辅之。韵格清健。精鍊无罅。七言近体脍炙于世者尤多。其文沈浸乎史迁。润色之以昌黎氏。为古文辞。气力雄浑。法度森然。墓道之刻。得公所为。则人亦以为幸。笔亦取骨而不取肉。其法出于二王。往往辉映于碑版屏障者。公手迹多焉。所著诗文千馀首。尽逸于兵燹。得之于馀烬者若干卷。贞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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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即议政府左赞成晋原府院君根之女。丁丑之乱。入江都。闻敌兵将驱向山城。遂自决死。朝廷旌表之。有一男庆徵也。文科策靖社勋。以判尹为检察使。坐江都事死。侧室一女。宗室丹城君光宪。男孙有一。曰震标。魁癸酉进士。景奭尝以郎官事公于天曹。言而可用。则不以下僚而忽之。时李一元窃虚誉。多言其可用。临政。首拟于西路大邑。景奭以为使武弁。皆出其下则不敢知。不然。何可先用此人。敌人闻之。亦必谓我无人矣。公笑而即止。又于丁卯乱后。朝廷有加设官。以酬义粮之举。其类甚多。吏曹当为等第而体府多事。未即奉行。 上命促之。景奭再趋公第。公方与诸从事会议部分各道兵。景奭申告之。则公乃令景奭为之。谢不敢而强之。即其处。分四等以禀。公以为可而启之。此特其可记者。而馀难悉举。及忝后尘于相府。遇有启达之事。时时属景奭起草。辞不获者。亦多有之。公之虚己也又如此。公之勋庸之大。溢乎钟鼎。事业之光。炳乎丹青。树立之卓。轩乎天地。奚容赘说为哉。谨据家状。参以亲所睹记。摭其表著者。以请易名之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