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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先生集卷之十八○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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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先生集卷之十八○文稿
 应制录[下](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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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宣文章武神圣显仁大王行状
国王讳▣。字▣▣。 仁祖大王之第二子。 元宗大王之孙。 母妃仁烈王后韩氏。领敦宁府事西平府院君浚谦之女。生 王于乡校洞潜邸。己未五月二十二日亥时也。是夕。白气三条。飞入寝室。凝著西偏窗栊间。似烟非烟。久而乃散。见者异之。已而 王生。四五岁。性度豁达。屹然有巨人之志。游戏之际。事多不凡。行步必有法度。初见节果。必先献 两殿然后尝之。 两殿常谓吾家孝子。每日未明。辄先起问安于 两殿。仍侍左右。凡 两殿服用之物。侍御者藏排或未齐整。则 王必亲自正之。虽微细之事。恶其不正。类如是。故 两殿及 仁献王后。俱奇爱之。眷重特隆焉。甫五岁受书。不劝而勤。如见他儿之厌读。必劝令勤学。常读前史。至人伦残忍处。未尝不掩卷而伤叹。盖自幼冲。天性然也。八岁丙寅。封凤林大君。辛未。行嘉礼。 王妃。故右议政新丰府院君张维之女。大族法家也。乙亥十二月。 仁烈王后上仙。 王处私第。居垩于中门之外。执丧尽制。不食瓜果。所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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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只仆隶数三辈。哀戚之节。服礼之笃。人莫不咨嗟悦服。丙子。才过祥期。猝遌大难。 仁祖命 王与麟坪大君先往江都。行至中路。势益危急。闻 大驾入南汉。 王独与数三奴仆。驰赴 行在。途奉御札。仍入江都。夜观天象。以占时事。日夜东望恋慕。每当寝食。辄思行在凉薄。为之泣下。欲探行宫消息。捐出橐中金帛。募士屡遣。而道阻未入。只二人得达。其一乃宫奴也。得奉御札以归。皆谓之至诚所感。丁丑正月。江都见陷。二月。偕昭显世子入质沈阳。自从北行。益切恋阙之怀。闻 仁祖大王有不安节之候。则忧形于色。语及起居之仪。涕泪先下。傍人亦感动。与昭显世子同处一馆。兄弟之间。诚爱备至。其间虽有难处之事。周旋尽诚。无几微见于外。和气蔼然。人无间焉。且清人攻山海之时。欲与昭显世子同行。 王极力言之于衙门。请以身代行。辞语恳恻。清人感而止。后亦辄请自行。与昭显同行者再。甲申春。清国入北京。乙酉春。昭显世子大归。未几。疾作殂逝。 王继而出还。 仁祖以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乃询诸大臣列卿。遂定策立为 世子。国人皆欣然相庆。 王始闻命。涕泣上章恳辞。 仁祖答曰。以尔聪明孝友。故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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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亡弟及之礼。尔其勿让。益修孝悌之道。视兄子犹己出。再辞也。又 答曰。予志先定。询谋佥同。尔毋固辞。敬守道心。 王在沈时。相人者见 王。窃相语曰。真王者云。及入燕。一日困卧。忽有五色之气凝满寝室。壁间有一龟出头而体甚巨。 王疑梦谛视之。非梦也。至是相者之言验焉。龟亦有知也欤。涓吉以九月二十七日。有司备宫仪具仗卫。迎于潜邸。行册礼于仁政殿庭。 嫔宫受册于内庭。翼月。谒先圣行入学礼。冠儒冠服儒服。就博士席。讲大学讨论良久。圜观者莫不悦服。乃下令沈来牛羊尽与关西。俾补公用。 王素好学。自就外傅。业益进。早通经史。虽在泥露之中。未尝不典于学。晓窗寒灯。吾伊不辍。其书即书传也。闻者为之钦叹。及入燕京。清国以其所获金玉锦绣分遗。而 王辞不受。愿以我国俘掳代之。清人义而从之。惟留意经籍。古今书史之外。凡殊瑰珍货。绝不近之。归时行李独淡如也。育德春闱。日亲宾僚。王朝之馀。讲劘孜孜。乃令宫官。取书之无逸,诗之七月及古箴铭等书。书屏以张而常目之。己丑五月初。 仁祖大渐。 王割手指出血以进。逮 不讳。处地哭擗。水浆不进。礼官以 嗣位礼节闻。 王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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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忍。大臣近臣更请。不许。三司连启。大臣率百官庭请。始许。而行礼之日。日晚不出。礼官申请。乃出。泪下如雨。侍臣百官。皆呜咽不敢仰视。 步出宣政殿东夹门。通礼请御小舆而却之。至仁政门御座前。久立不升。大臣令礼曹判书趋而进请升。然后乃升。礼罢。步入仁政殿。才入门而痛哭。声彻于外。谏院启请卒哭前视朝。一依旧例行之。 答以情礼之所不忍为。屡请不从。礼曹启议储宫卒哭前书筵服色。 王曰。经者万世之常。不可以一时之故便用权道。而况孝悌之道乎。予恶夫末世之纯用权道也。遂不许。九月发引后。政院请寝 陵幸。答曰。昨于郊外。瞻望 灵舆。拟尽眼力。少纾晷刻之痛。 行帷奄隔。无处更望。归来则殿宇阒寂。无所依恃。少慰此怀者。只有复诣 山陵。以尽罔极之痛耳。今见此启。岂特今日之痛。实是与天地无穷之痛也。诸大臣力请而停之。返虞日。迎哭于西郊。舆台下贱。亦皆痛哭。 永思殿朔望节日。行礼必躬。隆寒盛热。亦罔或寝。庚寅秋。往省长陵。伏而哭尽哀。赞礼请止不止。登降之际。哭声不绝。辛卯六月。命停 祔庙后陈贺。台臣及群臣。援古请行甚恳。终让不许。时 太庙修改涂壁。有司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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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未即告完。 列圣神位久于移安之所。 王惧无以妥灵。不敢宁处。下坐殿廊。以俟还安。政院启请还御殿上。 答曰。 太庙神灵安而后。寡躬亦得以安。今庙主露处。安敢放心安居乎。庙主奉还然后升殿。壬辰。 王谓筵臣曰。人主或有病故则已。若无故则当依国典。亲行四时祭可也。又谓礼曹判书李厚源曰。在昔 祖宗朝。每年展谒 祖宗陵寝。揆以情礼。在所不已。乃以春之二三月,秋之七八月。轮回展谒。永为恒式。丁酉。讲诗传蓼莪篇。 王曰。诗本性情。故能令人感发惩创。而读诗至此。不觉呜咽。每读一句。声音悽惋。辞意恳恻。左右臣邻。皆伏而流涕。其奉先永慕之诚如此。 王孝友天至。夐超前古。实匹士之曾闵。帝王之舜文。 大妃赵氏有宿疾。 王奉养隆郅。卫护备悉。得以平安。又以燕处僻隘。不宜冬夏。为营新殿。额以万寿。朝夕省侍。志物兼尽。国典上寿于 大妃。称以丰呈。 王欲一设行。而岁敝民罢。且以天变。将举旋止者屡矣。丁酉冬。略具宴仪。名曰进宴。寿 大妃于万寿殿。仪略而礼备。和气融融。中外皆为之欣悦。是年秋。 王行展 孝陵。昭显之墓不远。将遣官致祭。已而下教曰。向梦昭显色甚喜如平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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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或偶然。今又梦见。而语及未能躬奠。则执余手有怅然之色。觉来恍若平生。悲怀难状。日晷虽短。欲纾此怀。展谒之后。乃简其从官而亲奠焉。与麟坪大君㴭。自幼时。宿必同衾。不忍一日相离。及长暂相阻则辄恋恋不置。出入禁中。无朝无暮。每因朝家乏使。陈谢事重。不得已使大君奉命。未免频仍。去时依依有解手之恨。来时专价远逆于鸭江之外。慰之以法酝亲札。逢辄倍欢。悲喜兼至。盖常棣之湛乐。未足以喻其至情也。丙申夏。麟坪适到参判吴挺一家。有一朝士乘醉语言谬妄。郡守徐抃闻其传说。遂告云麟坪击牛会客。事将不测。 王震怒亲鞫。抃毙于杖下。窜黜其传说者。流言息焉。麟坪自戊戌春。遘疾沈痼。 王日夜伻问。医药交途。一日亲自临视。以家人礼相接。麟坪感幸。若沈痾之忽苏。自是少差有日。五月十三日。病革报急。 王乘小舆。苍黄径出。近臣步而从临。呼已绝矣。抚而长号。泪如泉迸。侍卫之臣。无不哽咽。时暑热方炽。而坐不暂离。粥亦不御。冒雨连临。亲莅袭敛。自附身附棺。以至殡而靷而塴于墓。皆从内办而官庀焉。其继而殁。自始卒比窆。赙襚优厚。遣中官监护。亦如大君时。崇善君澄,乐善君潚。 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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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王后宫赵出也。因其母之恶逆。澄又重出逆招。朝议甚峻。废置绝岛。 王虽不得强拂公议。念其久在海中。恐致雾露之伤。骨肉之情。终不能自已。丙申夏。放还京第。使之频频出入大内。以示亲亲之恩。潚未冠。故行冠礼于禁中。又使内官训敩劝读。赐与之物。比 先朝无间焉。命复其爵。而三司争执逾月。大臣亦以为不可。遂寝焉。 王以为歉恨。己亥春正月。进诸大臣而谕之曰。自遭麟坪大君之丧。言念同气之终鲜。益切悲感。入谒之人。皆有身章。而澄,潚独以白衣进见。心甚戚戚。予欲复其爵。议诸卿等。因嚱唏饮泣。群臣相与拭泪。无敢异辞。遂命复封爵。乐善君未聘。命礼曹择配。大臣请令本家闻见。报知宗簿寺。 王下教曰。兄弟二人。相依以处。何从而闻见报知乎。竟令礼曹择定行礼。其妹以翁主。助其母逞凶。百官三司请按律。而 王不忍加法。贷死迁外。待之甚厚。至是亦令放还。筑室以处之。奴婢田土。并皆还给。以尽其衣食之所欲。珍馈续降。恩顾无替。逆姜以昭显嫔。稔积恶毒。自速天诛。得罪 先朝。其子女迁置海岛。 王怜而放回。又于闰三月。 王谓群臣曰。澄,潚等。既复官爵。得以冠带出入。予甚喜悦。而因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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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昭显世子子女。以其母之故。尚未属籍。稚儿何知。予甚悲之。其所坐累。本与澄,潚无异。而况 先王之教有曰。视兄子犹己出。予常佩服。今欲与澄,潚一体推恩。俾无不均之叹。无负我 先王盛教。诸卿之意如何。群臣皆以为当。 王垂泪下教曰。爵号当书下矣。今日佥议无异。予甚喜悦。予与昭显。同时北行。崎岖异域。备尝艰险。左右提挈。昼夜不离。东还未几。人事奄忽。不良之人。仍以生变。 先朝成命。不得轻改。而心常隐痛。以至于今。冥冥之中。岂无憾恨。因呜咽良久。于是昭显子女。并复爵号。子封庆安君。二女封郡主。以时婚嫁。第宅衣服。无不备赐。庆安暨诸郡主。引入大内。密迩抚爱。居处饮食。与公主无间。副尉引接之外。或至招入禁苑。视遇亦与驸马无别。惇睦亲族。恩赉普沾。绫原大君辅。 仁祖大王之弟也。尊敬优异。其庶子灵慎正滢。特拜司饔副提调。吏曹以未准资级启。 王曰。叔父年高。无以慰悦。乃命加资以授之。绫原讣闻。素服哀临。情文备至。仁兴君瑛,贞慎翁主,贞徽翁主之卒。皆给禄以终三年。贞仁翁主从其子安山倅洪琂。卒于郡衙。家在城中。发引而归也。使之入殡于其第。异数均加。俱是 宣庙之子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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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于学问。已领大要。及承道心之教。益加谨慎。造次之际。未尝敢忘。即祚以来。礼勤三接。不以寒暑而废。己丑十月。始御经筵。讲中庸序。读至篇末讳朱子名。亦令讲官讳之。自此颜,曾,思,孟,程,周。并讳其名。庚寅早春。方有未宁之候。筵臣请姑停讲。 王曰。开筵论难。多有可闻。且无疾痛。安得不为。正当六月。日三临筵。筵臣恐致劳伤。又请日一进讲。 王曰。予素多病。冬日严凝。则势难频讲。欲于此时。频数开筵。又于十一月。请姑停筵。 王不许曰。若极寒则予当观势处之。姑勿烦禀。王尝讲诗传。而至是停诗讲书。以宅忧也。朝昼讲书传。夕讲大学衍义。御宣政殿昼讲时。 王曰。开筵已久。而尚未见大臣。君臣相见。岂有定例。予欲令大臣谏臣皆入参经筵矣。见之若疏。情安从生。进讲衍义。至攻乎异端章。 王曰。此时释佛之害。甚于杨墨也。且我国。道教则不行。而唐之人君有鍊丹而崩者。宋之真宗。既知其非而犹未免惑焉。是未可知也。 王恶异端如此。故朔书书进中。有书佛语者。 命政院严禁之。 王谓筵臣曰。古人言学问则可以变化气质。学问之功。岂曰少哉。人之患。在于立志不固。人主一心攻之者众。尤为著念处也。又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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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之德非一。而首称克勤克俭。帝舜之垂训后世者。可见矣。我国乱后。上下皆在忧遑之中。而事奢侈何也。讲禹贡。谓儒臣曰。禹之勤劳。与身经百战创业之君何如。对曰。不如禹之勤也。 王曰。身经百战之君。亦非不勤。而其心犹有所为者。至于禹。少无私天下之心。此为难也。尝言韩休为相。玄宗有貌瘦之叹。其心之厌恶。可知矣。讲衍义时。 王曰。汉宣帝不易得之君。而何以宦官典枢机乎。元帝非本欲疏斥萧望之。而竟为石显所欺。只却食涕泣。叩头谢罪。而不能正其罪何也。尝临筵慨叹曰。人有恒言。我国之人。例多恇怯。以丁丑兔山事见之。则非军卒之不精也。实缘无良将也。尝闻李广军中。夜不击刀斗。远斥候以探敌情。丙子之乱。为将者全昧于此。申景瑗则既不能战。又不能走。我国将帅辈。良可愧于邻国矣。且文官则莫如尚文。武官则莫如尚武。国家所取。不出乎此。而今则不然。文官之如武弁者。固已见轻。武弁之如书生者。方能见容。若使武弁而好驰马。则人必以狂悖目之。习尚可怪。羊祜,杜预之轻裘缓带者。既不可复见。则今世武弁之如书生者。安能得力于战阵间也。壬辰十一月。昼讲多士篇。 王谓讲官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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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讲。益知灾异之警。大可惧也。至于明德恤祀之言。尤有所内愧于心也。又曰。古人所云亡国非一道者。此言诚有理矣。以大明之亡观之。 崇祯皇帝之事。闻诸华人。则皆曰外无游畋之娱。内无苑囿之乐。凡可以亡国之事。一无有之。而终至于覆亡。盖由明察二字之不能尽其道也。以此论之。诚可惧也。他国兴亡。固不足论。而至于今日国事如此。未知末终如何。予心如燬也。癸巳。昼讲君陈篇。 王曰。君陈之任重矣。而戒告之事。只称其孝友。人之为行。岂有加于斯二者哉。至讲顾命。语及明王恒存危惧之心。 王曰。人君以藐然之身。处乎亿兆之上。虽当无事之时。岂无艰畏之心也。书亦曰不畏入畏。岂不然乎。甲午春。夕讲衍义。至卢杞杀颜真卿黜李揆之事。 王曰。小人甚巧。必量度人主而逞其术焉。杞之视德宗如婴儿。而终不能觉。其昏暗可知。且读史者。将以监戒也。今日君臣。勉旃勉旃。毋使后人视此时。如此时之视德宗也。夏讲诗之邶风出自北门章。 王曰。贤人隐藏。则固为君人之耻。而若以危邦而望望而去。则为臣之道。亦似不可。此皆君臣之所当审处也。乙未春。昼讲言及 大明事。 王曰。 崇祯之亡也。朝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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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死节。从死者。只一内官。良可羞也。予观 大明之制。使人执兵而侍。群臣奏事。不合于意。则扑杀之。且设东西厂。以宦官主之。天下事皆由此出。迹其所为。亡国已晚矣。至讲秦风黄鸟章。 王曰。观此篇则可知无不忍人之政矣。夫所谓不忍人之心。自然由中而发。忍使臣子惴惴而入于圹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且以人情推之。自己则恶死。而他人则杀之无忌。至于数十人之多。其他何足云乎。货宝埋藏。无益于死。反受惨祸。如吕后之被污。秦皇之见掘。皆由于此。文帝俭约。故独无此祸。光武寿陵之制。才令流水而已。岂非后世之可法者哉。讲陈风株林章。 王曰。虽在匹夫。悖恶如此。则得保躯命难矣。况人君乎。文王之化。及于江汉。而其衰也。诸侯至于如此。可不惧哉。夏讲七月篇。论及道教之盛。筵臣盛称我朝无左教。诚可钦叹。 王曰。此盖革罢昭格署之力也。予尝观宋史。李沆为相。每入对。极言灾异可忧之事。上虽厌闻。而不恤。人有问之者。沆曰。上春秋方盛。志气易肆。若不以忧畏之言日闻于耳。以动其心。则必有流荡之忧。故不得不尔。善哉言也。自古人君。国家安富。海内无虞。则骄肆淫佚。或陷于左道。或骛于边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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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流于逸豫。亡身丧国者滔滔。可不惧哉。六月。讲诗之常棣。 王曰。友爱之情尽。然后君臣父子。皆得其道。朋友之义。亦能敦信。大学所谓所厚者薄。所薄者厚。未之有也者。亦此义也。未有薄于兄弟而厚于人者也。兄弟之不能和睦者。若以至诚导之。则岂有不感动之理。虽冥顽小民。因其本性而导迪。则自可归化矣。兄弟或有相讼者。此无非国家教化不行之致。岂非可耻之甚乎。冬十月昼讲时。筵臣言汉哀帝初年威杀。盖欲效宣帝之为而为也。 王曰。自古如彼者多。无其才而效其事。鲜不为哀帝者也。筵臣又论张良背鸿沟之约。 王曰。士论乃万世经常之理也。以儒者气象。责备于良。故以为不义耳。当其时。良之意惟在复仇。何暇念及常道。世人不知义理在其中矣。至于论范增之事。 王曰。天无二日。助成项羽之功而欲置义帝于何地乎。卒遗江中之丑说。致缟素之师。以为汉王钓天下之饵。增可谓不思其终者也。如汉王分羹之说。所不忍出于口者也。抗何颜面。君临天下乎。论及于宋。 王曰。万古最可惜者。孰如宋高宗哉。有将如岳飞而不用。此已非矣。又何至于必杀而后已。盖 王言。出于痛慨之至也。又论尹吉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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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王曰。天生一世才。足了一世事。安知其后世亦或有一世之吉甫也。又曰。必内修而后外攘。方今急务。要在得人心也。丙申正月。讲诗之白驹。 王诵其注语而谓曰。此注诚为切当。自古君臣之间。契合为难。故韩信对楚之使。亦以言听计从等语拒之。果能言听计从。则贤者宁有欲去之理乎。鹤鸣章注。有玉之温润。石之粗厉等语。 王曰。此言最切。盖中人之性。遇患难然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人君遇灾异。则亦当如是。又曰。若遇灾恐惧。不做一事。则如被长者之诃责。而畏怖退缩而已。何益之有。必有所为之事。然后可以答谴。若今日行一事。明日又行一事。循序渐行。念念不已。则事可就绪。而今之言者。或望其一朝遽做大事业。此则决无可成之理矣。朝昼夕讲之外。时复夜对。或不宁而未御正殿。或入侍之臣不齐。则亦时时召对于便殿。三月。召对讲衍义。 王曰。古之小人。遭昏暗之主。得肆欺蔽。而至于英明之主。亦或疑惑于谗言。谗言可惧也。此所谓浸润之谗肤受之愬也。虽然。人主每事必须光明正大可也。何可许其屏左右而言也。此谗说所以入也。又曰。晋齐王攸。是介弟也。惠帝之昏庸。万古无比。则为武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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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以国与弟。实是宗社之福也。而信听谗言。反生疑忌之心。终至于骨肉相残。此晋国之所以促亡也。丁酉十月。进讲心经。 王谓筵臣曰。本源澄清。人欲退听。则道心自可养也。若利欲纷挐。则何能保有此心也。又曰。心者一身之主宰。而敬又一心之主宰也。若无涵养之功。何能为万善之主也。又曰。敬义夹持于内外。则虽欲放下于须臾之间。不可得也。又曰。精一之说。虽出于尧舜。而尧舜之前。已有此义。敬义之说。虽出于孔子。而孔子之前。已有此道。戊戌春。 王谓筵臣曰。近观宋史。宁宗,光宗二君之事。诚可痛也。父子天伦之灭绝如彼。宋之亡。基于此矣。又曰。当时国事无复可为。而伪学二字。为网打善类之法文。言之惨矣。谓筵臣曰。小人固无智者也。然岂不知其国危则其身亦危耶。逞奸误国。国亡而身亡。有何益哉。如宋之贾似道,韩侂胄。肆凶稔恶。误其国事。而国未及亡。先赤其族。其为计似巧。而实甚拙矣。宋时又有请斩朱子者。自古小人必欲害贤之心。无所不至若此。吁亦惨矣。又曰。宋之道学之禁。无异死罪之律。其为痛慨不可言也。元则虽曰夷狄。犹知道学之可崇。俘虏之人。如有儒士之流。则必放释而尊待之。至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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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文宣王之号。加于孔圣。尊圣之心。可谓至矣。宋以中国。禁道学如彼。元以夷狄。而崇道学如是。良可怪也。论南宋之事曰。高宗当岳飞,韩世忠在时。未能恢复。及其已死之后。则无可为矣。孝宗以后则偷安已久。上下恬然。何能奋发兴复乎。昼讲毕。宋浚吉进曰。近来天变。无日无之。每年如此。 圣心戒惧。恐不如一矣。 王答曰。人心不一。实如赞善之言。或寻常放过者。岂无其时也。讲讫。语及 大明事。王叹曰。 崇祯之亡。实由于宦官。分遣于州郡者。欲察其善恶。而亦利其私献也。密探外事。实非正道。况杂类而可信乎。浚吉仍陈恤民隐数开筵之意。 王皆嘉纳。正月。临筵谓赞善宋浚吉曰。予之气质。未免偏䮕。虽日讲心经。而心之病处。未能快祛。举措之间。多有过失。必有法家拂士于左右。然后庶或少过。予之必欲久留赞善者此也。四月。讲心经。 王曰。静而常敬。嘿而常慎。不待言动而后能信。此最玩索处也。然其要。在于力行。不然则亦伪耳。五月召对时。 王谓侍臣曰。宋高宗多怀惊惧之虑。故其所成就。无足可观。其时或劝住金陵。或劝住汴京。汴京则犹可畏也。金陵终不得进一步。惟是惊惧之心如此。故有若宗泽,李纲,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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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韩世忠。而不能用。若使孝宗生此世用此人。则复河北。似不难矣。又曰。秦桧之心。最不可知。既得相之后。何不背金而专意南方耶。韩世忠骑驴西湖之事。岳飞莫须有之语。为宋高宗未尝不发一嘅也。十一月召对。 王谓吏判宋时烈曰。宋神宗对明道而叹无人才。明道曰。今亦岂无其人乎。神宗竟不知明道之可任。甚可慨也。时烈曰。明道以三代之事陈之。则神宗曰。予何敢当焉。明道愀然曰。此非社稷之福也。明道之心。如此其大。而神宗之志。如彼其小。虽知其可任。而岂能任之乎。 王曰。古昔之事。今人追慨。而今日之事。若复为后人所慨。则岂不大可畏哉。十二月召对。宋时烈论及 王性偏。请尽其和平之道。 王曰。卿岂不知予之病哉。予之病痛。有气质之偏。方其怒也。不知事之是非。故有不中者矣。自近日以来。如有怒事。则忍而治之。中夜思之。则怒渐弛矣。己亥二月。召对论敬字。 王曰。人须动时动静时静。然后工夫方可专一矣。若只泥于静。则何足谓敬也。四月召对。 王曰。古之人君。虽富有天下。而犹思蓄积。岂非可笑耶。汉灵帝抚钱而言曰。朕在私第时。爱尔久矣。卖爵聚敛。无所不至。若是悖入。而能免悖出乎。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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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固不足言。而龙为四灵之长。往往耽饵而死。由其有欲也。盖自讲心经。宋浚吉频频侍讲。戊戌冬后。宋时烈亦迭进以侍。其他以儒术进者。并 命轮入。心上工夫。多有进益。 王自念性偏难克。惟怒最甚。常加猛省。卒至打叠。尝谓夙兴夜寐箴。切于著工。宜作屏置诸座隅。乃令玉堂词臣缮写以进。堂宇门闼。揭以戒语。大书当惜分阴对越上帝八字。粘之壁上。斋曰敬义。閤曰养心者。皆所以自警也。 王有一适嗣。即我 殿下也。仁孝夙彰。 仁祖朝己丑春。封为世孙。及 王即位越三年辛卯秋。封为世子。 王爱重之甚。而训诲严切。为择宫僚。日讲经史。赞善进善等官。以授儒贤。更相劝导。渐就高明之域。且教宫官曰。勿拘常规。反覆陈说古今得失。闾阎利病。亦皆引喻。得令晓解可也。帝王家子弟。生长深宫。不识民间疾苦。后苑有种禾处。耕耘时。使世子往见而知民事尔。又谓赞善宋浚吉曰。东宫正当学问之时。如赞善之人留在。尽心辅导。则其幸如何。其望辅于臣僚者甚切。好贤之诚。不翅缁衣。尊而礼之。不致则不止。嗣服之初。前参议金集,前持平宋浚吉,宋时烈,前咨议权諰,李惟泰,前县监崔蕴等。首被 召命而来。念其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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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之艰。赐以米肉。有庖人廪人之继。闻时烈,惟泰之母老且有疾。令道臣馈米馔及药物。特拜金集为礼曹参判。吏曹以为礼官之必用文官法也。 王曰。稽古读书之人。召将何用。不可拘于常规也。集一岁中超至吏曹判书。后以大耋升判中枢。 王闻其卒。悼儒林领袖之丧。使之礼葬。遣近臣致祭。时烈亦 特授礼曹参判。与浚吉俱由亚卿。相先后为吏兵判。徵辟之勤则 命乘驾轿。欲其煖寒则至解貂裘。知遇之隆。古亦稀觏。权諰历进善执义。进拜同副。寻为赞善。崔蕴屡经台府。超授承旨。沈光洙遭外艰。 王以为旧时甘盘。存问而给药料食物。既没丧。由宪职 擢置银台。许穆亦自林下起。为持平掌令。赵克善之病也。 赐毛衣覆之。遣内医救之。其殁也。 令户曹郎官涖其丧。又日遣中使监护。衣衾棺敛。极其备礼。护榇营墓。悉令官庀。凡有儒名者。靡不搜访而用之。眷顾甚渥。崇儒之盛。终始如一。盖三代以下所未有也。 先朝耆老。勋旧大臣。礼敬隆异。恩数崇重。高年达尊。行步不良。有若金尚宪则入阙而 命乘肩舆。上殿则内官扶掖。被谴 先朝而情在可恕。才识宜用。有若李敬舆则起废倚毗。爰作首揆。栫棘绝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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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得罪于本朝则 手札慰谕。问馈相继。勉遣大君。终脱之于死地。或锡之厩马。或赐之上尊。珍膳节物。时果异味之颁丝络。告省松楸则 备给奠仪。泽洽泉壤。休沐出外则 下谕方伯。别有饷遗。往往引入便殿。宣劝宫酝。有疾则 必遣御医。内药随之。陈达所怀则翕受敷施。又必宣召。开心面谕。事无大小。咨而后行。 照临臣庶。无微不察。被戮异域者。 特恤其家。奉使殊邦者。 恩被妻孥。为养乞郡者。悉遂其愿。有亲癠则救济之。身病重则不以秩卑而忽之。宰臣之老于乡者。月给之廪。隐卒赠死之典。广加于庶官。为吏而治最者。久而犹记。殁亦不忘。编管丁忧则放使奔哭。死事无子则宥及其侄。比年凶歉。度支告匮。备局请减百官禄俸。政院继之。大臣申之而 不许。一则曰。忠信重禄。圣人所训。凶年饥岁。尤宜惕念。再则曰。御供未减者尚多。俟其尽减。更议可也。惟浮费悉令节减。三则曰。 祖宗朝待下之道。极其丰厚。今不可太薄。终不减禄。经用亦支。盖体群臣。出于至意。首开言路。导之使言。有能陈疏说弊献箴规讽。 赐以虎豹皮。或赐马装。弘文馆学士。例用见录者。而嘉其言直则赦罪而直拜修撰。敢谏者往往擢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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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之官。更引迭见。勉之以绳纠之责。用人之际。常饬两铨。台谏守令。尤使慎简。名贤良相及忠臣孝子清白子孙。并令录用。褒嘉节义。风励颓俗。故东莱府使宋象贤。子孙残微。墓道无表。 王闻之。令本道方伯建碑。 王以为自古忠臣。无如赵宪。子孙 特命先用。赠故左相金尚宪为领议政。故参判郑蕴为判书。刊行三纲行实。又 命梓警民编。以为观感之地。诸道监兵水使与列邑守宰之拜辞也。 赐对从容。黜陟抚字之道。谆谆戒谕。分遣御史。廉察列邑及边镇。得其善恶之状而赏罚之。且以荒塞兵民不沾 王化。咸镜南北道平安兵使及两界边倅。间以文官差遣。念百隶之怠惰。 下教曰。能不能才也。勤不勤志也。才固难得。而志亦不勤。则将何以为国。诸司之慢不举职者。辄罚之。又教曰。朝廷先立纪纲。百执事皆勤厥职。则何事不济。而目今百司悠泛度日。如坐起不难之事。而专然废阁。予甚虑焉。钱谷之任。尤不可数易。而朝差夕改。我国若无执吏。则无可为矣。自今每朔朔末。六曹及汉城府,掌隶院。各以其司坐起日数书入。凭考其勤慢。自是各司月书坐不坐以启。后宪府只一坐。 教曰。法官如此则其何能纠正百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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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前大司宪以下。并命推考。深恶朋比之习。谓筵臣曰。人臣之为党者非他。不过为爵禄计也。果能尽心国事。为人主所重。则富贵自来。何用奔走营为乎。若其情迹败露。终未免于罪戾。则独不愧于心乎。予则必欲打破私门。修举国事矣。又曰。朋友。友其德也。虽杯酒之间。宜相勉有责善之道。而今也。皆以亵狎为事。朝绅之间。各自为朋。相与掩非。同归于党。良可寒心。引见时。谓群臣曰。贿赂公行。亡国之道。 大明及昏朝时事。其鉴不远。即今名公大夫。宁有是事。大臣公卿。更加砥砺风俗。敦尚清白。虽无才之人。清白则擢用。以导一世可也。其戒饬臣工如此。为之轮对。以问各司之弊。为之殿讲。以劝文臣及士子。时出御题。试制玉堂,银台,春坊等入直之官。以赏其优者。又别选词臣。赐书堂之暇。且读且作。间 御春塘台。亲试文武之才。或即日放榜。或面给赏物。以耸观听。为择大司成。且设祭酒。以儒贤兼带。教以小学。乙未七夕。聚诸生试制。寻 赐新银杯于太学。仍宣酝于馆中多官及入格诸生。且降 宸翰曰。庸续旧典。特赐银杯二部于本馆。非以侈矣。欲其久也。非以酒矣。欲其和也。惟尔师生。用彰厥义。式敬勿替。盖出于作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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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以为美谈。优老之义。跨越常例。上自朝臣。下至编氓。以寿升爵者。前后甚多。高年大耋。无贵贱男女。岁辄存问。而优其米酒等物。九十与百岁则超授资级。加以䌷絮。免其户役。盖以馀日无多。矜念益深也。都下有百馀岁庶人。使掖庭人负而致之殿上。馈之以珍羞。节产之物饷亦不绝。 万寿宴后。乃下教曰。四境之内。吾民之父母。年老而不能养者何限。是予之责也。其令中外各赐米馔酒。以体予推及之意。恻怛之旨。人人感泣。 王性既宽豁。又甚明慎。故蔽狱。无所疑惑。辛卯冬。逆竖金自点之狱。 王御仁政门亲鞫。贼子鉽承服。直引同谋武将。继告士夫。延及滋蔓。 王教问事郎母更问同党。于是人之疑惧者始定。鉽言曾使译官李馨长谋事云云。而时馨长赴燕未还。鞫厅秘而不泄。翌年三月。馨长还到湾上。大臣密请急遣金吾郎拿来。举朝忧其招祸。盖贼译与郑译相表里也。 王不少挠。严鞫而轘之。国人咸快之。初遣中使于光阳自点之谪所。搜其文书而来。朝士简札及阃帅守令书信。皆入于禁中。怨语凶迹。亦有彰露者。而并 留中不下。后筵臣以为言。 王答以无可观已焚之矣。盖恐狱之滥也。大逆既诛。例有贺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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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王以为元勋反逆。可愧无可贺。遂不受。于庶狱无所不慎。尝读书之象以典刑曰。何后世法网之密也。此非宋太祖之言乎。及读吕刑。亦以敬慎之意。面谕于刑官。又教曰。刑者辅治之具。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必至公无私。一于平心而后。民得以措手足矣。今有受刑多而不输情者。殊无辅治之意。或有一受刑而相继致毙者。钦恤之道安在。于是刑曹堂上。并被推勘。每当严寒盛暑。遣承旨按阅典狱。先放轻囚。令禁府刑曹划即疏决。临岁时亦如是。外方监司有或滥刑。致殒人命者。则不以已往而不治。必拿问而罪之。壬辰冬。闻处绞罪人例为椎杀。乃 下教曰。死虽一也。殊非律名之本意。予甚惨然。其令刑官审处。自是应绞者。缢而杀之。刑曹既过三覆罪人等。将按律处断。 王谓诸臣曰。暖气如春。淫雨不止。沈雾四塞。予心竦慄。十馀死囚。皆将伏法于今日。三覆议谳。犹虑其未尽。复欲问诸卿等。诸臣皆赞之而更谳。特减二囚死。甲午十二月。史官承 命察典狱。书启囚中八人衣裳尤甚单薄。 教曰。当此寒冱之节。吾民触禁抵法。系缧冻狱。食不充肠。衣不掩体。予用矜恻。无以为怀。其令该曹造给襦衣。且给薪炭。又命谕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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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邑。庶囚遍给薪炭。俾免冻死之患。谓承旨曰。屡下恤刑之教。而中外臣僚不克奉行。阃帅守令等。滥用刑杖。非罪殒命者有之。不胜惊骇。人命至重。虽犯大辟。犹且再三覆议。不忍遽断。况以一时之怒。过用不当用之刑。致人于死。其在国法。岂不寒心。宜传谕于八方阃帅以下诸将领及守令等。毋令恣意用刑。知朝家钦恤之意。丁酉冬。唐津人李珽之诬告也。雪寒方酷。湖右士民被逮者。多是冻馁之氓。 王一见供辞。洞辨曲直。命诛告者。尽释诬枉。令有司衣其寒者。人给行粮。皆感祝拜叩。涕泣而归。前后诬狱。皆即快断。无株累抱冤之患。屡经变乱。师律坠紊。 仁祖朝设立营将。旋罢不行。 王以先朝旧制复设为可。乃于两湖五营。岭南左右道诸镇。各置将领。以统所管之卒。俾专桑土之备。训局之武骑炮兵。视前加额。御营之军。分部递上。各有条理。三南编伍。亦令给复。各寺奴婢。不行推刷已久。逃故虚实。了不可辨。徒挂空簿。漏逸甚众。 王以苦歇不均。法令无据。乙未。设都监以刷之。遣御史以覈之。良者虽伪而岁久则荡涤之。冤者陈诉则审察而伸雪之。一户多丁则量减之。或米或布。随其土宜。南中则捧置各处。用给车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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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则取供经用。爱民之政。先务力本。尝教曰。昔行燕沈之路。谛观稼穑之事。灌溉之用。莫如水车。而我国全昧此制。其制度。今下于朝堂。审其便否。传布外方。以为劝农之一助。盖汉人之制也。公州牧使申洬。编得农书。锓板印进。嘉奖而赏之。爰命该曹多印广布。务除民弊。每当省陵。尤勤顾念。庚寅秋。将幸 长陵。教曰。不得拜谒 山陵。将及再期。不任霜露之感。纵有此行。此何时耶。岁饥民劳。况值三使未返。又有先声。予虽不得徒步往返。其可劳民力费民财而治道路桥梁乎。该邑守令。勿为导驾。监司简其所率。赍粮而去。犯者以法裁之。仍令大臣以下自持糇粮。勿侵列邑。驾次新院。分遣宣传官。察从臣所住处。或有使唤各官人吏及受供馈者。侍卫军兵践田伤谷者。近陵行幸时。则命毋设大小昼停。只设一处。恤民饥疫。如救焚然。己丑。北道驰启民患染疾死亡相继。 命送腊剂清苏及各种良材以救之。又启一道饥荒。六镇尤甚。乃命移岭东之粟。有泛舟之役。大省徭赋。内需贡纳之物。尽行蠲减。民无饥死。庚寅。闾巷间疠疫大炽。严饬东西活人署尽心救疗。官馈之米谷。又令医司多剂二圣救苦丸。以济其夭札。以两西畿甸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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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偏重。命发仓粟。分赈三路站上之饥者。官给其料。内司米布皮物及所属盐盆。出付民曹。用宽氓征。内局芙蓉香。限 国恤勿用。又减内供之酒。五日只供一瓶。以为救急之用。时牛黄价直翔贵。供纳之邑。弊不可言。因内局提调启达。牛黄,熊胆。并命量减其数。或权减。人参亦定上中下三品。上品则别盛一匮。以供御药。中为赐与。下为院中救急。退送者绝少。外方大以为幸。进献方物。限二年不受。辛卯世子嘉礼时。命停会礼宴。遂减内外命妇床排花朵一百馀枝。其他省费甚多。壬辰。湖南告饥。每朔新产之膳。限秋成停进。减供上纸及白绵纸。后闻本道又病疠废农。下谕方伯。俾尽赈活之方。且令族邻耘厥荒畴。湖西岭南失稔尤甚之邑。全免其税。北道两西。分等赐租。御供鲜鱼。亦尝权减。及冬司饔院请复膳。则又 命仍减数岁。饔院所捧生乾鱼物。多有点退之弊。命减尺量之限。痛禁其刀蹬。癸巳。六镇三甲被灾甚。赐一年租。内资寺贡物既减。故三月三日饼食。只命进于 大妃殿。而内资并进于 大殿。乃罢其官。礼曹请复设各道朔膳。 教曰。三南疠疫尚炽。惊惧实切。何心受此逐朔之享乎。明年。诞日方物。亦命停罢。全南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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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推缄之对。有云腊享所供之獐。各官生致于监营。 王教以其弊不赀。予心不安。不如不享之为愈。令该道后勿生致。乙未。清北江界等二十五邑被灾。朝廷减税三分之一。监司请更减。户曹难之。 特令尽减。下三道及东北两道戊戌己亥所纳岁币次木总九百四十馀同。己亥三南所纳上币木八十八同。命全减之。其数以新刷奴婢贡木充之。闻北边穷困。生子不举。深用惊恻。令道臣开谕严禁。敕列邑生子者。给米与酱。永以为式。湖西当壬辰倭变之时。未及中兵。替受他道之役。素称偏重。辛卯。用相臣金堉之议。行大同法一结收十斗。以供京外之用。无他徭役。民甚便之。谪见变生则戒惧切至。咨群臣而究消弭之方。罪一己而求四方之言。不惟避殿而减膳。又必理冤而伸枉。王狱重囚。亦有贷死之时。云汉之忧。若痛在躬。祷雨之牺。欲以身代。每齐明澡洁。亲行祀事。虽炎天烈日。未尝脱冠解带。继之以夜。至諴攸感。甘澍立应。戊戌六月。有疾沈绵。秋七月。延见诸大臣。 王以全南沿海赋役偏苦。命从民愿设大同。如湖西。己亥春。又旱至夏不雨。少间之馀。忧勤劳悴。数接臣僚。讲无遗策。移粟蠲赋。靡极不用。赈恤之际。先及茕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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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粥京外。以食饥者。又 遣御史。出没村间。察其勤慢。兼咨弊瘼。恳恻之教。相继而下。申饬之令。陆续而驰。大小官吏奔走率职。及麦而野无饿莩。询及军兵之怨。或白骨徵布。或黄口充丁。老而未除者亦多。冤苦益甚。 王以当凶岁蠲役之时。此独仍徵则非同仁之意。乃令备局先问诸道营储布木之数。方且量宜推恩而未及完了。四月念后感疾。命设祈雨祭而违豫不能亲行。不敢自安于心。遂齐宿于外閤。不恤添伤。露祷于天。终日达夜。不脱冠巾。五月初四日。大渐。薨于昌德宫之正寝。春秋四十有一。在位十一年。都人士女。雨泣雷号。闲散之类。填噎街巷。太学四学生及郊畿士夫奔赴者。朝夕哀临于阙门外。不可尽数。成服后始退。饥民之仰哺者。亦相率而趋哭。自外来者。传言穷村僻乡愚下之氓。莫不奔聚官庭。悲之如父母云。袭敛之时。大臣礼官政院三司入侍。礼也。 王英明特达。刚毅宽厚。严而克仁。威而不猛。以不世出之资。抱大有为之志。圣图神谟。慨然慕古。焦唇乾舌。中夜兴叹。游畋声色之娱。无一挂意。上谨天戒。下哀民穷。寅畏之心切。怀保之意笃。令弘文馆抄出大学衍义崇敬畏上下卷。合为一册。豳风无逸。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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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书进。周礼十二荒政。刘向说苑六正六邪。汉书刺史六条。亦令缮写。以备燕闲之览。崇儒重道。渴贤急能。拔茅连茹。野无遗逸。彰善褒节。树之风声。存诸心志者。即持养变化之功。发于施措者。皆固本永命之道。接下酬酢。表里洞彻。临筵问答。剖析渊微。虽以鸿儒。有非意见所可企及。至于文章。吐辞摛藻。自成典则。真草书法。飞动奇妙。而未尝宣露于外。辞说之间。亦绝不及焉。平日所谈论。惟典谟圣贤之书。古今兴丧之源。与夫经国济世之策也。 龙潜时惟酒无量。而自登储位。绝不近口。常戒群下曰。大而天下国家。小而匹夫一身。丧亡多出于酒。当官涖职者。固不可言。言语之失亦至。招祸害孰甚焉。近来士夫间号称名流者。以饮相高。如晋俗之乱头养望。任选部者。注拟之际。如此之辈。勿先于人可也。昨年弥留。匕著未御。劝进外方异味。而不肯曰。岂为口腹而扰疲氓哉。念迎送之弊。守令之不谨进上者。亦不许罢黜。虽在药饵之中。壹以仁民为意。戊戌冬少愈。礼官大臣屡请陈贺。而 王有乐正子数月之忧色。终不允俞。轸苍生之饥而忘玉体之病。殆将弗兴而尚祈苏枯。此实至性根于天植。非勉强而为之也。臣民之尤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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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者。十一年间励精修省。不遑宁息。无一岁受享供之时。无一旬不忧劳之日。方图至治。未及风动。皇天不吊。终靳必得之寿。抱恨郁伊。赍志莫伸。斯乃我东方无穷之痛也。惟其 懿行伟范。史不胜纪。宏规美制。著在甲令。出天之大孝。礼贤之至诚。直可跨轶于商周。仁声德泽。入人之深者。足以流传千万世而不衰。稽诸古昔。所罕闻焉。呜呼盛哉。呜呼痛哉。