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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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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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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释朴长远劄
伏以臣昨日。得近 耿光。猥承温谕。所陈瞽言。皆蒙采施。爰宣 玉音。亲教承旨。虽有所未施之事。而开诲丁宁。悉言其所以然。 圣度天大。和气春生。朱子所谓天颜温粹。酬酢如响者。何幸身亲见之。中和之应。可自此而期也。退出归家。自不觉其欣欣失喜。不饮而醺如。不食而充然也。第愚劣之臣所失非一。退伏思惟。惶恐罔措。臣于劄中朴长远事。不敢长其语者。谓当垂察而矜怜。不敢烦费辞说。及承 圣批之后。有所略陈。而说到忠臣沈誢之事。念其从容舍命夫妇死节之状。衰肠甚弱。老泪欲零。掩抑俯伏。久而后定。始敢仰达。臣诚不胜惶恐。且臣之愚庸。百无一能。而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即臣之所常服膺。庶追古人之万一矣。长远老病母之事。非所争执者。只陈所怀而已可也。故陈其大槩而止。视古人之尽言。则为愧深矣。唐宪宗时。宪宗恶王叔文之党。皆以为远州刺史。刘禹锡得播州。裴度以禹锡母老为上言。宪宗曰。为人子不自谨。贻亲忧。此则重可责也。度曰。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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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侍太后。恐禹锡在所宜矜。宪宗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责为子者耳。然不欲伤其亲心。退谓左右曰。裴度爱我终切。禹锡得改州史氏特书以为美谭。今者长远之母。本来老病。自别长远之后。日夜涕泣。用虑饮冷。满身浮肿。委顿渐剧云。虽未知其迟速。而其病之难救则明矣。母子不得俱往。与禹锡同。而其母之病重。又有甚焉。若使裴度陈达于今日。则其言必不草草而已。 圣上锡类之仁。岂不及于唐宗。而愚臣之未能尽言。远有愧于裴度。此臣之所以终宵耿耿。自以为罪者也。臣不胜惶恐之至。
应 旨陈时弊疏
伏以臣虽屏伏。耿耿寸忱。曷尝异于立朝之时乎。抑寒斋永夜。辗转不眠。此时忧虑之过。又有甚焉。况当自 上遇灾修省之日。其忍喑无一言。只增仰屋之叹而已乎。第念答天谴之道。莫如先修君德。大布和气。涤瑕荡垢。收拾人才。而刍狗之谈。粗陈于前。今不敢烦复。臣新从外方还。不无道途之所闻。而悤悤经过。未详颠末。朝廷处分。且未之悉。辄达 宸严。事涉径遽。故默默度日。亦已久矣。噫臣闻欲消天灾。先消民怨。盖天与人一也。民怨则天怒。怨消则灾消。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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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今者民怨非一二端。岂可指一事而言之。然一隅反三。知其为怨也。则随即改之。不亦为消灾之道乎。以臣所闻。湖西煮焇之事。大为一道之弊。月课贸备之外。又有煮取之举。买之则弊省而数易足。煮之则费多而功必倍。似闻朝廷分付必令邑邑而煮之。如岭南之为。毋得私买。如臣浅虑。但见其病民。未见其利国也。何者。夫百里千里之间。风俗自不同。古称燕无函人。谓燕地人人造甲。故无匠也。以此言之。齐近于燕。齐亦可无函人。而不能然者何也。俗不同也。然不计难易。不顾民弊。以国家之威。驱而使之为。则何患不成。但譬之则犹行者之舍坦途而趋险路。医者之轻元气而重四末也。念我民生。亦孔之哀。虽以无事之时言之。耕穫之馀。公私百役。宵昼无暇。休息之日绝少。幸而今岁南中不至凶荒。菜色之民。庶可谷腹。而于斯时也。又责之以焰焇之役。蓬茨之下。咸土几何。柴木之运。蹄踵交道。槽枥釜鼎。举不安于村阎。奔走于冰雪之中者。多是悬鹑。远近骚然。嗟吁满野。此等爻象。宜如何也。然若急于目前之用。则他不暇计。而此则姑俟后日。亦未晚也。且郡邑有残盛。煮手有生熟。可煮则煮之。可买则买之。各随其便。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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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之是足足矣。何必邑邑而煮之。然后有益于国哉。伏愿 圣明。令庙堂从长禀定焉。且营将之设有弊。人皆谓即罢可也。而臣愚窃以为初若商量而不设则善矣。今已差遣。姑为仍置。使之稍成头绪。整其部伍。比及春农。便行停罢。则民蒙其惠而事泯其迹。且选其能举职者。或为阃帅。或为虞候。或为监营中军。或为守令。脱有缓急。俾统其众。则是无营将之名而有营将之实矣。远虑近忧。在所当审。语之深者。难以书达。 圣明于此宁不念及。伏愿熟思而善处之。未然之患。臣不欲明言。而灾异之应。或近或远。祸乱之作。恒由于所忽。窃观比来变异之生。有或髣髴于大乱前一二年间者。何也。吁可畏也。其可不为之长虑却顾而思所以变改乎。若不深思。则安知将以防患者反为招患之归乎。至于军器之弊。臣尝于前日之疏。略陈其槩。而未蒙庙堂之覆启。斯可止矣。而事关民弊。辄复冒慁 圣聪。冀或财幸焉。夫矢镞铁也。而岁久则渐成尖细。况木也角也竹也羽也筋也合而为之者。独安得长存而不敝哉。其中岁月不至甚久。而可以修补者。修补固也。岁月已久而不可修补者。名为修补。而其实新备也。稍有物力之邑。不必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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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犹可办也。其数甚多。而物力不足者。不责于民。则其势难办。欲免己罪。奚暇恤民力哉。或有不经兵燹之邑。则流来陈陈之数。不翅什百之倍。其又可无差等之别耶。塞徼残堡。尤可矜恻。赤手边将。何从而办。孑遗残卒。又何以堪。设令军器多积。如有警急。以若干兵丁。能尽用乎。臣于壬辰之事。闻而知之。甲子丁卯以后之事。见而知之。盖临急而委弃者滔滔。未闻有军器不足而不能御敌也。为今之计。莫如分郡邑之残盛。较岁月之久近。可修者修之。不可修者减之。而定其朔数。使之次第新备。边堡所储。取令见卒足用。毋务剩积。徒为藉寇之资。则民弊可祛。而实用无缺。事事便当矣。若虑其虚伪相杂。则兵使所管者何事。无兵使则监司可以察之。一一亲阅。则岂至于虚伪乎。古所谓彼甲在外。我甲在内者。可见其兵甲末也。民心本也。伏愿 圣明先其本而后其末。亦令庙堂区画而禀处焉。若稽古史。冬雷地震之变。多出于后妃外戚之横。今则 圣明在上。无古之患而有古之变。此 圣心之所以益加忧惕而欲闻其说者也。未知进言者。有能为 殿下陈之者乎。噫宫室之崇。墙宇之美。何遽至于丧亡。而圣王以是自责。古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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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陈戒。岂不以侈用则伤财。伤财则必至于害民耶。孔子称道千乘之国。乃以节用爱人为训。夫岂虚语而孔子言之。今者宫闱戚畹。虽无权势之翕赫。而第宅楼台。犹似太平之气象。都城之内。湖山之上。丰屋华构。连亘翚飞者。即 宣祖朝王子翁主去壬辰十数年后所未有也。而今乃有之。呜呼。丙丁之难。为如何而遽至于此耶。如计其费。则岂特中人十家之产而已乎。下有甚焉。木妖成风。处处兴造。争尚侈大。材瓦之价。日以益增。伤财害民。孰甚于此。山林川泽。绝无空闲之处。阡陌田园。间被横占之患。国家禁之而不得详查。士民诉之而未伸其冤。如此之类。臣亦未得详悉。而有一于此。亦足以招民怨而召天灾也。灾沴之重仍。岂无所自而然也哉。臣近日。又有慨然于心者。有关西士人来访臣者。其言曰。平壤所资者。东西郊草之场。旁近屯田之地及中和海滨割属取铁之所。而忽为两驸马家所折受。监司许积具由驰启。而非但未蒙还给。 下教严峻。有违大哉之言。今欲陈疏。而恐朝廷疑许积之指嗾。趑趄不敢云。未知此言诚然乎哉。臣不敢信。再三问之而答之如初。噫信斯言也。西民之失望也大矣。客行相属。责应万端。公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06H 页
私扫地。万目睽睽。虽有损上益下之政。犹患其不能支也。而夺官府所资之地。为宫家私占之物。则民将以为何如。臣一聋瞽也。而所闻有如此者。此外多少之弊。可推而知也。伏愿 圣明如闻弊瘼。一一痛革。无复有靳固之意。使斯民蒙一分之 惠泽。不胜幸甚。呜呼。以 殿下有为之资。务恢虚受之量。则何治之不古若。而何怨之不可消乎。即今天时正属阳复之节。复之初九日。不远复。无祗悔元吉。程子传之曰。失而后有复。不失则何复之有。唯失之不远而复。则不至于悔。大善而吉也。象曰。不远之复。以修身也。传曰。不远而复者。君子所以修身之道也。学问之道无它。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此卦之义。最切于今日。自 上克念而体行。则其于作事修德。不亦大善而吉乎。伏愿 圣明勉之勉之。臣衔恩铭骨。报答无路。惟其有怀必达。乃所素畜。敢以所闻。为 殿下诵之。臣诚主臣。臣无任激切陨越之至。
辞 朝东行疏
伏以臣官蒙 恩免。廪费月俸。素餐之愧。恒切于中。而尚恋终南。姑且迟回。再昨夕。窃伏闻之。 圣念所及。其亦至矣。屏迹远伏。于计得矣。而顾瞻四方。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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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依。近而岭西。远而岭东北。无适不可。行行且止。止处斯止。而独念 京辇自此隔矣。念及于此。宁不怅慨。启行在即。玆敢陈章。瞻望 宸极。不胜犬马之怀。谨昧死以 闻。
承 召还京疏(乙未)
伏以臣于昨年东出之时。 宠锡便蕃。申谕再三。俾有归依之所。古所罕闻而今世之绝无者。于臣身见之。父子对泣。报答无阶。荣反为惧。心常懔懔。至于食物之赐。又出 圣眷。一饭一饮。感祝曷涯。久于残邑。亦觉难便。前月念二日。移驻春川。祗承 召旨。奉读以还。不胜感激。适值雨水之频仍。未即登程。今日始得还京。春明重入。魏 阙在望。兴感多端。不觉涕泪之无从也。仍窃伏念。遭遇 盛际。无以裨庙朝之末议。危踪衰喘。不得安于毂下者。即天也。臧氏之子。焉能尔也。顾有所痛慨者。 朝廷缘无状臣之事。屡被谯责。臣于此直欲溘然而罔闻知也。况臣三玷台鼎。微分已极。纵无逢怒。宜在退伏。即今残龄益颓。馀日何多。或京或乡。随分闲住。以毕微命。是臣之愿也。脱或不幸而有烟尘之警。则臣岂偷安而苟活者哉。伏愿 圣明垂察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答曰。览卿疏章。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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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还京。欣喜曷极。而追想昔年之别。感怀实多。夫复何言。卿其明日入来。欲为相见。以纾惄焉之怀。)
七月因旱应 旨疏
伏以臣屏伏委巷。如聋如瞽。而灾异层叠之中。旱乾之惨。尤所切闵。求言之 教。闻亦已久矣。臣虽无职名。忧虑之心。进退何异。况臣顷从东还。即蒙赐对。 龙光浃肌。玉音盈耳。裨补衮阙。天语丁宁。感激次骨。佩服在心。一言之进。不宜后人。而乃自前月望间。肿疖满身。上下左右。迭作继发。不能医治。渐成滋蔓。暑證兼剧。辛苦多端。衰老之年。神气昏耗。徒自耿耿。以至于今。伏闻恳恻之 教又下。求助之诚益切。凡所以节省蠲免之举。迥出常例。臣诚欣欣然失喜。若沈痾之去体。乃知上天之谴告。即所以新 殿下之德也。君人之言不待三。而沛然之雨即下。信乎君子之言行。动天地也如此。可见一理之应。捷于桴鼓。然而惟天难谌。其敢以一雨而少懈乎。雨亦晚矣。伤稼已多。方来之忧。有不可测。忧至而忧。曷若未忧而忧乎。古人进戒。格王是先。臣虽不及古人。其所素励者。则窃自附于无隐。伏愿 殿下财察焉。噫新降之旨甫耳。而前日之教久矣。鹤鸣子和。气无不感。上倡下应。理亦自然。而何昔日之纷纷云委。而今落落若晨星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07L 页
也。无乃求之虽勤。用之未尽而然欤。亦或有惩前虑后。不敢言而然耶。忠嘉绝响。柔佞成风。则君违莫闻。国事日非。岂不寒心。是以古之人有言曰。山崩川涸不足惧。蟊贼伤稼不足惧。贤人匿藏深可畏。直言蔑闻深可畏。贤人匿藏者。君子道消也。直言蔑闻者。言路塞绝也。其为可畏也。果孰甚焉。噫当言而不言。罪固在下。欲闻而不闻。盍亦反求。愿 殿下因此而思之。草野之言。绝已久矣。今在廷之臣謇谔者。几人也。历观古昔忤旨得罪之臣。其言虽或过激。由后观之。皆是忠直之人。而时君世主不能谅察。拂然而怒。斥之黜之。如不及然。其阿谀顺旨。无所违逆者。则以为忠荩而亲宠之。而毕竟覆亡其国者。未尝不由于此。青史昭昭。宁不慨然。言有逆逊于心。必求诸道与非道。书之训戒。可谓深切矣。今 殿下英明特达。宁患好恶之颠倒。而求之于逆逊之中。察之于取舍之际。则亦岂无所觉悟者哉。政院居喉舌之任。出纳惟允。乃其职耳。曾在 先朝。缴还圣旨者。比比有之。虽以如臣之懦软者。亦尝猥效而为之。未知今之政院。有封还之事乎。盖有之矣。臣未之闻耶。何寂寂也。事无可论而不论则固善矣。如有之而惟雷霆之威是畏。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08H 页
不修故规。则是流来美事。遂废坠于 圣明之时。岂不可惜。台谏受耳目之寄。以言为责。事之可争者。则及霤伏蒲。无不可也。台谏而不尽言。争之而不力。力争而不从之。则将何以台谏为哉。见人君之过举而不力争者。台谏之罪也。力争而不肯从者。人君之过也。况三司合辞而争之者。其出于公共之论也明矣。如是而拒之坚。则言之者怠矣。间或震之以风霆。摧之以雪霜。则自非特立敢言之士。能不变者几希矣。古之善纳谏之君。导之使言者以此也。噫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故董仲舒告武帝曰。言出于己。不可塞也。行发于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敢不慎乎。 殿下雄姿大度。非末世人辟之所敢伦拟。而枢机政令之间。往往未免峻急。折抑之束缚之。群下叠足不敢出气。密迩如政院而故事坠落。纠逖在台谏而气象索然。訑訑声色。拒人千里。疏远之疏。何自而至。直言之闻。不亦难乎。今若导之使言。始自政院。从谏弗咈。优礼台官。以来四方之善。则孰不欲纳忠于 黈纩之下哉。然上之人言与行不相副。则亦无以信于国人矣。抑之五章曰。慎尔出话。敬尔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08L 页
威仪。无不柔嘉。易乾之九二。子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伏愿 殿下监玆炯戒。惟言是信。惟行是谨。操存省察。喜怒必审。无偏于静时。中节于发后。形为仁义。动为法则。盛德休光。充广普被。以为动天地之基桢焉。噫 位宁之初。可谓群贤满朝。庶几野无遗逸。而寻因变故。士多色举。间被 徵命。犹守林野。朝廷之上。未为愿立之所。而蓬荜之中。惟怀栖息之志。此何故也。是亦不可以他求。愿 殿下反躬而省之。则缁衣之好。果无替于初服耶。诚意有歉于权舆。而慢骂或及于臣邻。则无怪乎白驹之难絷。仁鸟之增逝也。噫不有贤者。其能国乎。贤者必以正直之道辅其君。君有过则匡之。政有失则正之。虽钱谷甲兵之事。必得其人而任之。百为修举。万事可做。古者号称致治之时。莫不有一代之贤士为之辅焉。其言行。其计从。则其世治矣。若不急贤而迂仁义。区区焉惟言利办事之臣。是崇是宠。则虽有目前之近功。邦本则已扤捏难支矣。财之积谷之峙。城之高甲兵之多。徒为病民促亡之资而已。臣言非诬。往牒可考。噫元首股肱。一体相须。九经所敬。非大臣耶。人主屈其尊而礼貌之者。岂不以重其任哉。重其任则重其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09H 页
人。礼所当然也。榻前事禁。臣未得详知。而流闻前日大臣之入侍也。自 上盛气而严辞。有若喝退之者然。未知诚然乎哉。大臣有罪。则台谏论之可也。君上黜之可也。不然。人主礼貌之而朝廷肃然。上奉君命。以号令于百僚四方者大臣也。大臣而轻之若此。则朝廷不重矣。朝廷不重。则四方何所取则。轻大臣如此。则于庶僚又何有焉。然此特 殿下偶因一时不平之气。有此过举也。而一欠常仪。伤损甚多。驷不可及。臣窃慨叹。如臣无似曾忝大臣之后。今为此言。似涉嫌忌。而散地危踪。永阻台鼎之路。何嫌之可避。设令方忝其地。非身之为。即 国家宗社之为。岂敢自疏于 圣明之下而不言哉。伏愿 殿下深惟经义。动遵古礼。接下思恭。推诚致敬。以之而尊国体。以之而迎贤士焉。噫先儒之言曰。汉文过于仁。宣帝过于义。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此言德可尚。刑不可尚也。贾谊曰。安者非一日而安。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积渐。治之以刑罚者。刑罚积而民怨背。又曰。道之以德教者。德教洽而民气乐。欧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以此而求诸历代。其言凿凿验矣。崔寔之政论。诸葛之治蜀。俱出于矫一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09L 页
时之弊。非百世之通义也。传所谓政宽而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者。先儒犹以为非孔子之言也。岂有仁人为政。先致慢残之弊。又从而济之乎云云。盖诗书所称。咸在于宽。孔孟之训。未尝主猛也。唐宪宗英果明断。诛方镇一法度。然用刑喜宽仁。李吉甫,李绛为相。吉甫尚刑。绛务德化。宪宗是绛。司空于頔讽帝用刑以收威柄。宪宗谓頔怀奸。欲朕失人心也。元和之治。庶几贞观者。良有以也。德刑先后之分。较然明矣。臣不敢知。今之所尚者。德教耶。刑法耶。又不敢知。今日之民。乐耶哀耶。慢耶残耶。怨讟日滋。灾异沓至。则其不能为乐。而哀且残近之矣。臣于昨年。窃尝商度事势之未易。深虑民力之枉费。妄陈湖西煮焇之弊。非但未蒙采纳。毕竟守令被罪者多。臣惶恐跼蹐。身若获戾。见识迂愚。不敢更容论事之喙矣。但念彼守令辈。亦人臣耳。如使民不甚苦。功亦易就。则何必贸煮相杂。自陷于方命之罪乎。可见其非专出于自便也。而得罪甚重。深恐此后守令。虽有爱民之心。必不如爱其身。虐用其民。戕贼邦本者。未必不俑于此也。成事不说。而愚臣过虑。实在于此。故辄复烦焉。且臣之迷侄。不能谨饬。新作辜人。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10H 页
刑罚之滥。臣不欲言。而用法不均。则安得无惑。狱者天下之大命也。大司寇执法之官也。刑人杀人。尤宜明慎。一循三尺而启下。受刑之译官。再刑而毙于前则其罪重。非其囚而径治。一刑而毙于后则其责轻。用刑之过一也。违法殆有甚焉。而前后之相悬如此。不均之叹。犹是细事。刑罚不得其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此臣之所大惧也。伏愿 殿下惟德教是先。惟刑罚是敬。致令民乐而毋使民哀焉。噫遇灾而忧惧者。非徒忧惧于心。忧惧于心而发诸事为者。寔为忧惧之实。今既审理之矣。不日而又再焉。 殿下之忧惧切矣。第未知原醳之外。更无可论者耶。覆盆之下。如或有遗。则其为冤郁。必甚于前矣。虽使再理。须臾之间。闻见未及广加。犹夫前也。安知尚有幽枉而未之雪者乎。且先申严教者。使人远辜也。而金弘郁昏迷失察。自坠昭宪。尚谁咎哉。然人以为伤者。 圣明之世。创见严刑也。至于锢其亲戚。则又为太过。此舆情之所以不厌者也。近又沈諿以山城时事。有追夺官职之命。其子东龟并削仕版。到今加罪于既骨。而又及其子。亡亦过乎。尧舜之法。罚不及嗣。春秋之义。善善长而恶恶短。 圣明一纸之教。父子俱罪。恐有违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10L 页
于古义也。臣之愚见。反覆思之。窃以为如思之以德。此等事在所当陈也。仍念在汉盛时。犹汲汲于用人。亡命大罪也。知其可用也。则肆赦而用之。系狱重囚也。知其有材也。则荡涤而官之。何宽大之甚而治效益著也。今者再行审理。而见宥者无多。别为叙抄。而蒙恩者尚少。罪籍之中。岂无情轻幽滞之类。或有怀能。当此乏人之时。咨询而甄录。拂拭而调用。则讵无可取之一长。臣曾以此意仰陈。而未蒙 俯采。今亦辄复妄达者。冀或有万一补也。伏愿 殿下平心易气。勿惮于改。推恩布泽。致积和气。以迓休于方来焉。呜呼。凡求言者。将以用其言也。求言而不用。宁无求。未知今之进言者所言何事。 殿下所采用者几事也。前后疏章多少之言。岂皆中用。亦岂皆不中用乎。覆启之际。每患悤悤未免循例。不得消详者。有之矣。允下而尚未施行者。亦有之矣。臣之愚意。若放汉朝故事。前后疏劄中。可施而未施者。一一条录。申申陈达。次第行之。则其于朝政未必无补。此则责在备局。且大典科条中未能修举遵行者。各房承旨详察而警饬之。六曹各以所管抄启而奉行之。则似或愈于旧章废阁。新法是行。未知如何。伏愿 殿下留神焉。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11H 页
呜呼。酬酢万变。陶甄一世者。惟在于 殿下之方寸。不敢肆于得肆之地者。亦惟在于常自祗戒。此汤武之铭所以寓夫自警之意也。诗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无贰无虞。上帝临汝。伏愿 殿下命儒臣之善书者。大书此八字。揭诸殿上。以备闲燕之观省。则其为恐惧对越之助必不浅矣。臣贱患连仍。心神益昏。语无伦次。不胜主臣。向于献议时。往事茫然。略陈其状。猥蒙 圣念。即遣内医。又令柳后圣来看。珍剂圣药满裹而至。不翅万金之良。擎跽吞服。足以消毒而补虚。惊悚感悌。不知死所。且臣坐费月俸。已觉未安。数加常禄。尤愧食浮。榻前之辞。徒归虚牝。不敢更渎。今已累月。愈往愈腼。食息靡宁。或京或乡。既已得请。优游糜廪。于义可乎。停俸閒住。乃分之宜。上陈瞽言。继申微悃。伏愿 圣明恕其愚而纳其恳焉。臣无任感动祈祝之至。
请停大司谏俞㯙刑推疏(丙申)
伏以臣感伤之症。近益增重。贴伏枕席。未与人接。昨夕。有传道路之言者。大司谏俞㯙下理云。臣未知某事。伻问于士大夫之住在近洞者。则乃送小报。见其大槩。始知其因论柳道三事。有此 严旨也。臣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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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愕震悸之至。道三之事不须言。㯙之事亦不须言。而臣所以惊愕震悸不胜其至者。不谓 圣上今日忽有此无前之举也。天灾罔极。日甚一日。不知税驾之所。昼夜忧煎。肠如火焚。旱灾又酷。万民遑遑。此正诞布和气。清省刑辟。庶几迓休之时也。向于入侍亲鞫之日。伏睹 乾断洞豁。仁威并施。乃于严鞫之中。犹有惜命之教。臣愚之将顺者。亦出于仰体钦恤之至德。蕲补休和之一端也。今此 天威之震。实由因心之友而无论妄启之如何。爵跻宰列。官以谏名者。遽束之以桁杨。鞫之以严刑。逆其情而为其案。岂不为 圣德之大累。明时之大异乎。自古亡国之道非一。而杀谏臣为尤焉。其言妄则置之可也。奚至于囚。奚至于刑。奚至于杀而后已哉。在 先朝故臣权涛以台谏论追崇之事。其言之猥妄。奚翅论道三之事者哉。 先王以其台臣先递其职而罪之。止于窜放。后复收用。呜呼。 先王重台谏之意。其亦至矣。当此天灾孔惨之时。又有此举。殊非所以翼翼敬天之意。有若造物者不效阴祐。而故使趣亡者然。臣于此益不胜其气短而心寒。直欲冥然溘然而罔闻知也。噫才 命有司谳狱放囚。为闵雨也。当刑者。尚为之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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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不当杀而杀之。则其于用法。不亦大舛矣乎。为旱放囚之意。顾安在哉。若 霁严威。试加舒究。则臣之此言。为一㯙而发耶。为 圣德耶。为国家耶。臣曾于 先朝。猥蒙知遇。纳臣之言而免人之诛者。非一二。非臣微力有可以回天。盖谅臣无他肠也。今臣白首垂死之年。朽质变改。而依旧者。一寸赤诚耳。少酬 洪造。惟在尽怀。若不以事 先朝者事 殿下。则神必殛之。噫皇天在上。鬼神在傍。臣岂敢罔上而附下。自速不测之诛哉。诚不忍 国家之将亡。敢于废散病伏之中。略陈肝膈。伏愿 圣明俯察血忱。亟收雷威。为 宗社生灵。以为迓续景命之地。不胜幸甚。臣无任震越祈祝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言至此。可不体念焉。)
二月因虹星之变陈戒劄(丁酉)
伏以臣衰迈益甚。心神益迷。重以新遭功惨。累感风寒。百證交侵。呻痛常多。又患吐血。虚眩转剧。昏昏愦愦。万事都忘。而惟一寸忧恋之心。耿耿于中。食息不敢忘。夜寝不能安。此岂勉疆而然。诚有所不能自已者。况闻天灾入春益惨。戒告慇勤。忧虑倍切。其在 圣心丙枕能复安乎。第窃伏惟念昨年之遇戒也。停营缮止 丰呈。是 殿下之心。大警惧而发诸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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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者。若是其大变动也。当斯时也。中外闻之者。莫不欣欣然胥告曰。吾 君之警惧至此。灾异何忧。人心如此。天意可想。至于今日元月贯日之虹。有惨于前。太白岁星又从而恒见于昼。是皆变异之大者。而重仍于岁首。窃意 殿下之大警惧滋甚焉。而侧耳而听已多日矣。无可以大慰群情者。恤民除弊之教。往往出于烂报。而此特一杯水之于一车薪之火。不亦太草草乎。夫 陵幸。所以谒 圣祖之寝园也。在平日。其谁曰不可。而在此时则非其时也。宜寝而尚不寝。言之者未能尽言而然耶。 圣心牢定。有不可回者而然耶。吉凶悔吝生于动。吉一而已。可不慎哉。臣愚窃甚忧之。凡所谓大警惧大变动者。于其牢定而不可已之事。变改而已之然后。方可谓之诚实也。道路之不少除。舟楫之不大聚。虽出于除弊。浮桥之作。舍船难办。是亦百步五十步之间也。然 陵幸非逸游之比。车驾异匹夫之行。虽或有弊。亦何可以此而止之哉。但当此天灾孔惨。 圣心忧惕之时。乃复劳民动众。架桥长江。驰驱杂遝往来于经宿之地。揆之于道。果能当于理乎。明主之事天。犹孝子之事亲。譬则父母不悦。方有怒色。为子者所当夔夔慄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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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起孝。定省温凊于晨夕。不敢须臾违离。冀得其欢。而不此之思。自以为展省先祖之墓。礼则然矣。直情任意。治行装备。骑从驰往原野之间。无复畏忌之心。则其父母之心宜如何。观瞻者亦以为如何也。以 圣上之明达。念及于此。则宁不惕然而改图哉。易履之九四曰。履虎尾。溯溯终吉。此言能兢慎畏惧。则终免于危而获吉。九五曰。夬履贞厉。程子传之曰。古之圣人。居天下之尊。明足以照。刚足以决。势足以专。未尝不尽天下之议。虽刍荛之微必取。乃其所以为圣。若自任刚明。决行不顾。虽使得正。亦危道也。其戒人主之自用。亦甚丁宁矣。窃闻昔在 宣庙朝癸卯年间。有白虹贯日之变。召集二品以上。使各言其所怀。此亦出于刍荛必取之意也。伏愿 圣明法 祖宗而行之。且今殿阁之营造。本为奉 东朝之地。出于万万不得已。而垂毕之役。纵未能止。墙垣之拓退。独不可姑停耶。峻宇雕墙。经传垂戒。高宫室大苑囿。即古之奸人。所以罢敌国促其亡者也。臣局外人也。未目其形势。而其狭窄之状则盖可想矣。然内设庭阶。外有巡徼。则此已宽于三等之土阶矣。日星方变于上。土木不息于下。呼耶满衢。民舍撤毁。其在恐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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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之道。恐不当如是也。昨年 下询时。臣以苟完之意。仰达于榻前矣。今此退筑之举。殊有乖于苟完。伏愿 圣明反覆深省焉。且禁中事秘。外间何以得知。道路之言。未可尽信。而似闻驸马公主俱入阙内宿留。仍滞累日不出。未知此言果或然耶。亦未知何为而然也。而如或有之。则此 先朝之所未闻。 宣祖时所未有之事也。而 殿下行之于此时。则宫禁之不严。固不暇论。亦不为流连宴安之归乎。且窃闻之。后苑之 临频数焉。蒙古之帐有造焉。亦不敢知此事诚然乎哉。后苑之临。虽非游宴。夫岂若广夏细毡之频 御。蒙古之制。又岂可近于法宫之中者耶。信如此则不祥莫大焉。且奢侈之害。甚于天灾。言之久矣。近闻闾巷之间。侈靡日甚。虽有法禁。莫之敢遏。闾阎下贱之辈。酒食之糜。服用之邪。有不可胜言。此岂无所自而然哉。无乃宫人服御。或失于过制。而宫样之习。渐至于滋蔓耶。此未可知也。然上行下效。犹表影之相随。是亦不可以它求。惟在 圣明之躬率。宫禁肃穆。绝燕私之径。锦绣痛斥。断尚方之织。则鸩毒无忧。而侈习可变矣。易泰之九五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此言否既休息。渐将反泰。不可便为安肆。当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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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远戒。常虞否之复来也。否之既倾。犹有其亡之虞。况危亡之象。萃于目前。其敢不忧其亡其亡。而有或涉于安肆耶。伏愿 圣明留意焉。且今之民生困穷极矣。田野无休息之时。井里多愁叹之声。朝家法峻。官吏畏罪。惟图己免。遑恤民怨。大小之役。催督倍前。如或小迟。椎剥随之。裁时阔狭。与民同休。已矣难望。而穷蔀之下。无处号吁。民之可哀。孰甚于此。其中不可不变通者。积年逋欠也。臣曾忝首相时。无处可徵之逋租。请并荡涤。得蒙 允许。而郡邑之吏。多以禾捧为捧。用是民未蒙惠。诚可痛心。或因乱散给而茫无可指。或因饥赈济而旋皆流亡。明为绝户。已作白骨者。从实查出。并皆荡涤。则穷民之被泽也大矣。其贤于无实而积怨者。不亦相辽乎。至于推刷之举。亦非得已而既得之。后若不善为区处。则得不偿失之意。臣尝达于登对时。自 上亦以为然矣。臣未谙其绪。何能详悉。大槩闻诸涂说。年当老除者。以其前日闲游。并皆追徵云。信斯言也。亡亦过乎。申明法令而逃役现出。则徵贡固也。避在令前。年已老矣。而今复并徵。则是无异于慢令而致期也。才踰六十者。一番追徵。犹之可也。年已七八十者。若并追徵。其为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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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如何哉。在其令前而滥属闲籍。得窃科名者。一切痛绳。则亦非所以随时处变之道也。水之至清。在所可戒。似当商量而处之也。且一家之内。间或有男女数多者。逐一责贡。则虽男耕女织。日夜拮据。势所难堪。军法有父归兄归之令。国典亦有一子侍丁之式。今若放此而为之。则朝家宽大之法。可以小慰愁民矣。且陷于文网者。见其罪目。则皆是罔赦之罪。舒究其情。则不无惟轻之疑。桁杨之狼籍。未有甚于此时。赭衣盈路。不幸近之。罪重情轻者。特令有司献谳。此乃 圣祖之美法。岂非今日之所可遵行者乎。此非造次间可办之事也。有司之臣。公听并观。务极精细。察其情迹而从容启达。则 钦恤之下。庶或无覆盆之冤矣。噫风习不美。纪纲堕坏。政不可不严。法不可不明。而过于峻。则非王者之仁政也。失于苛。则非治世之气象也。平冤察狱。亦修省之一大端。伏愿 圣明留神焉。呜呼。经筵为讲学也。讲学为存心也。存心为出治也。存心而不以敬。则出治之本。何得以正乎。应天之实。何得以诚乎。心以敬存。敬然后诚。 圣学高明。于此益笃焉。则敬天畏民之心。自不能已。措诸事为之间者。沛然而无所难矣。噫臣老且病矣。衔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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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图报无阶。瞽言何补。而微诚难抑。且臣得以出入禁闼。则何烦乎笺天。而屏伏之中。敢以短劄。猥渎宸严。神思茫昧。语不成次。不胜陨越于下。古之人。有忧过在位者。今臣虽不在其位。区区之忧。或有甚焉。伏愿 圣明恕其僭妄焉。臣无任战兢之至。
应 旨陈戒劄
伏以皇天僤怒。大异频仍。魃虐又惨。田野索然。是何衰乱之徵。乃萃于励精之代也。及睹 哀痛之教继下。忧勤之意益切。御供既减。方物亦停。本末俱修。诚文兼备。诞发 德音。尽放久囚。冥应响捷。甘澍沛然。舆情感悦。万民其苏。 圣上此心。可以为尧舜。 圣上此举。可以回唐虞。非谓圣域熙辰一蹴可到。果能自今扩此心而充之。继此举而勉之。则以 殿下之特达仁明。何难乎德不至而治不古也。仁爱施警。殷忧启圣。古人之言。信非虚语也。臣尚记己丑冬间榻前所达之辞。赃法军律不严。则无以为国。即臣之言也。到今以久囚尽出牢狴为喜者。非臣之喜也。乃以国人之喜为喜也。夫国人于数人。岂皆有私爱而然哉。可见人情之所大同也。况 圣上之心至仁至公。始难之而终放之者。实出于敬上天之怒。救万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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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权一时之宜。而施旷荡之典。我 圣上之事天也。正如孝子之事亲。夔夔慄慄。柔声和色。靡极不用。惟天之应之也。亦如回怒于至诚之子。其一理之昭昭如此。岂不益可畏也哉。臣衰懦之气。倏觉跃如。即欲应 旨而连遭丧患。老病转剧。齿痛尤苦。牙颊内外。连及颔下。浮大突起。日夜呻痛。饮啖殆废者累日。今仅少歇。尚未全愈。用是含意连辞。将就还止。未免淹延。且 圣上之所以处之者。已云尽矣。得见数三进劄之辞。亦皆详矣。臣何言哉。第区区之怀。不可不达。迂拙之见。未必适用。惟 圣明财择焉。呜呼。 殿下之心。即尧舜之心。行尧舜之政。则是亦为尧舜。尧舜之道无他。孝悌而已。尧舜之政无它。仁义而已。推孝悌之行。教万民而兴于孝悌。修仁义之政。率万民而兴于仁义。则为民者。平居可以按堵而奠枕。临难可以亲上而死长。夫岂有逆理乱常之事。愁怨疾视之民哉。仁义之说。不行于世久矣。人有谈仁义者。则听之者必以为迂。孰能从而行之。然桓文假之而霸诸侯。唐太宗勉之而致太平。特患君人者不行耳。行之则必有其效。为之与不为之。是在 殿下。伏愿 殿下毋规规于近利。勿拘拘于常规。奋发大有为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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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之以无倦。心尧舜之心。政尧舜之政。就所讲之诗书。体认其最紧切处。圣帝明王之所以任贤安民。必务躬行。衰世乱代之所以基祸致亡。必务惩改。至于珍台閒馆之中。幽独得肆之地。念念常存。勉勉不已。必以唐虞三代之治为期焉。所谓心者。只是一个诚而已。所谓政者。亦岂有他。诚之根于心者。发于事而为政。以是诚行是政。政岂有不立。治岂有不成。此诚难悉于造次之间。亦难以一二遽数。而试言其槩则典谟雅颂之所称。罔非是心是政。而任贤安民。最其大要也。任贤不以诚则贤不可以用。用贤不能专则民不可以安。民不安则邦无以宁矣。是以任贤勿贰。安民则惠政以之举而邦本固矣。以此求诸今日。果能明扬而野无遗贤耶。果能怀保而惠泽下究耶。噫得君行道。君子所愿。枯槁于草野山林。岂贤者之志哉。但人君不尽其诚。不用其言。则不可以虚礼拘之。此白驹之所以难絷也。今之时则又有难便之势。且祁寒盛热。束带奔趋。非习于闲静者之所可堪也。古者尊贤。为之别设堂宇者有之。今纵不能别创。有若昌庆阙门外吏曹直房空廨之处。修扫洁净。许以春夏秋冬未甚寒热之时。承 召而至。舍馆于斯。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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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廪肉。不与公会。出入侍讲于经幄书筵间。或与多士讨论于泮宫。广加旁招。拔茅连茹。大开众正之门。则无复难便之势。而国有用贤之实矣。噫民安则国安。民不安则国不安。民实可哀。亦可畏也。今民之力尽矣。迄可小愒。凡所以安之者。宜汲汲然不可缓也。玆者万寿之殿已成。诚孝之志伸矣。自今土事木工。一切停罢。毋曰不役民。募军独不为费财乎。费财害民。涉于侈大者。恒以为戒。郡邑之军器。殆尽精利。修补之事。月课之备。岁抄之举。姑宜限年停止。煮焇之役。大费民力。前日略陈浅见。而未蒙 省纳。未知今尚尔耶。如或踵而为之。则大邑可办之处。犹之哿矣。残小之邑。适为重困。只使随便备办。不宜勒令煮取。所不可废者。农隙之鍊习。而第停鍊之时。营将当住何处。此不可不审处也。臣曾忝首揆时。无路可捧。徒积民怨之籴谷。悉皆荡涤事。启达蒙 允。而厥后闻之。各邑官吏以未捧为已捧。故民未蒙实惠。良可痛心。如此之类。详查荡涤。所不可已。鳏寡孤独。众所共知无所依赖者。亦令监司一一查出。并皆勿徵。则此亦三代仁政之一端也。且国用未裕。赐田租。虽不得如古之为。曾闻太仓之太。犹有馀储。当此岭湖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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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年失稔之时。量减其所捧之太。以施一分之惠。似合于荒政。而未知此事可行乎哉。内需奴婢。亦天氓耳。人无陈达者。独被侵虐可乎。窃闻西路清南之贡。岁纳䌷一匹。而一匹之价。必备五六两白金。纳诸内司。然后得以无事。本䌷不得纳之云。信斯言也。其弊不赀。北道徵责。亦渐有加言之久矣。此等弊端。不可痛革乎。客行去来。马尾相衔。多少酬应。皆是生民之膏血。而哀我三路之罢氓。尤甚于诸道。饥不得食。渴不得饮。劳不得息。等待于站上。奔走于道中。不遑寝处。况望耕种。搥胸仰天之状。闻亦惨然。不觉涕零。惟玆沿路。何异兵火之经。理宜优恤。以示国家之哀怜矣。关西防戍之军。自罢沿江之分屯。属诸兵营。以为收布之卒。而兵曹未之知也。臣往来于沈中也。得闻此事。心甚怪讶。归告 先朝。然后始为兵曹之所管。防军布木。捧置其处。以资内外之需用矣。似闻此军亦多以儿弱充之。督徵于黄口。为怨复如何哉。臣之愚意。此军儿弱。从实查录。限年勿徵。监营所属辽水军木。亦令量减。新推刷所得奴婢之贡。毋同他道。特为减捧。两西均焉。海西则有五斗米之捧。此亦限年减其二三斗。且以管饷之粟。散给两西站民。秋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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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其半。不熟则不捧。开城一府。财已竭矣。力已穷矣。不为之地。则无以支矣。宜以海西管饷谷及关西军木优与之。以为货本。京畿秋捧。量宜减数。则亦子惠困穷之遗意也。且念新推刷之举。非可得已。而虚实是非之间。无一不动之民。无一不怨之人。远近骚然。其亦甚矣。熟思之则多而亡。孰若减而存。得其额。孰若得其心。今闻十口之家则减其二丁之捧云。十口之家未必多。而六七口七八口之家必多有之。其所捧之木。小不下十数匹。肉尽骨立之民。昼夜拮据之际。其辛苦艰难之状。尚忍言哉。臣愚窃以为六七八口之家减其二焉。九与十之家减其三焉。则所捧虽缩。民或支存。可以永久。不然而徒取其数。务在多得。则臣恐不出数年。逃亡相继。族邻之弊。倍蓰于前也。或曰大典有定式云。此不然。夫宪章不可轻改。而至于宽恤民事。有时更张。何不可之有。况今艰危之时。与太平之时顿异。赤立之民。与乐生之民悬殊。为民除敝。虽或过于大典。有何不可。且国之所以为国者。以其有纪纲也。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纲纪也。良变为贱者有之。奴叛其主者有之。私贱为公贱者有之。或有半为良役。半属公贱者。或有争讼幸胜。弑灭
白轩先生集卷之二十三○文稿 第 118H 页
阖家者。因缘请托。符同奸吏者胜。乡曲寒踪。孤弱无势者屈。都监定限知委。而遐方迷劣之人。奔走彼此。本官不听理。御史不审察。讼官不公明。抱枉含冤者。不可谓之不多也。国家不知之则已。如其知之。则何可诿以过限而不为之伸理乎。王者之政。莫大于狱讼。纪纲由此而坠坏。纲常由此而扫地。则其可以业已完了而不复辨正乎。惟我 太祖朝设奴婢辨定都监。意岂偶然。过则改之。刻印销印。何伤于十易乎。况此所系甚大。伸其枉雪其冤。立纪纲植纲常。一正乱民。大慰人心。断不可已也。不此之为而使之上言。则是导民而纷纷于辇路也。亦非所以先有司之意。狱讼之法安在。噫唐虞之际。惟五教敬敷。在周之时。以三物宾兴。民淳俗厚。犹有勤勤教导之事。况玆叔李历几变乱。而导率之事。寂焉无闻。如此而望其民不薄。俗不偷。不亦难乎。今者内而设教授官。外而设教养官。意非不美。而教授之事。不过轮回迭到。制述亦罕。就令频试。是所谓月使之争也。教养之务。不过时历列邑。乍讲乍制而止。亦可谓本之则无也。况于洒扫应对之节。亦茫然不知乎。臣曾叨庙堂也。简其条法。略放乡约。京中则礼曹汉城府管之。外方则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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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守令管之。使五部与列邑。月月申饬。亦令各洞及各面。纠正其风俗。移会劝谕者。不翅数四。而俗吏慢之。古所痛叹。能为奉行者。未可多闻。然及臣西出。窃闻传说。自公家训谕之后。童蒙村民中。往往有开悟迁善之人云。若持之以久。守而行之。则岂无其效。且臣顷往关东。所过之郡。近路之村。或有新造书斋而废弃芜没者。问之则朝家设法之后。为置书斋以教童蒙。而自臣去任。此事遂废云。臣窃甚痛惜焉。人心渐恶。风俗渐坏。纲常之变。史不绝书。关西边邑。邻于绝漠。习于殊俗。本多可忧。而比来弑逆之贼。继出于道内。良可寒心。移风变俗。虽曰未易。训纠之法。诚不可忽也。如曰客行络绎。奚暇为之则不然。苟有诚心。何事不成。此在该曹考出前日文书。京外一并申明。朝廷敕监司。监司敕守令。久而无怠。使之必行之耳。诚能著实为之。磨以岁月。则岂不愈于任其散乱。日趋于贸贸而莫之救乎。噫杀一不辜。王者不为。死囚三覆。其法至重。以至笞杖刑讯。轻重有式。载在令甲。而今之为官吏者。不问罪之大小事之公私。惟酷刑峻法是尚。反以辅治之具。为饰怒之资。节镇粗暴之辈。不以妄杀为戒。乃以多杀为威。草薙而禽狝之。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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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骈首而就戮者。朝廷不加痛禁。则民无所措手足矣。噫古者于刑于罚。必曰钦必曰恤。必曰敬必曰明。其慎之重之。哀矜恻怛之意。可想于千载之下。不又谓之宁失不经罪疑惟轻乎。天理人情。并为流行。此所以好生之德。洽于民心。荡荡乎无能名矣。伏闻向者既行审理矣。既得雨矣。而又使之更为审理。此亦 圣心同符乎尧舜也。侧身修政。何让于周宣乎。然罪名甚重。则虽有情轻者。何得以知之。人地疏贱。则虽有罪疑者。何得以明之。罪同而或免或不免。情轻而或脱或不脱。则岂非有司之过也。而为 圣世幽郁之气则多矣。然若不户置一喙。则审克之亦难矣。如欲解泽之旁流。则其惟老而久者乎。在古礼悼与耄。刑戮不加焉。盖谓幼与老也。春秋传曰。天道十年则大变。人道十年则弃恶。自丁丑至今岁。过十年者再而馀一岁。自己丑至今岁。少十年者仅一岁耳。岁月已久。死亡无日。离乡去里。白首悲号。见者矜之。闻者哀之。此亦可以干阴阳之和矣。既为刑戮之所不加。且非逆律之所涉。则并囿于荡涤之中。无乃可乎。汉时夏侯胜䮕武帝庙乐之仪。宣帝遇灾异。赦胜为谏议大夫。同系之黄霸。亦为刺史。史氏书诸册。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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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美。后世无讥议。今或有被谴既久。经赦亦屡矣。而尚未得齿于朝籍者。何其文罔之太密也。罚不及嗣。赏延于世。尧舜之法也。父子兄弟。罪不相蒙。古昔之典也。而今也。罚或及于嗣。罪或加于族。以子讼父。情理之所可恕。勿施犹可也。又从而深治之。似非宽大之气象也。昔者先正臣金宏弼被罪窜逐。其老母上言。即蒙自远移近。 祖宗朝锡类之宽典。非今日之可法者乎。亡论贤否。堂有老母而子窜绝塞。则其情理之切迫。岂但为一夫向隅之悲哉。此等被罪之人。独不得容于天地之大乎。收及嗣之罚而广其德。推延世之赏而劝之善。弃捐锢废之踪。共蒙囿于圣世。战亡清白之裔。咸得列于仕籍。则岂不为明时之盛典乎。且顷年六镇武士之取才于本道者。自兵曹移关招致。始若亲见而调用。卒乃更试而虚行。跋涉乎重关复岭之冰雪。终未免落莫而归。此前所未有之事也。失此七八人之心者。失一道千万人之心。臣以此为虑。登对之时。敢陈其状。则有随才调用之 命。未知其后见调者几人。犹未调用。则随窠铭拟。庶可以慰远人之望矣。且西北赳赳之士拔其尤者。则必有可合于将领者。该曹另加闻见。则岂无其人。此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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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所当深思。毋得泛焉者也。仍伏惟念 圣上逢此大灾异。乃有大警动之心。特施旷荡之洪泽。此千载一时也。于是乎与民更始。谕之以共与休息之意。风一世而鼓动之。且命词臣放古诞诰作戒贪文。使饕餮者。知大幸之不可再。有所惩焉而日远于辜。又作戒暴文。使残酷者。知人之不可独杀。有所鉴焉而毋陷于恶。又作戒慢文。使官吏之忽教化者。知法之不可玩。有所警焉而谨于奉行。又使之各书一通。揭诸内外大小公厅之壁。常目在之。以垂诸后。亦愿 圣上造次克念。对越上帝。日新又日新。驯致作新之化。以臻乎邦命维新。则为尧为舜。亿万年无疆之休。自今日始矣。 宗社不胜幸甚。臣民不胜幸甚。今臣老且病矣。昏耗已甚。辞语荒拙。惟其愿忠之愚诚。有不能自抑者。敢慁 睿听。伏愿 圣明俯谅而垂察焉。臣无任瞻望兢惶之至。( 答曰。省劄具悉。卿以国之元老。常上下忧遑之日。不敢曰在家不知。有此勤恳之诚出于血忱。敬叹不已。予虽不敏。戒诲之语。可不服膺而体念焉。条陈等事。当令庙堂议其可否而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