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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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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疏劄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37H 页
请赈饥廉问救疠等事劄(辛丑)
伏以臣窃伏惟念灾异层叠。大可畏也。而惨酷之灾。孰有甚于诸路苍生举入于饥饿水火之中者哉。 圣上轸念。蠲役减赋。亦已多矣。而遐外之事。有未能尽悉者。如臣愚戆。若不以所闻见者仰达其槩。 圣明何以知之。连岁饥馑。公私赤立。比及今年。若不至于人相食。则饿殍之相望必矣。臣念及于此。未尝不为之呜咽流涕。数日来闻士子自湖南来者之言。灵岩等地饥民无食。食秋牟之根。食此延活。能复几日。既食其根。则麦亦难望。哀我民斯。急急乎哉。一处如此。则他处可知。虽未见其一道皆然。以此推之。得免者几希矣。继闻南中士夫之所报。饿死者相续云。大槩饥荒。两南相似。疠疾之患。比比有之。春深日暖。则渐炽可想。将何以济之。尤极惨然。湖西田税之纳。因监司李曼之状启。待秋船运。许以江都之米。贷充国用。则蒙 惠大矣。湖南则监司不为启闻。故一视之政。独不及焉。湖南之不请。未知其意。而以言乎民情。则前既便之。今岂异焉。今若并施于湖南。则同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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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两道均被。不告先济。衔感必深。待秋捧运。新旧可换。至于岭南。亦加料理。就其尤甚。另有救恤。则得财得民。轻重相万矣。昔在洪熙间。闻江淮之饥。发仓粟百万以济之。辅臣请下其事于司农。 帝曰。有司恤费。必有沮格之者。岂有子饥而坐视不救耶。大哉王言。丙申年岭南饥。有请遣御史之议。庙堂以为赈恤饥民。一日为急。巡历列邑。宣布 德音。莫如别遣御史。一时厨传之弊。有不暇顾。 先王降手札教御史曰。非无该道按治之臣。而特遣御史者。实非偶然之意也。饥民之颙望。不翅大旱之云霓。尔其体予爱民之至意。勿悭仓谷。全活待哺之饥民。使流离枵腹之氓。得免死亡之惨。是汝之职也。如有难便者。一一启闻裁处。若民命所系而恐致迟延。则尔其便宜从事焉。呜呼。世间苦况万状。而岂若饥馁而至死亡乎。言念及此。若恫在己。无以为心。尔其钦哉。且沿路民瘼。亦宜采访以来。呜呼。时已晚矣。恐无及焉。尔其驰传速往。若救焚拯溺。无少缓也。噫十行丝纶。德洋仁普。至今奉读。感泪沾襟。 圣王之恤民。前后一致。斯岂非我 殿下之所当遵行者乎。剩官之遣。臣尝以为不可。观今之势。别遣御史。恐不可已也。盖监司虽务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38H 页
荒政。所部既多。文报旁午。酬应之际。精力难专。御史则出入遍历。耳目稍广。精神气力。一于听察。简其从率。则为弊不巨。严其事目。则列邑有惮。穷村僻巷。无处不到。彼此缓急。可见而知。可以粥则粥。可以粮则粮。盖老病妇孺。势难远往。则白给乌可已乎。啼饥绝火。住在近所。则为粥又何废焉。患其虚实之相蒙。则覈其官吏之勤慢。便宜从事。一依 先王之教。则其有益于赈恤。必不浅鲜矣。可于此际。警动勉励。而追后缓行。按其能否。则已无及于枯鱼之肆矣。臣愚之谓宜遣御史者以此也。救疫之药。亟令医司豫为优备。随即救疗事。令政院严饬亦可矣。呜呼。己亥春初。 下教曰。凡救荒之事。勿拘常规。别样料理。道内见存之谷。任其出用。惟以活民为务。俾无填壑之患。并以此意下谕于道臣。未知今之下谕中亦有此等辞意耶。如未也。更为申谕。似乎著实矣。又 下教曰。连见两南道臣状本。则饥民皆卖食农牛。耕作甚难。予欲以诸处牧场之牛。分给农民矣。伊时今右相元斗杓陈达曰。若给此牛。使民推食。则亦可救饥。而牧场之牛。不合于耕作。 先朝之讲论料理。亦可谓无遗策矣。又 下教曰。湖南赈救。一日为急。本道状启。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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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常平厅者。已过累日。而今始回启。当该堂上。从重推考。今后则赈救公事。必于即日内回启之意分付。呜呼。此等 圣教。在今日似当申明奉行。毋或迟滞也。且目今城中江上及圻甸民人。以臣所闻。有饥而病。病而死者。极可惊恻。死亡者已矣。方且饥坐。无物可卖者何限。官卖之米。既不足以遍救。而亦不能均得。饥者之怨声日甚。设粥之赈。亦未以时。未知缘何而然也。而以为太早。则春和议赈。此其时也。而况今饥荒之甚。不可以常道言之者耶。无论早晚设粥。为其饥也。饥而至有殒命。则不可迟延。以为行乞者无多。则虽以臣所见言之。自南中飘转者。自圻甸流离者。时遇于街路。其衣百结。其形如鬼。见此自不觉其怛然于中。深愧乎衣不寒而腹不饥也。仍想八路田野饥寒之民。皆是此类。特未之目睹耳。远莫之睹。睹近而不急救可乎。数少则为粥少。数多则为粥多。唯患其失之晚。何患其失之早也。臣愚以为趁此时设粥。恐非太早。臣于昨年。以言招诟。而愚不知变。敢复陈此出位之言。人必訾笑。而臣心诚不忍其悯然。不暇自谋。伏愿 圣明俯谅焉。臣无任哀恻忧虑之至。取 进止。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39H 页
审理入 侍后因两司论启尹善道事引咎请罪劄
伏以老病愚臣。聋瞽于万事。遭玆饥旱之惨。危急之秋。日夜煎熬。不测之忧。罔极之虑。交集于中。若燎原之烈焰。独迫臣身者然。仰观俯察。气象幽暗。默祷于心者。唯冥应是冀。不料此际。尹善道之事。为一大闹。其时入 侍之臣。皆不能自安。首相以陈禀引咎。儒臣继而拜章。臣于此虽欲喑默得乎。向日 引见之时。臣伏闻右参赞臣宋浚吉陈达善道之事。而其言蔼如。自 上纳其言而安其意。许其移邑。俾年迫之人。免作穷荒之鬼。则似不害为 圣世之宽贷。故臣敢更为提起。有所容喙矣。今者台论极峻。至斥以义理不明。耄矣如臣。厥罪尤大。臣不胜瞿然之至。伏地待罪。取 进止。
孝宗大王实录告成后有洗草时 赐宴之命因旱请停劄
伏以臣窃闻洗草时。有内外 赐宴之命。臣心固不胜其未安。而政院陈达其不可。礼曹因以申启。臣姑泯默祗俟 圣教之下。即者伏闻有各其处从略为之之教。 圣意以为 祖宗朝流来盛典。今不可太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39L 页
为欠缺。再三讲论。有此从略之命。诚出于酌定之至意。而臣愚于此益增惶惧。不敢不略陈所怀。夫少者贱者之于尊长之赐。不敢辞礼也。而此事异于斯。顾惟饥馑之灾。四年于玆。而到今益甚。岭东海西俱告闵雨。而湖南岭南尤极惨然。闻来不觉呜咽。当此之时。上下大小日复遑遑。谋所以救之。若烈火之迫身。犹恐其无以济之。况敢徒知 恩渥之可感旧典之宜遵。而不思仰助谨天戒恤民饥之万一乎。既曰赐宴则事已侈矣。内外俱发则又非略也。周礼十二荒政。有曰眚礼。眚者省也。礼文可省者省之。释之者云如有币无牲之类。此言祭祀之礼亦省之也。又曰蕃乐。蕃者闭藏乐器之谓。释之者云。岁荒民饥。当忧民之忧。所以闭藏不作。且春秋传有曰。大侵之礼。君食不兼味。以此言之。君犹不兼味。而臣与宴可乎。祀犹眚礼而不省宴可乎。用乐与否。臣不敢知。而如或不蕃。其又可乎。虽食食不下咽。恐近之矣。伏乞 圣明畏天之威。哀民之将尽。兢兢业业。节用爱人。自罢应行之典始。以慰万民之心。以副群下之望。公私幸甚。臣无任忧虑陨越之至。
请从全南赈恤御史状启事劄(壬寅)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0H 页
伏以臣不幸。新遭期丧之惨。今日才过成服。老昏心神。益复茫然。而饿殍满野。民事孔急。古之大贤。虽在草土。犹议军国之事。臣虽迂疏。苟有所怀。何可拘于服制而孤必达之素志乎。臣在屏伏中。而备局郎厅循旧例时以公事来示。玆者得见全南赈恤御史李䎘状启。盖以灾邑税租及退捧事驰启至再。赈恤厅覆启。许其退捧。而换租之事则防之。其略以为种租虽切。亦不如目前之急。种租则以稍实邑还上及帖价所捧等谷。犹可以分给。依前分付。勿为换租云云。骤而观之则启辞是矣。而细察状启之本意。则历见山郡流散颠连者。多是沿海之民。海邑闾里十室九空。目击其状。敢申前请。岂不知租合于给种米宜于作粥。而乃反散租于粥资。且将以米而换租。其计实出于揣量彼此之民情。察识难易之形势。臣之愚见窃伏以为监司之状启。既不能获采于前。御史之再达。又不得见施于后。一面赈饥一面督米。则非但朝廷别遣御史之意未免为虚文。抑亦遐方垂尽之饥氓相顾而嗟怨。从之则赈与耕。俱不失民望。不从则赈恤之御史。反为督徵之御史。 圣上至诚救民之盛德。恐终归于敛怨。臣甚闷之。臣甚惜之。或谓惟正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0L 页
之供。不捧于当捧之时。今欲以租换捧。此弊习也。亦涉悦民也。此言似矣而亦有不然者。自 上克轸荐饥。勿令上纳而留以备赈。则其为民也至矣。既云为民。则或种或粥。惟当事者之为。使之活民而已。何必遥度而中制。从而行督责之令乎。古所谓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者。殆近之矣。干誉固可恶也。若以恤民者目为悦民。其不为刻民而虐用者几希。滨死之民。将何以堪命。此说之行于世久矣。贪官污吏得以为籍口之资者。往往有之。其弊益甚。此等利害。臣尝备陈于 仁祖大王朝。深以为然。亦尝以疏劄缕缕于 先大王之朝。故今敢更达。伏愿 圣明哀赤子之穷且尽也。苟可以利民者。必须特为之留意。将臣此劄更询庙堂赈厅而行之。以慰海隅苍生朝夕填壑者之渴望焉。臣前此妄陈瞽言者非一二。不特未必中窾。或招易言之尤。出位之戒。自不能无。况今荒政毕举。别置赈恤厅。虽切屋下之忧。难发局外之口。时闻饥者死者之惨恻。自然流涕而已。适见此事。寸赤自激。不敢不达。呜呼。目今之事。不须更言。方来之忧。有不可测。仰观俯察。日色风气。大非休徵。休论他变。此甚可惧。抚我虐我。后雠分焉。民散民聚。兴丧判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1H 页
焉。伏愿 圣明念念乎其亡其亡之戒。毋忘乎可爱可畏之训。 宗社幸甚。生民幸甚。如臣垂死之残喘。迷昧转甚。而乃其言则非出于无稽。未必不为少补于永图之万一矣。臣无任激切陨越之至。
祈雨后辞 赐马劄
伏以臣承 命以祈雨祭献官。祗诣社稷行礼。幸而下雨。良由 圣上至诚感神。小臣何力之有。即伏闻特降熟马面给之 命。臣不胜惶恧。其敢贪天冒受恩锡乎。仍伏惟念于此。益验感应之理明著响捷。自 上闵雨。爰降十行。字字哀痛。未死元元。孰不含感。继临议谳。大霈仁泽。一夜之间。甘澍沛然。今玆命官分遣。实出 圣心之虔祷。虽如臣愚之老病蹇浅者。趋诣周旋。得免颠仆。步步息息。惟 圣上至意是体。如曰感应。即 圣德上格神明。臣何有焉。呜呼。天无常亲。惟德是亲。民无常怀。惟仁是怀。伏愿 圣明益畏听卑之天。益抚犹水之民。为政以德。治国以仁。务尚宽大。绝祛刻酷。勿以细察为明。勿以刑罚为威。兢兢业业。常如遇灾之日。勉勉孜孜。恒多接下之时。大布中和之气。以为迓续之基。则下协民心。上当天意。恐不外此矣。惟玆赏典。 亟赐还寝。亦为应天以实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1L 页
之一助矣。玆敢仰渎。伏乞 俯察愚衷。俾遂深愿。公私幸甚。且臣心有所不安而不敢辄陈。今并附达。尹善道撤篱之事。臣实首发。咫尺 天临。询诸左右而采施焉。当斯时也。惟以推旷荡之 恩。救焚溺之急为念。亦犹春天雨露。不择草木之美恶而加焉。妄引礼经以其迫耄也。 圣心出于至公。群下亦岂有私。玉堂霜台之论甚峻。如臣之愚。实不料至于此也。惹闹之责。臣所难免。伏望镌斥愚臣。以谢极严之论。臣无任主臣。取 进止。
因徐必远疏乞镌罢退伏疏
伏以臣深居委巷。聋如瞽如。朝家之事。漠然未知。卿宰名流。久不得见。玉堂都堂之录。过后始闻。见朝报而知其某某矣。晚闻大司成徐必远陈疏有所云云。而未得其详槩。闻执义崔攸之。亦被其指斥。赖有姻娅之力。冒滥参录云。攸之妻党无立朝之人。其兄前佐郎崔徽之之前妻。乃臣之妹也。心窃疑讶。无乃以此谓臣为姻娅耶。又复思之。古之训释姻娅。各有其义。兄之妻同生。谓之连婚则可也。称以姻娅。似无其理。问诸崔攸之。则答以未知指谁。而若果因兄言之。则岂有谬戾之至此者乎。问诸人。皆以为然。而他无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2H 页
可指。臣窃伏思惟告君之辞。必须详慎。必远素以敢言自许。且必有实见得。然后可笔之于疏章。谓之姻娅之力者。亦非歇后语。谓其有势力也。既曰有势力。则此非无形。必有可据之实状。反躬加省。既非姻娅。又无势力。未详其所指。而径先自当。亦甚可笑。徒知课坐之为重。未觉自谋之不密。枢府太常。连日进参。昨者罢坐。归家向夕。得以夤缘探问。始知其所谓姻娅指臣身也。甚矣臣之愚闇也。身在指目之中。而晏然趋公。于此益知臣之昏耗此极。虽无罪过。决不堪供世也。臣早际 圣作。过蒙殊遇。位极分溢。老而不死。从大臣之后。垂廿年矣。饱更险艰。经阅百罹。今臣之致此言。政坐运数之屯。必远有何憎疾于臣故。为攻臣而然哉。臣暮途已穷。鬼事且迫。纵使在朝。能几年所。钟漏告尽。犯止足之戒久矣。宜乎此言之来也。如臣者异乎他大臣之所遭。危踪束带。已极苟且。向以松狱之事。厚招诟辱。今玆意外之言。又至于此。此非人之为之也。殆造物者之警臣也。同朝之人。尚不详知有如是者。其在异方之流闻。何所不至。无论彼此。不幸辗转。如或陷于危域。 圣明虽欲曲保残喘。有难以为之地矣。臣之此言。非特为身。实出于为国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2L 页
家深长思。庶不欲贻朝廷之忧而羞当世之士也。伏乞 圣慈察臣危衷。遂臣至愿。本职及兼带等任。亟赐镌罢。俾得屏伏。公私不胜大幸。臣无任兢惶祈恳之至。
因徐必远疏乞镌罢退伏疏[第四疏]
伏以臣于十八日。伏承三疏之 批。感益切而惧益深。臣尝谓人曰。徐必远言虽过激。志则欲公。而吾之屏退之计已久。故陈疏至三。不知我心者。以为有所介然而然则似不当尔也。及奉 圣教。更不敢连滨矣。抵夕忽闻必远又疏而盛气之辞。满纸狼籍。见者闻者。莫不惊骇。政院还送。使之改语。经夜而改呈云。臣闻来笑而曰。政院还送。未知其意。而如其直言无讳。则即为捧入可也。何至于还送而改之也。似不无后弊。默俟启下。以为自处之地。昨昏伏闻已下。今朝得见誊草。则以臣所见。无前日所传之语。而亦犹大暴雨之后。乱云飘散。点点馀痕。尚有凝著。臣尤自笑而自愧者。古之人有云。旬月之间。善恶变状。今臣善恶之状。变于一夜之间。何太遽也。既非姻娅则所疑可释。而复引去冬弘录时流传之言。以为不亿之实。又拾丁亥年一二年少小谏。以已甚被斥之遗绪。不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3H 页
有 仁祖朝是非已定之论。以为攻臣陷人之根基。结之以必不昔重而今轻前厚而后薄。人之云云。断可信也。臣于弘录。无所与知。其时月。臣未详记。而如曰宣力。则必有闻见者。未知臣何时言于何人。而传之者闻于何人耶。自辨其不亿而结之以必不。自不觉其首尾之抵捂。臣甚惜之。异色同色之言又何。可羞之甚也。臣虽迷忘。有意之言。不至全忘。同色者臣未思其谓谁也。思而讳之。则臣难免欺罔之罪。未思而言之如此。则无可奈。臣虽不妄论议。讵免人之指目。而私室之言。耻及于谈人分党。臣于 仁祖朝封事曰。党论之偏私。非惟 圣上之所深恶。亦愚臣之所甚耻。东西南北之言。未尝发于臣口。臣虽无状。岂敢自欺其心而上以欺天乎。其后臣谓人曰。常痛凶人之逞恶。故大北则直称于言语间。恐涉于不自察也。玆者臣当引咎而已。而言及之而不直。则既往之事。 圣明何以知之。玆敢粗陈其槩。盖臣于丙子之难。扈入南汉。目睹其时之事矣。后十二年丁亥夏。向所谓一二小谏。偏见峻刻。论削崔攸之之翰荐。又削其经年之槐院。盖因其所亲之见遗于翰荐也。伊时耆老搢绅。尚多在朝。哗然怪之。指故相臣洪瑞凤而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3L 页
言曰。曾为承文正字大被困于一时。加以削职榜示之罪。而已久之分馆。则不敢请削者。典宪犹未紊也。今日之论何太惨也。众论如一。臣入告于榻前。出而露章。其略曰。朝廷之上。论议和平。然后举措得而人心服矣。历观前代之治乱。笃厚宽平。未始不为治朝。深文密网。未尝不为乱阶。夫忘君负国。人臣之极罪。为人臣子。实有此罪。则凡有血气。皆当痛恶。宁有一毫可惜之心。心知其如此而救之者。是亦忘君负国者已。如或有情事可恕。未必尽如言者之言。则陆贽所谓迹可责而情可矜。 圣上惧疑似之陷非辜。不之责也者。果不当于理耶。攸之以儒生随其父承旨崔莚。将老母入于南汉。洗马之除。在于下城前数日。其时讹言沸腾。以为 大驾若出。蒙古且入。人子情理。不忍弃老母而先行。及其翊卫之官将换以武臣。则有颐与否。讲院招问。攸之入陈其情势者。因其问也。直入政院。似非实状。问答之际。侍从诸臣及大小多官。四面环坐而听之。所谓悖理之言。未知何说。诸人尚存。非可诬也。还京之后。有所厌惮。则其罪不可逭。而既有陪从半减之命。姜文明又拜洗马。则攸之及他洗马。已自无职矣。但其所失。在于高声。声高者。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4H 页
稠扰之中欲其解听。而疑谤之言。乃基于此。察其言而见其色者。谓之闷迫。不察其言而只听其声者。谓之忿厉。以理推之则闷固有之。忿何以发。然此臣之所见闻然尔。其是其非。付诸公论可也。臣所达主意。则以其追削之创新法也。人人甚其追削者。既无前例。必有后弊。坏了典宪。非细事也。德宗以苗晋卿曾有不臣之言。并与其子而屏斥。陆贽深明其不然。此岂怀偏心而罔其君者哉。其曰。遭逢圣明。每事献替。不以犯忤为虞者。乃其实情也。如臣者何敢望乎古人。而幸逢 圣明千载一遇。前此救人之陷。伸人之枉。非止一再。当审理之时。启覆罪人。请释者亦非一二。非但 圣明不以为疑。辄蒙嘉纳而施之。此皆旷世盛德事也。云云。盖小谏辈。以臣救解攸之为言。故臣敢陈达如是请谴矣。朱子修纲目。人臣邂逅得罪而大臣救解获免者予之。臣未见其罪之也。小谏所言直入政院。已非实状。而今此疏中谓之号诉备局者。岂转辗而重误耶。孔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子贡问曰。君子有恶乎。曰有恶称人之恶者。此言人之有恶而君子恶其称也。本无恶而必称而成之者。臣未见其和平广大之气象也。所谓谗口者。未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4L 页
知何如。斯可谓之谗乎。所谓引咎自首甘心伏罪者。引咎宜矣。自首何事也。甘心伏罪。臣未知其意之所在也。臣果有罪。则自有公议。宁待自首。连章累疏。重言复言者。自陈其恳迫之忱。何与于他。古之大臣乞解者。或至于数十度。何曾被人抑而止之。臣愚窃以为时相之速出。得大臣之道也。臣而不屏。失朝廷之体也。何则。当此之时。受重任者。何可不容人言而不思尽瘁之义。如臣寄在闲局者。敛却危踪。收得残骸。得为 圣世知足之臣。庶保士夫晚岁之名节。则去留同归于忧时。进退均囿于涵育矣。噫卷舒行藏。随时而变。君子去就。惟义之趋。浅劣衰朽之质。何敢望古人之风。惟其素所愿。则不在于忘廉丧耻。贻朝廷之羞矣。臣今拜章。从此出郭。瞻望 北阙。不胜心悬神越之至。呜呼。畎亩江湖。此心何异。况得蒙 恩许。或乡或京。如昔年之为。则渭水终南。非远隔之地。伏乞 圣明谅臣危恳出于万不得已。递臣本职。并与兼带而镌免。则公私两幸。存没俱荣。感戴之诚。曷有穷已。臣无任战兢祈祝之至。
请停邑宰决杖劄(癸卯)
伏以臣无他技。而爱 君忧国。粗得之于天赋。讥诮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5H 页
之来。亦不自解者久矣。向于诸臣入侍之日。臣敢请对者。猥效古人之入告出语。不敢宣泄于章劄。窃冀听纳于咫尺。庶几恩出于上。惠及于远。而徒思详察。前后按使之揣摩专昧。备局防启之先入。诚意亦浅。未获上格。退而自讼。不胜惶恧。更欲请以臣言。 俯询时相及备局诸宰。而臣虽驽劣。忝从大臣之后。不可则止。圣训存焉。纵未即退。苟焉渎陈。于义不当。卷舌缩伏。臣罪大矣。窃伏思惟目睹 君上之过举。国事之日非。民怨之渐滋。而瘖无一言。则是负 圣明也。忘国恩也。何忍有怀而不达。玆又妄发。伏愿 特垂谅察焉。夫均田之举。王政之所不可已。以岁侵而有待者。民弊之是念也。玆者等数之不论一二三而只用四五六者。亦出于宽大之政也。而结卜之多少。都在于等数之高下。既去一二三等而及见结卜之无多。旋责其加数。则是四五六等。反为高等。然后结卜可以多得。改量则鸡黍之弊更钜。不量则量田之意全无。始则宽大而终则苛刻。名则均田而实则勒定。失信孰大于是。兴怨乌得以无乎。今闻畿甸大小邑宰得罪者多。当此春农。劳扰良甚。又闻免罢决杖之教。臣尤以为不可也。守令不用意不致察者。罢则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45L 页
可也。杖而还赴者。有三大不可。得罪之中。或有体国爱民。不忍擅自勒定。而因此获罪。则民之怨朝廷益甚。此一不可也。严令如此则还赴之后。势难依其田品。必至次第增数。宁不如一二三等之仍旧。此不可者二也。亦或有位置不卑。责兼兵民者。非军令而以田事决杖。则将何以号令其下。其违于刑不上之义。亦远矣。大不可之三有如此者。而未闻有为 殿下言之者。言之而臣未及闻耶。朝廷之尊。民庶之服。只在乎处置得宜。如或不为深思远虑。惟以严督责之术。为立纪纲之地。则臣见其民心日离。刑政日峻。而终基丧亡之祸。未见其为 社稷之福也。以向日事言之。闻之于外。则一二臣外。皆以臣言为是。及至 上前。无一人陈达者。意者自 上无所询问。故如此也。今闻识者之言。此事多议其过当而不以陈达者何也。臣言若或逆于 圣心。愿询于时任之相臣而处之。臣无任忧虞。惶恐之至。
七月忧旱劄
伏以旱既大甚。祈祷归虚。八路同灾。万命将尽。忧心如焚。无策可救。未知 圣上于不安之中何以为心。向也旱而下雨。若将望稔。反为淫霖。至于怀襄。山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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崒崩。陵谷变易。沙堆田没。处处惨目。投锄号哭。滔滔皆是。今日杲杲。明日杲杲。一日二日。立秋已迫。其亦岌岌矣。将若之何。月入于井。日过辰巳。而徒有雾气。云亦不密。天意邈邈。良甚可畏。惟玆水旱虫灾之相仍。瘟疫死亡之相继。或川断于前。或山崩于后。金星又出于昼。噫此无非非常之灾异。岂可视之寻常而无所变动也哉。数赦不可。审理常事也。亦岂可以不可而不为。常事而置之而已。祈晴祈雨。频数也常事也。而如不得已则辄为之。独于审理。谓之频数而不为之乎。灾异数则应变之数。亦理之宜也。臣愚窃以为审理不可已也。且求言而不用。未免乎文具也。而遇灾之时。亦不可废。但念自 上方在调摄之中。不甚紧切之章疏纷纭。则酬应甚劳。此可虑也。而付诸大臣。可采者采之。可施者施之。观其可否而上禀 明旨。则是亦为处置得宜之归也。至于民怨民役中。可伸可宽而为一道之甚者。 下谕八道监司。使之简约抄闻。以为趁即施行之地。则亦愈于支离烦冗事不诚实也。此实至为浅近寻常之事也。而事急不暇泛论。略以此闻。伊川程颐之言曰。学者有所得。不必在谈经论道间。当于行事动容周旋中礼得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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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虽浅近。听之以诚。行之以实。则其于敬事而信。庶乎近之。应天以实之道。亦可推此而充之耳。伏愿 圣明俯谅而亟行之。臣无任忧畏激切之至。
引年乞退疏(甲辰正月五日)
伏以臣朽质残喘。逢此新年。狗马之齿。已满七十。暮景晻晻。其馀几何。礼经明训。灿然可考。国朝已事。世所共传。人臣进退。始终惟义。君上使臣。亦必以礼。臣之知止。此其时矣。敢暴危悃。槩陈生平。伏乞 圣明俯烛而垂怜焉。臣幸第于 靖社之初。重魁于数年之间。谬蒙 知遇。骤跻华秩。湖堂赐暇。文苑极选。堂上仍带。一代不数人。而不才如臣。猥膺连忝。又自提学进叨文衡。寻从亚铨。擢拜太宰。虚受非一。遂玷台鼎。至再至三。爰升首揆。虽使勋业盖世者当之。犹怀懔懔。况臣空疏驽劣无足可观者。其何以堪此。臣之所以夙宵靡宁。屡形于前后章劄者也。臣立朝盖四十二年。从大臣之后。二十载于今。 三朝皓首。再哭乌号。目阅万变。身遭百罹。覆餗形渥。招殃肠绝。 异数殊荣。涯分已溢。险艰危辱。亦尝饱更。布衣之极。更有何望。两曜尚有昃亏。四序更相推敚。况玆人事之至。宁无变动之举乎。加以大病之馀。昏耄顿甚。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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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丧。难可收召。筋力就尽。无以作气。比如老马一仆。仰首悲嘶。犹冒伐檀之诮。徒为太仓之鼠。则非臣夙心所自期也。且臣外乏菟裘。何处可归。得遂素愿。或京或乡。如 先朝之为。则毂下江外。有往来之便。终南清渭。非久离之所。区区之志。惟在于此。切切之望。其亦戚矣。伏愿 圣慈推天地之德。垂日月之明。察臣禄位猥过之惧。怜臣钟漏已尽之状。毋以近规而例之。特追盛典而许之。将臣本职及兼带社稷奉常军资等都提调。并赐解免。俾得静处散地。以了馀龄。则上无违乎礼使之道。下获伸其知足之志。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无任渴诚沥血伏地仰天千万祈祝之至。
引年乞退疏(甲辰正月五日)[第二疏]
伏以无似之臣。位极已久。大病之馀。筋力已尽。岁月峥嵘。年亦已至。势固迫于三已。去奚止于二宜。拜章露忱。诚出至愿。伏奉 圣批。谕以尚强。臣不胜竦然悯然。如有可陈之力。其何敢冒渎也哉。岂 照临之明。有或遗于容光耶。抑枯木之朽于中者。未尽形于外而然耶。臣敢复以实状仰达焉。臣尤惶恐。臣之待罪药房。粤自五月之初。瞻望 天日之表。已有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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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始。神示攸佑。勿药可期。而中心忧虑。自不胜其。区区未颠仆之前。不敢有言病之意。禀赋之虚弱。气力之衰败。有不暇顾。冲热触寒。左扶右曳。蹒跚勃窣。骇人观瞻。时或苦痛。晨辄趋诣。重病之作。由于积伤。幸蒙 天恩。得免鬼关。而真元销铄。手足麻木。委身枕席。元證大势少愈后。过岁元日之问安。再起以进。贺班则未得参而归。而添伤辛苦。尚伏闭户中。目昏耳聋。精神茫昧。支节挛痛。运动须人。虽闲任难望随行矣。向者槩陈历职也。所忝不似之爵非不多也。而特举其骤擢躐登之尤者。以明其踰涯过分之累且久矣。随大臣之后已二十年。素禄之齿又至七十。盈满此极。魂魄亦悸。古所谓夜行不休为罪人者。非可愧之甚乎。易传所论知止足者。正为臣今日道也。噫江湖之心。尚悬 魏阙。尧舜之君。何忍便诀。由是终南之恋。已陈于前章。乞骨之请。非出于长往。休官就散。遂初待尽。是臣之志耳。今者成一介老臣之素愿。则即 圣代千载之盛典。曷不为朝野之欣耸。亦岂不为后世之美谭乎。伏乞 圣明察臣申恳。纳臣危悃。爰依礼经。遹遵国法。本职及兼带等任。并许递免。俾延残喘。以终馀年。不胜大愿。臣无任跼天蹐地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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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宸拜手切祝之至。
引年乞退疏(甲辰正月五日)[第三疏]
伏以臣危恳申陈。 圣批如响。而微诚未格。 恩许尚靳。笺天累渎。无地自容。敢复披心。臣诚死罪。窃伏惟念臣位极矣。病甚矣。力尽矣。年至矣。虽使强缀朝班。犹萤爝之无补。况今僵仆私室。等驽蹄之难策。筋力为礼。已矣无望。进退惟义。曷敢不勖。谨稽历代有道之君。罔或不许告老之臣。不惟位遇之是优。盖亦风化之所关。况如臣愚。真所谓不能者。止岂徒以引年而已。惟我 圣上仁孝聪明。足以有为。而今已六年。国事日非。民俗益偷。虽缘宁日常少。讲学未遑。亦由教化不明。作新无方。良甚慨然。孔子不曰为国以礼乎。不又曰上好礼使民也易乎。苟以礼则亲亲长长。老老幼幼。而自臻于迁善。上好之效。可使上下有序。号令易行。民彝秩然而物各得所矣。一介愚臣之进退。无足与论于重轻。而自 上锐意化俗。丕振颓风。行古之礼。先从臣始。则其有补于维新之政。未必不愈于循常袭谬之时也。臣虽退伏。何敢忘世。刍荛之言。得见采用。则迹阻周行。而实同在朝矣。衮衮缕缕之辞。诚出于揣分量力。伏乞 圣明勿以为迂。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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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近例。俯烛危衷。特从至愿。本职兼带。一并赐免。使之栖息散地。涵泳洪泽。静以俟命。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悸战汗祷祝之至。
引年乞退疏(甲辰正月五日)[第四疏]
伏以臣徒知知止。言不知择。冒陈三章。为日已多。益切陨越于下。昨者伏承 圣批。诲谕丁宁。不胜感竦之兼至。臣受气甚弱。自少多疾。父兄在时。常忧溘先。岂知今日到此稀年。念及家国。万感交集。中宵无寐。涕泗交颐。噫位置已极。钟漏告尽。厕迹崇班。无所猷为。 国恩未酬。徒费廪禄。莫保朝暮。能无愧惕。若趁未死之前。得为知足之臣。则庶可少补 圣朝之风化。犹有愈于尸素之苟且也。况复驱策无力。神思都迷。寻常就列。亦莫之能。此臣之所以汲汲然仰吁于天地父母之前者也。不然。短发孤臣。惟吾 圣上是仰。岂有辞位之心哉。静言思之。臣之情事。不亦戚乎。臣之无可为者。尽露于前疏。疏中引用上好礼则民易使也之言。倩人传写之际。字漏辞错。而再三校阅。犹未之觉。昏迷如此。甚矣臣之耄也。臣诚惶恐。死罪有之。只此一事。亦可见其职任之难冒也。至于仕者之常禄。非病伏辞职之臣所当受者。而该曹之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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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循例。一面上章。一面受禄。其可安于心乎。只缘疏批不下。未即径达。今始猥陈。亦云晚矣。伏乞 圣明察臣哀吁之非出外貌。谅臣素餐之有所不敢。本职兼带。亟赐并免。给禄之举。亦命还寝。俾保馀年。以安微分。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惶战灼恳祷之至。
引年乞退疏(甲辰正月五日)[第五疏]
伏以臣于再昨夜。伏承 圣批。申谕勤至。且教以领受。感激惶恐之心。至此而尤不自胜。辞爵而受禄。非可晏然。而申 命特赐。仓官再输。义不敢违。昨已谨受。此实分外之 恩典也。深增悚怍。又何以堪。窃复思惟受禄而辞爵。似涉不当。而亦各有义。终不敢辞禄者。礼则然矣。敢复辞爵者。揣分量力之心。初出于义。今不可以受禄而有所改也。面谕之 旨再下。惟当伏而祗俟。不合辄吁于 静摄之中。而峭寒尚紧。赐对未易。喑默淹延。诚意间断。事上使下。惟贵交孚。日竭微诚。犹恐其未也。如其间断。复何以有格。玆敢冒渎宸严。臣罪万死。伏乞 圣明特察寸忱之无他。俯谅素愿之在玆。本职及兼带。并赐亟免。俾延须臾。得遂投閒。生思陨首。死期结草。公私两幸。不胜大愿。臣无任战汗祗栗瞻望祈恳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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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年乞退疏(甲辰正月五日)[第六疏]
伏以臣于再昨。伏承 圣批。来传之际。夜已参半。惊起颠倒。拜稽伏读。十三字之教。略同前旨。臣不胜惶闷之至。臣心神昏耗。文字浅拙。辞未能达。诚未能格。五陈章疏。徒归烦渎。今玆冒慁。臣罪益大。夫臣之所处者闲任也。泛言则似无不堪。而臣之所乏者。筋力也。随行则有所不逮。自量已熟。其敢不止。且也臣之所引者。礼经之明训也。古人行之以为常例。所据者国朝之故事也。 圣祖许之。至今称道。只缘向来大乱之后。此路不开。荆棘之者久矣。今幸外而塞徼无警。内而桴鼓不惊。民饥可虑而主赈者有之。俗偷可忧而当轴者存焉。如臣者一介衰老。百无可为。末学陋质。虽愧古人之风。明时盛典。特遵 圣祖之规。则岂但微臣私以为幸。其在朝家有光于前矣。伏乞 圣明俯鉴忱悃。亟赐听许。以为公私之幸。以为存没之荣。臣无任战兢悸慄上手血祝之至。
引年乞退疏(甲辰正月五日)[第七疏]
伏以臣六渎 睿听。三承面谕之 教。礼宜拱俟。况当寒紧。 圣躬连有感候。不敢更为烦冒。危悰莫暴。进退维谷。再昨贺班。未得趋造。瞻望 北阙。只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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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臣于此不惟情事之闷郁。抑亦罪过之山积。食恩缩伏。抚躬罔措。臣之沥血。本出于大病之馀。精力殆尽。位极年至。理合知止。屡叫 九关之严。获戾已多。未伸嵩呼之忱。负愆益深。宵昼魂惕。食息神悸。披陈心腹。又何得已。伏愿 圣明治臣素禄之罪。察臣赤诚之恳。本职兼带。亟赐并免。使之生为知足之臣。死为衔恩之鬼。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回徨陨越之至。
论民事时事劄
伏以老而不死之臣。馀殃未殄。私惨荐仍。又哭妇丧。才发殡绋。神魂如失之中。忧国惧灾之心。耿耿未已。而搦管团辞。未即以时。今已晚矣。诚则切矣。伏愿 圣明垂省焉。臣伏见近来朝报。两湖之以水灾闻者非一。而湖南为最。湖南之中全州尤甚。看来不胜惕然惨然。心骨俱惊。窃伏惟念 圣体不宁。方在静摄之中。忧惧之心。宜复如何。第未知 圣心所以忧惧者忧之惧之。只行恤典而止耶。抑将有所感发而诞敷德音。大慰苍黔之望耶。臣侧耳已多日。而寥寥乎无所闻。臣同一聋瞽而视听有所不及耶。不然。乌得无所慨然于心。忧危恐惧之意。益切万倍。而不复一吐出胸中之有乎。呜呼。湖南即国家之根柢。全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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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业之所基也。上天今日之降灾。不于他而于此焉偏酷。此尤见其仁爱 殿下。于以警动之也昭乎大矣。夫茂长,谷城,求礼,金堤等邑之前后荐震怀襄。已极惊愕。此皆环全州而近者。至于全州之变。反覆重叠。始震马畜。次及人物。闰六月二十一日。大雨又甚。山冢崩坏。邑内西边社稷坛外除地南边土坛之底颓圮。而其下三人一时压死。西村民舍漂荡者三十馀户。他面渰没者十五名。寺僧亦死。漂死之中有负其女子而死者。所闻尤恻。其他山颓人毙田谷覆沙之患。有难一二。诸邑之灾。盖多同日。而镇安又惨焉。两班母女及村氓男妇老幼之死于压漂者甚多。明月堂之无迹。前古所无。庐舍田原。同归埋尽。山川有同改辟。总而计之。死者至于五十名。猪羊牛马虽不暇问。并及畜物。亦关变异之甚。呜呼。此可以为寻常之变。而处之以寻常之举乎。臣甚惧焉。若稽诸古。一夫一妇之抱冤。亦足以动上天而致大异。以今观之。徭役之重。徵贡之虐。怨咨盈路。窜谪刑讼之中。亦不无含冤号叫之人。则其为愁痛之众多。岂特匹夫匹妇而已哉。臣之愚意。自 上特下哀痛之教。俯咨庙堂之臣。求消灾伸枉之道。讲固本宁邦之策。毋徒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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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之应文。必深思日后之永图。湖南则令道臣及邑宰与夫乡大夫士子。条列最难支之役。各陈素所怀之情。或轻之减之。或伸之宥之。而俾无堕虚之叹。推及他道。如北路西关贡纳之烦苛。不可堪命者。并令方伯撮其紧者而驰启。备局消详审察。达于 四聪之下。以为采听之地。少苏遐外之残氓。则其于应天以实之道。岂无少补乎哉。臣闻朝廷者四方之表。台谏者纪纲之本。百官和于朝。则万民和于野。台官举其职。则国纲赖以立。今者士论乖盭。朝端不靖。好生羽毛。恶成疮痏。火色交煽。几至按剑。朝著之爻象如此。敢望其和于野乎。宪章坠尽。翌日肃谢之法。渐至扫地。为台谏者。例皆逡巡。必呈辞单。累日始出。此何道理。窃闻古规。稽谢避嫌。惟行大司谏为之。通政大谏不敢为。而今则新进小谏。亦多辞避。行公者绝少。台席屡空。凡百推勘。守令署经。恒多积滞。纪纲何由而立乎。 先王之法尚存。岂容任其坏了。其择而授之。责在铨衡。考法而申明之。陈启而警动之。有政院焉。此后矫弊。其可付之无奈何耶。然自 上虚襟和色。翕受敷施。则亦岂有不愿立者乎。以近日一事言之。闵蓍重当初见君父之日。受谏诤之任。其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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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臣不敢详其如何。而得见其启辞。则意在随事纠正。此宜嘉尚而不可摧折也。见拟台望。 恩点靳焉。偶然而然耶。 天意如或有不悦而然。则无乃訑訑之色。致千里之拒耶。伏愿 圣明恢咈咈之量。必得直言之臣而置之台阁。俾为法家拂士扶国脉之助焉。古人有言曰。山崩川涸不足惧。蟊贼伤稼不足惧。贤人匿藏深可畏。直言蔑闻深可畏。夫崩涸大变也。伤稼大灾也。而以为不足惧者甚明。夫贤人匿藏。直言蔑闻之深可畏也。今者贤人藏耶。不藏耶。直言闻耶。不闻耶。昔日之进者。今则不进。昔日之言者。今则不言。吁其可畏也甚矣。伏愿 圣明反己而求之。尽诚而致之。勤勤恳恳。不进不止。惟图治是急焉。然不可以虚文致也。不可以外貌为也。惟在 圣明之笃志焉耳。何谓笃志。稍待日气之渐凉。且观 玉候之加愈。温室便殿。预命净扫。经幄儒臣。爰赐召对。经传史记。轮进奏御。罔或间断。诚于典学。惟是诚而礼之。则曾被 两朝之殊遇者。何忍负于今日乎。惟患诚之不至。不患诚之不动得也。所谓学者。不在乎寻行数墨。亲贤士大夫之时多。听嘉谟格言之日数。使之开读。使之讨论。讲古今之治乱。辨人物之邪正。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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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出治之源。常存慎独之戒。此帝王之学也。何区区阅简策是事哉。伏愿 圣明勉勉焉。臣神迷识昧。辞未尽意。伏愿 圣明取其言之出于寸赤也。臣无任恳祷之至。
十二月白虹贯日陈怀劄(乙巳)
伏以臣于本月二十一日。闻有白虹之变。仰观之。诚极惊惨。重晕两珥。背戴青赤之色。始自辰时。晕下之履。左右之戟。俱是不祥之徵。正当太阳方赫之时。阴慝之气。横绕贯之。盖晕珥冠背之现。过午至申而乃消。可谓终日。变异之状。俱备而又何久也。上天之警。慇勤而然耶。臣又窃稽私录。今年二月朔日卯辰时。日晕。巳午。交晕两珥。左右有戟而白虹贯日。此是社稷大祭之日也。玆者二十一日。又是社稷行祭之后。前后之变相似。而并于祭社之时。臣愚昏耄之见。虽不敢以汉儒之傅会为说。而窃甚怪焉。噫多少变怪。不可复言。而天地三光之变。层叠于一岁之中。纲常伦纪之斁。几至乎为禽为兽。八路之军民。怨气满腹。虽无谪见于天。固已懔懔然矣。况大异重仍。至此极耶。锄耰棘矜之啸聚。曷尝不由于积怨。萑泽成群兆已见矣。其可以鼠窃而少之哉。臣伏而思之。祀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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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而 宗社祭官之差。不由旧章者多矣。惟其择之不谨。受香就列之际。其亵慢之状屡著。宁不寒心。至于内摘奸。徒贻守仆之费赂。无所补于蠲洁。献官大祝荐俎官惟其人。则 先王之法行而敬谨之礼明矣。此犹末也。而惟其人亦不可忽。何事乎摘奸。戎亦非国之大事乎。今之戎政。观其外则似修。而其本则未也。夫额数之多。器械之利末也。古云百姓皆兵。三军之众。皆出于百姓。百姓之心得。则三军之众。皆可得以用之。苟失其心。虽百万之众。何益之有。所谓本者何。行仁政是也。说及仁义。人皆以为迂。古之圣贤之所未免。而然自千载之上。至于千载之下。圣贤之言。一一相符。仁义之师。非但圣贤言其无敌。兵家之论五将。亦以仁义为首。夫所谓仁者。岂区区小惠之谓哉。无事时行仁推泽。好恶同之而得其心。有事则公赏罚肃号令。驱亲上之民。为我之用。则一其力固也。宁有溃败之患乎。今也为民而困于赋役。寒不得衣。饥不得食。公私之债。竭力而未偿。邻族之侵。浚血而剜肉。皆怀离散之心。为兵者或为服色而卖牛。或为备马而鬻田。往来待候之日多。顾见家事之日少。室如悬罄。萧然无乐生之意。何可望其临急而得力。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53H 页
此谓外方诸营将之所统也。虽或有彼善于此。大抵如此者多矣。以臣所闻。窃为忧之。向者臣以常平耗给本邑事陈达。而蒙惠之邑绝少。如圻甸虽未及三千之数。使之用耗云。而闻郡邑之言。似非著实。臣意无论千百。限数年用耗。则不无少补于残邑矣。臣曾于 先朝。请尽荡涤指徵无处之逋欠。以消虚簿之积怨。蒙许行会。而后闻无一邑被泽。盖守令皆以未捧为已捧故也。可胜痛叹。岁月已久。既往不可追罪。今若以勿罪之意。知会各道。令其道臣详查启闻。悉行荡涤。则是去虚录而施实惠。所失不如所得之多也。顾瞻诸仓。旧库新库。重搆叠建。米谷皆盈。兵户曹之布木。亦俱充牣。多归于土木之役云。苍生赤立饥寒于田野之中。而督责之令。未弛咫尺。赤县大府。囚系满狱。岁时已迫。而号怨载路。 圣上曷尝不仁民。而奉行者不能仰副。惟免他日之罪责是图。能为民受瘥者谁也。噫受粜而不纳者固可恶也。而穷乏不能办者有之。替受其责者有之。不可以一槩论也。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其中岂无可哀可恕之人。而并纳于苛虐之中乎。有罪而久于牢狱者。古人犹谓之上干和气。况此无告穷民。陷于饥饿水火者。又从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53L 页
而桎梏之椎剥之乎。臣愿自 上特降恩纶。亟令诸道之臣。穷饿者,孤寡者,非族邻者。并即荡涤。焚其虚簿。毋付有司徒费往复。则此亦断自 乾刚。为弭灾召和之一大助也。朝廷之布政令。必须即始而虑终。向者称以 先朝之令。诸邑已立之碑。使之踣之。立之者罪之。讵不为贪官污吏籍口之资。无告穷民受虐之梯乎。 先朝特矫一时之弊习。而何至永为甲令之定式者乎。古之为吏者。或有裁时阔狭。与民休息者。或有催科政拙者。此皆载诸青史而予之。曷尝有踣碑而罪之者乎。违道干誉。诚为可恶。比诸凭公封己。民不堪命者。则不亦相辽乎。今未必更有此举。亦已陈达于前日。而区区之忱。聊复尔耳。且大同。为民之政也。只宜顺民情而为之。不可强拂民心。抑而行之也明矣。在 先朝湖南大同议定之初。臣猥以坐次。先对 下问。臣之所达。以为湖南之于湖西。道里之远近。物种之多少相悬。若以十三斗定之。则观其有馀与否而减之。或遇凶年而减捧。则可为惠泽矣。群议略相同。 先王以为可。顷者臣请减至再之时。以此闻之矣。湖南水灾之惨也。臣请以决不堪之弊询于湖南者。亦为大同之可否也。而庭议不一。今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54H 页
又湖南道臣状启来到已多日。而尚未闻其禀处。亦缘 圣候之不宁。而此可以一言决之。民事恐不可缓也。臣愿爰命庙堂。即为禀启。快赐裁断。以慰遐氓之望。且以身教者从。风化之达于四方。本乎君人躬行心得之馀。而为辅弼者左右之。以赞从欲之治者。亦在乎彰善以劝之耳。臣闻外方之以忠孝烈女之行。访问而启闻者。多且久矣。如虑其混杂。则考阅而使之详查可也。而积年投置。皂白寂寥。远外物情。殊以为缺然。此亦 下教毋令淹滞。且令礼曹申饬京外。五部各坊。八道各邑。月加劝谕。非但教诲蒙学。亦必警晓村民。俾知乡约之美。则必有愈于任其蚩蚩而不之教也。臣闻古者圣哲之后所以治邦家者。在克俭克勤焉。盖不俭则侈用伤财。靡所不至。兴造之费。服玩之奢。其害甚于天灾。不勤则怠惰荒宁。安肆日偷。亲宫妾宦寺之时常多。接贤士大夫之时常少。骎骎然至于万事堕哉。此实人君之大戒也。惟我 圣上愿治之意非不至矣。而国事日非。朝廷不尊。至于宫家服饰。不啻领袖之白。凡百膳品。迥异平昔之供。闾巷传言此效禁中之为。臣不敢知果然。而见闻殊甚可忧。当此遇灾之时。自 上更加戒惧。日复惕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五○文稿 第 154L 页
励。责之以六责。稍俟勿药。克勤开讲。接之以三接。孜孜图治。以率群臣。则岂有上所为如此。而下敢不自新者乎。伏愿 圣明毋以言耄而废之。呜呼。日者人君之象。虹是阴慝之气。一岁再陵。备极凶状。其为可愕可畏。孰大于此。伏愿 圣上日夜念玆。有其亡其亡之心。虽于前头有不可停之举。必先以除民弊节日用为务。毋使向者欣欣然之色。变为蹙頞之形。不胜幸甚。臣病伏昏迷。不任耿耿忧危之怀。敢此仰渎。瞻望陨越。取 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