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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x 页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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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论 启运宫称园事劄(丙寅)
伏以人臣进谏。不拘时之早晚。明主听言。惟察理之当否。盖人之见事。迟速不同。事苟可言。则岂以后时而自沮。言苟当理。则岂以已晚而不用。是以诿以已为而终不为改者。唐太宗之所以戒告臣邻也。一闻除庙之议。断然从之者。亦汉光武之所以见称后世者也。二主之事。岂不美哉。惟我 殿下英明圣智。卓冠前古。虽于至情罔极之中。屈降而勉从廷议者。无非止乎礼义之意也。四方瞻聆。孰不感动。只念近来听受之美。不及于初。寻常论启。亦靳俞允。臣民之所期望于 殿下者。实在于三代之上。而不料今日从谏之道。反有歉于汉唐也。臣等窃甚叹惜焉。至于称园之事。礼莫重焉。固非人人所可容议。而所系非细。亦不可不审处也。臣等卤莽孤陋。素昧礼经。而试就大臣初议及谏院劄辞而见之。则其是非亦了然矣。臣等又何敢赘说于其间哉。且昨日宪府之劄。得见其大槩。则乃请寝 园号也。而 圣批以似乎已晚为教。臣等于此不能无惑焉。今日之所当察者。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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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理与否而已。若使称园之事。万分当理。则争之虽早。岂可挠改。倘或一毫不当理。则言之虽晚。岂可诿以已为而不即改乎。当初大臣之议。向者谏院之劄。亦不可谓不早矣。而 殿下于此。一则辞意不平。一则答之以不必烦渎。至于宪府则又斥之以已晚。此盖 殿下蔽于至情。不加深省之致。而其在诚心待下之道。恐亦不当如此也。夫礼所以章微别疑。而君者礼之柄。凡所以示民不嫌者。其意深且严矣。惟此称 园。虽曰未甚害理。而 宣祖未尝行焉。今 殿下所当法者。顾不在于此乎。为臣子而进言者。岂欲使吾 君薄于所自尽之地哉。区区之意。实不外乎章微别疑之道也。 殿下何不熟讲而审处之乎。臣等顷日博考之后。即欲陈劄论卞。而僚员不齐。此非一二小臣所敢轻议之事。故泯默至今矣。昨日 圣批殊甚未安。玆敢略达所怀。伏愿 殿下勿以已晚而峻斥。勿以已为而为诿。深察大臣之意。优纳两司之言。商酌事理。务合礼经。不胜幸甚。
玉堂请礼遇台谏劄
伏以臣等俱以无状。待罪 经幄。虽无补衮之效。惟思有怀必达。玆忘僭猥。辄渎 宸严。伏愿 殿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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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焉。臣等伏睹再昨 答宪府之批。心诚惊惑。未晓 殿下之所谓也。若使台谏之言。因私搆虚。必欲陷人而发。则虽至于斥之黜之。人谁为之嗟惜也哉。今者宪府之所论。则斯固清议之所不可泯者。而惟其惜才收用。乃 殿下包容之量耳。以包容之量。示收用之意。则于山薮藏疾之道。未为不可。而今则不然。反以论事之臣。为不公也。为无耻也。噫 殿下礼遇台谏之意。至此扫地。而台谏之论事。其亦难矣。所论虽出于公耳。而 殿下之所不肯则谓之不公。所争虽在于激扬。而 殿下之所恶闻则谓之无耻。台阁之羞。姑不暇论。其为 圣德之累。顾不大乎。臣等非不知 殿下惜才弃瑕。意甚盛也。而亦不能无惑焉。 殿下之包容。何其独偏于此。而曾不扩充于虚受之量欤。易曰包荒用冯河。盖有含容之量。则刚果不至于刻迫。有刚果之用。则含容不至于委靡。二者相资而后。治泰之道可成也。臣等窃瞯 殿下惟包荒是务。不用冯河。仕路之驯致混淆。纲纪之日就委靡。未必不由于此也。夫纠正官邪。台谏之任也。振肃颓纲。台谏之责也。而 殿下之待台谏。愈往愈薄。小小弹劾。亦不允许。轻蔑之心存乎中。折辱之辞发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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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今日。又加之以不公无耻之教。使为台谏者。不敢抗颜而咸颊。是授之以言责而罪之以敢言。乌在其设台谏之意哉。书曰无自广以狭人。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夫匹夫不获自尽。犹以为忧。况为台谏而不获自尽。则将置国事于何地也。且仲虺之诰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 殿下英明冠古。蔑视臣邻。虽台谏之言。不惟不听。又从而侮辱之。此不几于谓人莫己若者乎。舜大圣人也。其用人宜若无可议者。而益之戒舜。必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君臣之间。惓惓相规者。为如何哉。今见台谏论一公论之所不许者。顾乃咈然盛怒。惟恐其言之复至也。其视唐虞吁咈之美。又何相远也。臣等窃甚叹惜焉。上之待台谏如是。故下之视台谏若无。古之居是任者。人以为荣。今之居是任者。自以为羞。除拜之加。皆怀避递。呼唱而行。若挞于市。 殿下深居九重。何以详知此间气象耶。夫雷霆之下。易为摧折。人主之于言者。虽和颜而受之。虚己而待之。扶植之培养之。其势有不能毕其所怀。况厉之以严威。挫之以峻旨。则谁肯为 殿下言者。直气摧沮。时事可知。远近相传。无不缺望。臣等忝在迩列。不言有咎。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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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悔悟前过。礼遇台谏。务恢虚受之量。以广敢言之路。不胜幸甚。
辞吏曹佐郎疏(丁卯为直讲时。以金垣上疏。呈旬下交河。)
伏以无状小臣。历叨匪据。寻常忧惧。有腼嗤点。涯分滥溢。果被人言。惟当反躬。尚谁咎哉。身且有疾。不能供职。呈旬馆中。屏伏郊扉。玆闻本月二十日政。除臣为吏曹佐郎。臣诚惶缩。罔知攸措。臣窃伏念方今国事危急。艰虞溢目。任重责大者。虽或有自外之言。义不可一向退伏。如臣者进无所补。退无所损。特一凫雁之于江海耳。有何轻重于其间。而尚复贪荣冒进。重犯人之笑骂乎。臣以不才。幸第于反正之初。厕迹于从班之后。昵侍 清光。偏沐圣恩。感激铭骨。常怀陨结。第以臣学识不逮。悔尤日积。庶几自今得以自修。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读未读之书。纳身于寡过之地。则图报恩私。早晚有日矣。言非饰让。实出肝肺。伏乞 圣慈察臣血恳。谅臣至愿。亟递职名。俾得投闲省愆。以守愚分。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尔恳。务循公道。则人言自消。尔其勿辞加勉。)
辞副提学疏(丙子)
伏以臣罪积祸极。连失父母。顽喘尚绵。奄过外除。不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46L 页
意玆者 新命鼎及。悲感交至。涕泪无从。内省不似。惶愧随之。不敢有所隐默。略陈危悃。伏愿 圣明垂察焉。臣诚不肖。事亲之节。已无及矣。罪戾之积。追补末由。惟是馀生未死之前。图报 圣恩之万一者。乃所以追父母之志。而臣兄弟日夜之愿也。但念精神丧尽。学业都荒。百疾乘之。筋力莫逮。窃自揆量。无一可堪。而区区之志。只在夷险无辞。死生以之。至于经幄之任。譬犹策下乘而求千里也。其不堪也决矣。前此冥行。盖亦久矣。惟其位置之差庳。故黾勉就列。亦犹逦迤而上跛者或及于人也。今玆一馆之长。望之已骇然矣。虽欲尽气而当之。适见其踬也。即今 圣学益进。且当大奋厉之时。凡毡厦之讲劘。无甚忧乎章句之间。惟所以涵养其大本源。散而酬应乎万变。无一不出于至正者。乃今日第一义。虽使耆宿鸿硕之士有所论说。犹忧其裨益之未易。况藐然一末学。何足为有无于其间哉。然此则明其任之不轻而重如此耳。乃若草土之馀。身病之痼。则不堪陈力之状。人人所共知。又何敢诬耶。不幸国有大戚。而身伏草土。未得参哭班之后。且阻望 阙庭。又三年于此矣。义不敢以服阕之甫而退伏。肃谢之后。祗参 练祭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47H 页
之时。冒触夜寒。新疾添剧。神思昏瞀。怔忡大作。病脚蹒跚。步坐俱艰。此殆难以旬月愈。经幄重地。断非久旷之地。伏愿 圣慈天地父母。俯察衷悃。亟赐递免。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玉堂陈戒劄(丁丑)
伏以莫微乎理而莫显乎象。微者虽不可测知。显者斯昭昭矣。是以贤君见象。修道以兴。乱君无象。天不谴告。此亦理之彰明较著者也。噫国家之丧乱。既云极矣。惟天迄可悔祸。而变异之重仍。愈往愈甚。天灾之可畏。地变之可怪。人妖之可愕者。沓至而叠出。种种咎徵。殆无虚日。近又流星火气。示警未已。而去夜之甚雨大风。亦非偶然者也。诚不胜忧惧之至。上年雷电风雨之作。多出于夜间。识者固忧其仓卒之变矣。今者又何不幸而近之也。斯又可惧之甚者也。抑其应则有未易测者。萧墙颛臾。诚不可定。而俯仰之间。忧虑万端。其为危迫之兆。则已无疑矣。臣等无所知识。忝侍 经幄。进讲之际。略陈所怀。而今复重言不已。继之以劄者。非出于文具。盖出于深忧渴闷。与日俱积也。伏愿 殿下勿以烦复而厌之。勿以陈言而忽之。益加澄省焉。前日之大雷电。再作于数日之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47L 页
内。适当方讲正月与十月之交之时。去夜之大风雨。又于方讲雨无正之时。夫以三篇所遇之时。比诸今日。则其所以致乱之由。虽有不同。而变乱则殆相似焉。开卷于千百载之下。惕然于心者。为如何哉。而天于此际。又垂大变异。以大警动我 殿下之心。天之所以眷爱我 殿下。戒告我 殿下者。不翅提耳而面命。可谓深切著明者也。祈天永命。判于是。终于灭亡。判于是。惟 殿下一心之敬怠。而兴亡系焉。呜呼。 殿下其敢不勉。天既大警动我 殿下。而殿下若或无以大感动乎天心。则其亦已矣。天不谴告之。吁亦可畏。昔者虽季世之主。如遇灾异。则必敕群下。使各尽言其过失。斯虽末节。亦是恐惧之意。况果能闻其过而改之。取其善而用之。则其于修省。岂曰少补之哉。今 殿下则不然。开筵之际。虽或有进言者。而未闻酬酢之如响。此岂开心见诚。导之使言。从善如不及之意乎。休论他事。此一事已为 殿下之过矣。人臣之进言于君上者。虽寻常说话。莫不预思于心中。惶恐而冒达。然其所欲达者。尚有所不敢尽达。是以古之好谏之君。必假之以和颜。优之以温言。眷眷焉犹恐下情之不得通也。且进言者。如非德至于口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48H 页
无择言。则安得言言而当理哉。是以古之优容之主。虽狂妄而不之罪。虽过激而不之怒。勉勉焉惟恐直言之不得闻也。上古姑不论。但观贞观一代之纪。即可见也已。此皆 殿下所熟见而饫闻者。抑 殿下之所自勉者。亦何尝不在于斯。而然而接下之时。尚多渊嘿之习。听言之际。未免訑訑之色。至于用舍之间。时有好恶之偏。此则窃恐 殿下克去己私。犹有所未尽而然也。伏愿 殿下克恢大度。务尽诚意。毋惮于改过。毋咈于从谏。毋以刍荛而不择。毋以猥妄而峻斥。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置之。必以通一国之志。来众人之善。为急焉。纳谏虽主于宽假。闻言亦在于频接。比来数 御经筵。诚为幸甚。而外官之辞朝者。召见绝罕。古之图治之主。或试以词理。或为之引接者。比比有之。况当此危急之日。民生之困悴极矣。政令之可访者非一。弊瘼之可询者何限。非但新赴之官可赐之清问。因公干来者。亦为之召入。咨访之勤。无若七事之应文。采施之快。不为该曹之防塞。则人人皆尽所怀。而遐外之元元。举得其所愿矣。伏愿 殿下勿以人微而轻之。勿以外官而疏之。数御便殿。特赐颜色焉。昔在汉灵之世。久不亲行郊庙之礼。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48L 页
蔡邕上封事。其略曰。夫迎气五郊。清庙祭祀。皆帝者之大业。祖宗之所祗奉也。而有司数以藩国疏丧。宫内产生。废阙不行。忘礼敬之大。任禁忌之书。以亏大典。自今斋制。宜如故典。夫宗庙之礼。国之大事。而改题主。又变礼之大者也。今秋 永宁殿改题主者二位。而 殿下既不得亲行其礼。既题之后。又不行展谒。此礼之变者。虽于五礼仪无所明载。为礼官者。所当讲定而禀行者也。而邈然曾不以为意。此亦岂非典礼之亏缺者乎。 殿下奉先思孝之意。非不至矣。而行事之际。未免有欠阙者如此。且于大祭。每令摄行。摄行重事也。而俗习怠慢。几乎莫知其为重也。试以今番冬享之祭言之。初献官实预差。皆不进参。此实前所未有。其亦世变之大者也。而只循常推考而止。台官则无一言焉。诚可寒心。伏愿 殿下惕然改图。以重庙礼焉。君以民为天。国以民为本。苟失其民。何以为国。 殿下即位以来十五年于玆矣。凡所以安民者。靡不讲行。而国家不幸。变乱相仍。重以设施之方。未得其宜。民生未复。如内痈之潜铄。今番大乱。又至于十分地头。两南虽全。其动则一也。赍送之费如何。死亡之惨如何。况复移定之役。偏被侵扰。往者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49H 页
岁贡之入。减其三分之一。而丙子条则已捧之邑颇多。丁丑条则又复依旧矣。虽曰减除。而所减者既往也。新经大乱。曾未一年。而责其赋役。一如平日。若是而冀民之蒙惠。望民之无怨。不亦难乎。清亦念我之荡然。岁币之期。姑宽数年。而我之所以责民者。如是其急。则残氓之日凋。谤讟之日甚。固无足怪也。从而牛疫之灾。八路同然。秋耕已废。春事可知。虽或以人代耕。馀力已尽。时节易阑。南亩西畴。耕垦者几何。今岁虽稔。将无以继矣。且于此际。变怪百出。兴讹鼓妖。无所不至。民无固志。荷担而立。噫此诚何时。而中外之所作为者。尚未免文具之因循。其于革旧图新。已不足言。而救目前之急。亦无以为矣。 祭享及 御供。既为之裁减。则其馀宜若无复难者。而习尚已痼。私意横流。宜革者犹未尽革。宜减者犹未尽减。 宣祖朝壬辰以后。所尝行之事。亦未尽举而行之。民安得不困。国安得不危。为有司者。所当忧国如家。日夜思度。虽系祭享。苟可以除民弊。则必自公家而备用。虽系恒贡。苟可以纾民力。则勿以常式而准督。至于田税之收。今秋则虽已无及。而须自明春。减省其所纳。宁为貊道之归。绝无敛怨之举。如慈母之乳赤子。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49L 页
若良医之救大病。期以三四年。则虽有不得已而赋于民者。民必知惠而不以为怨矣。伏愿 殿下讲而必行。以苏邦本焉。赏罚者。人主之大柄。自古言治国之要。必曰信赏必罚。赏不信罚不必。虽圣人。亦无以为治矣。爵赏者。人主之雨露也。刑罚者。人主之雷霆也。其不可以不时也明矣。以今言之。爵赏之滥。固已可忧。而至于军功。尚未尽查。节死之臣旌表久稽。以刑之大者。则江都天堑之陷。人所共愤。当初合启之发。亦非不久。而金庆徵则不即行诛。一年将尽。始赐其死。以罚之小者。则扈从落后之中。尚有士夫之所共冤者。而该曹再查。终失审察。以此推之。被罪之人。抱枉者必多。可谓刑赏俱失矣。惟其如是。故赏不足以为劝。刑不足以为惩。不亦可惜之甚乎。且夫古之戮人必有时。自非犯逆失律。则春夏之月。未尝行刑。而今之戮人。无复是事。此亦非所以顺天时也。伏愿 殿下谨用大柄。毋失其时焉。昔唐太宗时。封德彝曰。于今未有奇才。太宗曰。古之致治者。岂借才于异代乎。正患己不能知。安可诬一世之人。无人之叹。古亦有之。况在今日人才渺然。自 上思贤。庸有既哉。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我国虽小。何患无人。太宗之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0H 页
言。非虚语也。在汉西京。郡举孝廉。又有贤良文学之选。于是名臣辈出。文武并兴。惟在上之人。求之如何耳。今诚以广求贤俊。随才授任。责大臣与两铨。如唐太宗之责房杜以选举遗逸。责方伯如汉之贡孝廉。申荐人之令。明连累之法。必使之尽心奉行。无如前日之徒捧承传。则庶几得人斯盛。而足以供一世之用矣。伏愿 殿下风励中外。以广贤路焉。凡此数者。皆今日之所当先者。故虽涉已陈。不敢不为之更举。惟 殿下加之意而已。虽然。万事之本。不外乎 殿下之一心。 殿下之心。苟不大加惕厉。一反前日之为。虽规规于事为之未。终亦何益哉。伏愿 殿下必以中庸所谓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者。为今日修省之本。以至于幽暗之处细微之事。常存此心。益加谨焉。无贰无虞。对越上帝。则至诚之德。四方应之。何天心之不可回。而民怨之不可消哉。伏愿 殿下勿以为迂。而以为必可行焉。日日新又日新。继之以无怠。无负臣民之至望。不胜幸甚。
辞大提学疏
伏以臣于昨日政。猥叨千万不似之任。闻 命震越。惭惧交积。诚不知攸措也。臣曾所践历。无非不似。不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0L 页
敢一日安乎心。陈章沥恳。前后非一再者。盖亦自知之明。而滥沐 洪造。曲蒙涵容。虽以圣明之知臣。未免虚授之归。代匮词掖。已多㥏墨。进提文柄。一何僭踰。此又不似之甚者。臣心窃自惊怪。其不厌众望可知。念惟此任。极一时之选。二百年来。未尝有倖而冒之者。今臣特以方叨见职。谬膺循序。从古所以为重者。由臣而轻。则不亦辱朝廷之名器而羞当世之士乎。若效虞庭之逊。历指而名言之。则词场宿望炜晔可称者。自有其人。而一朝雍容。臣辄先之。积薪糠秕。姑不暇论。剂量综核。岂容如是。目今戎务正紧。文事衰落。此任重轻。无足与焉。则虽阙之可也。如以谓多士兴发。寔由文衡。应对鲜败。有关词令。则其不可不慎简也审矣。乌有无盐而朱粉之。澄观而冠巾之。尚得齿人而免被嗤点也哉。然而鹈梁积讥。即犹私念。代斲血指。事将若何。念及于此。所系非细。臣安得偃然冒居。不以递免为期乎。臣虽欲贪荣恋宠。姑且迟回。终必有悔。悔亦无及。臣细加思量。敢披情素。实出兢迫。事非饰让。伏乞 圣慈特谅危恳。亟赐递改。以重名器。以幸公私。不胜大愿。臣无任闷蹙惶惕之至。
辞大提学疏[第二疏]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1H 页
伏以臣拙陋迷昧。百无可堪。卤莽灭裂。浅学都荒。前后疏中。陈达殆尽。此实 圣明之所已洞照。故昨日封章。不敢更烦。只以千万不似递免为期之意。仰渎于 四聪之下矣。今者伏睹 圣批。不惟不递。反加优奖。在臣不似。惭甚于荣。臣有何才。况敢言学。省躬增惕。忧闷更倍。良由芜拙之辞。无以达其诚意。而抑恐 日月之明。或偶遗于容光也。臣于是不得不更为烦吁。臣诚战越。臣质本鲁钝。性复喜忘。呻吟之得。盖已无多。章句之习。只觉成空。重以忧哀丧乱。迭铄于前。疾疢思虑。交蚀于后。兀如枯株。万事灰心。惟有一段耿耿于中者。倘及帷盖未加之前。得一障若百里。可以量力而备驱使者。则少答 鸿恩。或在于此。其于陪庙朝之末议。赞机密之百为。断非窾启之闻所敢尔也。况如文艺。其技虽小。非专精肆力。则鲜或能焉。寻常文字。尚且然也。又况于文衡之任乎。又况于词命之重乎。譬犹下乘处款段之群也。彳亍跂走。未甚觉其驽也。及夫饰之以金组宝铰。驾之以广舆长毂。策以前乎迥场永埒之中。追飞黄历块之尘。则固不待其试之而技已穷矣。如或不量而驱逼之。强之以其所不能。则其不数步而颠顿摧败也决矣。令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1L 页
臣狼狈之状。正类于此。将仰首哀鸣而不敢前乎。抑将不自量而敢进。一任其颠覆可乎。臣亦尝试之矣。词理疏涩。语不滚意。罕能中用。多经窜改。盖常程时样。自有凡例。不操缦而安弦。庸讵能乎。臣决知其不敢也。臣虽无似。夙宵一念。未尝外乎 宗社之忧矣。今又伏闻 圣候不宁。虽无速出之教。何得晏然于心乎。只以受授之虚。非独臣之私忧。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特烛悃愊。亟赐递改。不胜幸甚。臣不胜惶恧闷迫之至。
辞大提学疏[第三疏]
伏以臣冒沥忱恳。今且三矣。当艰危之日甚。 圣候之不宁。瘝旷乎机务之地。烦渎乎 将摄之时。臣罪万死。而犹不能已者。诚以据非其称。虚受之罪尤重也。夫服人心之道非一。而人才之取舍。所关为大焉。平日尚然。况此波荡之际乎。官无大小。必惟其人。然后庶几人无异议。而事亦克济矣。他不敢论。以臣言之。曾有如臣孤陋迷暗。万万不似之人。亦尚倖忝此任者乎。人心不厌而议 殿下之用舍。则又岂非可忧之甚者耶。虽欲刻画而唐突。臣亦何颜。人固有能有不能焉。能而且辞者谦也。不能而固辞者分也。谦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2H 页
者容或可已。分有所不安。则虽欲已。何得而已乎。臣之昔之历扬也。间或一辞再辞。而亦不得终辞者。非曰能之。一则义不敢也。一则犹有望于仕优之学矣。今也。学既未优。病日侵凌。旧业都抛。精爽全耗。目几忘乎缃素。手未亲乎铅椠。光阴易失。忽已至于四十五十之无闻。初心岂欲其如此。臣亦窃自悼之。就令假以优闲。收召神魂。俾自专于书卷。笔砚之枯。噫已久矣。以臣钝迟。自视茫然。况忧虑铄乎内。簿书汩乎外。愦愦昏昏。如堕烟雾。今不记昨。夕已忘朝。似此空疏。叨此重任。其所不能。又不翅前日之不能而已。磨铅刀而试割。宁有万一之髣髴乎。陶犬无守夜之警。瓦鸡无司晨之益。玉碗盛矢。吁亦可骇。赤心申吁。非蹈常套。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特准危恳。改授其人。上谨予夺之公。下全辞受之义。不胜幸甚。
论时务劄(戊寅在备局时)
伏以臣智虑短浅。不识时务。且军国重事。非人人所敢轻议。而忝在备局之末。目击艰危。耳闻舆情。家国存亡。人心去就之所系者。而不为 殿下一陈之以备采用。则臣有罪焉。臣于前后。以宽民力得民心。消民怨以回天意之意。或发于言语。或形诸文字。达于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2L 页
圣聪者非一再。而或为有司所沮格。或以已陈而不见采。臣窃伤之。噫新经大变乱。国势如何。人心如何。而凡所设施之事。动拂群情。招积众怨。渐趋于不可救之域。至于今日而极矣。吾 君吾相。未尝不以邦本为念。而乃至于此者。臣亦不知其何为而然也。窃思之。其故实在于见之犹有所未至。念之犹有所未切也。见之至念之切。则岂有不为之惕然。使吾民日散而莫之救乎。顷日引对也。战船添防。出自 睿断。亦尝念及骚屑。而以为南忧方大。弊不足顾也。大臣以为然。如臣之愚不得不动于不虞之变。且不敢自信己见。泯默而退。反覆思惟。旁察物情。则南虞早晚。诚有不可预料者。而其必来之形又未著。先扰我民物。先耗我财力。乃使之弃其乡土。失其农业。丧其渔利。群愁众怨于浮寄之中者。臣知决不可也。使彼无意则都无可忧。有意则知我之已动。且待其弊且怠也。我若虑此而不早罢。则其费固不赀矣。不能每为之备。而一朝罢之。则彼必乘之。无宁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抚恤劝农。收拾人心。以为临急得力之地者。顾不为今日之急务乎。且以著实之事言之。各船火器。未及备矣。炮射之技。未及练矣。而骤驱猝定之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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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不敷之粮。可谓得计乎。取办目前。苟冀无事。则器械亦未必精致矣。百尔思之。不如使之各守信地。炮射格卒。一一预定。火炮诸具。个个精备。一边劝农。无使失时。一边鍊习。毋使龃龉。然后巡检使历巡点试。以赏罚之。脱或有变。则朝令夕发。齐会于期会处。方为万全之道。(缺)统虽已下去。可以一纸而驰谕。此非愚臣一人之言。乃举朝之所欲言而未敢言者。伏愿 殿下勿以已定而难之。更询庙堂。急急善处焉。至于江都之修理。南汉之增筑。皆不可废之事。溃军收布。山城运米之举。亦出于不获已。而民之怨苦。则以此益深矣。 殿下试思之。内外大小之民。曾有不被劳扰者乎。两南虽不被兵。赍送转饷之际。民力尽矣。战亡阵没之后。孤寡参半。至有失夫之女。抱布应役。哭声彻天。湖南溃卒。一小邑所收。或至百有馀同之多。溃卒抄录之时。又不能明查。多有抱冤之辈。奈何民不穷且怨也。当此牛尽之时。虽安在其家。犹患耕作之未易。况卖田辨粮而远来赴役者乎。各道侍女之抄出。不过一二。而一道惊骇。向化汉人之捉送。其数至小。而人人各自危惧。束伍作队。流亡已多。战舰添防。远近骚然。运米之举。以结出丁。无男之家。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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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泣而代行。今僧军且发矣。以此言之。凡中外之水陆兵民。蕃汉男女。缁俗之徒。皆动而失其所矣。气像如此。愁怨如此。而能有久保之理乎。仰观俯察。忧虑积中。孔子所谓忧不在颛臾者。不幸近之。对食辄噎。中夜无寐。流涕痛哭。犹是闲说。直欲死而无知也。臣愚窃以为今虽督役。完了未易。果有急变则无及矣。幸而事缓则任事之臣。虽用募军。能致不息之功。则月计而有馀矣。江都则一以属诸留守。且差经历都事中一人。监董工役。渐次树栅。南汉亦如之。役之以募军。已到南军。虽难遽放。未到之军。姑令停赴。使之耕作。农隙乃来。则庶几民有生意。众心可回。而防备之事。亦不废矣。且闻南汉增筑过为阔大。今虽费却许多工力。造得许多楼橹。将守之者何人也。体城之守。犹患其不是。以何军人。又守新筑之处乎。不为之深思。而务为阔大。则终必弃矣。我之弃者。其不为敌之资乎。欲守则不足。不守则资敌。宁就体城而卑者高之。脆者坚之。多设器械。以为之备。不亦可乎。臣甚愚劣。见事苦迟。不能早达。今虽后时。犹可及止。不避僭越。敢陈所怀。伏愿 圣明并加咨询而采纳。则生民幸甚。 宗社幸甚。臣无任战汗煎迫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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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府请还收赵锡胤等罢职之命劄(庚辰)
伏以今日之事可忍言哉。今日之事可忍言哉。惟我 殿下之心。复如何也。臣等不胜骨痛心腐。臣等分合一死久矣。尚且强颜于言地。无所报效。臣等之罪尤大矣。嗟乎。不敢言而不敢言。则固无奈何。敢言而不敢言者。厥罪愈重。不得为而不得为。则犹有所诿。得为而不得为者。缺望滋甚。臣等于是不敢不言其所敢言者。伏愿 圣明于其得为而划即为之。以副群下之至望。乃者前执义赵锡胤引避之辞。敢以货利二字。为 殿下病根。殿下之心。何尝累于货利。而年少台臣。辄以此斥言。宜 殿下深以为耻而有所拂然也。然内需之设。虽自 祖宗朝。而本非出于王者之无私也。 殿下之遵行。顾何以货利为哉。而不幸所遭之时。正当危难之日。需用多端。不得不赖于此。而前后论事之臣。以此言之者多矣。未蒙夬断。则未知 殿下之心。而徒见持难之意。敢尔妄论。何足深非。古之人臣。比其君于桀纣桓灵。或向折以多欲。而时君不之罪。后世称其美。台臣已言之于前矣。不敢更烦焉。唐臣陆贽在奉天。请罢琼林二库也。乃曰。作法于贪。弊将安救。又曰。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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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乘而效匹夫之藏。又曰。玄宗悦之新是二库。荡心侈欲。萌柢于玆。其遣辞之际。虽有曲折。而不又深至切直之甚邪。未闻当时以此为其罪过者。今 殿下深耻其陋事。则 殿下之无此心明矣。既无此心则容之可也。置之可也。若是则 殿下之德愈大矣。而何 殿下不能容一小臣。形诸辞气之间。有若介然者哉。恶货利之陋事。而反未免为拒谏之归。臣等窃甚慨然。陆贽之言曰。震之以威。折之以辩。则臣下何敢尽言。又曰。好胜人耻闻过。眩聪明厉威严。君上之弊也。谄谀顾望畏愞。臣下之弊也。又曰。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贤。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之漏泄。彰我之能从。皆为盛德。 殿下非不鉴阅斯言。而今不能然者。盖未尝加之意焉耳。臣等贤虽不及陆贽。愿忠之诚。岂下于古人。今日危急之势。又何异于奉天之时乎。玆愿 殿下恢虚受之量。广忠谏之路。比平日尤万万也。谏院请出赵锡胤也。虽 答之以依启。而继之以严旨。是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锡胤之不敢赴召。盖出于惶缩罔措。元非慢命者之比也。不进者罢。虽是近例。优饶诤臣。亦一道也。伏乞 圣明包容涵覆。体天地之大。舍己从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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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之更。使忠志之士。得以增气。草野之贤。欣然向风焉。且前判书金尚宪之行色。实出于万不得已也。远近之惊骇如何。朝野之愁惨如何。虽平昔所欲杀尚宪者。亦莫不咨嗟动念。咸以为今日之事。异于山城。遽送此人。何忍为也。其过国门而西也。父老士女。相顾流涕。儿童走卒。皆为之悽怆。人心之去就。国家之存亡。未始不判于此者。亦可见矣。然则造次之间苍黄之际。其不得不容审慎者。宜若不必深责。如其辱国之罪。诸臣皆有焉。奚独二三有司之罪哉。然 殿下之推问三臣。岂得而已哉。人皆曰虽暂下吏。终必无事。及其俱见抵罢。舆情不能无惑焉。纵使三臣者有矇眬失误之过。其心则断无他肠。此事独不足以恕谅耶。噫丁丑及上年。洪,尹,吴,郑之被惨祸也。大小臣僚。无不震骇。而犹能无憾者。赖 殿下抚之以恩意。中外缺望不至于甚。今此三臣。以尚宪之事。至有拿 命。终复坐罢。人不能无惑焉。不其然乎。今闻西耗。金尚宪等已渡鸭江而入沈矣。七十老臣死生已决。而举国瞻聆。悲惨倍甚。无论知不知亲不亲。乃人情之所同然者。仰惟 圣上于此又何以为怀耶。嗟乎。事无可为者已。惟其在我可以得为者。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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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耶。以一事言之。荡涤三臣之瑕垢。痛洗舆情之疑惑。则亦可以慰一时之望矣。况今人材衰乏。一士可惜之日。数臣也如蒙甄拔。用诸内外。俱无不可。区区之意。惟是公耳。虽甚无状。岂至于阿好。善乎。陆贽之言曰。君子以爱才为心。小人以伤善为利。爱而引之则近党。伤而阻之则似公。近党则不辨而遽疑。似公则不覈而先信。今臣等所恃。惟 圣上之明有以下烛。近党之诮非所忧也。臣等当此危急存亡之秋。忝列公忠正直之席。魂惭貌腼。无以称塞。既有所怀。不敢不达。君臣辑睦。敌人犹惮。上下交孚。何事不济。如以臣等之言为可信。则亟垂 采纳。诞布和平之气。如以为不可信。下询朝廷。朝廷皆曰不可。则妄言之罪。所不敢辞。伏乞 圣明特加澄省焉。( 答曰。省劄具悉。深嘉卿等爱君之诚。劄辞诚有所见。当即施行。仍传曰。前执义赵锡胤等叙用。)
宪府因旱论事劄(辛巳)
伏以呜呼。今日之事急矣。万变千灾都已备极。旱魃之虐。又何荐仍。前月小雨。未成沾润。秋牟太半枯死。春麦亦渐焦卷。水田俱乾。井泉并竭。蔀屋之下。橡实难继。春菜虽生。酱汁全乏。稚耋号饥。景色愁惨。耳目所及。有不忍言。今更旬日不雨。则多少赤子。将未免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6H 页
为沟壑之鬼。今日之事。吁亦急矣。其所以消弭感回之道。宜汲汲然如救焚之为。敢或容缓也哉。噫目今召灾之端何限。而刑狱之冤。乃其一也。 殿下之于刑狱。钦恤至矣。而安知缧绁之中不无抱冤之类哉。臣等窃闻之。启覆罪人中。亦颇有可疑者。狱情之难审。从古而然。反覆平谳。法所宜尔。夫士夫之事。非所难悉。初虽未谙。久必自彰。而亦有晻昧者。试以近所睹记者言之。或元无子女。而坐儿辈文字之谬妄。久而未白者有之。或拣送待女。而因监司亲定之事。替受其罚者有之。此等事。搢绅间多有言之者。而不敢以闻于 九重之邃。况京外犴狴。诸道徒流之中。郁抑而不伸者。必不少矣。向来混刷之辈。惨不可言而已矣难追。今玆久滞之囚。因此时而理之。其亦可乎。断薄刑出轻系。又是孟夏之月令。伏愿 殿下亟令审理。大霈宽典焉。噫鳏寡孤独。天下之穷民也。明主仁政。必先及焉。 殿下自即祚以来。未尝不留意于此。中外贵贱之老。咸囿于雨露之恩。前后死事之孤。继登于衣冠之列。孰不欣然而倾向哉。今者赈恤之事。亦可谓尽其方矣。独恨州邑之奉行者。或有能不能之不同。多少视其冷热。加减随其巧拙。殊失 国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6L 页
家均平之德意。流闻之语。未必尽然。而近者如此。远者可知。已散之谷。不为不多。而旬日之外。更无可延。噫百姓不足。谁与为足。不足犹可恤。况将饿而毙耶。都城根本也。畿甸腹内也。化所先被。理宜加优。窃闻太仓之菽。尚多陈腐。如能更发仓廪。俾得均沾 圣泽。仍布丝纶于八路。益务先及于无告。诸司应捧之物。并除给于本道。监兵水营留置之资。亦同捐于周急。兵乱时战死者。前岁西船之物故者。今年陆军之行役者之家。悉令该道另致存馈。则所费虽广。为益不赀。政所谓发其小储而成其大储。损其小宝而固其大宝者也。伏愿 殿下诞发德音。特加惠鲜焉。噫忠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国家之福也。人君孰不知此。恒多违忤者。以其言之逆耳也。故魏徵谏太宗之言曰。贞观之初。恐人不言。导之使谏。三年以后。见谏争。悦而从之。四年以来。不悦人谏。虽僶俛听受。而终有难色。因历指而陈之。太宗曰。诚如公言。非公无能道此者。人皆苦不自觉。公向未道之时。都自言所行不变。及见公论说。始觉志意渐移。公但常保此心。朕终不违公语也。汉文以后。纳谏无如唐太宗。而未免终始之参差。虚受之难盖如此。然及闻魏徵之言。旋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7H 页
即翻然自寤。说而勉之。亦见其不易也。今我 圣上之于群下之言。果有公正者。则何尝不从。而翕受之美。渐不如初。街巷之谈。至谓之谏争无益。臣等不胜慨然于心。徐又察之。则前日侍从之臣。率多屏伏于遐外。避台阁如避坑阱然。是虽在下者。不能尽其道而然也。而其不愿立于朝者。殆亦有以焉。如见优之以礼。待之以诚。使有言责者。得行其言。则亦将于于而来矣。伏愿 殿下省躬图新。以来忠谏焉。呜呼。人和气和而天地之和应矣。人君之言动号令。即与天地相通。和气乖气。惟其所召。凡人辞气。犹有戒焉。况在君人。其敢不谨。臣等伏睹 殿下向日之云为。辞气太露。有所僻焉。殊非大圣人荡荡平平之道。且宫官之任。既曰极择。则用罚除送。于义何居。如谓有罪。则斥黜斯可。而极择之任。非所当授。此实恶偏而反陷于偏。欲公而反害于公。大小之臣皆以为未安者。 殿下未之闻耶。窃恐 殿下处渊娟蠖濩之中。有焦煎沈绵之患。于操存省察之功。或有所未至。故发乎外者。亦不得其平而然也。臣等茅塞最甚。素无知识。有可裨补于圣学之万一。而抑得诸方策者。则粗有之。要亦不外乎 殿下之所尝讲明者。而顾臣等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7L 页
舍此无以告 殿下。殿下舍此无以为天德王道。盖敬之一字。真圣门之纲领。存养之要法。所以彻上彻下。成始成终者也。朱子所谓只要随事专一谨畏。不放逸。是也。以是而存养之。以是而酬酢之。以是而应天。以是而仁民。则精粗无间。表里如一。动静语默。发号施令。夫岂有不从诚实中。做得成汤之日跻。文王之翼翼。皆用此道也。朱子曰。须是更将语,孟,中,大学中道理来涵养。圣贤之书孰非紧切。而天德王道之要。大学一部有大焉。万机之暇燕閒之中。时复温习而体认。则端本出治之道。不待他求。而好恶取舍之际。举得其正。其所谓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者。所谓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所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者。尤有切于今日之受用。伏愿 殿下勿以为迂而勉勉焉。毋徒应文。必以其实。以期乎克享天心焉。当今可言之事。难以遍举。而臣等撮此数款。恳恳焉有所望于 殿下者。盖亦就夫 殿下可即能行者而陈之耳。伏愿 殿下勿以陈谈而忽之。臣等忧虑万端。夜不能寐。齐心白意。略达所怀。无任区区祈祝之至。
宪府因旱论事劄(辛巳)[第二劄]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8H 页
伏以国家不幸。旱灾之酷。又至于此极。大小遑遑。皆怀填壑之忧。丙夜之枕。益复不安。罪己求言。 圣旨勤恳。其亦成汤责躬之意乎。臣等待罪言地。亦已久矣。曾无献替之补。素蔑謇谔之风。嗤点之来。固所难逃。寻常腼然。颜厚如甲。今承 下教。惭惧深切。措躬无所。臣等以言为责。不 命犹承。况导之使言。而其敢嘿然而已乎。臣等窃伏惟念今玆亢旱。必有所召。虽未知某政某事之应。而 圣上轸念民事。悉举彝典。至命有司查释死囚。弭灾之道。不为不至。而天怒未已。听我犹邈。抑恐区区祷祀之典。小小原宥之政。无足以应天之深谴也。顷日备局之启。乃以 先王朝遇大旱。尽释中外之囚。深有望于 殿下者。良以此也。 殿下犹虑夫小人之幸。以为无益而有害。臣等窃有所未释然者。 殿下于顷日审理之际。一一清问。似无未尽。而事出忙卒。文案浩穰。自大臣或有所未及究览者。虽或阅过。于其本情。有未及审察者。未能详达于 四聪。此实在下者之过也。臣等窃惜焉。臣等窃听诸舆言。所谓启覆应死之中。亦尝有蒙昧未暴者。其他流配之人。或不无文致之类。虽不敢以涂听之言。尽为必然。而安知 霈泽之后。犹有覆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8L 页
盆之遗乎。况今京外系狱之徒。亦多宜决而未决者。间有罪重而情轻者。桁杨缧绁。阅历寒暑。辛苦饥馁之中。岂无郁抑之气。伏愿 殿下更加疏释。特霈恩典。亦命中外俾即平决焉。刑罚之加。本非得已。虽在应死。必三覆而后诛之。笞杖异施。亦明载于令甲。安敢任意而轻重之哉。自 上轸念其径毙。鞫逆之杖。亦减分数。在前备局深虑其滥刑之弊。至于陈启。行会八道。而臣等窃闻外方之事。自监兵使至于守令。虽有宽猛之不同。而以刑杖为饰怒之具者。大率居多。杖之不足。或用大椎。甚至打下数个而立殒其命者有之。非军法非死罪。而人各操其戮人之柄。民安得措手足乎。今之刑部。即古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刑人杀人。自有三尺在焉。其敢不以法而惟严酷是尚哉。似闻刑部之治囚也。或有一番刑讯而致毙焉。纵使厥罪深重。亦非所以体 圣上钦恤之道也。内外之用刑如此。而无所禁抑。则一国之内。必多怨死之鬼。宁不寒心。况宫府一体。不宜异同。内需之鞫狱。何为而设也。似闻横被栲椋者比比有之。信斯言也。其害滋甚。伏愿 殿下革祛弊习。申明戒禁。毋使刑杖辄肆枉滥焉。无告穷民。王政之所先恤。而死事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9H 页
及赴戍之家。尤不可恝视者也。本府前日之劄。亦尝言及于此。而未闻有举行之典。盖已行之而臣等未之闻耶。颠连痛毒之惨。又孰甚于三件刷还者乎。其父母妻子之留著我土者。必须另加存恤。而其中亦必有老弱单孑之尤甚者。如此之类。勿以他例混施。随其所在。明致区别。特加廪给。则亦可以小慰其心矣。伏愿 殿下申饬诸道。亟令奉行焉。消灾召和。纵由于侧身修德。而劳来绥辑。亦在于任贤使能。目今人才。虽曰藐然。岂无可以供一代之务者乎。且弃短取长则无非可用。用人之道。其敢求备。一眚尺朽。非可永弃。在前审理之时。则例有别叙之举。非以投闲置散。亦有感伤之事也。意者甄拔幽滞。实出于急贤而渴能也欤。然则收叙之政。在所当议。至于荐人之法。亦不可不讲。若使循例荐之。必多窃吹。内自东西班实职正三品以上。外至监兵水使牧使。无论在朝与在野出身未出身。守令将领可合者各一人。各令荐拔。随其贤否而赏罚加焉。则荐者不敢私。而得人斯为盛矣。伏愿 殿下诞发明命。严立科条焉。两西之民。偏困于责应。膏血已尽。涣散无日者。 殿下之所洞烛也。目今国储罄竭。无策输补。而抑有一道可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59L 页
以少纾民力。感结其心者。臣等未知内需所捧之物应出于两西者厥数几何。而随其多少。并委两道。姑限事定之间。俾补经用之需。则民知 殿下不私赀货。与民共利之至意。而竭其力之所及。以应上之所求。而终无怨怒矣。伏愿 殿下特捐此物。以收民心焉。大君家舍之役。台臣间尝争之。而终不得请者。 殿下必以为功役不资于民。经费不出于公。而此时此役。殊非所以恐惧修省之意也。牛车木石之输。相属于街路。近闻又以到防军六百名同时赴役。无论役之钜细。只此一事。决非今日之所可为。而曾无一人敢言此事。 殿下訑訑之声色。拒人于千里之外者。此亦可见矣。伏愿 殿下惕然悔悟。姑令停辍。以为修省之一助焉。噫国家今日之事如何。 殿下今日之心如何。臣等日夜思惟。未尝不涕流沾衣也。然而素患难。行乎患难。乃群下之所望于 殿下者。若或过尔悲忧。役志于外物。以为消遣之地。则此岂君人之事。而其为中外之缺望。宜如何也。窃闻 殿下迩年以来。燕閒之暇。旨酒之恶。有时不戒。傍侧之御。亦或未远。经年违豫之中。调摄之未即收效者。未必不由于此。而且凿池后庭。泛以小舟。别搆亭观。雕饰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60H 页
木工之说。传播于外间。宫禁事秘。虽不敢知。街巷之谈。颇以为言。此不近似。而若或此事万一有之。岂不大可惧哉。伏愿 殿下猛省于躬。绝祛细娱。以为敬天之实德焉。臣等目击天灾之孔惨。心感 圣教之丁宁。略举数条。冀或少裨。而狂瞽之言。不知所裁。区区之愿。亦惟在于上下之交孚。上下交孚。何事不济。今日之骄阳酷旱。乃由天地之不交。今日之国事瓦裂。亦由上下之不孚矣。 殿下何尝不戒于此。亦何尝不欲交孚。而犹未免否塞之归。发其病而药之。则乃虚受之心。渐不如初也。 殿下近见草野之疏耶。草野之疏。断绝已久矣。 殿下近闻田里愁怨之声耶。愁怨之声。不达于上。亦已久矣。 殿下有阙遗而随事纳诲。有能如古人者乎。 殿下欲闻过而直斥不讳。有能如古人者乎。寥寥乎无闻焉。则否塞亦云极矣。昔隋之促亡之道非一。而唐臣孙伏伽以恶闻其过。为亡天下之第一事。且以近事言之。如使光海喜闻其过。宁自速其覆亡。甚矣恶闻其过之害也。终至于灭亡而后已。今者姑舍其他。试以一事言之。 殿下欲闻其过而人不敢言者。以 殿下不用其言也。不用其言则与恶闻何异哉。是故古之忠谏于君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60L 页
者。莫不以务尽下情为急务。尽下情。惟在于恢虚受之量。来众人之善矣。臣等窃瞯 殿下于听言之际。说而不绎。从而不改者甚多。惟其如此。故事多因循。政积疵颣。好恶取舍。举未免乎有所僻焉。此 殿下所当痛自刮磨。首以为务者也。 殿下自静摄以来。经筵久废矣。臣等之意。窃以为勿拘常规。简其礼貌。乃于便殿之上。燕居之中。毋论大官,小官与内臣,外臣。数赐引对。或咨访焉。或责励焉。凡政治之得失。民生之疾苦。咸得以入告。以至匹夫匹妇之冤。无不毕达于 九重。一言一话之善。悉皆翕受而敷施。则上下之间。和气蔼然。是犹天地交而万物通。何患乎情义之未孚而事不克集乎。感人格天之道。恐不外乎此矣。噫天人感应。捷于影响。千里之雨。由于六责。荧惑之退。因其一言。此理昭然。有不可诬。古之圣贤言之详矣。明君哲后验之多矣。人或归之气数之已定。而谓人力无可容者。其亦不思之甚也。自 上遇灾。戒惧靡敢或怠。至于昨日之引见诸臣也。斥去轻纤御布衣而坐。乃以今此灾异皆予之罪恶为教。且闻义即服不惮屈意。安知今日之雨。不由于 殿下之一言乎。呜呼 殿下其忘南汉乎。 殿下于大雨雪
白轩先生集卷之十九○文稿 第 61H 页
中。露祷而同士卒之苦。虽悍卒无不感泣。一城中如挟纩焉。至今行伍贱卒。亦皆窃言曰。 主上之志。如在南汉时。则何事不可做。此士夫之闻诸外方而传说者也。臣等于今日。敢为 殿下诵之。伏愿 殿下毋忘南汉。常励此志。益加戒谨。以为祈天永命之基本焉。臣等无任祈祝之至。
宪府论沈熙世等事劄(乙酉)
伏以呜呼。今日是何等时也。西瞻东视。气短心寒。玉帛钟鼓。膏血已尽。鲸波鲵浪。出没难测。环顾腹内。无一可恃。生灵迫于填壑。 宗社危如缀旒。岂但流涕而已乎。可为痛哭者也。岂但痛哭而已乎。直欲溘然而无闻知也。呜呼。当此之时。为人臣者。苟有一端忠义之心。尚忍背公循私。复踵前日之为耶。而况朝廷之上。礼让为本。告君之辞。忠直为主。舍此二者。则即亡四维。四维不张。何以为国。先儒有言曰。天下之变。不起于四方。而起于朝廷。譬如人之伤气。则寒暑易侵。木之伤心。则风雨易折。士论携贰。朝著不靖。则目前纷嚣。固不足言。日后之忧虞。庸有既哉。臣等屏伏委巷。有同聋瞽。其于时论。实昧昧然。而近来铨荐一事。为一大闹端。搢绅之传说者多矣。臣等略闻其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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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及叨本职。得见沈熙世等缄答之辞。各有详略轻重之不同。而大抵熙世之言。出于忿懥。语不知裁。诚可骇也。继闻金益熙陈疏自列。亦颇有传说者。而未详其是非如何。昨夕。伏睹沈熙世等远窜之 严教。不胜惊愕。今日。得见金益熙之原疏。其指语可谓雍容明切。而其中辞气。亦有不觉其自露者。撮其一款而言之。如铨郎政本把握推毂。使脉络接续。声势生张等语。无乃涉于攻讦之太过乎。见此然后方信向来搢绅间相传两非之说非虚语耳。譬之则其犹斗者乎。甲者之诟乙。肆其声气。骇人瞻聆。乙者之对甲。低声缓语。据理相诘。骇人瞻聆者。固不足言。低声相诘者。亦斗也。悬镜平照。妍媸何逃。忘怒察理。曲直自见。以 殿下之圣明。宁不下烛其状。而特以熙世之荐引。既触新宪。缄辞之盛气。自速人言。而益熙则弹论公于前。自明继于后。雷霆之激。乃至于此也。熙世固有罪犯。益熙亦岂全无可议者乎。 殿下试更澄省焉。则二者情实。自可见矣。且金振,赵珩,林塼等。虽曰同参于成楚客之拟望。岂无前后轻重之别乎。并被流窜。殊无差等之意。举朝皆以为过当。不亦宜乎。若不及今调停。则将来辗转激成之患。有不可言。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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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之典。元非本律。名流之出。即是谪宦。臣等愚意窃以为熙世则更施差重之罚。金振等及金益熙。并补外邑。则示罚之中。残氓有赖。而不靖之端。从可消矣。伏愿 圣明平心易气。公听并观。特下此劄于庙堂。使之商确禀处。兼询经幄之臣。以察其公论之如何。不胜幸甚。呜呼。先儒之言曰。处之以义而理得则人不乱。临之以敬而爱行则物不争。守之以正。行之以中。则事不悖而天下理矣。臣等之所望于 殿下者。即此道也。不然而徒以峻法。虽复摧之以雪霜。威之以斧钺。比如恶影而走。影愈不止矣。臣等虽极无似。当此时处此地。事吾 君者。惟是寸赤。宁有一毫私意于其间乎。公论所在。不敢含嘿。愚忱耿耿。有怀辄达。若夫一身之利害。不暇计较。惟 圣明俯谅焉。臣等无任悚慄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